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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忘中囯之400: 紐約大學熊玠---海上軍演項莊舞劍

(2010-09-04 20:34:38) 下一個

紐約大學熊玠:海上軍演項莊舞劍 美國實為大輸家(圖) 中評社

美韓軍演“項莊舞劍”之意,昭然若揭。

  中評社香港9月5日電/紐約大學終身教授熊玠在《中國評論》月刊九月號發表專文《美韓海上軍演對中國的警示與啟示》。作者認為:“奧巴馬雖是想更改小布什總統的單邊主義,可是他的表現似乎仍繼續了1990年以來美國‘獨霸’的窠臼。這個吊詭(或曰:悖論)背後的導因,就是由於地緣經濟的考慮與地緣政治的需要造成衝突。”“這次美韓海上軍演中,美國是一個事前絕沒有想到的大輸家。一言以蔽之,美國要在亞太地區玩弄‘境外均衡’,恐怕沒有想像那麽容易。”文章內容如下:

  由於韓國“天安艦”被擊沉事件而引起一場美、韓大規模海上軍演,雖然說是向朝鮮(朝鮮)發威以示警戒,但因為原先預定軍演地點在黃海,所以引起中國的抗議與反彈。後來雖是軍演改在韓國之東的日本海舉行,但本人認為我們不應該感覺中美間的衝突就此結束而可鬆懈戒備,甚至怡然自得。因為,這場軍演背後牽涉到美方的某些戰略考慮與它所透露的某些契機,暗藏了若幹重要啟示,中國不可不加警惕與注意。

  軍演之背後

  我們須先溫習一下這次7月25-28日美韓海上軍演的主要情況,以及在那一段時間內所發生的某些重大事情,以便得到一個較為完整的美國國際戰略構思的輪廓。大家的注意力,也許都放在美國這次雷霆朱書的反應以及會同韓國動用了鮮有前例的軍力,參加代號為“無畏精神”的軍演。除了核子“華盛頓號”航母(外加韓國號稱亞洲無雙的“獨島號”登陸艦)外,還有“麥坎貝爾”號等三艘神盾驅逐艦,以及兩國的20多艘潛水艇與200多架最新型的飛機。共有8,000美、韓軍人參預其事。發動這麽大的軍演,如果僅是要警告朝鮮襲擊韓國“天安艦”之惡行的話,顯然比中國俗語“殺雞用牛刀”還要過火。值得注意的是,我們不應該把美國表麵上對朝鮮的反應當成一個單獨事件。在發動美韓軍演的前幾天,另外還有兩件不凡的事件,不可忽略: 

  第一,在軍演開始前三天(7月22日),美國國防部長蓋茲宣布恢複美國軍方與印尼特種部隊的關係。須知印尼特種部隊,建於蘇哈托總統任內。因在東帝汶等行動乖張,曾被國際人士指控有摧殘人權與其他暴行。因而,美國在1997年克林頓總統當政時,宣布中斷與該特種部隊的任何關係。而奧巴馬政府卻選在這個時候恢複對該部隊的訓練。有鑒於印尼軍方與中國解放軍的關係,難逃此舉要旨是離間印尼與中國之嫌。

  第二,再過一天(即7月23日),美國國務卿希拉裏在越南,參加ASEAN(東盟,一譯東協)亞洲區域安全會議(美國是東協十個〈對話夥伴〉之一,中國也是)時,她特別表示美國日益關心馬來西亞、越南、菲律賓與中國有關南海之爭。而且表示美國願意同東協國家和中國建立一個多邊協商機製來解決爭端。在現場的中國外交部長楊潔箎立即回應:中國對西沙和南沙群島的主權主張,是受到國際法有關海洋“曆史性權益”保障,這也是符合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所承認的原則。並指出美國不應忽略此點,而將中國與其鄰國的南海領土爭端國際化。越南在1974與1988年曾因企圖掠占西沙群島若幹島嶼而被中國海軍擊退。所以,南海爭執問題國際化的主意,可能來自越南。但美國如此積極表態,而不避多管他人閑事之嫌。其居心何在,不猜已可知矣。

  總之,把這幾件事情聯起來看,美國調動那麽多的船艦飛機以及人員與韓國舉行所謂針對朝鮮的軍演,其為“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之情,昭然若揭。

  殺雞焉用牛刀?

