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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節

  門沒有關緊,阮蘇陌一把推開進去,正好對上立夏回過來的臉,那表情,竟有幾絲慌張。她上前逮住立夏的胳膊,與她並排站著,再抬眼看眼前長得五大三粗的男人,那上身的西裝上一大塊醒目的紅酒顏色,大概猜到怎麽回事,阮蘇陌也試圖幫立夏賠不是。

  阮蘇陌認得那個牌子,有天在經過那專賣店時,立夏特意指了指,她說“以後不要讓姐發達了,不然姐就砸錢買它給周嘉言當睡衣穿!還一天換三套!”

  可道歉似乎不管用,那中年男人不想就此罷休,無賴地要求賠償。沙發上坐滿了一堆看熱鬧的男女,阮蘇陌有些氣急敗壞,她終於理解衣冠禽獸這四個字是怎麽出來的。自知理虧,立夏不說話,其實此刻的她很想將茶幾上的酒瓶朝那男人砸過去,不就是一破衣裳麽?至於這麽死乞白賴?可是立夏不敢,她怕自己一輕舉妄動,這份好不容易找來的工作,就此沒了。阮蘇陌也氣急,於是莽撞地開口。

  “我們賠還不成麽?你就開個價,究竟多少錢?!”

  對方卻擺明隻是太無聊找不著樂趣,才會死死糾纏不放,中年男人往沙發上一躺,輕蔑地瞟了阮蘇陌一眼。

  “賠?你拿什麽陪?就是賣身你也賠不起!”

  這下換阮蘇陌在心裏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最後仍覺得不爽想出口還擊,忽然感覺背後好像多了雙眼睛,盯得她渾身發麻。正準備回頭一探究竟,卻聽見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那你說,多少才夠?”

  要如何來形容秦楚當天的出現,阮蘇陌隻能想到一句很老套的歌詞——如果沒有遇見你。

  當時的阮蘇陌,覺得眼前那張臉無比熟悉,隔了好久才想起是周嘉言生日會上的那個“偷窺男”,會不會太巧?這世界如此之大,大到兩個人一旦將彼此的手放開,隨波逐流地消失在茫茫人海,也許就再也找不到。

  可如果有心呢?

  秦楚站在門外,隨手將外套脫下,在一旁的侍者手中接過酒抿了一口,沒有一點往裏走的意思,中年男人卻點頭哈腰地迎了上去,“原來是秦公子的朋友?你看我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要早知道如此我就是送也要送十套上去給二位姑娘糟蹋啊!”

  看著男人從先前趾高氣昂的樣子,瞬間就變得如此阿諛逢迎,阮蘇陌從鼻子裏不由地“哼”一聲,暗罵了句“哈巴狗。”雖然盡量壓低了聲音,可幾乎所有的人都聽見了,中年男人想發作,卻礙於秦楚的麵子不敢聲張。自己在金利公司的股票還有30%左右,早就聽說秦氏有所動作,準備將金利拆分入“肚”,他還指望著在還未完全套牢前偷偷轉移資金,如果現在得罪了這位大少爺,說不定明天報紙的頭條就會出現“XX股東因公司經營不善企圖轉移公家財產被逮捕”,他還不嫌命長。

  最後陪酒的陪酒,道歉的道歉,一場風波算是就此平息。

  立夏默默地收拾著包廂的殘局,阮蘇陌過來幫忙,她頭也未抬。

  “你認識他?”

  “不認識。”

  阮蘇陌想,總不能說對啊我認識,周嘉言生日那天就是他偷窺了我換衣服的全過程,我想扒了皮的人就是他。這都沒什麽,她隻是怕周嘉言這個名字,勾起立夏心底最深的傷。

  立夏也沒再多問,酒吧已經快打烊,兩人收拾好走出去,卻看見一輛銀灰色的跑車正停在店門口。

  阮蘇陌幾乎是第一眼就認出了那是之前送何熏回寢室的車,之所以記得那麽清楚,是因為車牌號的最後兩位數正好是她的生日,19.她走近車身,好奇地想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從顧安笙手上搶人,不料對方竟按下車窗主動跟她們打招呼,居然就是秦楚。

  霎時,一種陰魂不散的感覺從阮蘇陌的腳底升起,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評價,畢竟剛剛才蒙受別人的大恩。所以阮蘇陌非常有禮貌地對男人點頭道謝,而後,挽著立夏轉身欲走。秦楚卻不依,他從方向盤上伸出手,一把拉住阮蘇陌的手肘,對著她揚了揚好看的眉毛,眯了下那傳說中輪廓完美的杏仁眼道“又想跑?謝謝就完了?我才沒那麽好心幫人不要回報,又不是廢物利用。”

