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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一九三五年(7)

  那篇在檢查的稿子,催怕不行。官們對於文學社的感情壞,這是故意留難的。在那裏麵的都是壞種或低能兒,他們除任意催[摧]殘外,一無所能,其實文章也看不懂。

  說起"某翁"〔4〕的稱呼來,這是很奇怪的。這稱呼開始於《十日談》及《人言》,這是時時攻擊我的刊物,他們特地這樣叫,以表示輕蔑之意,猶言"老了,不中用了"的意思;但不知怎的卻影響到我的熟人的筆上去了。現在是很有些人,信上都這麽寫的。

  《文學新聞》〔5〕我想也用不著看它,不必寄來了。

  專此布複,即請儷安。

  豫上。三月一日孩子很淘氣,昨天給他種了痘,是生後第二回。

  注釋:

  〔1〕葉指葉紫。

  〔2〕即《小六》。

  〔3〕金人(1910--1971)張君悌,筆名金人,河北南宮人,翻譯家。當時在哈爾濱法院任俄文翻譯。他的譯文,指蘇聯左琴科的短篇小說《滑稽故事》,載《新小說》第二卷革新號(一九三五年十月)。小說報,即《新小說》月刊。

  〔4〕"某翁"即"魯迅翁"。《十日談》等刊物常以此稱魯迅。如第八期(一九三三年十月)曾發表《毋寧說不是崇拜魯迅翁》和漫畫《魯迅翁之笛》等。

  〔5〕《文學新聞》未詳。

  350303致孟十還十還先生:《紅鼻霜》固然不對,《嚴寒,凍紅鼻子》太軟弱,其實還是《嚴寒,紅鼻子元人的水墨山水,或者可以說是國粹,但這是不必複興,而且即使複興起來,也不會發單了,假如伸長而為《嚴寒,通紅的鼻子》〔1〕,恐怕比較容易懂。

  此外真也想不出什麽好的來。

  專此布複,即頌時綏。

  豫上三月三夜。

  注釋:

  〔1〕《嚴寒,通紅的鼻子》長詩,俄國涅克拉索夫著。孟十還的譯文,載《譯文》新一卷第二期(一九三六年四月)。一九三六年九月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單行本,列為《文化生活叢刊》之十五。

  350306致趙家璧家璧先生:序文總算弄好了,連抄帶做,大約已經達到一萬字;但"江山好改,本性難移",無論怎麽小心,總不免發一點"不妥"的議論。如果有什麽麻煩,請先生隨宜改定,不必和我商量了,此事前已而陳,茲不多贅。

  序文的送檢,我想還是等選本有了結果之後,以免他們去對照,雖然他們也未必這麽精細,忠實,但也還是預防一點的好罷。

  "不妥"的印,問文學社,雲並無其事。是小報上造出來的。

  專此布達,即請撰安。

  迅上三月六夜。

  350309①致趙家璧家璧先生:六日信收到。梵澄的來,很不一定,所以那《尼采自傳》,至今還擱在我寓裏。我本來可以代他校一下,但這幾天絕無工夫,須得十五以後才可以有一點餘暇。假如在這之前,他終於沒有來,那麽,當代校一遍送上,隻得請印刷所略等一下。但即使他今天就來,我相信也不會比我從十五以後校起來更快。

  尼采像是有的,當同校稿一起送上。

  專複,即請撰安。

  迅上三月九日350309②致孟十還十還先生:他就是伯奇,但所編的〔1〕,恐怕是"平"常的,所以給他材料,在新俄一定不容易找,也許能在二十年的雜誌或文集中遇之。

  《世界文庫》〔2〕的詳情,我不知道,稿子係寄北平乎,抑在上海有代理乎,都莫名其妙。鄭已北上了,先生的事,我當寫信去問一聲,但第二期恐怕趕不上。涅氏的長詩,在我個人是不讚成的,現在的譯詩,真是出力不討好,尚無善法。譯詩,看的人恐怕也不多,效果有限。

