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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天剛蒙蒙亮的時候,外麵不知不覺地下起了小雨,嘀嘀嗒嗒的雨聲吵得人心神不寧,接著又傳來幾聲“嗷嗷”的狗叫,陳榮焦和陳李氏的心情更加焦慮了,也更加忐忑不安起來。陳榮焦瞧了一眼和衣躺在身邊的老伴兒,又看看睡在炕頭的兒子,隱約看見陳文魁張著嘴巴,一進一出地喘著粗氣,嘴角還流著口水,睡得正熟,就歎息著又把剛脫下來的衣褲穿在了身上,然後下了地,向已奄奄一息的膛堂裏添了幾塊木頭,爐膛裏的火焰又旺了起來。

  聽見響聲,陳李氏用手揉了揉眼睛,也爬了起來,她愁苦地看看熟睡的陳文魁,對老頭子說:“老陳呀,我看,實在不行的話,咱們還是帶著文魁回家吧,到時候讓連隊給報銷一下藥費,也就知足了。”“我也在琢磨,總這樣不行啊。”陳榮焦回到裏屋,坐在炕沿:“聽說楊書記開過全連大會,也沒人報名收養文魁,我看也沒別的辦法了,鬧得楊書記家不像個家,咱們心裏也過意不去呀。”

  “別說了,”陳李氏站在陳榮焦的麵前,說是不說了,但嘴上卻忍不住地又說:“這些都可以理解,擱在咱身上,可能也是這樣。誰家好端端的願意收養個精神病呀。看看昨天發生的事,把徐指導員嚇的……要不是他楊大姐在後麵緊喊哪,還不得出人命啊?還是回去吧。”“回去就回去,”陳榮焦歎口氣說:“就像陳醫生說的,不能辦返城,辦了返城手續,就不是這裏的人了,這花費咱倆可是招架不了啊。”

  “我也是這麽尋思的。”陳李氏接話說:“本來挺好個事兒,春雁姑娘也要回來了,我看文魁這些天的精神和情緒比在醫院時好多了,誰知道,天應地不應呀。又出了這麽一件事……”“行了,行了,”陳榮焦有些急躁地說:“別說了,你講話了,人心比人心吧,攤到咱家身上,說不定是什麽樣呢。”他說到這兒,又納悶地自語,“文魁打老徐這事兒呀,我看跟文魁聽慣了春雁姑娘的喊聲有關,昨天可是禮拜天呀!要不,楊書記學著聲音一喊,文魁能馬上安靜了?”

  “可不是,”陳李氏見有了話頭,就說:“昨晚上,他楊大姐過來跟我也是這麽說的,她當時那是著急,又沒有什麽辦法,就試著喊了幾聲,沒想到真管用--要是春雁姑娘也回來就好了。”“想得倒好,”陳榮焦歎息著說:“我想了,春雁姑娘是和彭老師來推廣水稻高產的事兒,也就是回來看看,再說,北大荒這麽大,農場又這麽多,還不知道能不能到這兒來呢?既使來了,也不會在這裏長呆下去--咱們也不能光指望楊書記啊,就來了這麽幾天,看把楊書記折騰的……咱們還是回去吧。”

  “行,”陳李氏說著去外屋向爐子裏又加了塊木頭,順手推開門,瞧了瞧天色,小雨不知啥時候停了,但天仍是陰沉沉的,就返回裏屋對陳榮焦說:“就這麽定吧--外麵的小雨也停了,咱們今天就跟他楊大姐說,讓她不要再為咱們長住修房子了--這兩天我見李隊長正安排人要維修大宿舍呢?”“可不是,”陳榮焦接話說:“我看見門前拉來了好些磚,還卸了不少的沙子呢?李隊長也跟我說了,不讓我著急,住的問題馬上就解決了……”

  陳榮焦和陳李氏你一言我一語地正合計著,陳文魁被尿憋醒了,毛愣地爬起來,光著腳跑到外屋,衝著牆角一個破水桶撒了一泡尿,又急火火地返回來。這一折騰,陳文魁沒了睡意,見天色大亮,他就用手背擦擦眥目糊,然後急忙忙穿好衣服下了地,怒氣衝衝地問陳榮焦和陳李氏:“你倆幹啥吃的,為什麽不叫醒我……”

  “你昨天跑累了,要多睡一會兒……”陳李氏剛想應付幾句,就被陳文魁打斷:“不知道我要去要煙嗎?我得拿個鎬去,不給我就刨……”他說著就屋裏屋外地找鎬頭。“文魁呀!”陳李氏見罷,哭著哀求說:“你行行好,讓我們老兩口子省省心,多活幾年吧!”