  自從今年3月26日韓國“天安艦”在極為神秘的狀況下被擊沉,韓國一直在追查“凶手”。直到5月25日韓國政府宣布是朝鮮發送一枚快速魚雷(torpedo)將“天安艦”擊沉。朝鮮一口否認韓國控訴。俄羅斯的調查專家小組,從5月31日至6月7日實地調查以後,認為“天安艦”的沉沒,可能是由於水雷(mine)引起的爆炸所導致。中國也拒絕接受韓國的說法。因此,在聯合國安理會經過辯論而通過的決議案,隻能譴責沉沒“天安艦”的暴行,而沒有指明朝鮮是禍魁,須要對之負責。美國與韓國定有共同安全條約,它的立場自始至終支持韓國的說法。

  退一萬步說,如果“天安艦”的確被國際調查團證實是朝鮮擊沉的,那麽在國際法的允許下,韓國可以采取“報複”(reprisal)的辦法對付。所謂reprisal,最高的極限可以用平常屬“非法”的手段,來回報一個已經發生的“非法”行動。用白話說,就是以牙還牙。所以,韓國有權也炸沉一艘相當大小的朝鮮軍艦。韓國既然與美國是正式盟邦關係,當然也可以轉請美國動用它較優越的軍事力量代為采取對朝鮮的報複行動。按照傳統國際法(即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通過以前的國際法)允許的做法,韓國還可以與它的盟邦美國攜手在朝鮮附近的海麵舉行示威性的軍演。但1982年以後(至少在1994年該公約生效以後),現代的海洋法規定公海(highseas)是“對所有國家開放”(第八十七條);同時也規定“公海應隻用於和平目的”(第八十八條)。可是在公約總共的320條中,沒有一處規定任何國家在公海上、或沿海國的專屬經濟區或領海中可以舉行軍事演習(或示威活動)。

  所以,嚴格地說,這次美韓為了向朝鮮示威而作的海上軍演,是很難在現代國際法上找到辯護根據的。如告到國際法院,美國與韓國一定會輸無疑。那麽它們為什麽還要軍演到底?雖然軍演的地點,由於中國的抗議最後由黃海改為韓國之東的日本海舉行,但其違背了現代海洋法關於公海隻用於“和平目的”的規定,則一也。

  何況,美國國務卿希拉裏於7月21日在韓國首都首爾已經公開宣稱美國將執行對朝鮮(朝鮮)更多的製裁(包括增加金融壓力)。但美國卻並未如此做,而在三天後立即開始美韓4天的軍演。其實,朝鮮極為缺乏外匯存款;金融製裁是它最怕的。美國在小布什總統時代,曾經取得澳門政府的支持促使一個坐落澳門的銀行(BancoDeltaAsia)凍結朝鮮的存款。結果取得很好的效果。所以,這一次美國在奧巴馬政府領導之下,並未實施這樣非軍事而已證明很有效、能讓朝鮮就範的手段以資報複,反而在違反國際法情況下貿然毅然舉行軍演,顯然是有其他不能說出來的目的。我們能猜想得到的,就是要向中國示警。因為中國不僅是朝鮮唯一的朋友(美國認為在聯合國安理會辯論對朝鮮製裁問題時,中國挺身偏袒朝鮮),而且中國海軍近年來不斷壯大,尤其在太平洋出入時,威脅到美國所習慣控製的勢力範圍。瞭解此點,方能瞭解美國為什麽要如此猴急與殺雞用牛刀地對付朝鮮。

  美國麵臨的吊詭與解決辦法

  美國一向有與日本、韓國的盟邦關係,已牢牢控製了日本海的海域。本來美國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從(在朝鮮半島東邊的)日本海西進逼壓朝鮮,為“天安艦”事件表示警戒。但美國仍企圖在朝鮮半島西邊、而靠近中國的黃海建立美國染指黃海的開端。它用的藉口乃是所謂針對朝鮮的美韓軍演。有媒體認為這是美國“南北戰線夾擊”以圍堵中國的戰略測驗,良有以也。