  我的那一份露〔3〕《文學報》,真不知是怎樣的,並非購買而自來,也不知何人所寄。有時老不見,有時是相同的兩三份,現在又久不收到了,所以是靠不住的。

  譯《密爾戈洛特》〔4〕,我以為很好,其中的《2伊凡吵架》和《泰拉司蒲理巴》,有韓侍桁譯本〔5〕(從英或日?),商務印書館出版。此公的譯筆並不高明,弄來參考參考也好,不參考它也好。

  近幾天重譯了果戈理的《死魂靈》兩章(還沒有完),也是應《世界文庫》之約,因為重譯,當然不會好。昨天看見辛墾書店的《郭果爾短篇小說集》〔6〕內,有其第二章,是從英文重譯的,可是一榻胡塗。

  此複,即頌時綏。

  豫上三月九日〔1〕指鄭伯奇用鄭君平署名編的《新小說》。

  〔2〕《世界文庫》文學叢書,重刊中國古典文學及譯載外國文學名著,鄭振鐸主編。一九三五年五月起以月起以月刊形式出版,出滿十二本後即在《世界文庫》總名下改出單行本。上海生活書店出版。

  〔3〕露即露西亞。"俄羅斯"的日語譯名。

  〔4〕《密爾戈洛特》即《密爾格拉德》。

  〔5〕韓侍桁譯本參看350209③信注〔2〕。

  〔6〕《郭果爾短篇小說集》收果戈理短篇小說四篇和《死魂靈》第一卷第二章。蕭華清譯。一九三四年十二月上海辛墾書店出版。

  350309③致鄭振鐸西諦先生:前日見黃先生,知已赴平了。

  近日正在譯《死魂靈》,擬於第一期登一,二兩章,約二萬字,十五日前可畢,此後則每期一章,約一萬二三千字,全書不過十五六萬字,分十一章,到十期即完結了。

  孟君的譯筆很好,先生已經知道的,他想每期譯點東西(第一期涅氏詩已譯就),我的譯文不能達豫定之數,大約字數不虞擁擠,但不知此外有無不便,希酌示。如以為可,則指與何種書,或短篇抑中篇小說,並希示知為幸。

  專此布達,即請撰安。

  迅頓首三月九日350309④致李樺李樺先生:今天收到《現代木刻》〔1〕第四集,內容以至裝訂,無不優美,欣賞之後,真是感謝得很。

  內山書店願意代售《現代木刻》,他說,從第二至第四集,每集可寄來二十本。但因係手印,不知尚存此數否?倘不足,則較少亦可。

  如何之處,希示知。我想:這第四集,也可以發幾本到日本去;並寄給俄國木刻家及批評家。

  專此布達,並頌春綏。

  迅上三月九日。

  但關於風俗,外省人有隔膜處,如"新娘茶"〔2〕之習慣,即為浙江所無也。

  注釋:

  〔1〕《現代木刻》即《現代版畫》,參看350104①信注〔2〕。

  〔2〕"新娘茶"廣東有新娘見人須敬茶的風俗。李樺曾以此為題材作木刻《新娘茶》。

  350312致費慎祥〔1〕慎祥兄:新出的一本〔2〕,在書店的已售完,來問者尚多,未知再版何時可出?又,上月奉托之《引玉集》序,似乎排得太慢,可否去一催,希即見示為荷。

  此上,即頌時綏迅三月十二日〔1〕費慎祥江蘇無錫人。原為北新書局職員,一九三四年自辦聯華書局(後曾化名同文書局、興中書局)。

  〔2〕指《準風月談》。

  350313①致陳煙橋煙橋先生:三月七日信並木刻四幅,都收到了。前一回的信,大約也收到了的,但忘卻了答複。近半年來,因為生了一場病,體力頗減,而各種碎事,仍不能不做,加以擔任譯書等等,每天真像做苦工一樣,很不快活,弄得常常忘卻,或者疏失了。這樣下去,大約是不能支持的。

