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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俗社會

(2009-05-23 09:21:09) 下一個
其實,對於宗教理解的瓦解,宗教信仰的失去,在西方是本世紀的事情,而在中國,則是近乎於兩千年的事情了。

20世紀初,韋伯已經意識到現代社會是一個專家沒有靈魂,縱欲者沒有心肝的信仰缺失的社會,他預言我們的未來,將會是使人心寒的享樂主義,以及無靈魂的技術官僚政冶,這個世界必將被工具與官僚、技術官僚主宰。一切精神文明都會受到衝擊。在工業社會的發展進程中,這種悲觀情緒一直縈繞著西方高級知識分子。但奇怪的則是,這種思維卻鮮有出現於5.4時期的各種文獻,或者代表那個時期精神的中國知識分子的作品之中。追其個中原因,卻是中國原本就是退化了神化思維的世俗社會。換句話說,中國老早就是神性宗教和世俗國家政權互不相關的社會形態了。

我所謂的宗教是指,利用一個並非存在的某個人或物(動物植物)的所謂非自然性來達到某種心理恐嚇作用,或者對於死亡後或者未來某個成功點給人以心理寄托,從而達到對其他人的思維控製,以試圖灌輸是和非的價值觀灌輸。

而非自然物理存在的或者非能以現有人類的各種科技手段無法探測的時刻點,都可稱為神性。

在所有稱之為“教”的聖典中,唯有儒教的幾本教育於人是非觀區分的經書聖典是沒有被附加於神性的。

宗教聖典的存在是官方確定,從上到下的集體洗腦行為,目的是為了防止其他是非價值觀的幹擾。這樣也是各種競爭性團體為了爭奪教團或者政權控製權的結果。比如猶太教的《雅歌》和《傳道書》在Jamnia宗教會議時被固定聖典,《古蘭經》在哈裏發的命令下編輯神聖化,基督教發展過程中,各個教派對於舊約新約的重新詮釋。

在儒家經典書籍被認可重新編輯和廣為知識分子鑽研的漢朝,也傳插著如此的糾葛,比如漢朝對於古今經傳之爭就和王莽的篡位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甚至於儒家在漢武帝時期被重新整合重用也和漢朝前幾代皇帝重道家的無為之治有所關係。

但儒家卻不重神性。非神性的儒家在被知識分子供拜之時,重的是功利,少的是信仰。

信仰本身應該是指一個團體為了求得一種共同至臻至純狀態的向往和堅持,從而影響這個團體中個體所發生的行為,往往這種零刻點是不存在的,非可達至的,屬於感性的理解,非現實世界所能實現,非理性。信仰應該屬於神性的一部分,非神性的全部,因為它也存在一個非能達到的時刻點。

在這種信仰過程中,建立起了各種宗教元素來調動精神上的力量,比如對於偶像的崇拜,某個神性替代物的理解,祭祀禮儀的建立,宗教等級的劃分,製度的建立等等。

當然,曆史也和中國社會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當拋棄了信仰幾千年之後,一個叫馬列的雜合了西式宗教元素的非神性宗教理念卻在神州大地遍地開花。

中國的馬列有著很多西方宗教之爭的相似之處,比如毛主席被偶像崇拜,乃至於印了主席像的報紙被擦了PP,抓了去毆鬥,這和東部羅馬帝國的偶像之爭又有著如何驚人的曆史重現性。當然,現在看來滑稽的事情,在被信仰控製下,是並非如此滑稽的。

當然,有種可悲的感覺是:感性和理性並行的世界方才可愛些。中國早已經是韋伯所稱的技術官僚統治下的國度上千年了。


參考書目:
韋伯:宗教社會學;
Gill R.Evans:異端簡史;
顧頡剛:漢代學術史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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