  更重要的,當然還是美國奧巴馬政府為何要對朝鮮與中國如此顧懼。在冷戰已結束20年後的21世紀,早已是地緣經濟時代,美國犯不著還要玩冷戰時代的地緣政治遊戲。但這次軍演期間的表現,為我們透露了一個隱藏的信息:就是奧巴馬雖是想更改小布什總統的單邊主義,可是他的表現似乎仍繼續了1990年以來美國“獨霸”的窠臼。這個吊詭(或曰:悖論)背後的導因,就是由於地緣經濟的考慮與地緣政治的需要造成衝突。由於奧巴馬上任正值美國金融大崩潰以後帶來的經濟大蕭條。過去美國為了維持其“獨霸”之威勢,有人統計過,必須動用美國GDP20%之資源。而在奧巴馬時代,美國經濟已無此能力維持其已往之作風。所以,奧巴馬意圖改變美國以往的“獨霸”姿態;以“境外(權力)均衡”(off shore balancing)策略代之。

  但這個地緣政治策略的需要,又與另外一個需要有潛在的矛盾。那就是地緣經濟上的需要。由於全球經濟蕭條,歐盟也自顧不暇,唯有亞太地區一枝獨秀,所以美國一定要將以往重歐輕亞的傾向轉移至亞太地區。因此,在去年奧巴馬當選後第一次訪問亞太地區時,他一再強調美國也是一個太平洋的國家,而他自己則是美國的“第一個太平洋總統”(因為他生在夏威夷)。但是,美國人作老大的習性曆史悠久。積久難返。所謂拉攏亞太地區也者,在執行上,實則就變成了美國須在此地區當頭作主。這也是為什麽在去年美國一反過去蔑視東盟(ASEAN)態度而破例簽訂了〈東南亞友好合作條約〉。同樣原因,今年希拉裏參加東盟在越南舉行年會時,公然表示要幫東南亞國家調停它們與中國在南海之衝突(已如上述)。但這樣做,雖然討好了東南亞國家,卻得罪了中國。也許會有人問,以中國在地緣經濟時代的重要性,美國這樣做,劃得來嗎?答複是:中國既是美國的地緣經濟夥伴,卻又是美國的地緣政治對手。而東南亞國家對美國而言,隻是美國希望爭取的地緣經濟朋友,並不是地緣政治的對手。何況東南亞是美國在亞太地區稱雄的必然跳板與基地(別忘了美國在菲律賓以前還有海空軍基地);攏絡東南亞諸國以抵製中國,也符合“境外(權力)均衡”策略需要。所以衡量起來,美國幾乎沒有選擇,隻好得罪中國了。同樣道理,美國明知為了向朝鮮示威而在海上演習會得罪中國,但為了“境外均衡”需要,也隻好認了。不過,美國也同時選擇以其他辦法來補償中國。美國在軍演完畢的第二天(7月29日),宣布對台灣的新軍售要至少延遲到2011年,就是這個道理。

  “海洋世紀”對中國的挑戰

  中國是個大陸性的國家。自上古以來,就忽略了海洋的重要。明朝鄭和七下西洋應該是例外。但中國人一直不太充分體會到鄭和下西洋的重要性。一直到了英國的一位海軍曆史學家孟奚思(Gavin Menzies)研究的發現(書名:1421:The Year China Discovered America),才知道鄭和比哥倫布早71年已經發現了美洲新大陸。最近幾年,由於中日對東海油氣田之爭,另外還因為台灣的關係,所以北京才逐漸地開始注意海軍發展。經過今年7月美國導演的在中國附近海域舉行聯合軍演,無形中再度迫切地對中國敲了警鍾。這個信息是,21世紀是“海洋世紀”;提醒中國在海洋軍力方麵,不得不再迎頭直追。

  中國有一萬八千公裏長的海岸線。但問題是:中國的出口,幾乎全是麵臨鄰國的海域或專屬經濟區。譬如,北麵有南北朝鮮;再下來是麵對麵的日本專屬經濟區(日本從其九州的馬關開始,到琉球群島(衝繩)最南端的海岸線,與中國連雲港到溫州的海岸線正好平行)。

  19世紀的海洋問題權威馬漢(Alfred Mahan)所講的“海洋封鎖”(Sea denial),即教訓我們一個海洋國最怕的是:其他國家的海域勢力進逼而形成一個對自己的“形式封鎖”。這正是中國沿海所遭遇到的情景。

  我們在中日因東海油氣田爭執時,以為中國出海隻受到日本海權的威脅。這次美韓軍演趣劇,再給中國另一個提醒。原來中國北邊的出海,也受到美、日、韓跡近“海洋封鎖”的可能。

