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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一九三五年(4)

  〔2〕《集外集》被刪事;《集外集》出版時被國民黨中央宣傳委員會圖書雜誌審查委員會抽去《來信(致孫伏園)》、《啟事》、《老調子已經唱完》、《幫忙文學與幫閑文學》、《今春的兩種感想》、《英譯本<短篇小說選集>自序》、《<不走正路的安得倫>小引》、《譯本高爾基<一月九日>小引》、《上海所感》等九篇,後均收入《集外集拾遺》。

  〔3〕開封事指一九二五年四月開封發生的兵士強奸女學生的鐵塔事件,參看《集外集拾遺》中的《來信(致孫伏園)》和《啟事》。

  〔4〕指楊霽雲的《<集外集>編者引言》。

  〔5〕顛倒書名《集外集》書名原為"魯迅:集外集",送檢時被改為"集外集魯迅著"。

  〔6〕指《病後雜談之餘----關於"舒憤懣"》。

  350129②致曹聚仁聚仁先生:廿六信今天才收到。《筆端》〔1〕早收到,且已讀完,我以為內容很充實,是好的。大約各人所知,彼此不同,所以在作者以為平常的東西,也還是有益於別的讀者。

  《集外集》之被搗亂,原是意中事。那十篇原非妙文,可有可無,但一經被刪,卻大有偏要發表之意了,我當於今年印出來給他們看。"魯迅著"三字,請用普通鉛字排。

  《芒種》〔2〕開始,來不及投稿了,因為又在傷風咳嗽,消化不良。我的一個壞脾氣是有病不等醫好,便即起床,近來又為了吃飯問題,在選一部小說〔3〕,日日讀名作及非名作,忙而苦痛,此事不了,實不能顧及別的了。並希轉達徐先生為托。

  專此布複,即請撰安。

  迅頓首一月廿九日〔1〕《筆端》散文集,曹聚仁著,一九三五年一月天馬書店出版。

  〔2〕《芒種》文藝半月刊,徐懋庸、曹聚仁編輯,一九三五年三月創刊,同年十月停刊。原由上海群眾雜誌公司發行,第一卷第九期起改由北新書局發行。

  〔3〕指《中國新文學大係。小說二集》。

  350129③致蕭軍、蕭紅蕭、吟兩兄:二十及二十四日信都收到了。運動原是很好的,但這是我在少年時候的事,現在怕難了。我是南邊人,但我不會弄船,卻能騎馬,先前是每天總要跑它一兩點鍾的。然而自從升為"先生"以來,就再沒有工夫幹這些事,二十年前曾經試了一試,不過架式還在,不至於掉下去,或拔住馬鬃而已。現在如果試起來,大約會跌死也難說了。

  而且自從弄筆以來,有一種壞習氣,就是一樣事情開手,不做完就不舒服,也不能同時做兩件事,所以每作一文,不寫完就不放手,倘若一天弄不完,則必須做到沒有力氣了,才可以放下,但躺著也還要想到。生活就因此沒有規則,而一有規則,即於譯作有害,這是很難兩全的。還有二層,一是瑣事太多,忽而管家務,忽而陪同鄉,忽而印書,忽而討版稅;二是著作太雜,忽而做序文,忽而作評論,忽而譯外國文。腦子就永是亂七八糟,我恐怕不放筆,就無藥可救。

  所謂"還有一篇",是指蕭兄的一篇,但後來方法變換了,先都交給《文學》,看他們要那一篇,然後再將退回的向別處設法。但至今尚無回信。吟太太的小說〔1〕送檢查處後,亦尚無回信,我看這是和原稿的不容易看相關的,因為用複寫紙寫看起來較為費力,他們便擱下了。

  您們所要的書,我都沒有。《零露集》〔2〕如果可以寄來,我是想看一看的。

  《滑稽故事》〔3〕容易辦,大約會有書店肯印。至於《前夜》〔4〕,那是沒法想的,《熔鐵爐》〔5〕中國並無譯本,好像別國也無譯本,我曾見良士果〔6〕短篇的日譯本,此人的文章似乎不大容易譯。您的朋友〔7〕要譯,我想不如鼓勵他譯,一麵卻要老實告訴他能出版否很難豫定,不可用"空城計"。因為一個人遇了幾回空城計後,就會灰心,或者從此懷疑朋友的。

