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機終於還是去了大慈恩寺。
臨走前,高陽哭腫了眼睛:“辯機,你還會回來麽?我會一直等你。”
辯機心中不忍,安慰高陽:“會的,等我翻譯完經書,就會回來。”
高陽望著他,認真點點頭,她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辯機,你一定要回來,我等你。”高陽將她最心愛的繡花玉枕塞到辯機手裏,“這是我們愛情的見證,漫漫長夜,你想念我時,就枕著它睡覺,它會陪伴你的……”
辯機心頭一熱,這或許是最後的留念吧。
辯機離開了高陽,住進大慈恩寺。翻譯經書的僧侶不能與外界接觸,這是一個清涼寧靜的世界。在譯經工作中,辯機是最勤奮的,他希望用工作忘卻那段孽緣,他早起晚睡,沉浸在廣博的梵文哲思中,比其他高僧更加投入地工作。
辯機偶爾也會摸著繡花玉枕發呆,眼前浮現曾經的景象。隻是,寺廟裏的鍾聲常常敲打他的心房,聽到鍾聲他便捏緊佛珠,念著佛經,輕輕將枕頭放下……
更多的時間,他都在專心致誌翻譯經書,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接下比別人多一倍的任務——或許,隻有工作,才能遺忘吧。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冬天的冰雪融化,春天的綠草長出來,夏日裏知了聒噪,又是一年秋天落葉飄黃……
四年時間裏,辯機譯出《顯揚聖教論頌》一卷,《六門陀羅尼經》一卷,《佛地經》一卷,《天請問經》一卷,又參加譯出《瑜伽師地論》要典等,他的工作量是最大的,在一百卷經文中擔任了三十卷的翻譯校正。
玄奘大師對辯機的勤奮讚賞不已,越發喜愛這位弟子,他選擇辯機為自己的《大唐西域記》作筆錄,由此,辯機的名字與玄奘一起,留在了中華曆史光輝的篇章上。
這四年時間,是辯機一生最忙碌最充實最崇高的四年,他重新找回了一顆寧靜的心靈,專心致誌在事業當中。這四年裏,辯機閱讀大量梵文經典,思想獲得極大提升,有了更高層的領悟,成為佛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玄奘由衷讚歎:“辯機,你的勤奮會有大成果的。我相信,你能成為一代宗師。”
大慈恩寺的鍾聲敲響,餘音回蕩。辯機坦然微笑,心如止水,他不再是當年那個被情感糾纏的年輕小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