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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曆中國的醫院也談醫患關係

(2014-11-12 08:04:38) 下一個

我從小幾乎是在醫院的環境裏長大的。小的時候,不論是與做醫生的父母在一起,還是與被迫害下放到郊區小醫院裏作掛號員的外祖母在一起,我看到的都是患者對醫務人員的尊敬。

近年來,不斷地聽說一些我認為匪夷所思的事情,比如,某某患者用刀捅了醫生;某某醫生莫名其妙被病人殺害……為什麽中國社會會出現這樣的事情?我聽說中國為人父母者現在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讀醫,害怕孩子將來做醫生,沒有人身安全!我完全理解,如果我的孩子今天也要去中國做醫生,而那個社會對一名醫生卻沒有足夠的尊重和基本的安全保障,我也會反對的!

說來,我們家四代都有從醫者,我雖然自己沒有做過醫生,卻一直身處在醫務工作者的包圍之中,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我讀大學的時候,不止一次用我父親給我帶去的藥給同屋的同學看感冒發燒之內的毛病,哈哈,現在想想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那時的我如果處在近年的中國環境裏,大概也免不了被人捅刀子了。哈哈,玩笑。

言歸正傳,話說這次我回國,第一個晚上就接到母親的電話,電話裏母親說她夜裏去衛生間,急了一點兒,摔倒在地,打110緊急電話救護車送去了醫院,一個年輕的主治醫生對她說要住院開刀動脊椎大手術。母親自己是醫生,主任級的,自己做過專家門診,應該來說她不該被她不信任的年輕醫生可以輕易的忽悠。那一刻,她確實做到了,她不願住院,拒絕住院的要求,同時拒絕的手術治療的要求,這一點上她可能心裏並沒底,到底她自己不過是兒科內科出生,骨科脊椎科對她來說不是太熟悉。年輕的醫生讓她簽類似“生死約”,即拒絕手術,以後生死一概與醫院無關。她簽了,但是還是去做了核磁共振等檢查,又隨著保姆回到了自己的家。

檢查的結果出來,她這一跤並沒有造成新的創傷,她的脊椎變形是長期以來的骨質疏鬆引起的,片子上的傷痕是三年前她脊椎骨折的產物,也就是說這一摔其實並沒有引起任何進一步的損傷。但是她的脊椎確實變形有損,但那是老傷。

但是老太太被摔怕了,即使沒有新傷,她還是躺在了床上不起來了,怕,可能是她的心病。然後她就像祥林嫂一樣開始喋喋不休地說那個年輕的醫生讓她簽字開刀,她死也不會開刀的,她簽字拒絕開刀等等。她問我的看法,我不是醫生,但是我知道她正六神無主,所以對她說如果專家們一致說刀一定要開,那她應該聽專家的話。那時我還不知道她並沒有新傷。

為了得到專家的意見,母親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找專家看診。都是托人,托她認識的老朋友,托教會裏的熱心教友,托我表妹的夫婿的老同學的爸爸的同事等等等等,一個接一個,據她自己說看了不下六、七位專家,越看越糊塗,因為有的專家說要開刀,有的專家說不用開刀,老太太一天左一天右,弄得她身邊的親友團分成兩派,一派說開刀,一派說不開刀,每個人都成了專家!

我在鎮江的時候,她指示我把她的片子和報告帶去南京,找她的一位老同學,老同學七十多歲了,還在一家醫院裏坐專家門診,但老同學是心髒科專家,並不是骨科專家,但母親說他認識一位上海來的骨科專家,會請他一起會診。於是我跑去見了這位世伯,他確實是我父母的醫學院大學同窗,人也很誠懇穩重可靠。那就等著世伯專家們的會診結果吧!

