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 閱讀頁

第四十八章

  “春雁,你等等,”黃春雁剛要出門,被陳李氏追上叫住:“解放給文魁的衣服包裏,還有兩件上衣,寫著名字,有你一件,還有楊書記一件,你給捎著吧。”黃春雁轉身接過衣服,從衣兜裏取出一張小紙條,她一看落款,高興地說:“娟娟--是娟娟自己設計的。”

  “噢,”陳李氏打量著黃春雁手中的衣服:“是娟娟送的呀,真漂亮!”黃春雁也很喜歡地一抖衣服,在身上比量比量。陳李氏又說:“春雁,穿上試試。”

  黃春雁穿上,照著鏡子,一轉身:“大嬸,是挺漂亮,我早就說娟娟聰明過人。”“可不是,她將來一定有出息。”陳李氏說著,聽見廚房有響聲,忙跑過去一瞧,見陳文魁正用水瓢喝涼水,就嚷:“文魁--”陳文魁像沒聽見,仍不吱聲地揚脖兒喝水。

  “文魁,”陳李氏上前一把奪過水瓢:“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以後不要用瓢喝涼水嘛,客廳裏有給你涼好的白開水。”陳文魁平靜地說:“我不知道呀!”

  “什麽不知道?”陳李氏有些慍怒地說:“我告訴你好幾遍了。”陳文魁咧了咧嘴,笑著跟陳李氏走了出來,見黃春雁站在鏡前端詳著身上的新衣服。陳文魁走上去扯扯黃春雁的衣襟,用鼻子聞了聞,然後豎起大拇指:“好,好啊!”

  “看就好好看,”陳李氏拽一把陳文魁說:“怎麽還聞呢?”陳文魁嘿嘿地傻笑了兩聲,黃春雁瞧了瞧他,然後說:“文魁,在家幫著多幹點活兒,我走了。”她夾起那件給楊金環的新衣服和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又對陳李氏說:“大嬸,我走了。”

  聽說黃春雁要走了,陳榮焦也從裏屋出來,和陳李氏一直把她送了好遠,才返回屋裏。陳文魁站在門口,等陳榮焦和陳李氏走到跟前,問:“雁子穿著新衣服要到哪去兒呀?”陳李氏笑笑,沒有馬上告訴他,陳文魁就跟在後麵,屋裏屋外地打聽。陳李氏隻好如實地說:“去場部講水稻課去了。”

  “混蛋,”陳文魁生硬地罵了一句,然後向四處張望著:“怎麽不告訴我一聲。”他說著就要出門。陳榮焦追出來,拉住陳文魁問:“你這是要上那兒去呀?”

  “她那兩下子能趕上我嗎?”陳文魁還是固執地向外走,“我找找她去!”陳榮焦沒有鬆手,跟著他快走了幾步:“你到哪兒找去呀,她去場部了。”

  陳文魁遲疑了一下,停下來:“那我出去溜達溜達。”陳榮焦放開手,大聲囑咐:“可別走遠了。”陳李氏也跟了上來,瞧著陳文魁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陳李氏一步三回地和老頭子進了屋,她坐沙發上問陳榮焦:“老陳,昨天夜裏我沒睡著。”陳榮焦也坐在沙發上:“還說呢,我也是。”

  陳李氏心裏很堵疼地說:“不說吧,心裏老是癢癢巴拉的,說吧,又沒法開口。”陳榮焦看了看老伴兒:“就是說了,也讓人家春雁難為情。”

  “就是啊,”陳李氏說:“以人心比自心,要是咱家的姑娘嫁給一個還沒好利索的病人,就是過去感情再好,心裏也不是滋味。”陳榮焦說:“我看文魁倒雁子雁子的總是不離嘴,一見不到就找,不過,還沒有結婚這個意識。”

  “老陳,”陳李氏看著陳榮焦說:“他們不能總這樣下去了,我想了個辦法,你說這樣行不行?”陳榮焦沒有說什麽,靜靜地看著老伴兒。陳李氏說:“彭老師對春雁愛慕得不得了,春雁對彭老師也不錯,這誰都看得出來,要不咱們這樣--認春雁一個幹姑娘,讓他們成親,咱們在一起過,既照顧了文魁,又成全了他倆。”

  “嗬,老伴,”陳榮焦笑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呀,咱倆想到一塊去了。”陳李氏驚訝地問:“你也這樣想過。”

  “是,”陳榮焦說:“這兩天晚上我睡不著就這麽想,左想右想,怕說出來你不同意,就是惦記著怎麽和你說,這一想,就更睡不著了。”“老陳呀,”陳李氏也笑了:“看來,咱老兩口子可真是同床同夢,我沒考慮說出來你不同意,我是擔心文魁這孩子又懂又不懂的,怕他再犯病鬧起來。”