  語氣不太友善。

  看了看周圍愈見稀少的行人,阮蘇陌滿臉警惕地拉過立夏,立馬想起報紙上的那些紅字標題,什麽深夜街道,少女被奸殺,拋屍什麽什麽河啊之類的。光是這麽一想,阮蘇陌立刻條件發射地用另一隻空著的手打向秦楚,試圖掙脫他的桎梏,一邊衝著立夏喊,“快逃。”

  誰知打了好一會兒,不僅立夏沒有任何動作,秦楚也紋絲不動,連表情都未有所改變,就像兩年前在周嘉言的生日宴會上,阮蘇陌咬他,卻感覺沒有一點殺傷力。而最後,興許是被重複的幼稚動作惹煩躁了,秦楚突然用力將她一把扯向自己,阮蘇陌腰側撞上跑車的門,差點疼出眼淚,男人卻冷笑一聲。

  “得了吧阮蘇陌,你那身板,我就是色狼,我也不色你。”

  阮蘇陌頓感疼痛,這下連掙紮還嘴的力氣都沒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半響又幡然醒悟一般。

  “你怎麽知道我名字?”

  男人不正麵回答,“我有嘴會問,你該不會以為上次咬我一口,還有‘戲弄’我的事我就這樣忘記了吧?我這人沒什麽優點,就是記憶力超強。”

  還未等阮蘇陌有何反應,站在一旁的立夏卻突然開口:“那你要我們怎樣感謝你?”

  聞言,秦楚就真的作沉思狀,最後抬頭,指著阮蘇陌,墨亮的眼睛一閃。

  “我不要你們,我要她。”

  此言一出,嚇得阮蘇陌一騰,她又生龍活虎地跳起來,兩手重重拍在秦楚的肩膀上,邊打邊罵。

  “你這個死變態,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

  阮蘇陌還想再打,秦楚卻忽然閃開來,他偏過頭從車後座拿出一個草綠色的盒子擋在她眼前。阮蘇陌停下動作,狐疑地接過。

  “該不會是為了報複我,連炸彈都準備上了吧……”

  男人很鄙視地看她一眼,“放心,你不值得我和你玉石俱焚。”

  阮蘇陌便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來看。

  是件露肩的粉色小晚禮服,她暗歎了一聲漂亮,偷偷拿眼角打量了一下秦楚,最後什麽一見鍾情的小說情節又不自覺在腦子裏冒出來,這麽一想,顧安笙幹淨棱角分明的麵孔又忽地躍進阮蘇陌的腦海,她糾結了好一會兒,蓋好盒子又推回去。

  “無功不受祿。”

  原本秦楚正對著鏡子有些騷包地理那頭被弄亂的發,聞言,他轉過頭來,眼光特毒地打量阮蘇陌幾眼,才簡明扼要地表態:“明晚有一場商業舞會,我正好還缺一舞伴,你身材差是差了點,長得還算對得起觀眾。又能看又能吃又能玩,這報答救命之恩的差事再好不過了吧?”

  阮蘇陌為自己的自作多情尷尬,“就這麽簡單?”

  秦楚對上她的眼睛:“你想什麽呢?你要獻身我還不願意呢。明晚七點一刻,在你學校門口見。”像發號施令般地甩下這最後一句,他才踩下油門絕塵而去。看著後視鏡裏不斷縮小的身影,隱約聽見對方在罵自己沒有紳士風度,秦楚的嘴角不禁上揚起一個弧度。

  隔天傍晚,秦楚將車停在Q大門口,等了許久也不見阮蘇陌,終於忍不住開進去,引起眾人的側目。

  一番打聽之下找到大學生自習室,卻被告知阮蘇陌去了衛生間,他站在廁所門外,打量了下周圍空無一人的走道,幹咳了幾下,試探地叫了聲“阮蘇陌”,就聽女洗手間裏傳出“誒”的一聲。原本秦楚最初還怕她臨時變卦,這才放下心來。

  在廁所換好禮服已經很久了,阮蘇陌卻不敢走出去。那禮服的剪裁穿在她身上,是真的很適合,她都懷疑自己都沒有如此了解自己的身材,顏色是小女生的淡粉夢幻,些許碎花,該收的地方收,保守不失風味。秦楚的眼光很好,雖然阮蘇陌對名牌沒有多大的了解,可光憑那指尖的觸感,也已知道價格不菲。不知為何,意識到這一點,她忽然就沒了穿著它招搖過市受眾人眼光洗禮的自信。