  木刻的事,也久已無暇顧及,所以說不出批評,但粗粗的說,我看《黃浦江》是好的。全國木刻會在北平,天津都已開過,南京不知道,上海未開。那時有幾天的平,津報上,登些批評,但看起來都不切實,不必注意。有許多不過是以"木刻"為題的八股。去年曾以《木刻紀程》一本寄給蘇聯的美術批評家yaulEttinger〔1〕(看這姓,好像他原是德國人),請他批評,年底得到回信,說構圖雖多簡單,技術也未純熟,但有幾個是大有希望的,即:清楨,白濤,霧城(他特別指出《窗》及《風景》),致平(特別指定《負傷的頭》)雲雲。近來我又集得一些那邊的新木刻,但還不夠六十幅,一夠,就又印一本。此頌時綏。

  迅上。三月十三夜。

  再:《木刻紀程》不易賣去,隨它就是,不必急急的。又及〔1〕PaulEttinger即巴惠爾。艾丁格爾。

  350313②致蕭軍、蕭紅劉軍兄:悄吟十日信十三才收到,不知道怎的這麽慢。你所發見的兩點,我看是對的;至於說我的話可對呢,我決不定。使我自己說起來,我大約是"姑息"的一方麵,但我知道若在戰鬥的時候,非常有害,所以應該改正。不過這和"判斷力"大有關係,力強,所做便不錯,力一弱,即容易陷於懷疑,什麽也不能做了。"父愛"也一樣的,倘不加判斷,一味從嚴,也可以冤死了好子弟。

  所謂"野氣",大約即是指和上海一般人的言動不同之點,黃大約看慣了上海的"作家",所以覺得你有些特別。其實,中國的人們,不但南北,每省也有些不同的;你大約還看不出江蘇和浙江人的不同來,但江浙人自己能看出,我還能看出浙西人和浙東人的不同。普通大抵以和自己不同的人為古怪,這成見,必須跑過許多路,見過許多人,才能夠消除。由我看來,大約北人爽直,而失之粗,南人文雅,而失之偽。粗自然比偽好。但習慣成自然,南邊人總以像自己家鄉那樣的曲曲折折為合乎道理。你還沒有見過所謂大家子弟,那真是要討厭死人的。

  這"野氣"要不要故意改它呢?我看不要故意改。但如上海住得久了,受環境的影響,是略略會有些變化的,除非不和社會接觸。但是,裝假固然不好,處處坦白,也不成,這要看是什麽時候。和朋友談心,不必留心,但和敵人對麵,卻必須刻刻防備。我們和朋友在一起,可以脫掉衣服,但上陣要穿甲。您記得《三國誌演義》上的許褚赤膊上陣〔1〕麽?中了好幾箭。金聖歎〔2〕批道:誰叫你赤膊?

  所謂文壇,其實也如此(因為文人也是中國人,不見得就和商人之類兩樣),鬼魅多得很,不過這些人,你還沒有遇見。如果遇見,是要提防,不能赤膊的。好在現在已經認識幾個人了,以後關於不知道其底細的人,可以問問葉他們,比較的便當。

  《八月》我還沒有看,要到二十邊,一定有工夫來看了。近來還是為了許多瑣事,加以小說選好,又弄翻譯。《死魂靈》很難譯,我輕率的答應了下來,每天譯不多,又非如期交卷不可,真好像做苦工,日子不好過,幸而明天可完了,隻有二萬字,卻足足化了十二天。

  雖是江南,雪水也應該融流的,但不知怎的,去年竟沒有下雪,這也並不是常有的事。許是去年陰曆年底就想來的,因寓中走不開而止。現在孩子更搗亂了,本月內母親又要到上海,一個擔子,挑的是一老一小,怎麽辦呢?