不能!這期間我表妹的夫婿又找了一個他中學同學的爸爸,七彎八拐的找回到母親送急診的醫院另一位骨科主任,表妹婿抽半天的時間,用他的小車載著躺在車後的老母親,加上我和保姆,一車滿滿再次來到當地的醫學院附屬醫院。

讓母親坐在推椅上,表妹夫去找托的人,等了好一會,掛號之後再乘電梯上樓,到了骨科門口,那位骨科大夫出來,對坐在輪椅上的母親說:“我看過你的資料了,你要開刀!”既沒對母親作任何觀察檢查,也沒有要做觀察檢查的樣子。然後就揮揮手說:“做個醫院檢查吧?”母親說:“X光和核磁共振我都做了……”那位主任就說:“那就做個血液檢查吧!”說完就開抽血檢查的單子,我忍不住問:“我母親是跌倒,脊椎損傷,為什麽要做血液檢查?目的是什麽?查什麽呢?”他大概沒想到病人家屬有此一問,愣了一下,有些遲疑地回答:“我們一般都是排除法,血液檢查看看有沒有癌症的跡象?”這是哪兒對哪兒?母親忙說:“我不可能有癌症的。”表妹夫大概已經習慣了國內這種所謂的排除法,對我母親說:“排除嗎,沒有就排除一下!”

接著,骨科主任就消失了。我們開始要排隊讓母親抽血。這一等就是半天,母親由坐著到坐不住要躺下來,可即便如此她還是堅持等做血液檢查。我想不通,問母親:“既然你知道你自己沒有癌症,為什麽要接受他血液檢查的指使?”最讓我迷糊的是,我們是幹什麽來的?本來找個專家,母親想讓專家仔細檢查一下她的手腳,她覺得脊椎受損,擔心神經方麵出問題,因為腳感覺麻木。可是那位所謂的專家隻站在她對麵連腰都沒彎過,卻讓她做血液檢查說排除癌症,這麽天差地遠的差別,為什麽病患者自己要接受?是的,公費醫療,這些檢查病人都無需付費用,但是醫院確實可以由此創收!那之後我曾經問母親:“如果需要你自己掏錢付費做血液檢查排除癌症,你會做嗎?”母親倒算誠實,說:“那大概真的就不會做了!”主要還是沒有必要,可沒有必要的事情,為什麽中國的醫生要讓病患者去做?!我認為:一來,大多數病患者無知,不知道這所謂的排除法是醫生創收的一種方式;二來,反正不需要自己掏錢,中國人很多人都有這種心理,不花自己的錢,好像是占便宜!其實,很多檢查對身體都有或多或少的損傷。說到底還是無知!

但我母親自己是醫生,自己是專家哎!何以也願意被別人任意擺布來排除法對待?我隻能說在中國那樣的大環境裏,人都變得麻木了!很多在外麵的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在那裏卻變得理所當然。

在這樣的醫患關係下,醫生可以輕易地忽悠病患者,利用大眾無知的心態為醫院創收,從而為自己的獎金增加數字,而患者因為無知在醫生的指揮棒下做大量的沒有必要的檢查,一旦病情惡化或者說沒有好轉,又發現醫生是利字當頭,很容易就激發患者家屬的激憤,這樣再回頭看那發生的醫患者之間的悲劇,便明白整個的中國醫療體係需要改革!整個中國的國民素質需要提高!

美國並不是擁有最好的醫保係統的國家,美國的醫療係統也存在著很多問題,但是至少在醫患關係上,不是像中國那麽匪夷所思!至少,我們生了病,不需要托人找人一層層的找關係看醫生,我們可以直接去醫生診所,而無需擔心那個我們完全不認識的醫生不會盡心盡職,更不用擔心美國醫生為了創收忽悠我們做一個又一個的檢查來排除我們根本沒有的疾病! 