  我們再來看看中國的領海再加專屬經濟區麵積(以平方公裏計算),跟其他海洋大國相比的情況。

  中國   877,019

  日本  4,479,358

  美國 11,351,000

  法國 11,035,000

  俄羅斯 7,566,673(其中包括亞洲、波羅的海、拜倫特海)

  印度  1,641,514

  (注:以上數據,是來自吳章詮博士根據網上百科全書的資料整理出來,提供〈紐約論壇〉同仁的一個報告)

  在這些國家中,中國的海域麵積最小。我們對不被別人“海洋封鎖”,更當加倍努力。同時,中國有四十多個島嶼目前被外國侵占。除日本對其主張權利的釣魚島之外,越南是侵占中國島嶼最多的國家;一共有29個。其中具有淡水、自然條件比較優越的有:鴻麻島、南威島、景宏島、南子島、敦謙沙洲。菲律賓先後侵占了八個,包括:中業島、馬歡島、費信島、南鑰島、北子島等。馬來西亞控製五個島嶼,包括:彈丸礁、盧康暗沙(北康暗沙、南康暗沙、中康暗沙)。

  東南亞這些侵占中國島嶼的各國,得到了美國國務卿希拉裏有意無意的鼓勵,將更會有仗勢欺人之態。這次美國借海上軍演之故以圖圍堵中國海上空間,中國應對中國海域的捍衛更加提高警惕了。

  美國海上軍演的後果

  以美國之所為,到底達成什麽效果?要回答此問題,我們首先要問,美國與韓國動員了許多的船艦、飛機、潛艇與人員,到底軍演的目的是什麽?在國際關係上,任何此類牽涉到動用武力或壓力的行動,其目的無外乎“嚇阻”(deterrence)與“逼使”(compellence)兩大類。“嚇阻”就是恐嚇對方,讓它放棄原先要作的事情。可是美韓軍演是舉行在(按照韓國的說法)朝鮮已經擊沉“天安艦”的半年以後。還有什麽“嚇阻”可言?如果目的在“逼使”,那麽究竟要強迫朝鮮作什麽?而如果是為了未來的“嚇阻”,以期朝鮮以後再也不敢重犯的話,那麽這中間還有一個問題,須要考慮進去。

  研究國際政治曆史的學者,在國際關係使用威脅(threat-making)的先例上,發現一個常發生的行為模式。即在一個雙方實力(power)不均等的情況下,如被威脅的一方是實力較弱的一方的話,它的反應通常是決定要盡量增強自己的實力。在這次美、韓聯合威脅朝鮮的行動中,朝鮮無疑是實力遠遠落後的一方。朝鮮的反應已由其“人民武力部”部長金永春至為露骨地表達:“(我們)將采用全新方式加強嚇武威攝力”。換句話說,朝鮮將來可能會發展更大的核武力;也更會囂張(這正是美國不願見到的)。再者,美國軍力展示之眩耀,對中國也造成輻射效果。而中國的反應有二:(1)在美韓軍演的第三天,解放軍也在黃海地區舉行大規模“遠程火箭炮火力打擊”演習,以示不弱;(2)消息傳來,說中國首艘航母,今年底即將安裝龍骨。而且香港媒體轉述解放軍人士說,中國有意建造多達六艘航母。諷刺的是,美國擔心中國海軍勢力壯大,而中國直到兩三年以前,還沒有積極意圖要建航母(連印度已有三艘航母,而中國是零艘)。在美韓海上軍演後,反而刺激了中國要更加強壯它的海軍。要建六艘航母,隻是這個決心的部分表現而已。