  陳文魁找不到鎬頭,就拿起了一把鐵鍬,陳李氏一見,忙上前去搶,被陳文魁一把推了個趔趄,陳文魁奪路就想出門,又被陳榮焦拉住……

  這時楊金環拿著一把煙葉,高興地走進來,一見這場麵心裏“咯噔”一下,但她很快就明白過來,仍是高興的樣子,笑哈哈地說:“文魁,給你‘蛤蟆頭’煙!”她說著把手裏的煙葉一舉。“給我了,我就不搶了。”陳文魁放下手中的鐵鍬,嘿嘿地笑著上前接過煙葉,然後走進裏屋坐在了炕沿邊上,將手中的煙葉一小把一小把地扯爛,再撕碎,最後用雙手搓成粉末,裝進煙口袋。

  “大叔大嬸,”楊金環站在一邊看著陳文魁做完這些,笑著對陳榮焦和陳李氏說:“文魁這不是挺好的嗎?他要幹什麽就由著他,陳醫生不是囑咐別戧著他……”“他楊大姐……給你添麻煩了……”陳李氏上前緊緊握住楊金環的一隻手,感激得說不下去了,眼淚禁不住掉了下來。

  “大嬸,”楊金環也握住陳李氏的手,笑著勸說:“沒啥了不起的,困難都是暫時的,在這兒呆久了,也就適應了,文魁的病一定會一天比一天好的。”陳李氏仍是不鬆手地說:“他大姐,別再為我們操心了,我和老陳合計好了,打算領文魁回去,可不能再連累你了……”她說完又掉起眼淚來。

  “大嬸,你這就見外了,文魁的事不是哪一家的事,還得靠組織,有我這個支書在,我就不能放你們走……”楊金環說著,鼻子一酸,也掉下了眼淚。她連忙擦了擦,又笑著說:“這兩天,寶進正領人抓緊維修房子呢,再過幾天你們就能搬過去住了,那樣就安靜多了,文魁也就不會再和老徐計較了……”“這怎麽好這怎麽好……”陳榮焦在一旁聽了,不知說啥是好了。

  這工夫,陳文魁抽完了一支煙,像沒看見人似的把煙口袋和卷煙紙往上衣兜裏一揣,就背著手出了家門,楊金環、陳榮焦和陳李氏隨後跟了出去,見陳文魁順著街道向南走去,幾個人就停了下來。“他這又是去白樺林了。”楊金環鬆了口氣說:“等他餓了自己就知道回來了,走!咱們回去吃早飯去。”陳李氏不放心地又望了一陣,瞧見陳文魁拐上了去白樺林的田間路,才轉回身子跟在楊金環的身後往回走,並叮囑陳榮焦說:“今天是個陰天,可千萬別著惹他呀?”

  清晨下的那場小雨並不大,而且下的時間又不長,晨風一吹,濕潤的路麵很快就被風幹了。陳文魁背著雙手順著田間路,不緊不慢地走著,眼見著就要走進白樺林了,他一轉頭,瞧見徐亮揮動著鎬頭正在自留地裏刨地,便好奇地拐了過去。

  徐亮一抬頭見陳文魁背著手向自己走來,忙停下手中的活,他不知道陳文魁手裏拿沒拿什麽家什,就下意識地握緊鎬頭,警惕地看著陳文魁。“你要幹什麽?”陳文魁走近問,口氣又生又硬。

  “啊,我把地刨一遍,起上壟,”徐亮拄著鎬,仍用警惕的眼神盯著陳文魁,見他空著雙手,就笑著說:“過幾天栽‘蛤蟆頭’煙,咱倆好抽呀。”陳文魁一聽高興了,就湊上前:“刨什麽刨,現在就種。”

