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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權力天平上的博弈——皇帝和權臣

自古以來,皇帝和權臣的關係問題是一個重要的政治主題,貫穿於中國官僚製度發展的全過程。所謂權臣,是指封建王朝統治集團上層成員中擁有較大權勢,並以不同方式部分攫取、侵奪皇權之人。皇帝和權臣之間既有相互矛盾的一麵,又有相互協調的一麵,其核心是如何解決二者之間的矛盾問題。在清代,盡管中央集權的體製得到了空前的鞏固和加強,但權臣仍然不時出現。在皇帝和權臣在權力天平上的博弈過程中,有的權臣功高震主,遭到清算;有的權臣重現曆史上的悲劇,扮演著“狡兔死,走狗烹”的角色;有的權臣依附皇帝,得以保全……讓我們通過沉重的曆史帷幕,探究複雜的曆史進程。

擅權震主遭清算

在清代,高高在上的皇帝受到權臣的鄙視並不多見,但在清代前期,卻集中出現了多爾袞和鼇拜居功自傲、擅權震主的局麵。其結果是兩位權臣遭到清算,身敗名裂。

多爾袞,愛新覺羅氏,清太祖努爾哈赤第十四子。他在皇太極卒後,欲爭帝位未成,擁立年幼福臨為君(即順治),與濟爾哈朗聯合輔政,實掌軍政大權。作為一代輔政明王,多爾袞於順治元年(1644)五月統兵入關,降吳三桂,進軍北京,建立清朝,滅李闖王餘部,射殺張獻忠,絞死南明弘光帝,擊破金聲恒、李成棟等明舊將的反叛;他又革除前朝弊政,交好漠西蒙古,把藏原回疆一收宇內,實現“以漢治漢”的統治方針,又令滿漢官民可以互通婚姻,實現“滿漢一家”的治國大計,可稱得上是文武全才、智勇雙全的一代人傑。隨著權力巔峰的到來,本來就多癖好色的多爾袞忘乎所以。他以侄子福臨皇帝的名義給自己建碑記功。加封自己為叔父攝政王,自己的冠帶、帽頂、服用、坐墊、房基均專門設立一個級別,明顯與皇帝無異。後來,他又加自己封號為“皇叔父攝政王”,皇族見他都要叩頭,禮儀倍於其他王爺。順治五年(1648),封號又改為“皇父攝政王”,不僅僅是皇帝他爸,還兼攝朝政,至高無上的皇權受到極大的威脅和挑戰。本來人們私下就傳他和福臨生母孝莊太後有曖昧關係,這樣一來風影可觸,更加授人以柄。此後,多爾袞還私役內府公匠,大修府第,廣征美女,甚至向朝鮮搜求公主。順治七年(1650),三十八歲壯年的多爾袞暴死於喀喇城。死後第十七天,被追尊為“懋德修道廣業定功安民立政誠敬義皇帝”,廟號“成宗”,多爾袞死後哀榮備至,死前沒有成為皇帝,死後又被追尊為皇帝。

但不久,災難就降臨到多爾袞魂靈身上。蘇克薩哈、詹岱、穆濟倫等人首告睿親王多爾袞,說多爾袞死時,為其殉葬的侍女吳爾庫尼臨終前,曾將多爾袞的得力幹將羅什、博爾惠、蘇拜、詹岱、穆濟倫五人叫來,跟他們交待了一件事:王爺多爾袞生前曾私自製備黃袍,私藏大東珠、素珠等物,請他們取來悄悄放在棺材內,讓王爺帶走。此外,多爾袞還打算將兩旗兵馬移駐於永平,試圖謀取皇位。這時,譚泰、錫翰也站出來揭發多爾袞親信何洛會,說他講過:“上今親政,兩黃旗大臣與我相惡,我曾首告肅王,今伊豈肯不殺我而反容我耶?”皇袍、大東珠等物,為皇帝禦用之物,臣子受用就是犯上作亂;何洛會等人係多爾袞親信,他這番話正好成了懲治他的口供。順治帝由此打開缺口,拉開打擊多爾袞的帷幕。

