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屆國際短篇小說會議
兩年前第一次參加國際英文短篇小說會議,那次的會議是在上海的華師大舉行的,認識了幾位組織者,都是美國大學文學院的教授和院長,他們每兩年辦一次會議,這次是第十五屆,算來已經有三十年的曆史了。
上次我與兒子合作,把我的短篇小說《父子的信》翻譯成了英文,這次換了與女兒合作,把我的短篇小說《母女日記》翻譯成了英文,每次會議都會讓參會者提交作品,作家們大多是小說,教授們是論文,這次所有參會作家的英文短篇小說被收集在這本書裏(見下圖),前所未有的厚啊!
現代社會讀長篇的人少了,短篇比較容易被接受。好還是壞,見仁見智了。我其實還是自認是寫長篇的,短篇不過是我在長篇創作中休息時才寫的。沒有瞧不起短篇的意思,隻是不一樣,其實短篇也不容易寫,在不長的篇幅裏,要將一個完整的故事,有時是人生的一小段,有時卻是一個人完整的一生呢,受限了字數,就必須言簡意賅不能哆嗦,但還得有些細節,否則就缺乏生動。總之,我也寫了一些短篇小說,大部分是一氣嗬成,一個靈感上來一揮而就,最短的一兩個鍾頭就寫完了,確實比寫長篇小說以年計算的時間要短多了,可短篇小說寫得好也並不是毫不費力的事情。
我的這篇《母女日記》是得獎小說,女兒翻譯成英文,翻了一半,就不肯繼續了,我耐心等了她兩年,用去葡萄牙一起去旅遊做誘餌,總算最後翻完了,讓她再改一遍,不肯了,最後還是我自己改的。
女兒翻譯我的短篇小說
前年去上海參加會議,女兒正好高中畢業,與我一起去的中國,還跟著我參加了與上海作協的一個晚會,遇見了美國著名作家Robert Butler,回美後就買了Butlerd的書,這次她特地帶著書,說要找作者本人簽名呢。
會議於六月二十七日到三十日在葡萄牙首都裏斯本大學舉行,裏斯本大學文學院號召眾作家門帶書去,可以讓感興趣的大學生和教授們選購,也可以在會議期間在大廳裏做展示,更可以在會後捐給裏斯本大學圖書館,我帶去了我的四本書,包括我的中短篇小說集《自在飛花輕似夢》,我的兩部長篇小說《冰雹》和《金陵公子》,還有我主編的我們海外文軒眾作家的合集《與西風共舞》海外文軒短篇小說集。
會議書展上我的四本書
參會者有近兩百位來自世界各國用英文寫作的作者和大學裏用英文教文學的教授,開會第一天,一進登記大廳,就與會議組織者阿肯色大學文學院院長莫裏斯李以及美國著名作家羅伯特巴特勒相撞,我和他們兩位在前年上海會議上熟悉,這次再見他們老遠就叫出我的名字,讓我挺開心的。
海雲、莫裏斯院長和著名美國作家巴特勒
會議休息間中各式葡萄牙點心,配有茶和咖啡。兩件事看出葡萄牙的不同:一是他們的咖啡不加奶,幾個美國教授和作家和我都圍著桌子找奶精,站在一旁的女服務員看見笑著說葡萄牙人喝咖啡是不加奶的,她從南非來,喝咖啡加奶,所以完全明白我們的困惑。還有就是開幕式諾大的會場大廳裏麵卻不開空調,雖說地中海氣候不太熱,但這夏季近中午加上這麽多人聚集一堂,光是熱氣就夠蒸人的,換在美國早空調開的讓你冷的發抖了。結果就看見台上的莫裏斯李頻頻拭汗,另外一個女教授顧不了風度,撿起一本書就當扇子用了。我也是汗珠滴答往下滴。
會議的第一天晚上有reception,招待酒會設在裏斯本一個有著上千年曆史的教堂的庭院裏,紅白葡萄酒和葡萄牙啤酒加上咖啡和茶以及各種手抓食物,少不了美味的葡式蛋撻,吃飽喝足了,還被帶著參觀教堂的裏麵......
千年老教堂
其實那個教堂最出名的地方在於她的墓園,那裏埋葬了葡萄牙第一位到最後一位國王的軀體,是一個非常珍貴帶著皇氣的地方。國際英文短篇小說會議在裏斯本開了不止一次,以往也想把文學性與這個有著悠久曆史和皇家氣派的葡萄牙國寶聯係起來,可這個想法一直沒能實現,終於,今天,三十年的努力達成了目標實現!
坐在千年古廟的涼爽庭院中,品嚐著美酒佳肴,文學變成了一件極其自然的事情。庭院裏拂麵的晚風,穿過那一個個弓形的門洞,交織著酒香,在笑語歡歌中融入漸漸降臨的夜色中......