  “現在種什麽呀?”徐亮解釋說:“得先育苗,然後栽煙秧子,現在種什麽呀?”他說著,覺得自己和一個精神病解釋這些有點可笑,“你不懂--去一邊玩去!”“你才不懂,你看我種的比你種的長的好不?”他說著拎過徐亮的鎬頭刨了一個坑,然後掏出煙口袋,像是種玉米似的,在坑裏撒上一點煙末,然後用腳蹴土埋上,之後又揮著鎬頭刨了個坑,又撒上一點煙末……

  “不行,不行。”徐亮衝著陳文魁喊:“你這不是瞎胡鬧嗎,哪有這樣種黃煙的!”他說著就去奪陳文魁手裏的鎬頭,陳文魁不給,兩人你爭我奪起來。“你!”陳文魁使勁地攥著鎬把,兩眼發直地瞪著徐亮:“你要幹什麽?”

  “幹什麽?你說幹什麽?”徐亮氣憤地說:“我不能讓你這麽禍害呀!”“說誰?說誰?說誰……”陳文魁猛一使勁奪過鎬頭高高舉起就要朝徐亮掄去,徐亮嚇得撒腿就跑,陳文魁拎著鎬頭在後麵追,徐亮邊跑邊喊:“不好了,不好了,陳文魁要打人了……”

  徐亮沒命地跑了一陣,回頭一看,陳文魁又揮動著鎬頭刨起了坑,接著又撒上一點煙末……徐亮這個氣呀,急忙忙跑回家,衝著正在吃早飯的楊金環嚷嚷:“陳文魁要行凶打人了,行凶……你這個書記管不管……”

  楊金環放下碗筷,一臉著急的樣子,聽徐亮一敘述,就埋怨地說:“哎呀,你怎麽像個小孩子似的,他陳文魁不是病人嘛,你怎麽能和病人一般見識呢!”“什麽和病人一般見識!”徐亮喘口氣倚在門框上說:“他已經明白事了,我不能像你似的,事事都由著他,你管還是不……你……”

  “你說什麽呢!”楊金環生氣地說:“你是共產黨員,還當了那麽多年的指導員……”“我--指導員,共產黨員怎麽了,那就得像你似的讓陳文魁熊呀?”徐亮離開門框子,來了勁兒,用手指著楊金環,“今天你當麵鑼,對麵鼓地說清楚吧,是要我,還是要他陳文魁,你說!”

  “徐亮啊徐亮……”楊金環氣得身上都有些顫抖了。

  彭大誠和黃春雁的到來,受到了小興安農場黨委的熱烈歡迎,不僅在家的場領導全部到門口迎接,還召開了一個小型而熱烈的歡迎會,並且在主管農業副場長的陪同下,又驅車到幾個生產隊轉了一圈兒。

  等吃完晚飯,黃春雁回到農場為她準備的房間時,已是晚上九點多鍾了,她簡單地洗漱了一番,就坐在了床上開始發呆,盡管兩天來她和彭大誠從省城一路趕來,又馬不停蹄地去了幾個生產隊,已是疲憊不堪了,但她的心情卻始終平靜不下來。她心事重重地打開提包,取出那張一直保存了四年多,上麵有陳文魁血寫的“海枯石爛心不變”的,有自己簽名的樺樹皮,還有一張一直沒好意思寄給楊金環的照片時,不知如何是好起來。

  黃春雁正瞧著樺樹皮呆想,突然傳來敲門聲,她急忙藏起樺樹皮和照片喊了聲“請進”,隨著推門聲,彭大誠手拿著一份材料走進來,很有禮貌地說:“春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農場黨委研究決定把八隊作為試點隊,明天下午就送我們過去。”他見黃春雁沒有什麽反應,隻是瞧著自己,就把手中的一份材料在她麵前抖了一下,“這是我在院裏閉門造車先提出的試驗推廣方案,你了解八隊的情況,請你先看看,不切實際的幫著改一改,然後再交給農場審察。”

  “噢……噢……”黃春雁支吾兩聲,努力掩飾著心裏的不平靜說:“好,好吧,恐怕我提不出什麽東西,主要是向您學習。”彭大誠已經看出了她心裏的不平靜,便猜想地說:“春雁,我知道你在想啥,其實叫我說,陳文魁回來了也沒關係,你應該這樣想,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了,問題是目前應該如何麵對這個現實。”

