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中的生存明帝國

惡貫滿盈禍遭淩遲

劉瑾的專權使朝政混亂，他的索賄、受賄也直接導致了社會矛盾的激化。官員們向他行賄後，必然要加重剝削百姓，而百姓被逼得走投無路，隻好起而反抗，致使社會矛盾十分尖銳。正是在這樣的社會曆史背景下，發生了以討伐劉瑾為名的藩王朱寘叛亂。

朱寘是朱元璋的玄孫，封國在寧夏。有一個相命先生說他必當大貴，他便想入非非，萌生了奪取皇位之心。1510年，劉瑾派遣黨徒、大理寺少卿周東到寧夏丈量屯田。周東秉承劉瑾的旨意，以五十畝為一頃，又按畝斂銀賄賂劉瑾，擾得戍將衛卒怨聲載道。朱寘的謀士便對他說：“殿下欲圖大事，這正是時候。”於是，朱寘令謀士設酒招待那些心懷怨恨的將士，進行籠絡煽動。諸將士表示願隨其舉事，即使事敗身死，也毫無怨言。朱寘又聯絡附近守將一同起事。四月，邊關報警，鎮兵出防。朱寘便趁機起兵，殺掉周東和巡撫、總兵、鎮守太監等人，搶劫庫藏，焚燒官府，並發布檄文，曆數劉瑾罪狀，聲稱“特舉義兵，清除君側”。出防的鎮兵在朱寘反叛後奉命回鎮，協同陝西兵鎮壓叛亂。朱寘被擒賜死，其子弟及反叛的謀士、將兵都被斬首。從起事到失敗，前後僅十八天。

叛亂發生後，陝西官員將朱寘發布的檄文、告示封奏朝廷。劉瑾見上麵揭露了自己的罪惡，就藏匿起來，不予上奏。朝中不知朱寘已被擒，起用被劉瑾陷害罷官的前右都禦史楊一清為總督，以太監張永監軍，率師討伐。張永原是“八虎”之一，後因與劉瑾爭權受排斥而怨恨劉瑾。楊一清想利用劉、張之間的矛盾，借張永之手除掉劉瑾。一天，楊一清故作歎息道：“藩宗有亂易除，宮中內亂不去，真禍不可測。”張永知道他的意思，沉默片刻，然後移座向前，湊著楊一清的耳朵低聲說：“劉瑾每天陪伴在皇上左右，獨得恩寵。皇上一日不見他就心中不樂。現在他羽翼已成，耳目甚廣，想要除掉恐怕不是那麽容易了。”

楊一清說：“張公公也是皇上的信臣，如今討逆，皇上不用他人，可見他對您的信任。等到回到朝廷，公公可以向皇上說起寧夏的事，要是皇上問及細處，您就奉上朱寘的檄文，把劉謹亂政矯旨、圖謀不軌的行徑告訴皇上。皇上聖明，定然能體會出其中的利害，誅殺劉謹，這樣大事就成了。劉瑾一滅，公公就會受到重用，到時候您革故鼎新，必定會流芳千古。”張永聽楊一清這麽一說，想到劉瑾往日排擠自己的委屈，雄心勃發，慨然應允楊一清之計。平叛以後，楊一清留在寧夏任三邊總督，張永奉旨回朝獻俘。臨別時，楊一清在席間用酒在桌上寫下一個“瑾”字，王永點頭應允。

劉瑾擅權五年，視朝政為兒戲。文武百官，唯劉瑾之命是聽；內閣承劉瑾之命辦事；六部官員都是劉瑾的私黨。長此以往，劉瑾狂妄到以為天下事自己無不可隨心所欲的地步。劉瑾有一個堂孫，名叫劉二漢。術士徐明為劉二漢推算，說他福澤深厚，能當皇帝。劉瑾信以為真，便暗地裏廣結黨羽，圖謀不軌，又命令太監孫和大造衣甲弓弩。夜裏，有人聽到劉瑾住宅裏有兵甲之聲，便傳言他意圖謀反作亂。

恰在此時，張永率大軍回京，舉行獻俘儀式後，武宗設宴慰勞張永。席上，張永獻上朱寘的檄文，並揭露劉瑾十七件違法之事。這時，武宗已有幾分醉意，便點頭說：“劉瑾負我也。”張永連忙說：“這事不可遲緩。”張永催促皇上快辦，並說：“望陛下可憐奴才，奴才今天上言得罪劉瑾，不敢離開這裏一步，否則就再也見不到陛下了。況且劉瑾得了天下的話，陛下將置身於何地呢？”馬永成等也從旁催促。於是武宗下令逮捕劉瑾，並令張永執行。張永牢記楊一清所言，不敢稍有怠慢，急匆匆率禁軍包圍劉宅，將劉瑾逮捕。

次日武宗上朝，詔示群臣，舉朝歡呼雀躍，連連稱善。開始，武宗並沒有誅殺劉瑾之意，他降旨將劉瑾貶謫到鳳陽看守祖陵。此時恰逢劉瑾從獄中向武宗上帖，說他被抓捕之時，赤身無衣，乞求武宗恩賜舊衣以蔽體。武宗見帖，想起往日的許多快樂，頓生憐憫之情，忙命人送衣百件於劉瑾。張永見狀，令科道官交章彈劾劉瑾，曆數其九宗大罪，證據確鑿，情理俱在，其主要罪狀：一是差官丈田以激亂變；二是私藏軍器圖謀不軌；三是矯旨頒詔欺罔君上；四是排斥方正播弄威權；五是索賄無忌敗壞吏治；六是結黨營私變亂朝綱；七是壓製九卿科道阻塞言路，蒙蔽聖聰；八是廠衛合勢肆虐天下；九是罔上不法稱“立地皇帝”。此疏一上，武宗下詔抄劉瑾家。張永親令錦衣衛一一搜索，內外無遺，共抄出黃金二十四萬錠又五萬七千八百兩，元寶五百萬錠又一百五十八萬三千六百兩，寶石二鬥，金甲兩副，金鉤三千，玉帶四千多束。此外，還搜出私製玉璽一方，袞袍八件，盔甲無數，還發現他平日常用的扇子裏藏有鋒利的匕首兩把。這些都是違禁之物，武宗見了，勃然大怒說：“這個奴才果真想造反！”下令將之淩遲處死。

行刑之日，觀刑者人山人海，歡聲雷動。許多群眾花高價買劉瑾之肉設案祭奠亡靈，以解心頭之恨。惡貫滿盈的一代權宦，終於落了個可恥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