先是將多爾袞家產沒收入官,其親信羅什、博爾惠正法;額克親、吳拜、蘇拜從重治罪;又將旗主何洛會及其兄胡錫處以磔刑,在碎割慘叫中慢慢死去。

順治帝下詔,將多爾袞罪狀公諸天下。罪狀共有9條:皆是“逆謀果真,神人共憤”的大罪。

順治帝將多爾袞統領的正白旗轉歸自己親轄,壯大了自己的實力。還將沒收入官的多爾袞王府改為寺院,這就是康熙時的嗎噶喇廟、乾隆時的普度寺。

順治帝覺得這樣還不夠解恨,還要給多爾袞以應有的懲罰。多爾袞死後葬於東直門外,墓址大體在今北京市東城區新中街一帶,墳墓規模很大,雄偉壯麗,占地300多畝。順治帝令人毀其墳墓,將其屍骨挖掘出來,用棍子打,用鞭子抽,最後砍掉頭顱,曝屍示眾,焚骨揚灰,原本壯麗的陵墓化為塵土。

在中國人頭腦中,人死了靈魂還在。順治帝將他從墳墓裏挖出來,焚骨揚灰,就是要消滅他進入地下的靈魂,讓他不能轉世為人,使他成為厲鬼,打入十八層地獄。直到一百年後,乾隆皇帝才為多爾袞平反,“追諡曰忠,複還睿親王封號”。

不久,順治帝下令,將追隨多爾袞的骨幹黨羽全部滅掉,有的還處以酷刑。其中兩黃旗中投靠多爾袞的大學士剛林,一等公、吏部尚書譚泰等磔死籍沒;原英親王阿濟格及其兒子親王勞親勒令自盡。

同時,為原來受到多爾袞迫害打擊的人平反昭雪。順治帝為豪格平反,封其子富壽為和碩顯親王,將豪格軍功注記於冊;鼇拜、巴哈等人被任命為議政大臣;將遏必隆、希爾艮、希福、祖澤潤、雅賴、納穆海、噶達渾、敦拜、覺善等恢複所革職務,將沒收財產全部歸還;封濟爾哈朗子富爾敦為世子、濟度為簡郡王、勒度為敏郡王;恢複圖賴之子回色為一等公,楊善、羅碩、俄莫克圖、夏塞、伊成格前為何洛會誣訐治罪,全部恢複原職;承澤郡王碩塞晉封為和碩親王;愛星阿、袞布和圖爾格之子科布梭都加官晉爵。

打擊多爾袞親近之人,重用多爾袞迫害之人,所有這一切都是多爾袞生前擅權震主的結局。

曾經縱橫馳騁征服中原殲滅敵軍二三百萬之眾,說一不二、將大清王朝捏在掌心的多爾袞,最終遭到清算,不僅自己下場奇慘,還拉了一大幫大臣做了他的墊背。年幼的順治皇帝,終於揚眉吐氣,重新找回了作為皇帝的尊嚴。

除了多爾袞之外,另一個擅權震主的權臣就屬鼇拜了。鼇拜,生年不詳,卒於康熙八年(1669),瓜爾佳氏,滿洲鑲黃旗人。他的叔父費英東早年追隨努爾哈赤起兵,是清朝的開國元勳。鼇拜本人隨皇太極征討各地,戰功赫赫。順治去世,遺詔命鼇拜與內大臣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共同輔佐年僅8歲的康熙皇帝,為輔政四大臣之一。隨著權勢的膨脹,鼇拜開始擅權自重,日益驕橫,逐漸走上專權的道路。