  我不想用鞭子去打吟太太,文章是打不出來的,從前的塾師,學生背不出書就打手心,但愈打愈背不出,我以為還是不要催促好。如果胖得象蟈蟈了,那就會有蟈蟈樣的文章。

  此複,即請儷安。

  豫上一月廿九夜。

  注釋:

  〔1〕指蕭紅的《生死場》。

  〔2〕《零露集》俄漢對照詩歌散文選,內收普希金、高爾基等十八人的作品三十四篇,溫佩筠譯注,一九三三年三月由譯者在哈爾濱自費刊印。

  〔3〕《滑稽故事》金人擬編譯的蘇聯左琴科著短篇小說集。

  〔4〕《前夜》長篇小說,俄國屠格涅夫著,當時已有沈穎中譯本。

  〔5〕《熔鐵爐》中篇小說,蘇聯裏亞希柯著。

  〔6〕《良士果》通譯裏亞希柯(H。H。ЛЯШкО,1884--1953),蘇聯作家。

  〔7〕指金人。參看350301③信注〔3〕。

  350203致黃源河清先生:一夜信今日收到。那本散文詩〔1〕能有一部分用好紙印,就可以對付譯者了,經手別人的稿子,真是不容易。

  當靖的那一篇拉甫列涅夫文抽去時,我曾通知他,並托他為《譯文》譯些短篇。那回信說,拉氏那樣的不關緊要的文章尚且登不出,也沒有東西可譯了。他大約不高興譯舊作品,而且也沒有原本,聽說他本來很多,都存在河南的家裏,後來不知道為了一種什麽謠言,他家裏人就都燒掉,燒得一本不剩了;還有一部分是放在靜農家的,去年都被沒收。在那邊〔2〕買書,似乎也很不容易,我代人買一本木刻法〔3〕,已經一年多了,終於還沒有買到。

  杜衡之類,總要說那些話的,倘不說,就不成其為杜衡了。我們即使一動不動,他也要攻擊的,一動,自然更攻擊。最好是選取他曾經譯過的作品,再譯它一回,隻可惜沒有這種閑工夫。還是讓他去說去罷。

  譯文社出起書〔4〕來,我想譯果戈理的選集,當與孟十還君商量一下,大家動手。有許多是有人譯過的,但隻好不管。

  今天爆竹聲好像比去年多,可見複古之盛。十多年前,我看見人家過舊曆年,是反對的,現在卻心平氣和,覺得倒還熱鬧,還買了一批花炮,明夜要放了。

  專此布複,並請春安。

  迅上二月三夜〔1〕指《巴黎的煩惱》,參看350425①信注〔7〕。

  〔2〕指蘇聯。

  〔3〕指代陳煙橋購買巴甫洛夫的《木刻技法》。

  〔4〕指《譯文叢書》。

  350204①致孟十還十還先生:上月吃飯的時候,耳耶兄對我說,他的朋友〔1〕譯了一篇果戈理的《舊式的田主》〔2〕來,想投《譯文》或《文學》,現已托先生去校正去了。

  這篇文章,描寫得很好,但也不容易譯,單據日本譯本,恐怕是很難譯得好的,至少,會顯得拖遝。我希望先生多費些力,大大的給他校改一下。

  因為譯文社今年想出單行本,黃先生正在準備和生活書店去開交涉,假如成功的話,那麽,我想約先生一同來譯果戈理的選集,今年先出《Dekanka夜談》和《Mirgorod》〔3〕,每種一本,或分成兩本,俟將來再說;每人各譯一本或全都合譯,也俟將來再說。《舊式地主》在《Mirgorod》下卷中,改好之後,將來就可以收進去,不必另譯了。

  Korolenko的小說,我覺得做得很好,在現在的中國,大約也不至於犯忌,但中國除了周作人譯的《瑪加爾之夢》〔4〕及一二小品外,竟沒有人翻譯。不知先生有他的原本沒有?倘有,我看是也可以紹介的。

