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西域記》今譯

第29章 摩揭陀國-外道發惡願處(2)

　　降伏醉象的地方東北有一座塔，是舍利子聽了阿濕婆恃大唐語言是馬勝比丘說法之後獲得聖果的地方。當初，舍利子在家的時候，才能高強，度量寬宏，在當時深受人們的尊敬；他收了學生徒弟來傳授本領，這時候他打算進王舍大城去，馬勝比丘也正在乞食。當時舍利子遠遠地看見馬勝，［就］對徒弟們說：“正在過來的那個人風度非常儒雅，要不是已經獲得聖果，怎麽會如此文靜？咱們應該稍停一會兒，看看他到哪裏去。”馬勝比丘已經成了羅漢，他心無煩惱，容態溫和，舉止不俗，拄著錫杖非常莊重地走來，舍利子說：“長者身體好嗎？您的師傅是誰？您獲得了什麽法，以至於這樣快樂？”馬勝對他說：“你不知道嗎？淨飯王的太子放棄了轉輪王位，憐憫六道眾生，苦行六年，獲得等正覺，具備一切智慧，他就是我的師傅。至於法，既非實有，亦非虛妄，難以說出個頭緒，隻有佛與佛才能講得透徹，像我這樣愚昧的人怎麽能詳盡地論述呢？”接著就為他念偈，稱讚佛法；舍利子聽了以後就獲得聖果。

　　勝密火坑故事。

　　舍利子獲得聖果的地方往北不遠，有一個大而深的坑，旁邊建造了一座塔，是室利多大唐語言是勝密想要用火坑和毒飯殺害佛的地方。勝密崇信外道，深深地執著於邪見。有些婆羅門對他說：“喬答摩受到國內百姓的尊敬，使得我們沒有依靠。如今你應該把他請到家來吃飯，門下挖一個大坑，裏麵點滿火，頂蓋用朽木做，表麵鋪上幹土，所有的飯食裏都摻毒藥；如果他不掉進火坑，也一定會吃到毒食。”勝密接受了指使，就設下毒藥宴會。城裏人人皆知勝密對於世尊起了惡害之心，全都勸告請求他，希望他不要去。世尊對他們說：“不必擔憂。萬物之中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傷害如來的身體。”於是他就應邀前往。他腳踩到門檻上，火坑就變成水池，清如明鏡，蓮花彌漫。勝密見了以後，憂愁恐慌，手足無措，他對同夥說：“他靠法術躲過了火，現在還有毒食。”世尊吃過飯以後，為勝密演說妙法；勝密聽到以後，承認錯誤，皈依佛法。

　　時縛迦大醫遺跡。

　　勝密火坑東北，在山城的曲折隱僻處，有一座塔，時縛迦大醫舊譯耆婆，誤在這裏為佛建造說法堂，圍牆四周種植花果；說法堂的殘牆斷壁，樹木的蘖株，如今還有遺跡可尋。如來在世的時候多次在其中居住。它旁邊還有時縛迦的故居，殘牆斷壁和古老的井穴依然可見。

　　鷲峰及佛跡。

　　從宮城往北走十四五裏，到栗陀羅矩吒山大唐語言是鷲峰，又稱鷲台。舊譯耆崛山，誤。它與北山的南坡銜接，拔地而起，巍然矗立。山上既有鷲鳥棲居，又類似一座高台，淡藍色的天空與碧綠的山林互相襯托，色彩濃淡分明。如來統治天下將近五十年，多次居住在這座山上，廣泛地演說妙法。頻毗娑羅王為了聽到佛法，帶領許多人從山下到峰頂，跨山穀，登山崖，用石頭壘成階梯，寬十多步，長五六裏。路上有兩座小塔，一座叫做“下乘”，意思就是國王到此要徒步前進；一座叫做“退凡”，意思就是淘汰凡夫，不讓他們一同前往。這座山的山頂東西長，南北窄。西邊靠山崖有一所磚砌的精舍，又高又寬，形製奇特，門向東開。從前如來多次在這裏說法，如今造了一尊說法的佛像，大小與本人相同。

　　精舍東邊有一塊長長的石頭，是如來散步所走的地方。旁邊有一塊大石頭，高一丈四五尺，周圍三十多步，是提婆達多從遠處擲石擊佛的地方。它南邊的山崖下有一座塔，如來從前在這裏說《法華經》。精舍南麵的山崖邊上有一間大石室，如來從前在這裏坐禪入定。