  陳榮焦說:“這些日子,我觀察了,問題不大,文魁沒這種結婚的意識,還是過去腦子裏留下的東西,隻是喜歡春雁,咱們不能耽誤人家春雁一輩子呀。”

  “說的就是呢,”陳李氏接話說:“你要是有這個把握,幹脆就把咱們的意思捅開,我看,你先和彭老師商量商量。”“好。”陳榮焦說著就站起來:“正好春雁這兩天總去場部講課,文魁溜溜達達的也不惹什麽禍,我現在就去找彭老師……”

  正是大上午的時候,人們都在地裏忙活著,秋陽還是像盛夏裏的日頭一樣,明晃晃的,大街上見不著幾個人影,陳榮焦急步向連部走去,他想趁沒人時候能單獨和彭大誠談一會兒,這一段日子,彭大誠忙得沒黑沒白的,眼看著就要開鐮了,不說這心裏一直壓抑著。

  彭大誠正在辦公室裏用天平稱一小堆一小堆的稻粒兒,聽見門響,轉身瞧見陳榮焦站在門口。“大叔,快進來。”彭大誠高興地上前把陳榮焦讓到椅子上坐下,說:“嗬,千粒重比我和黃春雁估計的還要理想多了,這樣看,畝產可達到1200斤左右。”

  “這樣好,好!彭老師--”陳榮焦回答著,連站起來,嘴嚅動了兩下,想說什麽,又不知從哪兒說起。“大叔,”彭大誠從陳榮焦進屋時的表情中,就看出了他找他是有話要說,彭大誠也感覺出他要說的內容,就笑著說:“你有話就別擱在心裏憋著了,說出來吧!”

  “彭老師,”陳榮焦一聽,這嘴就更張不開了,他在彭大誠的再三催促下,隻好把和老伴的商量的事向彭大誠學了一遍。“大叔,”彭大誠不等陳榮焦把話學完,就笑著打斷說:“我喜歡春雁不假,不過,那可不行,青年人之間即使有了愛戀的對象,你愛我,我也愛你,由於種種原因可能和另一個闖進生活裏的人又有了愛戀感,這種愛不能再由別人給亂配,因為愛是有那麽一條要遵循的心跡的軌道的,春雁已經深深地走進這條軌道了,那是無論如何不能出轍的。”

  “彭老師,”陳榮焦不安地說:“就文魁這個樣,我們老兩口子都覺得不能結婚,我們不能耽誤人家春雁一輩子呀,你要是覺得行,這話由我們老倆口子去開口和她說。”“大叔,”彭大誠也有些不安地說:“你們二老就不必操心了,還是順其自然的事情好。”

  “唉,”陳榮焦歎口氣:“也不知怎麽搞的,好日子總覺得過得不舒服啊。”彭大誠走過來,安慰著陳榮焦說:“大叔,我已經理解了,文魁和春雁的愛情是有沉重代價的,應該是永恒的,我們應該支持他們,支持了這沉重的東西,也就支持了有代價的東西,慢慢就會覺得舒服的了。”

  “彭老師,”陳榮焦激動地不知說什麽是好了,“你太好了,周圍的這些人也太好了。”他是流著眼淚把話說完的。彭大誠也很受感動,抓住陳榮焦的手:“大叔,別激動--”

  太陽快落山的時候,隊區開始熱鬧起來,下工的人們仨仨倆倆地從四麵八方往回來,陳文魁卻向外走去,他今天不知走了幾趟,當他再次來到路口時,就見黃春雁拎著兜子從大客車上下來,然後朝連隊走來。

  陳文魁迎上去:“你幹什麽去了,我到處找你。”黃春雁趕緊賠著笑臉說:“我去場部講水稻課去了。”

  陳文魁有些不高興地說:“顯著你了,我還沒去呢,快走,陪我去,我可等你老半天了。”他說著邁步就往回走。

  “文魁,”黃春雁拎著東西跑兩步追上,問:“到哪兒去呀?”“別裝了,快走!”陳文魁說著上去接過黃春雁手裏的拎兜,然後朝白樺林走去。

  黃春雁不得已地隨其走著,走了一段,她說:“文魁,咱們先回家吧,吃完飯再出來。”陳文魁不假思索地說:“食堂才剛剛開飯,黃小亞能給我買出來。”