一直說美國的醫生不好當,四年大學本科,再讀四年醫學院,還要經曆若幹年的地獄式的住院醫生的磨煉,不像在中國五年醫學院出來就獨當一麵,可是,我們有沒有想過在這樣兩種教育體係下培養出來的醫生,本質上的不同在於最初的本源!一個醫生是否真正喜歡這個職業?真得懂的治病救人為首?而且一個體係出了問題,也不能怪罪到個人的頭上,可能是整個民族整個社會都要反思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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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薛成' 的評論 : 你是骨科醫生,卻相信和運用針灸治療病人,這在西醫中真的很少見,我父母都是醫學院出來的,都不大信中醫,反倒是我,不學醫的人,很相信。嗬嗬。
薛成 回複 悄悄話 更正:疼痛部位根本就不在胸腰段。
相同的問題發生在美國,你怎麽評價?
薛成 回複 悄悄話 我在國內是骨科醫生,談談我在美國近20年的所見,
你談的是在國內的過度治療,你知道美國的過度治療嗎?
我曾經見過個病人,女兒就是醫院的CEO,因為腰痛而看了各種專家,一致認為是胸12 壓縮性骨折致。建議手術。我看了這個病人,她的疼痛根本就不是壓縮性骨折的部位。而是簡單的腰椎退變,腰痛的部位是胸腰段。經過幾次針灸就好轉了。
你能據此說:美國醫生黑心嗎?
上海囡囡 回複 悄悄話 回複BeautyinAutumn
在您母親的病例上同意您的觀點
做為病人當然想讓醫生檢查一下 但隻能說骨科醫生大多數較粗糙(sorry orthopaedic surgeons) 他們大多以看片為主 不過同意您的觀點 他們應該有good enough communication skills to form a partnership between patients 這方麵國內醫生是不行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上海囡囡' 的評論 : 目前中國的情況就是病人不信任不認識的醫生!醫生的操守普遍不讓人看好,所以有那麽多悲劇發生!很可悲!但這不是一方麵的問題,這裏麵有體係的問題,社會的問題,人的總體素質的問題等等。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uan222' 的評論 : Good question!
上海囡囡 回複 悄悄話 其實不論在國內外 醫生都很難做的 都需要有單一病例分析 因為總有少發的病例 現在大家都談癌色變 中外都是這樣 檢查如果不做 你怕此人會是類似多年前看到或聽到的少見惡性病例 怕漏診 但做了檢查排除了呢- 恐怕要被別人罵死(僅限國內)其實在國內正規三甲醫院是沒有檢查回扣的 腫瘤到很晚期再確診誰????會 關鍵要早 多點檢查並不壞 認識一人10 年前因稍覺得不舒服做了胃鏡 發現一個小潰瘍活檢是炎症但做的醫生總覺得不對 讓他又連做三次 另外二次活檢仍是炎症和潰瘍最後一次檢出了癌細胞 早早期馬上做了手術 效果很好 總之醫學是門實踐科學 有時看的聽的病例越多 醫生越謹慎 和非學醫者是很難徹底交流理解的 盡量多相信您們的醫生吧 會有好處的 真的 作為一個醫生 病人康複真的帶給我快樂 難以說清 - job satisfaction
yuan222 回複 悄悄話 中國醫療體係是不錯的??? Really?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上海囡囡' 的評論 : 你可能不知道如今天國內幾乎很多病人看醫生都是以排除法對待,醫生害怕被病人責怪,幹脆把所有改做不該做的檢查全做了,他獎金也多了,可病人受罪啊。你也看到MRI做了,還要血液檢查,沒有意義的,為什麽呢?我母親自己是醫生,她指望那個醫生能親自檢查一下她的腳的觸覺和神經反射功能,可是,那位醫生隻開血液檢查的單子!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jamesband007' 的評論 : 同意你的觀點。
上海囡囡 回複 悄悄話 您有所不知 骨痛在特別是年紀大的人裏肯定先要排除一下其他腫瘤骨轉移,乳腺癌 前列腺癌 肺癌 女性盆腔癌 另外老年人多發性骨髓瘤甚至白血病都是要麽極易轉移到骨或起源於於骨 的確需要多想這麽一層。我們診所半年前有個女病人43 下背痛和其他她這個年齡的人一樣表現 但理療和吃止痛藥後不好 給她拍個片發現是的腫瘤骨轉移 在原發灶還沒找到前就去世了
當然對於您母親這個病例因為己經做MRI所以再做血可能意義不是最大 但MM和白血病驗血才更有田。具我觀察骨科醫生是醫學理論最差的他們都是實幹家 隻要有片子看問診啥都不用了 所以可能沒解釋清 但不覺得是在坑人!
jamesband007 回複 悄悄話 我上次眼睛不幸被劃傷,先去急診處理,然後第二天就約了專科醫生,星期天!專科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亞裔年輕人,他檢查後覺得沒有大問題,開了氯黴素擦。但是為預防萬一,又約了他科室的權威,白人中年女人,牛逼烘烘的,檢查結束結論和那個男醫生一樣。然後告訴我,沒問題,一周後痊愈。我覺得中國現在醫療體製最差就在,醫者仁心,良心和責任心上!當然,體製上的逼良為娼也是事實。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moreco2pls' 的評論 : 沒仔細讀我的文章,請勿妄言。我母親自己本是醫生,即使現在退休了,一般作檢查都無需付費,“什麽叫花我家一點錢"? 拜托你讀懂我的文字,再寫評論!我也無語了!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needtime' 的評論 : 哈哈,希望你以後都遇到這樣的醫生,你自己就可以切身體會一下了。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yaoyuan7900' 的評論 : 這點我同意,中國醫生收入太低。用藥的回扣和檢查的收益來增加醫生的收入,才造成了目前的局麵。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Fighting' 的評論 : 是不一樣啊,我母親一個人,隻有保姆在身邊,親戚都有段距離,沒有你父親那麽幸運啊。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ily' 的評論 : 如果不是急病,當然也不必看急診,是不是?
BeautyinAutumn 回複 悄悄話 回複 '益生菌' 的評論 : 是,都有,但相比還是中國太多。
moreco2pls 回複 悄悄話 作者覺得美國醫生的“最初的本源”好。。。無語。就是因為中國醫生多花了你家一點錢?