　　佛石室西北的石室前麵，有一塊大磐石，是阿難受魔驚嚇的地方。尊者阿難在這裏坐禪入定，魔王化作鷲鳥在黑半月的夜裏占據了他所坐的大石奮翼驚鳴，用以恐嚇尊者。這時候尊者又驚又懼，不知所措。如來看見以後伸出手來安慰，穿過石壁撫摩阿難的頭頂，用充滿慈愛的言語告訴他說：“那是魔變成的，不必害怕。”阿難蒙受了安慰，身心安樂。石頭上的鳥跡，山崖中的孔穴，雖然年月已久，如今還在。

　　精舍旁邊有幾間石室，舍利子等大羅漢們在這裏坐禪入定。舍利子的石室前麵，有一眼大井，枯竭無水，廢穴還在。

　　精舍東北的石澗中，有一塊大磐石，是如來曬袈裟的地方，衣紋清晰，潔白光亮，像雕刻的一樣。它旁邊的石頭上有佛的腳印，輪相的紋路雖然不明顯，輪廓還可以看得出來。

　　北山頂上有一座塔，如來在這裏看摩揭陀城，說法七天。

　　毗布羅山。

　　山城北門的西邊有毗布羅山。聽當地的人說，這座山西南崖的北麵從前有五百處溫泉，如今隻有幾十處而已，然而還是有冷有暖，並非盡是溫泉。那些泉水發源於雪山南邊的無熱惱池，從地下流到這裏。水很清淨美麗，味道同本池一樣。水流分成五百支流，經過小而熱的地獄；地獄的火勢旺盛，熱氣往上，造成了這泉水的溫熱。泉水的出口全都是雕刻過的石頭，有的做成獅子或者白象的頭，有的做成石筒懸在空中當做水道，下麵是石頭砌成的水池。各地方的和外國的人都到這裏來沐浴，沐浴的人身上的舊病多半能夠痊愈。

　　溫泉左右那些塔和精舍的基址一個挨著一個，像魚鱗一樣，都是過去四佛座位和散步遺跡所在地。這裏既然山水相連，很適合仁人智者居住，那麽其中脫離世俗而隱居的人大概也是很多的了。

　　卑缽羅石窟及比丘習定故事。

　　溫泉西邊有卑缽羅石窟，世尊從前經常在其中居住，壁後的洞穴是阿素洛宮。修習禪定的比丘，多半居住在這個石窟裏。那裏時常出現怪異和龍、蛇、獅子的形象，見到它們的人會心神發生狂亂。然而這聖地是神靈聖人所居住過的；那些敬慕他們的教化、追踵而來的人們並不把那裏的災禍放在心上。最近有一位比丘，他戒行貞潔，喜歡幽靜，想在這個石窟裏隱居，修習禪定。有人勸告他說：“別到那兒去吧！那兒發生過許多災禍和怪異，害死了不少人，不但難以修禪入定，而且也有喪命的可能。你應該把從前的事情當做教訓，不要遺恨將來！”比丘說：“不是這樣。我正在一心求得佛果，降伏天魔；這樣的禍害，哪裏值得一提？”接著他就揮起錫杖前往那石窟。於是布置壇場，念誦禁咒。十天之後，山洞裏出來一名少女對比丘說：“尊者穿袈裟守戒律，做眾生的庇護者；修智慧習禪定，做生靈的良師。如今你住在這裏驚嚇我們，如來的法教難道是這樣的嗎？”比丘說：“我守淨戒，是遵循佛的聖教；隱居山穀，是為了避開喧嘩嘈雜。忽然受到這個譴責，究竟我錯在哪裏？”她回答說：“你一發出念咒的聲音，火就從外麵進來燒我的居室，折磨我的孩子。希望你可憐可憐，不要再念咒了。”比丘說：“我念咒是為了保護自己，並不想要危害別人。從前修行的人在這裏坐禪習定，期望獲得聖果，以便濟度地獄、餓鬼、畜生三惡道；他們見到怪異，遭受驚嚇，喪失性命，是你的罪過。我念咒文有什麽不可以的呢？”她回答說：“由於罪障深重，我的智慧才這樣貧乏。從今以後，我將隱退，安分守己；也希望你不要再念神咒。”於是還像原來那樣修習禪定，平安無事。