  阮蘇陌掙紮著探出半個頭,身子仍在裏麵,看見男人正靠在圍牆上不停地玩弄打火機,幽藍的火苗忽現忽滅。秦楚發現她畏畏縮縮的樣子,手上的動作停頓下來,打趣了一句,“你做賊?”阮蘇陌語氣有些軟,試圖給他打商量。

  “要不,我就不去了吧?你秦公子隨便上哪一拉不是美女啊……”

  可對方似乎就喜歡跟她抬杠。

  “今晚是醜女大改造,我拉一美女去不符合主題,再說,我又不是皮條客。”

  阮蘇陌中計,踏出一隻腳準備攻擊秦楚,卻被逮了個正著,她深知上當連忙又往回縮,二人就旁若無人地在女廁所門口拉拉扯扯半天,戰局最後,拗不過秦楚的力氣,阮蘇陌被半推半就地拉上車。

  兩人下樓的時候,有幾個認識阮蘇陌的女生跟她打招呼,眼神不斷地在她身上來來回回巡視,再望一眼停在一旁的跑車,全是恍然大悟的模樣。解釋等於掩飾,阮蘇陌恨不得鑽進地縫裏去。

  宴會場離市區有些遠,在主辦人的一幢近郊別墅裏。

  阮蘇陌第一次參加這種正式的場合,她一路被秦楚拉著手進會場,心裏不免有許多小緊張,也沒意識到要掙脫開來。四處打量,有專人奉酒,二樓大廳居然還有一支交響樂團,阮蘇陌咂舌。果然不是一個世界。

  最後,女生被各式精美蛋糕和點心吸引了目光,有點垂涎地吞了吞口水,卻被回過身的秦楚看到。

  “你能不能別這麽給我丟臉。”

  阮蘇陌欲發作,卻發現視線不遠處有幾個西裝筆挺的男人向著他們的方向舉杯,應該是認識秦楚的人,麵前的男人也右手從餐桌上拿過一杯香檳,神色自若,禮貌地回敬。不料其中的一人卻走了過來。

  “秦少,怎麽沒有看見白小姐?”

  秦楚沒有回答,隻是一臉坦然地將手中剩餘的香檳喝完,隨即側過頭,頗為勾人的眼睛朝阮蘇陌眨了眨,不等她有所反映,已經被對方緊緊摟住了腰,來人立馬一副了然的表情。阮蘇陌想打開秦楚的手,轉念一想,怕在人前掃了他麵子又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麽刁難,反正她一開始就覺得,秦楚是顆定時炸彈,不能沾惹不能近身,否則有天粉身碎骨,至死也弄不清怎麽回事。秦楚仿佛不想與來人過多的交談,氣氛一度陷入尷尬,阮蘇陌隻好沒話找話地問,“白小姐是誰?”

  秦楚卻抓住機會假裝調戲她,一臉親昵。

  “怎麽,親愛的吃醋了?”

  然後阮蘇陌抬臉,給了對方一個連自己都覺得虛偽十足的笑臉。

  “親愛的,我終於知道你媽為什麽要給你取個名字叫秦楚,看看,多適合你,朝秦又暮楚。”

  男人挑眉。

  “其實我以前的名字叫秦池,那依你的理解是不是代表我是個情癡?”

  阮蘇陌便啞口無言。

  對麵的男人見二人“打情罵俏”,看秦楚對那個女生的態度似乎很有些不同,立馬有些討好地道:“白離的氣質哪能跟這位小姐比?”

  這個名字,耳熟極了,阮蘇陌想了好久,才憶起好像是前不久某模特大賽的冠軍,一顆娛樂界新星。當時立夏在報紙上一看見白離,就指著對她說:“丫的,周嘉言千萬不要遇見這種光長相就這麽狐狸精的禍害。”白離居然就是秦楚的前女友?那當時報紙上說的幕後金主,莫非就是他?阮蘇陌不著痕跡地順勢跳開,指著秦楚。

  “原來你就是傳說中專被同性戀撬牆角的,秦某某?!”

  初聞這豪言壯語,秦楚的臉當下就黑了一半。

  話說同秦公子交往過的,從名門閨秀到炙手可熱的平媒寵兒,沒有哪位不借機炒作,鬧得滿城風雨。這也沒什麽,像秦楚那樣自己有能力有皮相,又有家室背景的世家子弟,多交幾個女朋友也是很正常的事。可不正常的就在於,秦楚交往的女友中,有三位居然都被同性戀撬了牆角!當時阮蘇陌和立夏看見雜誌上這則消息的時候,都紛紛表示了對那位仁兄的同情,立夏還很認真的說:“估計那人哪方麵有問題。”可阮蘇陌沒想到,此時此刻,真人就站在自己麵前,忽然,她看向秦楚的眼裏突然就帶了許多憐憫。

  實在受不了阮蘇陌對自己一臉同情,仿佛看穿對方心思一般,秦楚忽然音量極大地道:“你放心,我哪方麵都沒問題!”