  黃春雁瞧瞧陳文魁,難過地站了一會兒,又痛苦地低著頭隨他往前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那棵白樺樹下。陳文魁放下拎兜,靠樹坐下,一咧嘴:“來,坐呀。”

  黃春雁瞧著那片被割掉樹皮的地方,用手輕輕摸了摸,眼淚止不住簌簌滴了下來,猛抱住陳文魁:“文魁--你的病快好吧,快好吧……”她痛哭起來。“你看你--,”陳文魁無動於衷:“我不是好了嘛,這不好好的嘛,鬆開我,讓我卷一支‘蛤蟆頭’煙抽……”

  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楊金環穿著叢娟娟捎來的碎花上衣,正在院子裏往晾繩上晾衣服。陳文魁不知在哪裏溜達夠了,大搖大擺地從門前路過,他往院裏一瞧,發現了碎花衣服,就進了院兒,呼地上去捂住了楊金環的眼睛,咧嘴便喊:“小--雁--子--我可找到你了。”“文魁,”楊金環用手扒開陳文魁的手,閃到一邊,哭笑不得地說:“你認錯了,我是你大姐。”陳文魁像是沒聽見似的,依舊上前去抓楊金環的上衣。

  徐亮坐在輪椅上剛要出門,正好看到這一切,便大聲地哭道:“啊?陳文魁--你他媽的不是人,欺負人還欺負到家來了--老子和你拚了!”他說著順手就抄起了一把掃帚,就要打陳文魁。陳文魁見徐亮拎起了掃帚,沒有遲疑也順手揀起了一把鐵鍬舉起來,楊金環心裏一驚,忙上前抱住了陳文魁:“老徐,快進屋。”

  徐亮見勢不好,忙倒搖車把返回屋裏,隨後關上了門,又上了鎖,後怕得直哆嗦。見徐亮進了屋,楊金環這才鬆開了口氣,放開了手,“文魁,以後不準再動手。”陳文魁聽話地放下了鐵鍬,然後憨笑地說:“你以為我真打呀,我嚇唬嚇唬他。”

  楊金環知道自己的衣服和黃春雁的一樣,都是叢娟娟捎來的,陳文魁一定是認衣服不認人,把自己當成了黃春雁,就樂著說:“文魁,你搞錯了!”陳文魁嘿嘿地一陣傻笑,又用手拽拽楊金環的衣服:“小雁子--”

  徐亮躲進屋裏,著實是嚇了一身冷汗,不敢在出去了,就透過玻璃往外瞧,他見陳文魁無所顧忌地又在和楊金環拉拉扯扯的,推開窗戶衝著陳文魁便罵:“他媽,精神病什麽精神病,我進了屋還在發賤呢。”陳文魁聞聲,又拿起鐵鍬衝著徐亮比畫了兩下,嚇得徐亮趕忙又把窗戶關上。“文魁,”楊金環怕陳文魁壓不住火,就上前搶過鐵鍬,笑嘻嘻地向院推著陳文魁:“我該上班了,你也快回家吧,我送你?”

  “他老是和我過不去,”陳文魁被楊金環哄著出了院門,他回頭說:“總拿我當小孩呢!”他說著大搖大擺地走了。徐亮見陳文魁走了,又來了虎勁兒,他拉開門閂,衝著楊金環嚷:“楊金環,跟陳文魁走吧,給我滾,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準進我這個家!”他一邊罵著,一邊往外扔楊金環的衣服和鞋,最後還把被褥都扔了出來。

  “老徐,”楊金環想上前去阻止,怎奈徐亮扔得楊金環靠不上前,進不了屋,隻好站在一邊眼睜睜地瞧著徐亮扔完後,“咣”地關上門,又上了鎖,氣得她欲哭無淚。

  這時,彭大誠和黃春雁從地裏回來,正好路過門口,看見楊金環正撿那些被徐亮扔出的衣物,然後一件件放在門口,彭大誠就緊走兩步,上前問:“姐,怎麽了?”“這不,”楊金環指了指屋門,氣呼呼地說:“你姐夫又耍驢了,不讓我在家裏住了。”

  “大姐,”黃春雁趕上前,扯起楊金環的胳膊,心裏多少有了點數,但還是忍不住地問:“又是為什麽?”楊金環一臉無奈地說:“和他還用得著為什麽呀?”

  彭大誠把楊金環收拾起來的東西用床單包好,看了一眼緊閉著的門,問楊金環:“是不是又是因為陳文魁?”見楊金環點了一下頭,他接著說:“我姐夫是挺窩囊的,這幾年,指導員被撤,又摔成了這個樣子--可是細想一想,也怨不著別人多少,你在他麵前是妻子,也是支部書記,你得讓他思過,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不能一味怨別人!你不能太慣著他了!”