　　其他諸異跡。

　　毗布羅山上有一座塔，是從前如來說法的地方。如今有許多露形外道住在這裏，朝夕不懈地修習苦行；從日出到日落，他們跟著太陽旋轉，兩眼一直盯著太陽。

　　山城北門的東邊，沿著南崖北麵往東走二三裏，到一個大石窟，從前提婆達多在這裏坐禪入定。

　　石窟東邊不遠，磐石上麵有一片像是血染的雜色，旁邊建一座塔，是一個修習禪定的比丘自殺和獲得聖果的地方。從前有一個比丘，他精勤磨煉身心，隱退此處，修習禪定；經過許多年月，仍然不能獲得聖果。他退而責備自己，又獨自歎息說：“終究不能按時獲得無學果了，一身煩惱，白白地活著有什麽用啊！”接著他就來到這塊石上刎頸自殺。就在這時候，他獲得羅漢果，升入虛空，顯示神變，化出火來焚燒身體，從而入了涅。人們讚美他的高尚的德操，建造了這座塔作為紀念。

　　比丘獲得聖果的地方東邊的石崖上，有一座石塔，是一個修習禪定的比丘投崖因而獲得聖果的地方。從前佛在世的時候，有一個比丘在山上的樹林裏靜坐著修習旨在獲得聖果的禪定，經過長久的努力，仍然不能獲得聖果。他夜以繼日地思念，一刻也不忘記靜心入定。如來知道他的根機即將發動，就到他那兒去使他成功，從竹林園來到山崖下，彈著手指召喚他，久久地站在那裏等待他。這個比丘遠遠地看見了聖人們，他心裏歡喜，身上充滿了勇氣，投崖而下，在下墜時還保持心地清淨，敬信佛的教導，所以還沒有落到地上就已經獲得聖果。世尊告訴他說：“你應該知道現在是時候了。”接著他就升入虛空，顯示神變。為了表彰他的虔誠信仰，所以建造這座塔作為標記。

　　迦蘭陀竹園。

　　出山城北門一裏多，到迦蘭陀竹園。如今那裏有一所精舍，基座是石頭的，房子是磚砌的，門向東開。如來生前多次在這精舍中居住，演說正法，啟發教化愚昧，引導凡夫，拯救俗人；現在建有一尊如來的像，大小與如來本身相同。

　　當初，這城裏有個大商主叫做迦蘭陀，是當時有名的富豪貴人，他把一座大竹園施舍給了那些外道。等到見了如來，聽到了佛法，產生了虔誠的信仰，他就後悔不該讓那些外道居住在那竹園，以致現在沒有地方可以用來給天神和人的導師下榻。這時候鬼神們被他的誠意所感動，就去驅逐外道，並且告訴他們說：“長者迦蘭陀將要用竹園為佛建造精舍，你們應該趕快離開，以免遭受危難。”外道非常生氣，懷著憤怒的心情走了。長者在這裏建造精舍，成功完事以後，親自前去請佛。這時候如來就接受了他的施舍。

　　佛舍利塔。

　　迦蘭陀竹園東有一座塔，是阿多設咄路大唐語言是未生怨。舊譯阿世，訛略王所建造的。如來涅之後，國王們在一起分舍利，未生怨王分得了一份，他拿回去恭敬營建［舍利塔］，進行供養。無憂王心裏萌發信仰的時候，他打開這座塔取走了舍利，另外建塔。如今這裏還有遺留的舍利，時常放出光明。

　　阿難半身舍利塔。

　　未生怨塔旁邊的塔內，有尊者阿難半個身體的舍利。從前尊者打算涅的時候，離開摩揭陀國，前往吠舍厘城；兩國之間發生了爭執，想要訴諸武力。尊者心裏非常難過，就把自己的身體分成兩半。摩揭陀王得了一份捧回去供養，走到這個聖地，恭敬營建。

　　它旁邊則有如來散步的地方。離這裏不遠有一座塔，是舍利子和沒特伽羅子等雨季安居的地方。

　　第一結集。

　　從竹林園往西南走五六裏，在南山北邊的大竹林中，有一間大石室；如來涅後，尊者大迦葉波與九百九十九個大阿羅漢在這裏編纂三藏。前麵有舊基，這是未生怨王為編纂佛經的大羅漢們建造的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