此時的鼇拜是三朝老臣,且掌握輔政大權,對年幼的康熙並不放在眼裏。在朝堂之上,鼇拜常常當麵頂撞小皇帝,也當著皇帝的麵,嗬斥大臣。朝賀新年時,鼇拜身穿黃袍,僅其帽結與康熙不同。鼇拜如此藐視康熙皇帝,致使君臣之間的關係非常緊張。有一次,鼇拜裝病,康熙去探望他,鼇拜臥床,席下放一把刀。康熙的侍衛搜出這把刀,局麵很是尷尬。小皇帝卻從容鎮靜,笑著說:“刀不離身是滿洲故俗,不要大驚小怪!”這場虛驚過去了,但年幼的康熙皇帝與權臣鼇拜之間的矛盾並沒有消失。

鼇拜不僅蔑視皇帝,專橫跋扈,而且把持朝政,獨斷而行。他將一切政事,先於私家議定,然後施行。又將部院啟奏官員,帶往私門商酌;攔截章奏,“凡事不依理進奏,多以舊時疏稿呈覽,逼勒依允”。會議蘇克薩哈罪狀時,鼇拜隻同其親信班布爾善等定議,將不附於己的大學士巴泰排除在外,不讓其參與。他甚至幹預康熙帝的婚事,上奏阻止孝莊做出的立噶布喇之女赫舍裏氏為皇後的決定。他曾屢請禁止科道陳言,對應詔條陳時政得失的熊賜履“意圖傾害”。

鼇拜部分掌握生殺大權。鼇拜任輔臣不久,即借故枉殺與之有隙的內大臣飛(費)揚古及其子、侍衛倭赫等人,“籍其家”。

康熙五年(1666)發生圈換土地事件,鼇拜在索尼、遏必隆的支持下,不顧康熙帝反對,矯詔將反對此舉的大學士管戶部尚書事務蘇納海,直隸、山東、河南總督朱昌祚,直隸巡撫王登聯等人處死。康熙六年(1667)六月索尼病逝,七月康熙帝親政,但眾輔臣“仍行佐理”。蘇克薩哈因“身體有病,不能行走”,奏請往守順治帝陵寢,意在迫使鼇拜、遏必隆也辭去輔政。鼇拜為鏟除異己,遂羅織罪名,擬將蘇克薩哈置於死地,以獨掌輔政權力。他“連續七天強奏”,康熙帝“全力拒辭,仍無法說服”。最後,鼇拜“攜來將蘇克薩哈等人議罪之奏本”,於康熙帝麵前宣讀,逼迫康熙帝批允。當逐個圈畫奏本上將被處死的眾多人名時,康熙帝“曾想寬赦數人”,但遭到鼇拜的反對。於是,蘇克薩哈被處絞,誅滅子孫,該案所牽連的諸多人一並被枉殺。

至此,鼇拜的權力及其欺君擅權行為,發展到無以複加的程度,甫行親政的康熙帝竟成為他控製於手中、用以實現其個人意誌的工具。此時的孝莊已不能約束鼇拜的權力,對於他的僭越行為隻有保持沉默。

輔政後期,鼇拜在很大程度上掌控了朝廷的人事任免與獎懲權力,“所喜者舉薦,所惡者陷害”,大力培植私黨,對不附己者嚴厲打擊。例如,康熙六年(1667)十二月,親政後的康熙帝本已授馬希納為戶部尚書,但鼇拜以該缺滿員應設二人為由,將其親信馬爾賽“狗情袖用”。康熙七年六月,鼇拜將康熙帝素不了解的濟世,“強行推補”為工部尚書。鑒於戶部漢尚書王弘祚“領部久”,對馬爾賽專擅部務構成妨礙,是年八月被鼇拜免職。馬爾賽去世後,部臣請求皇帝加封諡號,但皇帝不允,鼇拜竟擅自予諡忠敏。這些事權乃屬於皇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卻被鼇拜攫取後任意行使。此時的鼇拜已經對康熙的皇權構成了嚴重威脅。