  “我也明白,”黃春雁站起的身子又坐下,吞吞吐吐地說:“可……可一和實際碰上就心不由己了。”“春雁--”彭大誠往椅子上一坐,皺了皺眉頭,然後和風細雨地說:“我向你提出的問題你一直沒有答複我,我一想起來心裏就不安。”彭大誠這和風細雨般的聲音,卻比烈日強光還有強度,讓黃春雁臉上熱辣辣的了,她無言以對,甚至不敢抬起頭來看彭大誠一眼,隻是默默地低著頭,擺弄著那份方案。

  彭大誠見黃春雁低下了頭,在擺弄那份方案,稍停停便接著說:“我可以坦率地說,我所以沒有和任何一位姑娘建立戀愛關係,不是沒有姑娘愛我,當然不包括叢娟娟那樣的,主要是我總產生不了感覺,不知為什麽,自從在北方國營飯店第一次見到你就有了愛的願望,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不斷接觸,這種願望越來越強烈……”

  黃春雁仍是低著頭,沒有言語。彭大誠接著說:“我希望在我們合作期間,陳文魁也回來了,你能麵對兩個現實做出唯一的抉擇。我可以再重複一次,如果能如我願,對陳文魁以後生活中……”他的話剛說到這裏,服務員走過來敲門說:“彭專家,王場長他們來了,要和你研究一下明天的日程……”

  “好,我這就過去。”彭大誠答複走了服務員,又對黃春雁說:“剛才我說的問題你不要急著回答,再好好想一想。你累了,就先休息吧,明天我們還得去八隊呢。”“您也別忙得太晚了,早點睡吧。”黃春雁把彭大誠送到門口時說。

  彭大誠走後,黃春雁拿起那份方案,翻了一頁接著又看第二頁,隻覺得腦子裏混混沌沌的,翻著翻著思緒又回到了那張樺樹皮上。她把方案輕輕地放在了枕邊,又拿出了那張樺樹皮。黃春雁答應跟著彭大誠來北大荒的時候,就知道種水稻的也不止八隊一個隊,怎麽會偏偏這麽巧就安排到了這裏。她來時帶上這張樺樹皮,是想找機會悄悄到那片小白樺樹林裏對著當年的見證,道道心裏話,為什麽要給你陳文魁寫斷交書,以求得良心上的安慰,也給日後減輕一些心理上的負擔……

  第二天的下午,黃春雁跟著彭大誠來到了八隊,她拎著兜子下了車,打量著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那街道那房子,還有那日夜縈繞在夢中的白樺林--白樺林開始泛綠了,在春日裏的陽光下,靜悄悄的,似無一絲聲息。遠遠地望去,那片白樺林真就像一群婀娜多姿的少女,在靜靜地守望著什麽,多美啊,人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中,要是有一絲雜念,都是對自然和人類的褻瀆。

  此時,黃春雁真想紮進林中去大聲呼喊:“我回來了,我--回--來--了!”

  “春雁,”彭大誠也下了車,他看了一眼對他還陌生的環境,見黃春雁望著那片白樺林出神,就拉了她一下,說:“別愣著了,進屋吧。”黃春雁回過神來,領著彭大誠向隊部走去,她發現辦公室牆上貼著一張布告,就停下腳細看,布告也不知什麽時候貼的,風風雨雨已經很久了,但能隱隱約約看清是槍斃人的布告,在杜金生名上,疊畫著一個大紅×字。

  “喲,杜金生--”彭大誠走上來一瞧,吃驚地問:“這不是那個革委會主任嘛?”黃春雁冷笑一聲,扭頭朝辦公室走去。但兩人進去一看,一個人影也沒見著,空蕩蕩的。

  彭大誠和黃春雁各拎著兜子又走了出來,剛好和急匆匆趕來的徐亮碰了照麵。由於隊裏雖然事先接到了通知,也知道是彭大誠和黃春雁要來,但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能到,楊金環就讓徐亮在家等候,等人來了先接待接待,所以徐亮一見有車駛進隊區,停在了連部門前,就趕來了。

  “姐夫。”彭大誠放下手中的兜子,上前握住徐亮的手:“我們又見麵了,還好吧?”“好好!”徐亮也熱情地握住彭大誠的手,一邊笑一邊和黃春雁打招呼:“喲,黃春雁,這當年的小雁子又飛回來了,聽說你畢業後省科學院把你留下了,可一直沒見著。”他說著一隻手拎起彭大誠的兜子,一隻手伸向了黃春雁。黃春雁笑著上前和徐亮握了握手。