我在美國看了18年醫生。如果是我,就是中國醫生真的為掙錢叫我去檢查,我都會去。因為這費用便宜太多,而且誰知道會查出些什麽。中國醫生掙的真的太少了。我的中學同學裏學醫的好幾個因為收入問題轉行了。美國醫生從來沒看見有因為這個轉行的。
needtime 回複 悄悄話 感覺不到來自醫生世家的滋味啊。

摔倒看似很簡單的現象吧,還真有因為癌症引起的內髒比如肝,食道,腦等病變導致的臨時性眩暈造成的!
朋友的父親,就對這個暈倒很不在意, 疏於檢查。 等幾個月後,因為飲食出現麻煩才引起注意,已經到了食道癌晚期。

要是遇到了你裏麵提到的醫生, 也許就救了一命!
yaoyuan7900 回複 悄悄話 美國的好醫生也不是對新病人都Open的。
中國的醫生收入低,尤其是好醫院的醫生,收入太低,確實是不太合理。 官本位的國家裏,醫生收入能比官員高嗎? 想想就明白了。 這也是逼著醫生掙撈外快,惡化醫患關係。
Fighting 回複 悄悄話 隻能一聲歎息。我們家族跟你家族類似,以醫生居多。跟你母親不同的是我老父親(醫生)如若生病了,我老媽(工程師)就忙著跟我那些當醫生的表哥表姐們谘詢一番後,再讓他們幫著做最好的決定。
ily 回複 悄悄話 沒有保險,美國醫生都不收的,隻能去急診。 另外,美國想當天看病非常難,除非去急診。

中國醫療體係是不錯的, 3甲醫院醫生非常辛苦,收入卻一般般
益生菌 回複 悄悄話 白檢查、白吃藥、白開刀, 不論中國還是美國, 都不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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