鼇拜的驕橫跋扈,使康熙異常憤恨,決意鏟除鼇拜集團。鼇拜黨羽已經遍布朝廷內外,行動稍有不慎,必將打草驚蛇,釀成大變。在孝莊太後的指點下,康熙不露聲色,進行了周密的準備。他挑選一批身強力壯的親貴子弟,在宮內整日練習布庫(滿族的一種角力遊戲,類似摔跤)為戲。鼇拜見了,以為是皇帝年少,沉迷嬉樂,不僅不以為意,心中反暗自高興。康熙八年(1669)五月,康熙終於找到了清除鼇拜的機會。康熙趁鼇拜的親信前往各地、離開京城之機,召鼇拜入宮覲見。此前,康熙已將身邊練習布庫的少年侍衛布置妥當。等到鼇拜入宮,康熙一聲令下,少年們一擁而上,鼇拜猝不及防,被摔倒在地,束手就擒。就這樣,鼇拜敗倒在少年康熙的腳下。

鼇拜被抓進大牢,康熙帝馬上要大臣調查鼇拜的罪行。大臣們認為,鼇拜專橫跋扈,擅殺無辜,罪行累累,應該處死。但康熙念及鼇拜資深年久,屢立戰功,且無篡弑之跡,遂對他寬大處理,免死禁錮。其黨羽或死或革。不久,鼇拜就在禁所死去。

晚年的鼇拜本可善終,輔佐年幼的康熙,保全令名。但最後他卻因擅權而被革職抄家、身死禁所,可歎可惜。不知最終他是否明白了這樣的道理:繁星無論如何璀璨,那也隻是借助日月的光華,如果沒有了光源的照耀,它也不過是一塊比較大的石頭而已。

狡兔死走狗烹

古來王佐非周見,見機不作功成羞。

君不見,狡兔死兮走狗烹,飛鳥落處良弓收。

敵破謀亡皆類此,何必睠睠思故土……

這是《古風》篇中的幾句詩,說的是春秋末年越國大臣範蠡在幫助越王勾踐打敗吳國夫差後,不戀權位,離國他去。範蠡在給大臣文種的信中寫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越王“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樂”。由於文種沒有及時離去,最終受誅,成為兔死狗烹的第一個典型。

楚漢之爭之際,有人勸說手握重兵的韓信及早擁兵自立,以防劉邦的算計,以免出現“野獸已盡而獵狗烹”的結局。韓信終究不忍。數年之後,韓信被呂後以詐謀擒獲,韓信當即感歎:“果若人言,‘狡兔死,良狗烹;高鳥盡,良弓藏;敵國破,謀臣亡。’天下已定,我固當烹!”重演了文種“立功成名而身死亡”的悲劇。

史書上像越王勾踐、漢王劉邦那樣“可與之共憂患,不可與之共富貴”的故事比比皆是。宋太祖對待功臣的手段算是溫和的了,最初演繹了一出“杯酒釋兵權”,賞賜給功臣們許多田產奴婢,讓大家解甲歸田,回家當富家翁去了。其實此事還有下文,宋太祖後來又心疼了,覺得現在已經家天下了,何必再討好這些人呢,於是再次大宴功臣,把他們灌得酩酊大醉。等到這些大臣的子弟們前來接老戰友時,便對那些子弟們宣稱,他們的老子剛剛在皇帝麵前表過態,要為朝廷捐獻家產。這樣,待這些大臣酒醒之後,聽孩子們傳達了聖旨,也弄糊塗了,隻好乖乖交出部分家產。明太祖做事就不兜圈子。大局已定,他便誅殺功臣,元勳宿將幾乎被斬殺殆盡。僅大將藍玉、宰相胡惟庸兩案就誅殺約七萬人。大明三大開國功臣——李善長、劉基、徐達都無一幸免。個中原因很多。趙匡胤杯酒釋兵權是溫和客氣的,朱元璋火燒功臣樓就不客氣了。打下江山後,在皇帝心目中,這些功臣便轉化成為對帝位的潛在威脅。據《明史》記載,太子朱標勸朱元璋說:“陛下殺戮太過,恐傷天和”。朱元璋便取來一枝長滿尖刺的荊杖,讓朱標去拿。朱標見荊杖上長滿刺,感到很為難。朱元璋便取劍把杖上尖刺全部削光後,交給朱標,並解釋說:“我殺光這些厲害人物,是為了交給你一個好掌管的江山呀!”

