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酒鄉回味長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16年03月26日   第 11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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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汽車穿過山穀地裏凝固的夜色，依稀可見月光下影影綽綽的葡萄藤。太平洋的海水被白日的太陽蒸騰，到了這會兒成了一層薄薄的輕紗，圍在了拿帕起伏的山丘地上。月亮也如一個含羞待嫁的少女，一會兒躲進雲層中，一會兒又鑽出來回眸一笑，惹得人在這樣的夜色裏，心裏充滿了浪漫的柔情。

　　摸黑開進了葡萄園裏的小酒莊，小小的鄉村旅店一片寂靜。“床和早餐”旅店是美國的一種民宿，有公用的客廳、廚房和自己的衛生間、臥室，通常房價還包括一頓頗有特色的早餐。

　　冒著瑟瑟的冷風，穿過一個小庭院，走到一棟別墅前。扭開門鎖，一股熱氣撲麵而來，立刻就看到正對麵壁爐燒得正旺的紅紅的火苗，溫暖一下就包圍了我！誰說過的：黑夜裏留一盞燈，溫暖人心。這冬夜裏，留著燃燒的壁爐，不僅溫暖人心，更是溫暖人體。

　　天蒙蒙亮，睜開眼，拉開窗簾，滿眼的驚喜！窗外是橫看成排豎成行的葡萄藤架，雖說葡萄藤上早沒有了葉子，但並沒有枯萎的失意感，相反，彎曲的葡萄藤伸展著蔓延開去，因為排列整齊，在晨曦下，近看如玉藤瓊枝，遠看又如個頭一般高的天兵儀仗隊。一排排的葡萄藤之間是泛著翠綠的青草，更像儀仗隊員們的綠衣裙。遠處的山巒上，雲霧繚繞，真有人間仙境的感覺。

　　呼吸著葡萄園清晨清新的空氣，感覺生活本就該這麽簡單：不需要電腦電話電視，隻要眼前這自然的風景和呼吸之間感覺到的這份脆鮮的氣息。

　　一頓美味的早餐給我們打足了氣，我們開始跑酒鄉的酒莊。一整天共品了20多種紅酒，喝到後來有點暈乎乎的，但總算品出值得郵回東部的酒。

　　話說這種叫做Zinfandel的葡萄，你到法國去找是找不到的，隻有在加州酒鄉山穀這裏，20多年前，到處瘋長！我以前常說這種野草般的葡萄不夠珍貴，釀出來的酒自然也就成了“貧民紅酒”。20年的變遷，加州酒鄉的酒廠硬是把這野草般的葡萄製成了令我刮目相看的美酒。

　　最終決定訂了一箱這種老藤Zinfandel紅酒回家。說它老藤，確實夠老，這種紅酒是1908年種的葡萄藤上結的葡萄釀製的。一般的葡萄藤，大約30年就會被酒莊挖掉，重新播種新的葡萄，因為30年之後，葡萄的年產量就會逐年下跌。但這種Zinfandel很特別，它們越老味越醇厚，仿佛把加州酒鄉的曆史故事囊括其中，沉澱醞釀成一種與任何一種紅酒都不同的新品種。我稱之為加州的味道。

　　107歲的葡萄藤結的果實，想想都覺得厚重。喝一口閉上眼睛，頭腦裏是漫山遍野的酒鄉穀地的美麗景色，嘴巴裏蕩漾著莓類和巧克力的香味。用舌尖撥動著嘴裏的酒，一陣顫栗從舌尖往身體裏蔓延，情不自禁咽了一口，嘴巴裏的香氣經由鼻子到空氣中，啊，回味也是那麽美妙！

　　在酒鄉，遇到不少藝術家和各種與藝術沾邊的人，大家一起品酒聊天，讓我有一種想說說“品味”的衝動。之所以用品味而不是品位，就是不以高低來論之，而是味覺不同而已。

　　在葡萄園酒莊遊逛的人，大多是貪杯之人，而擁有葡萄園的莊主，又是些何種人物？有個酒莊莊主是位女性，酒莊品酒屋的裝飾也透著女性的細膩溫婉。走進為客人設計的衛生間裏，牆上3幅美女畫像下麵的櫥櫃裏擺放著書籍，有《如何不顯老》等等，傳達女主人的人生觀。這也是一種品味。健康、美麗、自愛，是我從這小小衛生間得到的信息。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也許沒有絕對的好或不好，隻要你自己開心就行。隻是人生中的經曆也像一個個酒瓶子上的木塞子，你可以用完就丟棄，或者也可以像一間酒莊那樣做，存起來做成一個美麗的花環，掛在那裏裝扮家園，令自己人看見會回憶起逝去的歲月中曾有過的美好，或者給見到的每一個人一點溫暖和會心一笑。

　　由此想到宋代歐陽修寫的《漁家傲》，拿到大洋彼岸來也很合適哩！花底忽聞敲兩槳，逡巡女伴來尋訪。酒盞旋將荷葉當。蓮舟蕩，時時盞裏生紅浪。花氣酒香清新釀，花腮酒麵紅相向。醉倚綠陰眠一餉。驚起望，船頭擱在沙灘上。

[BeautyinAutumn]

回複 'furbydvs' 的評論 : 哈哈，估計以前就是你這樣的讀者居多，所以現在他們改變風格了。

[furbydvs]

嗬嗬, 俺剛把訂了二十多年的海外版給停了.
看了您的大作, 俺覺得俺的決定太對了...............

[孫燕]

真巧，看到我的文章了，“珍貴的柿子”是我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