帶著女兒去參會,一來我的那篇小說是她翻譯的,也是想趁機帶著她度過一段母女相處的時光。原以為兩不誤,其實還是有點誤了,不知是會議的伊妹兒通知有誤,還是我眼睛有誤,我以為第一天開幕式後我可以偷半日閑,誰知道時差導致半夜裏睡不著,仔細看會議日程,才發現我把第一天下午我演讀我的英文小說的事兒給漏了,也不知哪位大俠救了我的場,真是對不起西門克朗普先生,讓他這個主持空叫我的名字了!
會議第二天的上午去參加論壇,巧遇上海作協和華東師大的一行人,去年我在上海辦首屆海外文軒文學會,苦於與上海作協聯係不上,他們也感到最好要與海外的華文文學組織有聯係,可以共同辦一些交流和活動,真是想到一塊兒去了!
與上海作協參會者合影
當晚是挪威駐葡萄牙領事館宴請各國作家們,我為了陪女兒就辜負了宴請了,母女倆逛逛街再吃一頓美食,度過了一段母女相處的美好時光,也覺得值得。
錯過了挪威駐葡萄牙領事館宴請,聽說那是一個非常有情調的夜晚,加上與文軒作協的一位作家一起來參會的,我覺得我這頭帶得不夠好,女兒上午幾乎都在睡覺,第三天我就連聽了兩場論壇,一個是由澳大利亞女作家、意大利女作家和美國大學文學教授主講的短篇小說創作談,一個是台灣女作家論壇。後者令我驚訝地看見台灣成功大學的一位女老師帶著幾位年輕的大學生。這晚是菲律賓大使宴請,我不想再錯過了,所以我隻聽了三分之一就急忙離場去赴宴。隻聽到他們講女作家林海音,他們稱林海音為“文學之母”,有點拔高了吧?我很喜歡林海音和她的《城南舊事》,可是聽他們談五四運動和那之後的中國作家,再歸納到台灣作家類,我還是覺得不是很習慣。不過也讓我了解到,被台灣禁的那些所謂左傾作家包括:魯迅、周作人、老舍和茅盾等,這些我們小學中學課本上的範文作者,原來在另一個華人世界裏,是徹底被屏蔽的。林海音至少提倡了“純文學”的純粹性,不過,文學真的能徹底摒除政治嗎?就算避開政治觀念,社會環境的描寫,多少還是帶有作者本身的角度和看法,“純”字真的很難或者準確地說是個偽命題。
台灣成功大學師生講林海音
我和大會主席莫裏斯談了我的看法,與其談這些幾十年前的中國老作家,不如談今天我們這些生活在海外的華裔作家們寫的文學作品,我們稱之為移民文學,他非常感興趣,說樂見下一屆會議中我們成立一個海外華裔移民文學論壇。
這晚的晚宴設在菲律賓駐葡萄牙大使的住宅後院,沒想到大使是位女性。菲律賓大使邀請我們前往赴宴,是因為有兩位菲律賓作家參會,加上美國作家羅伯特巴特勒他們都很熟悉,我們跟著沾光吧!
在大使官邸與來自西班牙和英國的作家一起
因為屬於私人聚會,人又滿多的,就都聚在花園裏,也都是finger foods,open bar,就是天工不作美,下雨了。不過站在大樹下,聽著雨聲和菲律賓作家朗讀他的作品,也是件令人難忘的事情。
我半認真半玩笑地與來參會的幾位同胞提起若中國大使館也邀請一下,那中華料理一上,肯定蓋過他們!不過同胞們覺得中國政府不會做這種“傻事兒”的,說咱中國要辦就主辦,否則就不辦。
和莫裏斯聊起文化差異,我告訴他那種好的葡萄酒open bar之類的,很花費的,在西方人眼裏是一種規格,但在中國人眼裏並沒有太大的份量,西方人喜歡用finger foods配好酒招待客人,這樣宜於社交對話,可中國人看菜,好菜才是級別和規格。莫裏斯聽了大笑著說他明白,這裏麵中外差異挺大的。我出門之前先生了解了我的日程就曾經感慨:真是美國會議,一開四五天,不像你去中國開會,開會一天,遊玩三天。哈哈哈,連他都看得出來這地域差異之開會差異了!
第十五屆國際短篇小說會議於六月三十日成功閉幕。下一屆將會在愛爾蘭的一個島上舉行,每次參會都會認識新的文友,兩年一次的文學聚會夾雜著旅遊,成了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
最後一晚,慶功宴是會議組織方招待大家夥,餐廳就在水邊,風景很好,菜也不錯,總體感覺就是比美國健康,色拉就有四種,湯是青豆奶油湯,主菜有兩個:烤魚和素菜通心粉,甜點有四種,還有各色葡萄酒和香檳。
慶功宴裏外
為了配甜點,我要了杯咖啡,上來啞然失笑,好小的杯子啊,喝一口, OMG,濃得我不得不又要點牛奶,這種應該是濃縮咖啡才對,這和美國的差別是巨大的,少而精致,健康不垃圾,所以,歐洲人胖子不多。
這次的會議很成功,葡萄牙給我們大家都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