君主在奪得天下之前,表現得比一般人更高尚,雍正皇帝胤禛未得到帝位之前,禮賢下士虛心結納眾臣,可謂是“謙恭未篡時”。勾踐“臥薪嚐膽”,可嚐吳王糞便,秦王嬴政可向謀士長跪不起請求指導,王莽執法不阿甚至處死親子,楊廣艱苦樸素自奉甚儉,朱元璋敢與降將數十人同眠一室坦然不疑。但這些人一旦坐穩龍椅,即轉變得比一般人更為寡恩刻薄。

清人入關統治了全中國,維持統治卻不容易。新皇朝的統治者當然也要馴服能臣幹吏。誅殺年羹堯、隆科多就是一個例子。雍正帝能登上皇位,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隆科多和年羹堯,但雍正登基後,又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先後將兩位功臣誅殺。

年羹堯(?-1725),漢軍鑲黃旗人,其父年遐齡官至湖廣總督,其妹為雍正皇帝的皇貴妃。年羹堯的妻子是宗室輔國公蘇燕之女。所以,年家可謂是地位顯貴的皇親國戚、官宦之家。康熙晚期,年羹堯即因辦事明敏而為康熙帝所欣賞。他長期擔任西南封疆大吏,康熙五十九年(1720)率軍配合大將軍允?驅除準噶爾兵,收複拉薩,翌年升任川陝總督。他在康熙朝諸皇子爭奪皇位的鬥爭中,立場鮮明地站在了四皇子胤禛一邊。可以說,年羹堯和隆科多一樣,是四皇子胤禛奪取皇位的關鍵性人物。雍正帝繼位後,允?從軍前被召回,曾為雍邸門人的年羹堯總領西北軍政大權,威信、地位迅速上升,成為權臣。雍正二年(1724)二月,在他的指揮下,清軍迅速平定青海羅布藏丹津的叛亂,這一重大功績將他十分短暫的權臣生涯,進一步推向高峰。故年羹堯得到的褒獎,如同隆科多一樣,一時達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他被晉升為一等公。此外,再賞給一子爵,由其子年斌承襲;其父年遐齡則被封為一等公,外加太傅銜。此時的年羹堯威鎮西北,又可參與雲南政務,成為雍正在外省的主要心腹大臣。

年羹堯不僅在涉及西部的一切問題上大權獨攬,而且還一直奉命直接參與朝政。他有權向雍正打小報告,把諸如內外官員的優劣、有關國家吏治民生的利弊興革等事,隨時上奏。隨著雍正帝對其恩寵有加,年羹堯的權力也越來越大,儼然成了總理事務大臣。他的權力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麵。

其一,居功自傲,蔑視皇帝。如雍正二年在入京覲見時,他居然在皇帝麵前,分開兩腿端坐而不行君臣大禮,甚至還“曾改換朱筆旨意”。一次,年羹堯接到雍正帝諭旨,認為有不妥處,於是先斬後奏,“稍為增減數字,即通行曉諭”。時值年羹堯得寵之際,雍正帝對上述舉止概予默認,實則始終耿耿於懷。年羹堯被賜死一年後,四年(1726)十二月,雍正帝仍在有關諭旨中大泄其憤,他指出:“從來史冊中,反叛篡逆之人有之,而未叛之先,即公然與君上抗拒,大逆不道,不行君臣之禮,像阿其那(允!)、賽思黑(允$)、年羹堯之流,實自古未聞。”