  徐亮一直在裏屋向外邊看呢,他打開窗戶,用手指著彭大誠罵:“彭大誠,你亂幫什麽腔兒,你給我滾蛋!我告訴你,從今天起,你小子別再登我家的門!”“老指導員,”黃春雁氣不過,就說:“我認識的人中,再沒有比過我大姐的女人了,你不能這樣!”

  “啊?”徐亮正在火頭上,見黃春雁上來幫腔兒,又衝著黃春雁罵道:“黃春雁,你算幹什麽吃的!也給我滾一邊去!”“雁子,大誠,”楊金環見黃春雁被徐亮罵得直哭,就勸說:“他說他的,你們千萬別和他一樣!”

  黃春雁抽泣著,抱起地上的行李:“大姐,走,到我那兒住去。”“對,”彭大誠也幫著抱起衣服,瞪了徐亮一眼,扭頭對楊金環說:“姐,不讓你進屋不就是不過了,要離婚嗎?離,忙上辦手續,和他遭這罪呢!”

  “離就離,”徐亮扒著窗台,伸脖兒喊道:“我早就不想受這王八氣了!”楊金環剛要邁步,又停下,對彭大誠和黃春雁說:“你們瞧瞧,他有多混!成心跟你瞎攪和。”

  “走,咱不理他,讓他喊去吧!”彭大誠說著抱走衣服包走在前頭,黃春雁抱著被褥拉著楊金環朝隊部走去。來到隊部黃春雁的宿舍,黃春雁把行李往床上一扔:“大姐,大家都敬佩你,可我今天要說,你還不是一個真正叫人敬佩的女性。”

  “小雁子,”楊金環見黃春雁也在氣頭上,知道她不會出什麽好聽的話來,就說:“行了,行了。”“什麽行了,行了,”但黃春雁還是說:“你在連隊是個頂呱呱的書記,在社會上是個受人稱讚的好人,可是,在家裏竟讓丈夫欺負到了這個程度,甚至已經達到了忍氣吞聲的地步,這怎麽行?”

  彭大誠不好說什麽,就站在一邊瞧著兩人,楊金環倒顯得很平靜:“你說,攤上了這樣的混男人,我還能和他去吵?去離婚?”黃春雁什麽也不顧地說:“問題是他不知道自己在犯混,拿著不是當理說,你得和他鬥!”

  “鬥?小雁子,”楊金環也沒了主意,“你說攤上這樣的,怎麽個鬥法吧?”她不等黃春雁回答,又說:“我總是想,我好孬不濟是個支部書記,打打鬧鬧的讓人家笑話呀。”“哎呀,”黃春雁一聽破涕為笑地說:“我看那這樣反倒更讓人家笑話,我說‘鬥’不是說讓你和他硬碰硬地去吵,去幹仗,你要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和他講道理,慢慢地掰扯掰扯。”

  “你想得太天真了,”彭大誠覺著有些話不說出來,心裏憋屈,便接話說:“我姐夫心裏一直有一股無名火,對誰都看著不順眼,要想和他理論清楚,可不是個簡單的事。”楊金環也說:“這些年我算品透了,小雁子,你是不知道,掰扯不動,他是個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你比如說當年那個杜金生,大夥那麽說,他還是認準他的那個理兒,直到杜金生被綁上刑場了,他才認賬杜金生是個非常可惡的家夥!”

  “這樣,”黃春雁沉思了一下,氣憤地說:“哪天咱們在一起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怎麽樣才能把他教訓過來。”楊金環笑了笑,又停了停:“恐怕很難。”

  “難也得‘鬥’,”黃春雁不信邪地說完,瞧著彭大誠說:“要不,你這樣下去,我們都受不了。”彭大誠一樂,開玩笑似的說:“那就看你的了,我是沒著了。”

  “哎,”楊金環也沒有辦法,隻好說:“習慣了。”她瞧見彭大誠和黃春雁都不聲不響地看著自己,就岔開話,“咱們也別說這些沒用的,幹磨牙了,還是談正經事吧。”“大姐,”黃春雁還是不解氣地說:“你心可真寬,這麽大事都不往心裏去。”

  楊金環笑了兩聲,然後說:“咱們的科研所落成了,過幾天就要剪彩,還得把武解放他們給請回來,場長可說了,這回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楊金環看看手表,“還不到中午,你們倆先去一趟科研所,看看還有什麽問題沒有,我和寶進商量過了,下午開班子會,研究一下科研所剪彩的事兒,趁著秋收之前咱們把這事辦了。”“行,”彭大誠擔心地問:“那你呢?”