          軍演美國是大輸家

  美國這次導演的海上軍演趣劇,唯一能看得見的效果是:第一,它促進了朝鮮與中國加速它們增強軍備之決心。第二,讓朝鮮與中國的關係更為密切(正當美韓軍演最後一天的敏感時刻,中國外交部長助理胡正躍,應朝鮮之邀,已率團前往朝鮮訪問)。第三,美國此次動作並沒有達到什麽鮮明製約朝鮮的目的,所以軍演僅是一項挑而已。這在亞太地區的其他國家眼中看來,無疑對於美國在國際上行動的理智性與正當性產生高度懷疑。對於美國要在亞太地區成立類似NATO(北大公約)組織,恐怕是一個負數。而且,看到中國7月27日在黃海的反軍演,有些國家已嗅到中國彈道導彈可能將有足以製衡美國航母能力的氣味。還有兩點對美國也不利:(1)東盟組織(ASEAN)是一個對武力特別敏感的組織(當初為了越南的黷武強兵,東盟組織還拒絕它參加;一直到1995年才改變)。由於這次美國因軍演與中國摩擦,遂令東盟國家提高警惕:它們如與美國走得太近,將來真的到了美國與中國發生更大衝突時,東盟國家勢必被迫要在美中之間選邊站。這是它們絕不願意見到的,所以要趁早提防,不要跟美國走得太近。(2)這次美國軍演地點,由於中國堅決反對,隻好從原來已定的黃海搬到日本海。東盟國家看得很清楚,中國不是隨便可惹的。所以它們更覺得沒理由要向美國盲從。

  如這一切分析均未太過離譜的話,這次美韓海上軍演中,美國是一個事前絕沒有想到的大輸家。一言以蔽之,美國要在亞太地區玩弄“境外均衡”,恐怕沒有想像那麽容易。美國人不善自我反省,所以,如果因此而要遷怒於中國,也是想像中事。但我希望美國及早對“中國威脅論”會加以檢討。美國人如果聰明,一定會體會出先假定中國是個威脅的後果。因為“中國威脅論”可能造成一個英文裏說的“預言的自我兌現”(self-fulfilling prophecy)。即美國如先以威脅禍患的眼光對待中國,就像這次的軍演一樣,一定會逼得中國做某些它平常不會做(也不願做)的反應或反彈。然後這些反彈又會被美國人認為是威脅的證明。如此生生不息,最後可能一發不可收拾。

  因為這一點太重要了,所以還須要引伸。西方人(尤其是美國人)一般相信“中國威脅論”的,都是看到(西方)現代國際社會自17世紀成立以來的各個先例。在這段曆史中,凡是一個新興崛起的國家,一定會侵略他人。譬如工業革命以後的英國(建立了一個日不落的大帝國)、法國大革命以後的法國(拿破倫打遍歐洲)、明治維新以後的日本(在19世紀末與20世紀中侵略亞洲、威脅到美國)、日爾曼民族統一後的德國(發動了人類曆史最殘酷的兩次世界大戰)、史達林的蘇聯(在二戰後導致了40多年的冷戰)。我們姑且不提二戰以後抬頭的美利堅共和國。可是,這些國家都是第一次崛起的暴發戶。中國則不然。據可靠縱貫各世紀並概括世界各國的數據(譬如英國計量經濟曆史學家Angus Maddison的資料),中國的GDP在1800年前一千多年連續是世界的第一位。這個情況,按照數據顯示,是到鴉片戰爭以後才劇烈改變。(而按照這些數據,西方(即歐洲)僅在19與20世紀才居世界之冠。)中國現在之興起,是第二次。所以和那些第一次崛起的暴發戶不一樣。可是,現代世界國際關係曆史,沒有一個先例可尋。所以,我們無推算中國第二次興起,會否是對國際社會造成威脅。但,至少有一點我們可以引為參考,那就是中國在它第一次起來的一千多年時間中的表現,是否可以作為借鏡。

  有三點我們可以作為借鏡。第一,無論中國曆史,或鄰接國家的曆史,我們都查不出有中國侵略別國的記載(如果我們不把蒙古人打到基輔與今日的伊拉克算在中國人頭上的話,因為中國也被蒙古人征服了而變成元朝)。第二,縱使明朝鄭和七次下西洋比哥倫布早71年發現美洲新大陸,但他或其他中國人從未掠奪他人土地,而據為己有。第三,聯合國憲章唯一地用到“正義”一詞,是中國人堅持加進去的。1945年二戰結束,中國以戰勝國之一參加擬定聯合國憲章草稿。最早由美國擬定的原始初稿並沒有“正義”這個詞。是當時的中國政府訓令顧維均大使建議加進,這樣才出現在憲章第二款第3節的。這個草稿就是1945年在舊金山會議被各國通過的聯合國憲章。由於中國有被人打壓蹂躪一百多年之苦痛,所以才會有國際上必須伸張正義的感受。中國有此經驗,如說它第二次起來還會侵略別人,似乎難以置信。何況近日經濟全球化,世界各國(尤其是大國)的經濟彼此相通;變成了一個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的局麵。在這種狀況下,如果一個國家要侵略另一個國家,等於是自戕。所以,若要說中國第二次興起後會侵略別人,除非能先證明中國人全有自戕狂的症狀,實不足以服人。