其二,在地方上掌控人事大權,恣肆逾製。雍正繼位後,年羹堯身為川陝總督、撫遠大將軍,總攬西陲之事,文官自督撫以至州縣,武官自提鎮以至千把,俱聽年羹堯“分別用舍”。他薦舉提拔一大批親信,如甘肅巡撫胡期恒、四川巡撫王景灝、陝西巡撫範時捷、布政使桑成鼎等人,並對現任職員肆意遣調,任用自己的親信。據在外“親見”年羹堯“僭越”行為的原兵部職方司主事錢元昌奏劾:“年羹堯之於屬員,或有所與,每於轅門外或大堂下,向北叩頭謝恩。皇上進饌稱用膳,而羹堯亦稱用膳。皇上設宴稱排宴,而羹堯亦稱排宴。禦駕出入墊道,而年羹堯出入亦必墊道。皇上朝期,每月不過三次坐班,而年羹堯逢五逢十,必令文武官員穿公服到轅門坐班。”

年羹堯恃功而驕以及在西北地區的種種特權與逾製表現,為其遭受滅頂之災埋下了禍根。狡詐多疑的雍正帝隨即向他開刀了。

年羹堯的失寵和繼而被整是以雍正二年十月第二次進京陛見為導火線的。在赴京途中,他令都統範時捷、直隸總督李維鈞等跪道迎送。到京時,黃韁紫騮,郊迎的王公以下官員跪接,年羹堯安然坐在馬上行過,看都不看一眼。王公大臣下馬向他問候,他也隻是點點頭而已。更有甚者,他在雍正麵前,態度竟也十分驕橫,“無人臣禮”。年羹堯進京不久,雍正獎賞軍功,京中傳言這是接受了年羹堯的請求。又說整治阿靈阿(皇八子允!集團的成員)等人,也是聽了年羹堯的話。這些話大大刺傷了雍正的自尊心。

年羹堯結束陛見回任後,接到了雍正的諭旨,上麵有一段論述功臣保全名節的話:“凡人臣圖功易,成功難;成功易,守功難;守功易,終功難……若倚功造過,必致反恩為仇,此從來人情常有者。”在這個朱諭中,雍正改變了過去嘉獎稱讚的語調,警告年要慎重自持,此後年羹堯的處境便急轉直下。

雍正三年(1725),出現了“日月合璧,五星聯珠”的所謂“祥瑞”,群臣稱賀,年羹堯也上賀表稱頌雍正夙興夜寐,勵精圖治。但表中字跡潦草,又一時疏忽,把“朝乾夕惕”誤寫為“夕惕朝乾”。“朝乾夕惕”出自《周易》,是勤勉努力、隻爭朝夕的意思。雍正抓住這個把柄借題發揮,大興文字獄。說年羹堯本來不是一個辦事粗心的人,這次是故意不把“朝乾夕惕”四個字“歸之於朕耳”。並認為這是他“自恃己功,顯露不敬之意”。於是罷其將軍,盡削其官職。

不久,年羹堯被押送北京會審。會審結果,給年羹堯定了92款大罪,其中有32條都夠殺頭。雍正帝念及年羹堯功勳卓著、名噪一時,“年大將軍”的威名舉國皆知,如果對其加以刑誅,恐怕天下人心不服,自己也難免要背上心狠手辣、殺戮功臣的惡名,於是表示開恩,賜其獄中自裁。年羹堯父兄族中任官者俱革職,嫡親子孫發遣邊地充軍,家產抄沒入官。叱吒一時的年大將軍落了個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場。

史家王鍾翰先生說:“若深察世宗之為人,則年、隆之戮辱,誠為不可避免之事。蓋年、隆皆反複無常之人,非得其力,不足以成事,而對於其人,則早有戒心,用畢即殺除之,早已預有成算。即使二人恭順自矢,亦決難免禍……年、隆讚佐密謀時,必有許多不可告人之隱,若留活口,終是後患。”此說刨出了年羹堯之死的根子。因立殊勳而得異寵,因得異寵而生張狂,因為張狂而獲忌疑,因獲忌疑而取滅亡。這就是年羹堯的榮辱、生死軌跡。