  結果又像上次那樣,引起了全場人的目光。

  原來這人言真的可畏,以訛傳訛,居然傳成了這麽個版本。不錯,他是記得有那三個女人的存在,可那是自己和對方分手以後發生的事,如何能與他扯上關係?

  聽著對方鏗鏘有力的陳述,阮蘇陌尷尬極了,一張臉跟剛丟進100℃的沸水裏麵去煮了樣,她將下唇咬了又咬,最後才氣極地憋出一句“你有沒有問題關我什麽事?你去死!”罵完,拔腿就往出口跑。

  秦楚不禁暗歎,這女人愛跑的個性,可真不好。下一秒還是追了出去,兩人你追我趕,最後秦楚才在場會花園的噴水池處將阮蘇陌攔下。

  “你一副小媳婦兒的模樣跑什麽跑啊,舞會都還沒開始。誒,我就不明白了阮蘇陌,你幹嘛每次見到我都要跑,我有那麽嚇人?”

  其實阮蘇陌也不知道為什麽,總之每次遇見他,自己就不會有好事發生,秦楚就是她的災星克星黴星。

  最後的結果,毋庸置疑,阮蘇陌又被生拉硬拽回現場。

  舞會主辦人是剛剛與秦氏簽約地皮的廣貿老總,秦楚自然成為座上嘉,第一支舞也當眾邀請他來開。阮蘇陌低喝,“早告訴你了,我不會跳舞。”男人側過頭盯著女生的眼睛看,仿佛在探話裏的虛實,最後可能確定她是真的不會跳,思考片刻,低下腰便開始解阮蘇陌的白色細高跟涼鞋。阮蘇陌驚訝地收回腳。

  “做什麽!”

  秦楚不做聲,又把她的腳拉回來繼續動作。

  主辦人在二樓宣布舞會正式開始,秦楚剛好將阮蘇陌的鞋子脫下,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他一把拉起椅子上的阮蘇陌至舞場中央,穩住她的重心,音樂聲初始,才在其耳邊低聲道:“不要動。”

  秦楚架著阮蘇陌的胳膊,微微施力,女生就光著腳,順勢踩在了男人那光亮的意大利小皮鞋上,阮蘇陌訝異,兩隻手緊緊拽住秦楚肩膀處的西服麵料發抖,卻真的一動也不敢再動。

  阮蘇陌聽見周圍的抽氣和驚呼,她覺得,這可能是自己有生之年最糗的一天,或許,也會成為最難忘的一天,誰知道呢。

  樂團開始奏鳴,居然是立夏清唱過的那首歌。

  告訴我你愛我

  當你離開的時候

  你不隻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我如此相信著

  你帶我經曆

  前所未有的感受

  ……

  當舞者在台上大放異彩的時候,眼裏往往會有一個定點,每一次旋轉,立定,跳躍,都以對方為中心,這樣才不容易跌倒。而阮蘇陌眼中,此刻的秦楚就是自己的定點,她看著他的眼睛,像星辰一樣閃亮,明明身體沒有動,卻實在地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跟隨著他的每一個動作旋轉,立定,恍若一夢。

  一曲結束,阮蘇陌壓下那些許蠢蠢的悸動,任秦楚牽著去長桌旁拿吃的。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敬酒,當然不可能放過今晚出盡風頭的阮蘇陌。秦楚沒有去擋的意思,畢竟她手裏拿的是香檳,喝了也沒什麽事。哪成想……她的酒量是有多不好,接連幾杯後,就開始有些神誌不清,說胡話的傾向。

  “阮小姐和秦先生是怎麽認識的?”

  阮蘇陌繼續接連灌幾口香檳下肚,而後指著不遠處的秦楚,聲音極大地道。

  “他偷看我換衣服!……”說完,還打了個嗝。

  這下周圍的人都尷尬了起來,包括問問題的那個男人。秦楚聞言,臉色一沉。

  阮蘇陌,你死定了。

  未免她再語出驚人,舞會還沒有結束,秦楚就帶著阮蘇陌提前離開。他走在前麵,阮蘇陌跟在後麵。女生穿著高跟鞋,晃晃悠悠地走不穩,最後腳一彎,隻聽見“啊”的一聲,秦楚回頭,見她右臉朝下摔在地上,卻僅僅是嘟囔了幾聲,沒有起身的跡象。本來秦楚是不想管她了,可對方又突然坐起來,一手蠻橫地脫掉高跟鞋,一邊瞪著圓圓的眼睛對他抱怨。