  專此布達,並賀年(舊的)禧。

  迅上二月四日=正月元旦。

  注釋:

  〔1〕指孟式鈞,河南人。當時在日本留學,是"左聯"東京分盟成員。

  〔2〕《舊式的田主》又譯《舊式地主》,中篇小說,為《密爾格拉德》(《Mirgorod》)集中的一篇。按孟式鈞的譯文後未發表。

  〔3〕《Dekanka夜談》和《Mirgorod》即《狄康卡近鄉夜話》和《密爾格拉德》。

  〔4〕Korolenko即柯羅連科。周作人所譯他的《瑪加爾之夢》,一九二七年三月北新書局出版。

  350204②致楊霽雲霽雲先生:頃收到二月二日大劄。《集外集》止抽去十篇,誠為"天恩高厚",但舊詩如此明白,卻一首也不刪,則終不免"呆鳥"之譏。阮大铖雖奸佞,還能作《燕子箋》之類〔1〕,而今之叭兒及其主人,則連小才也沒有,"一代不如一代",蓋不獨人類為然也。

  文字請此輩去檢查,本是犯不上的事情,但商店為營業起見,也不能深責,隻好一麵聽其檢查,不如意,則自行重印耳。《啟事》及《來信》,自己可以檢得,但《革命文學。。。。。。》〔2〕改正稿,希於便中寄下。近又在《新潮》上發見通信一則〔3〕,此外當還有,擬索性在印雜文時補入。

  被刪去五分之四的,即《病後雜談》,文學社因為隻存一頭,遂不登,但我是不以懸頭為恥的,即去要求登載,現已在二月號《文學》上登出來了。後來又做了一篇,係講清初刪禁中國人文章的事情,其手段大抵和現在相同。這回審查諸公,卻自己不刪削了,加了許多記號,要作者或編輯改定,我即刪了一點,仍不滿足,不說抽去,也不說可登,吞吞吐吐,可笑之至。終於由徐伯訢[聽]〔4〕手執鉛筆,照官意改正,總算通過了,大約三月號之《文學》上可以登出來。禁止,則禁止耳,但此輩竟連這一點骨氣也沒有,事實上還是刪改,而自己竟不肯負刪改的責任,要算是作者或編輯改的。俟此文發表及《集外集》出版後,資料已足,我就可以作雜文後記〔5〕了。

  今年上海爆竹聲特別旺盛,足見複古之一斑。舍間是向不過年的,不問新舊,但今年卻亦借口新年,烹酒煮肉,且買花炮,夜則放之,蓋終年被迫被困,苦得夠了,人亦何苦不暫時吃一通乎。況且新生活〔6〕自有有力之政府主持,我輩小百姓,大可不必湊趣,自尋枯槁之道也,想先生當亦以為然的。專此布複,並頌劐禧。

  迅啟上二月四夜〔1〕阮大铖作《燕子箋》參看350109①信注〔1〕。

  〔2〕《革命文學。。。。。。》應為《幫忙文學與幫閒文學》。

  〔3〕指《對於<新潮>一部分的意見》,後收入《集外集拾遺》。

  〔4〕徐伯昕江蘇武進人,當時任上海生活書店經理。

  〔5〕指《且介亭雜文。附記》。

  〔6〕新生活指蔣介石為配合反革命軍事"圍剿"而發起的所謂"新生活運動"。一九三四年二月十九日,蔣介石在南昌提出"新生活運動",鼓吹以"禮義廉恥"為"生活準則",並成立"新生活運動促進會",自任會長,強令全國推行。

  350204③致李樺李樺先生:先生十二月九日的信和兩本木刻集〔1〕,是早經收到了的,但因為接連的生病,沒有能夠早日奉複,真是抱歉得很。我看先生的作品,總覺得《春郊小景集》和《羅浮集》最好,恐怕是為宋元以來的文人的山水畫所涵養的結果罷。我以為宋末以後,除了山水,實在沒有什麽繪畫,山水畫的發達也到了絕頂,後人無以勝之,即使用了別的手法和工具,雖然可以見得新穎,卻難於更加偉大,因為一方麵也被題材所限製了。彩色木刻也是好的,但在中國,大約難以發達,因為沒有鑒賞者。