  “姐夫,”彭大誠介紹說:“這回黃春雁是和我一起來推廣水稻增產新措施的。”“好啊,”徐亮笑著說:“咱這山溝裏也飛出金鳳凰了。”

  “徐指導員,”黃春雁有些難為情地說:“別哪壺不開提哪壺,那時候我幹活不過關,沒少讓你生氣。”“哎,那時候小--”徐亮仍笑笑說:“對了,可別這麽叫了,我不是指導員了,你大姐是了,對,現在也不叫指導員了,叫黨支部書記。”

  “噢,”黃春雁也笑著說:“我早知道了。”“大誠,”徐亮轉頭對彭大誠說:“你也真是書呆子,雖說來工作的,可這裏的頭是你姐姐呀,到了怎麽不直接到家呀?還到辦公室,可真是的。黃春雁也不是外人,咱們的老知青。走,回家去!”他說著走在前頭帶著路。

  “姐夫,公事公辦嘛。”彭大誠說著看了一眼黃春雁,邊走邊問徐亮:“姐夫,我姐呢?”“她呀是個大忙人,又領著隊長下地去了,今年擴大了水稻麵積,忙得腳打後腦勺,中午告訴我等著你們,放下碗筷就下地去……”

  徐亮領著彭大誠和黃春雁來到了家門口,讓著說:“來,快請進。“姐夫,”彭大誠打量了一下問:“你們不是早蓋新房子了嗎?怎麽還住著老房子啊?”

  彭大誠不等徐亮回答,就先推門走進院,黃春雁和徐亮隨後跟了進來,徐亮笑著說:“還沒搬過去住呢,是因為陳文魁得病前住過,孩子們犯膈應,暫時就當倉庫用了,現在陳文魁回來了,你大姐就讓他和他父母住呢,”他說著打開房門,把彭大誠和黃春雁讓進屋,又說:“你大姐正忙著給陳文魁維修房子呢,一兩天他們就搬走了,到時收拾出來給你住。黃春雁知道,咱們連隊小,來的客人少,連隊辦公室裏就那麽一個房間,是接待場領導時用的,司機隨從什麽的,抱上套行李,就住辦公桌,你住這裏,讓黃春雁住辦公室那間宿舍。黃春雁,怎麽樣?”

  黃春雁一眼看見了放在箱子上當年楊金環幫著縫洗的被子、褥子,還有陳文魁的一些衣服,徐亮的話沒入耳:“你說什麽?”“我說,”徐亮稍大聲說:“你們是工作來了,就這個條件,讓大誠住這裏,你就住在連隊辦公室那間宿舍。”

  “行,怎麽都行,好說。”黃春雁的眼睛還在打量那些眼熟的被褥和衣物,還有鞋什麽的。彭大誠把兜子放下,也好奇地向那些東西掃了一眼,突然發現一套西服好眼熟,拿起來一看,熟悉的布料、熟悉的做工,看看商標,說:“喲,這不是武解放他們生產的嘛?”

  “是陳文魁帶回來的。”徐亮上前說:“他父母說是武解放送的。”“他……他現在怎麽樣?”黃春雁沒有提陳文魁的名字,這兩天她就惦記著。

  “你說的是陳文魁吧。”徐亮一聽就知道黃春雁問的是陳文魁,就回答說:“可別提他了,回來這一段,把我家折騰得夠戧不說,還差點要了我的命……”他訴了半天的苦,然後又說:“你回來了,讓他看見了,還不一定對你怎麽著呢?”“姐夫,”彭大誠問徐亮:“你領我去去看看他--我好長時間沒見到他了。”

  “他每天吃飽了就到處走,上哪兒找他去呀?”徐亮氣呼呼地回答完,驚訝地問:“大誠,你認識陳文魁?”“哈哈,”彭大誠笑了笑說:“不僅認識,還是好朋友呢。”

  “媽呀,你們可離他遠點。”徐亮看了一眼黃春雁,小聲說:“別讓他沾上你……”黃春雁不等徐亮說完,就打斷說:“我出去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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