 

  結束語

  在本文歇筆以後﹐又有重大新發展。美國與韓國在日本海軍演後,繼而將“華盛頓”號核動力航母與多艘大型艦艇移至南海,於8月10日開始與越南在南海舉行為期一周的大型軍演。另外還有消息稱美韓將重返黃海另有後續的軍演。我們姑且不問美國動機何在,但我們須要正視美國動用它曲解的國際法(即現代海洋法)規定,認為任何第三國(包括美國)的船艦有權通過一個海岸國(譬如中國)的專屬經濟區,而振振有詞地企圖說服其他國家、並用以建立其軍演之合法性與適當性。向來中立的英文《南華早報》(South China Morning Post)(香港)在8月16日刊登了一篇素來也是中立的一位美國華裔學者的短評。而在這篇短評中,居然也為這個美國官方對國際法斷章取義、自我標榜的立場背書。孟子曰“君子可欺以方”。連這位學者都受了巧妙邪說所欺。所以,我認為更有此後語的必要。

  首先,我們要確認現代海洋法的一個顛撲不破的原則。即,雖然第三國家船隻有權通過一個海岸國的領海、或它的專屬經濟區,但其“通過”必須是“無邪”的(innocent passage)。任何此類船艦在施行其“通過權”時﹐如進行諸如偵探、布雷、或軍事示威行動,均不是‘無邪’。也就是為了這個原因,所以在1982年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320條款中,沒有一處能找到支持任何在公海上或在一個海岸國的鄰近海域內舉行軍事演習的條款(已如上述),其道理即在此。因為那樣的軍事行動,既非“和平用途”、又非“無邪通過”。這兩者﹐是一個硬幣的兩麵。苟違背之,即違背公海在國際法下開放給全世界各國的大前提。

  有鑒於此﹐很令人詫異的是﹐中國官方回應﹐似乎並沒有強調美國軍演是違背了“無邪通過”與“和平用途”的原則。中國一貫的說法﹐似乎是中國在這些鄰近的海域有曆史性所有權。須知(第一)“曆史性所有權”的觀念是傳統國際法上承認的觀念。但在1982年聯合國海洋公約裏,除了有兩處輕而易舉地順便帶過以外,並沒有給予明確證實。(第二),曆史性所有權,是很難證明的。必須有條約或先例,方可。尤其在南海要證明中國有曆史性所有權,恐怕更難。因為在曆史上(至少自19世紀始),南海的海域附近全被西方勢力包圍。例如西班牙、荷蘭勢力在東(今日之菲律賓﹑印尼)﹔英國勢力在南(今日之馬來西亞﹑星加坡﹑汶來)等等。如要在這些西方國家船艦駛行南海地區而有表示尊重中國曆史上特殊權利的實例﹐恐怕是幾乎不可能的事情。


  個人認為,中國最有力反對美國在中國鄰近海域軍演的依據,還是回到當代海洋法反對任何違背“和平使用”與“無邪通過”的海上舉動。國際上向來有人習慣指責中國不尊重國際法。所以,中國如果一反過去而祭出國際法,它本身就是一鳴驚人之舉。而且美國要挑舋中國“曆史性權利”之說,比較容易在國際上(尤其是近邊的國家)取得共鳴。但是,如果美國要挑舋上述當今海洋法的規定(即和平使用,與無邪通過),勢將難有說服力。而所有不希望美國踐踏國際法的國家與學者們,都會群起發聲,為中國作聲援。

  最後,個人認為,在中國援用海洋法為後盾之前,還有一件事須要作。即須將中國的專屬經濟區確切的經緯度加以明確劃定,公諸於世。如此,則可以增加任何別國船艦侵犯中國權益的透明度。亦將增加中國抗議外來船艦侵犯中國權益之可信度。美國船艦,無論在黃海或南海軍演,隻要越進了既已公布經緯度的中國專屬經濟區的海域,因其既非和平用途、又非無邪通過,立刻構成侵犯中國之權益。毫無爭議之餘地。勢必令人口服心服。縱使口不服,心亦非服不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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