  來信說技巧修養是最大的問題,這是不錯的,現在的許多青年藝術家,往往忽略了這一點。所以他的作品,表現不出所要表現的內容來。正如作文的人,因為不能修辭,於是也就不能達意。但是,如果內容的充實,不與技巧並進,是很容易陷入徒然玩弄技巧的深坑裏去的。

  這就到了先生所說的關於題材的問題。現在有許多人,以為應該表現國民的艱苦,國民的戰鬥,這自然並不錯的,但如自己並不在這樣的旋渦中,實在無法表現,假使以意為之,那就決不能真切,深刻,也就不成為藝術。所以我的意見,以為一個藝術家,隻要表現他所經驗的就好了,當然,書齋外麵是應該走出去的,倘不在什麽旋渦中,那麽,隻表現些所見的平常的社會狀態也好。日本的浮世繪〔2〕,何嚐有什麽大題目,但它的藝術價值卻在的。如果社會狀態不同了,那自然也就不固定在一點上。

  至於怎樣的是中國精神,我實在不知道。就繪畫而論,六朝以來,就大受印度美術的影響,無所謂國畫了;元人的水墨山水,或者可以說是國粹,但這是不必複興,而且即使複興起來,也不會發展的。所以我的意思,是以為倘參酌漢代的石刻畫像,明清的書籍插畫,並且留心民間所賞玩的所謂"年畫",和歐洲的新法融合起來,許能夠創出一種更好的版畫。

  專此布複,並頌時綏。

  迅上二月四夜。

  注釋:

  〔1〕指《少其版畫集》(《現代版畫叢刊》之三)和《張影木刻集》。

  〔2〕浮世繪日本德川幕府時代(1603--1867)的一種民間版畫,題材多取自下層市民社會生活,十八世紀末期逐漸衰落。

  350207①致曹靖華汝珍兄:二月一日信收到。那一種刊物,原是我們自己出版的,名《文學生活》,原是每人各贈一本,但這回印出來,卻或贈或不贈,店裏自然沒有買,我也沒有得到。我看以後是不印的了,因為有人以文字抗議那批評,倘續出,即非登此抗議不可,惟一的方法是不再出版----到處是用手段。

  《準風月談》一定是翻印的,隻要錯字少,於流通上倒也好;《南腔北調集》也有翻板。但這書我不想看,可不必寄來。今年我還想印雜文兩本,都是去年做的,今年大約不能寫的這麽多了,就是極平常的文章,也常被抽去或刪削,不痛快得很。又有暗箭,更是不痛快得很。

  《城與年》的概略,是說明內容(書中事跡)的,擬用在木刻之前,使讀者對於木刻插畫更加了解。木刻畫〔1〕想在四五月間付印,在五月以前寫好,就好了。

  農兄如位置還在,為什麽不回去教書呢?我想去年的事情〔2〕,至今總算告一段落,此後大約不再會有什麽問題的了(我雖然不明詳情)。如果另找事情,即又換一新環境,又遇一批新的搶飯碗的人,不是更麻煩嗎?碑帖單子已將留下的圈出,共十種,今將原單寄回。又霽兄也曾寄來拓片一次,留下一種,即"漢畫象殘石"四幅,價四元,這單子上沒有。

  這裏的出版,一榻胡塗,有些"文學家"做了檢查官,簡直是胡鬧。去年年底,有一個朋友收集我的舊文字,在印出的集子裏所遺漏或刪去的,鈔了一本,名《集外集》,送去審查。結果有十篇不準印。最奇怪的是其中幾篇係十年前的通信,那時不但並無現在之"國民政府",而且文字和政治也毫不相關。但有幾首頗激烈的舊詩,他們卻並不刪去。

  現在連譯文也常被抽去或刪削;連插畫也常被抽去;連現在的希忒拉,十九世紀的西班牙政府也罵不得,否則----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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