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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大學同窗把他們不久前聚會的合影給我看,那張照片上除了我每次回國都見的好友我認得出來,因為幾年見一次,大家熟悉各自慢慢凋謝的容顏,其她照片上幾位我全部叫不出名字。好友指給我:“這是某某!”我驚呼:“OMG, 那個體育健將?怎麽可能?成大嬸了?百米短跑怕是再也跑不動了吧!”好友又指著另一位說:“這是某某某!”我又一聲驚歎:“有沒有搞錯?咱藝術團的一枝花!怎胖成這個模樣?!”歲月無情,當年水靈靈的少男少女今天人到中年,都有些慘不忍睹 !想想自己在別人眼裏可能也好不到哪裏去,所以,隨著年華的逝去,我是越來越怕見當年的同學,就怕別人對著我也驚呼:“天啦,啦啦,你怎變成這般模樣?!”
在美國的同窗好友老大哥,知道我回國腐敗去了,通知了仍在上海的學弟,學弟聽說我回去,要了我的電話說要款待我一下。
我人正在西安和鄭州的水深火熱中,聽到學弟的電話,心裏真是十分的溫暖。電話那端嘿嘿嘿的笑聲讓我的眼前浮現出當年那個整天笑嘻嘻笑麵佛般的學弟。
說來我跟這位學弟還真是有緣,他雖是正宗上海人,但他父母當年隨上海工廠內遷,遷往之地便是南京的郊外梅山。他比我低一級年齡卻比我大一歲,是我在學校廣播台做小台長時手下的幾位男播音員之一, 他的聲音洪亮好聽,就是普通話帶點兒上海人的口音,常常為了他不卷舌兒的齒音我們取笑他。
那一年他還年輕,大概十七八歲,剛進大學沒多久,進了廣播台。廣播台的學弟學妹對我這個小頭兒都挺信任的,什麽私房話都願跟我說。這位學弟高中時喜歡一個同班女生,應該是那種情竇初開純純的愛戀,可是小少男又沒有勇氣跟喜歡的女孩子表白,一腔愛慕便一直憋在心裏。高中畢業大家各奔前程,女孩子作了空中小姐整天飛在藍天上,男孩子上了大學卻常常想念那個美麗的女子。他跟我說起這段少男少女的情事時,我鼓勵他寫信給她,可他說不知怎麽寫。我拍胸脯對他說我來代筆。那天他從廣播台走了之後,我也沒寫半個字。可第二天,進廣播台之前,一架飛機劃過藍天,我仰頭觀望,就那一瞬間,一行行美麗的字句從我的頭腦中浮現,我快速跑進了廣播台,寫下了感人的讓我自己都十分滿意的一份情書,今天,我已記不清當年寫了些什麽,反正是天上人間,那種感覺和那些字句足以讓任何一位少女動心!
學弟把那封信寄給了空姐,不久女孩來信了,他們書信往來成了紙上的男女朋友!
幾年以後,我飄洋過海到了夏威夷,白天念書,晚上在檀香山的國際市場旅遊紀念品和珠寶店打工做店員。有一天晚上,我正附身整理櫃台上被遊客弄亂的珠寶,聽到身後一把熟悉的聲音說著中文,你想一個播音員的聲音本身就與眾不同, 加上在一個說英語的地方卻說著中文,就更加讓人側目,我一回身就看見年輕的學弟正跟一個中年男人肩並肩走著,我們就那樣各自驚呼站在國際市場琳琅滿目的商業街上。
那一次學弟是陪著他們單位的領導來美國出公差的,其實就是來美國遊玩,那是八十年代末,出公差的國人一天隻有一些津貼,即使當時是窮學生的我也能帶著國內來的領導和學弟下了回夏威夷館子吃了幾客冰淇淋。茫茫人海中,我跟學弟竟然能如此相遇,不能不說我們倆確實有緣!