  “我在家安排飯。”楊金環說著就要走。“大姐,”黃春雁攔住說:“就和我們一起在小廚上吃吧。”

  “你以為我還能吃下去呀--氣都氣飽了。”楊金環走出門時說:“老徐,他……”“哎呀!”黃春雁跟上去拉住楊金環:“餓一頓餓不壞,都是讓你給慣的!”楊金環笑著向前走去,進了隊部把頭一間臨時小廚房。

  黃春雁無奈地跟著彭大誠出了隊部,然後朝新蓋的水稻科研所小樓走去。遠遠望去,由武解放捐款建造的科研所兩層小樓,在天高雲淡的秋日裏,猶如一顆明珠顯得格外的醒目。彭大誠心裏不由得一陣激動,說:“武解放真是好樣的,當年可是連做夢也沒想到,他能出息成這樣。”黃春雁沒有說什麽,她的心中又何嚐不是這樣想的呢?

  他們來到了小樓麵前,黃春雁讚歎道:“這小樓太漂亮了。”“是啊,”彭大誠說完,然後脫口又說:“春雁,我建議你在這裏當所長了。”

  “不行,不行,”黃春雁連連搖頭:“我在這裏幹點具體工作還行,這所長可當不了,還得你當。”

  “我?!”彭大誠瞧著黃春雁:“我很快就要回去了--你不能回去了。”他見黃春雁用不解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就深沉地說:“看到文魁的病情漸漸好轉,看到你和文魁這樣,我從心裏……高興,你倆結婚吧!”

  “彭老師,”黃春雁從心裏不想提這件事,這無疑是在彭大誠流血的心上又灑了一把鹽:“你為什麽要這麽說?”“春雁,”彭大誠坦誠地說:“隻有你倆結了婚,我的心才能踏實下來。”

  “彭老師--”黃春雁眼裏噙著淚水,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她向彭大誠走了兩步,彭大誠剛要上前擁抱,刹那間倆人都理智的停住了,黃春雁的眼淚便一串串地掉下來。彭大誠也背轉過身去:“我說的是實話。”

  黃春雁點點頭:“我相信,謝謝你。”她也背過身去,然後說:“彭老師,可是現在我和文魁還不能結婚。”“為什麽?”彭大誠迷茫地回頭瞧著黃春雁。

  “這--你心裏比我明白,”黃春雁停了停:“雖然文魁的病情好轉了些,但還沒有恢複到常人的心理狀態,如果結了婚,有了後代,很難想象是什麽樣子。再說,文魁並沒有跟我結婚的強烈意識……”

  彭大誠似乎明白了些什麽,眼睛一亮,扭頭注視著黃春雁:“那--你打算什麽時候?”黃春雁也轉回身:“坦誠地說,我朦朦朧朧中隻有那麽一點意念,什麽時候並說不清楚,也不是我說了算。”她笑了笑。

  “嗐,”彭大誠搖搖頭,像是對自己,又像是對黃春雁說:“那樣的話,感情上也太受折磨了。”黃春雁知道彭大誠對自己還抱有希望,就又流著眼淚說:“彭老師,你--你--你--”她說不下去了。

  
更多

編輯推薦

1心理學十日讀
2清朝皇帝那些事兒
3最後的軍禮
4天下兄弟
5爛泥丁香
6水姻緣
7
8炎帝與民族複興
9一個走出情季的女人
10這一年我們在一起
看過本書的人還看過
  • 綠眼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為紀念冰心獎創辦二十一周年,我們獻上這套“冰心獎獲獎作家書係”,用以見證冰心獎二十一年來為推動中國兒童文學的發展所做出的努力和貢獻。書係遴選了十位獲獎作家的優秀兒童文學作品,這些作品語言生動,意...

  • 少年特工

    作者:張品成  

    文學小說 【已完結】

    叫花子蛻變成小紅軍的故事,展現鄉村小子成長為少年特工的曆程。讀懂那一段曆史,才能真正讀懂我們這個民族的過去,也才能洞悉我們這個民族的未來。《少年特工》講述十位智勇雙全的少年特工與狡猾陰險的國民黨...

  • 角兒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石鍾山影視原創小說。

  • 男左女右:石鍾山機關小說

    作者:石鍾山  

    文學小說 【已完結】

    文君和韋曉晴成為情人時,並不知道馬萍早已和別的男人好上了。其實馬萍和別的男人好上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馬萍從生理到心理是有一係列變化的,隻因文君沒有感覺到,如果在平時,文君是能感覺到的,因為文君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