  “好痛。”

  那神情,無辜,委屈。

  秦楚怔了怔,幾步走了過去,向她伸出了手。

  那是秦楚第二次抱阮蘇陌,依然很輕,他暗訝自己居然還記得第一次抱她的感受。聽見懷中女子嘀嘀咕咕說了句什麽,秦楚聽不真切,他靠近一點,阮蘇陌卻突然大叫一聲,嚇得男人抱她的手差點就不穩,可這下秦楚終於聽清楚她說的是什麽。

  她說,顧安笙,你要幸福。

  你要幸福。

  聞言,秦楚突然真的有想把她丟在路邊任她自生自滅的衝動。除了權欲物質,幸福於秦楚而言好像就成了一種奢侈,或許有這些東西,就已經是足夠幸福的人了。可他從不覺得自己幸福,也沒有人對他說過,我希望你幸福。原來世界上真的是有這個詞的,隻是與自己無關。

  男人漂亮的眼眸瞬間冷下來,遮住了許多不必要的情緒,仿佛這才是真實的他,在商場上爾虞我詐,在感情間來去自如。

  第二天,阮蘇陌頭痛欲裂的醒來,她嘟囔著叫了聲“立夏”,沒有得到反應,她又增大了音量叫了句“立夏”!

  卻見秦楚一身休閑裝從臥室的衛生間走出來,對著呈半清醒狀態的自己吼,“叫什麽叫,這裏沒有立夏隻有立邦漆。”阮蘇陌便被男性嗓音徹底嚇醒了。

  起身,看看被單下麵的自己,還好,衣服還完好無損地在身上。盡管如此,麵對秦楚的目光,她還是拉起被子遮住自己,一臉欲哭無淚。

  “你怎麽在這裏?!”

  秦楚不理她自顧向客廳走去。

  阮蘇陌迅速冷靜下來,仔細打量,才發現這並不是自己和立夏的小出租屋。

  整個房間的格局很空,壁紙是古香古色的銅色繁紋,除了身下那張可令自己和立夏二人都不用擔心會滾下去的床,就隻有正前方42英寸的液晶電視,和離門口不遠的櫃式衣櫥。她終於憶起昨晚上自己好像喝醉了,猜想這應該是秦楚的家,不如她想象中的那樣,大得離譜的別墅,成堆成堆的仆人。

  不好意思地整理好自己走出去,阮蘇陌便看見秦楚正在廚房擺弄早餐。

  “為什麽不送我回家……”

  “我也很想把你丟回去,可惜,我不知道你家在哪裏,也不想浪費時間去找。”

  二人無言。

  早餐很西式,一碟塊狀麵包加果醬,旁邊放著大盒牛奶,阮蘇陌靜下來這才覺得有點餓,可又不喜歡吃麵包,喝牛奶更是聞不慣味道想反胃,於是開口問,“秦少爺,你家有沒有冷飯?”

  秦楚放下剛剛拿起的刀叉,一臉冷淡。

  “我從不在家吃飯。”頓了,又指了下壁櫥說,“隻有麵,愛吃不吃。”

  本不是衣食無憂的家庭,阮蘇陌從小就跟著林夕學了很多東西,在家事方麵很在行,對做飯尤其熱衷,常常會想許多新點子,用食物搭配出不同的味道。當她把一盤剛剛起鍋的炒麵端上桌時,秦楚聞著那味道突然就有了食指大動的欲望。可他怎麽能低下姿態去問,於是埋著頭默不作聲地嚼食之無味的麵包。

  阮蘇陌卻在秦楚時而瞄過來的的眼神中將他的心思看穿,她慢悠悠地去廚房多拿了一副碗筷,隨後將自己盤子裏的麵分出了一半,推至秦楚麵前。

  “炒多了吃不完,你幫幫我吧。”

  知道阮蘇陌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在給他台階下,秦楚雖然氣結,最後還是不做聲地接過碗悶頭就吃。

  接著二人便再沒有交談,各自果腹。

  最後秦楚丟下碗,用餐巾揩了揩兩邊的嘴角,依然坐在原地,看阮蘇陌一臉沉醉在美食中的表情。他就這樣看著她,突然出聲。

  “阮蘇陌,你不要這樣。”

  女生不知所以然的抬起頭,“啊?”

  秦楚避過她的視線,隨即又轉過頭來說,“你這樣賢惠的樣子,弄得我都想以身相許了,阮蘇陌,你要不要?”

  你要不要?要不要?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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