  金人的譯文看過了,文筆很不差,一篇寄給了良友,一篇想交給《譯文》〔3〕。

  專此布複;並請儷安。

  豫上三月十三夜。

  注釋:

  〔1〕許褚赤膊上陣見《三國演義》第五十九回《許褚裸衣鬥馬超》。

  〔2〕金聖歎參看340621②信注〔7〕。清初毛宗崗曾假托金聖歎批評《三國演義》。

  〔3〕指《少年維特之煩惱》,短篇小說,蘇聯左琴科作。金人譯文載《譯文》第二卷第四期(一九三五年六月)。

  350315①致羅清楨清楨先生:頃得到九日信,謹悉。今年以來,市麵經濟衰落,我也在因生計而做苦工,木刻已不能顧及了,這樣下去,真不知如何是好。

  北平及天津的木刻展覽會,是熱鬧的,上海不知何日可開,大約未必開得成。至於與德國交換〔1〕,那是能見於事實的,他們的老手,大抵被壓迫了,新的官許的作家,也未必高明,而且其中也還有別的用意,如關於外交之類,現在的時勢,是藝術也常為別人所利用的。

  木刻實在非手印不可,但很勞。靖華和我甚熟,不過他並不研究藝術,給他也無用,我想,我可以代寄別的人。前曾以〔國〕《木刻紀程》寄一個俄的美術批評家P。Ettinger,他回信來說,先生的作品,是前途大有希望的,此外,他以為有希望的人,是一工,白濤,霧城,張致平(但指定那一幅《負傷的頭》)。

  專此布複,即頌時綏。

  迅上三月十五日〔1〕與德國交換參看350214②信注〔4〕。

  350315②致趙家璧家璧先生:《尼采自傳》的翻譯者至今不來,又失其通信地址,隻得為之代校,頃已校畢,將原稿及排印稿各一份,一並奉還。

  又書〔1〕一本,內有尼采像(係銅刻版),可用於《自傳》上,照出後該書希即擲還。

  專此布達,即請撰安。

  迅上三月十五夜〔1〕指《察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350316致黃源河清先生:十三日信早收到。《表》〔1〕能夠通過,那總算是好的,但對於這譯本,我不想怎麽裝飾它了,至多,就用《譯文》上的原版,另印一點桃林紙的單行本,就好。我倒仍然想把先前說過的那幾部,印若幹本豪華本,在不景氣中來熱鬧一下。目前日本錢是很便宜了,但我自己卻經濟狀況不高明,工夫也沒有。

  先前,西諦要我譯東西,沒有細想,把《死魂靈》說定了,不料譯起來卻很難,化了十多天工夫,才把第一二章譯完,不過二萬字,卻弄得一身大汗,恐怕也還是出力不討好。此後每月一章,非吃大半年苦不可,我看每一章一萬餘字,總得化十天工夫。

  文人畫像〔2〕,書店是不會承印的,不全大約隻是一句推托的話。倘若全套,化本錢更多,他們肯印麽?那時又有那時的理由:不印。作家和出版家的意見不會相合,他們的理想是"又要馬兒好,又要馬兒不吃草",但經作家的作骾,那讓步也不過"少吃草"而已。

  所以我以為印行畫像的最可靠的辦法,也隻有自己印,縮小它,聊勝於無。不過今年的書業也似乎真的不景氣,我的版稅,被拖欠得很利害。一方麵,看看廣告,就知道大小書店,都在竭力設法,用大部書或小本書的豫約法,吸收讀者的現錢,但距吸幹的時候,恐怕也不遠了。但好裝訂的書,我總還想印它幾本。

  《文學》的"論壇",寫了兩篇〔3〕,都是死樣活氣的東西,想不至於犯忌。明天當掛號寄上。同時寄上《死魂靈》譯稿一份,乞轉交。又左勤克小說一篇,譯者(他在哈爾賓)極希望登《譯文》,我想好在字數不多,就給他登上去罷。也可以鼓勵出幾個新的譯者來。

  《死靈魂》的插畫,要寫信問孟十還君去,他如有,我想請他直接送至文學社,照出後還給他。

  專此布複,即頌時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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