又是幾年過去了,我讀完書工作了,並在加州的舊金山灣區定居了下來。那時我剛結婚不久還沒有孩子,但有一個狗女兒。有一天接到學弟的電話,說他也到舊金山來了,因為與一家旅行社合作,他作為中方派來的工作人員過來配合工作,那家美方的旅行社是舊金山中國城的一家專做中國旅遊的旅行社。
我請學弟到我們當時剛買了不久的一個小鎮屋的家裏吃飯做客,特地作了幾個拿手的菜,滿滿一桌,其中有一道類似豆瓣魚的紅燒全魚,我還挺得意的。學弟進了門,我忙著跟他打招呼,一不留神我家的狗女兒跳到餐桌椅上,對著我那條紅燒全魚下了“毒手”,我來不及地把狗女兒吆喝下來,可稍稍晚了一步,魚皮給狗女兒揭開了,狗女兒當時可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們也沒覺得怎樣,把被揭開的魚皮照原樣擺好,請學弟上桌。學弟一個晚上對那條魚硬是一筷子沒動,事後我才想起來,好像我們的做法欠妥,學弟大老遠的從中國來,我們竟然沒把狗兒碰過的魚端走,還勸人家吃,不知這是不是後來導致學弟回中國的原因之一,讓學弟覺得美國的生活這麽慘!連狗兒碰過的東西人也照吃。總之,學弟後來本可以留在美國作旅行社,但是他選擇回國去了,當然,他說因為太想念兒子和太太了。我開玩笑問他現在的太太是那位空中小姐嗎?他說不是!空中樓閣在現實生活中總是難以享用的。
就這樣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偶爾聽在美國的老大哥說去過小學弟上海的豪宅,老大哥的話:你別以為你在美國混得不錯,你的資產不一定比得過小學弟!據說老大哥去小學弟的家,一進家門,門口一排傭人,手提拖鞋和熱毛巾等等,估計令美國中產階層的老大哥還真難以適應!
所以,我人在鄭州時接到老大哥從美國打過去的電話說小學弟要款待我,我眼裏立馬出現他家門口一流排傭人手提拖鞋和熱毛巾的景象,心裏就敲起了邊鼓,咱現在整個一美國鄉下人,還是別去了,別坍了咱海外中國人的台!
正小心眼的盤算著去還是不去,小學弟電話也到了,他那邊直呼其名和他那永遠不變的男高音以及我萬分熟悉的嘻嘻笑聲,讓我認定他應該與我多年前熟知的小學弟相差不遠,於是,在家鄉的親情縫榭中抽身出來提前半天回到了上海。
上海的天氣還熱著,洗掉旅途的塵土,換上舒服的便裝,再打電話給小學弟,他竟然已在我們住處的大門口等著了。走到門口,一眼就看到正探頭的他,還是那張笑臉,還是那把聲音,今天的小學弟是上海某個外資酒店的老總!他穿著一件深色的體恤加一條便裝短褲,仿佛在家附近的街道上散步一樣,原來他的家離我們住的地方也不遠。時間已不早,他開車載著我們往他的酒店開去,他說下午就在研究宴請我們的菜單,當然那些菜都是他酒店裏中餐館的大廚做的,他親自過去檢查一番,還親點了幾個他認為我們會喜歡吃的菜肴,見到他這一番誠心實意,我們真得很感動。 一路上他介紹著他管理的酒店,沒有浮誇沒有喧嘩,一番言語樸實低調,令我覺得國內這個大染缸似乎沒把這個學弟染得我認不出來。
我們坐下不久,他的太太也到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端莊親和的學弟太太,他們一致不停地讚揚我們的兩個孩子,用得最多的詞就是:陽光!這讓我看到他們注重的那一麵,我想這也是讓學弟夫妻今天有別於國內大多數人的主要因素!
回到美國,學弟寫來一份信,信中說他去了我的新浪網博克連著幾天把我所有的文章都讀了一遍,其中看到有篇描寫我家後院並附的照片, 照片裏的黑熊自由自在地躺在草坪上,讀完那篇文章他轉身在他位於上海的家的後院裏走了一圈,卻隻看到幾隻癩蛤蟆!他說他覺得美國與中國最大的區別就在此!
學弟真是成熟了,不僅語寓深刻,不卑不亢也不驕不傲!
男孩笑咪咪, 好可愛;
女孩很秀氣, 會越來越漂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