隆科多(?-1728),佟佳氏,滿洲鑲黃旗人。康熙後期任步軍統領,是雍正帝繼位初年的總理事務大臣之一。根據滿文檔案等有關記載推測,隆科多大約生於康熙九年(1670)或康熙十年(1671),比雍正帝(生於康熙十七年)年長七八歲。其父為一等公佟國維,其姐為康熙的孝懿仁皇後。因此,按輩分來說,隆科多是雍正皇帝的舅舅。世宗即位後,下諭:嗣後啟奏處,應書舅舅隆科多。又在年羹堯奏折中批雲:“舅舅隆科多,此人朕與爾先前不但不深知他,真正大錯了,此人真聖祖皇考忠臣,朕之功臣,國家良臣,真正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也。”他之所以受到這樣“超群拔類”的褒獎,自然由於擁戴世宗之功,正如世宗所謂“朕之功臣”。

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康熙在暢春園病重,隆科多奉命於禦榻前侍疾。十三日,康熙駕崩。曆史將步軍統領隆科多推向了政治舞台中心。當時在園內的皇子、後妃以及很多重要大臣都被封鎖在了康熙的寢宮之外,康熙幾乎是在與外界隔絕的情況下突然死去,而又未宣布繼承人。在暢春園內,布滿了隆科多的警衛部隊。首先接到侍候康熙的太監密報之人,顯然是康熙晚年親信、在附近駐守保衛的步軍統領隆科多。想必沒有一個太監敢有膽量闖過隆科多的士兵去通知園內的皇子。隆科多在仔細思考如何把握這天賜良機:他將康熙猝死的消息首先通知哪位皇子,哪位皇子就可以抓住這一瞬即逝的機會,假造傳位遺旨,登上皇位,而他以重兵擁戴之功必將得寵於新朝。

當時在皇位爭奪的鬥爭中,有三個皇子的勢力比較大,即十四皇子允?八皇子皇允,四皇子胤禛。在這關鍵時刻,隆科多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四皇子胤禛。康熙帝駕崩之時,隆科多是唯一一位知道這一消息之人。在這種千鈞一發之際,按照常理,隆科多應該告知當朝大臣,然後共同遵照康熙遺詔(如果康熙生前沒有旨意,那麽應該遵照康熙的心意共同擬定)擁立新君。曆史上多有這種情況,如明成祖病逝行軍途中,就是太監馬雲與大學士楊榮、金幼孜商議,以錫棺收殮成祖,照常進膳,同時封鎖消息,派人密報太子,使得朱高熾能夠在第一時間防止突發事件,順利即位。康熙重臣有領侍衛內大臣6人和大學士5人,但隆科多顯然沒有跟他們通氣。隆科多此刻顯出包天大膽,撇開了宗室王公,撇開了當朝大臣,一個人擁立了新君胤禛,這就是雍正。隆科多雖然是康熙寵臣,但如果以一人之力操縱新君嗣位,自然是不合製度,要冒極大的風險。後來隆科多自比諸葛亮,有“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是死期已至之時”一語,反映了當時隆科多的壓力。

雍正如願以償,當上了皇帝,隆科多可謂功勞卓著。因此,雍正對他極為尊崇,稱呼他為“舅舅隆科多”,讚譽為“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雍正並非隆科多姐姐所生,僅僅有甥舅名分而已,皇帝承認不承認又是一回事。但雍正如此公開稱呼隆科多,自然是一種極大的優待。雍正還給隆科多及其兒子加官晉爵。

然而,隆科多選擇的新主子雍正是中國曆史上最為猜忌多疑的皇帝之一。史家公認,雍正善於耍兩麵派,性格強硬,心胸狹隘,喜怒不定。在這樣的主子下過活,廉潔慎重、自守尚且不易,何況居功自傲的步軍統領隆科多?果然,不到兩年時間,隆科多與胤禛的蜜月期就到頭了。那時,胤禛的皇位已經坐穩當了。

胤禛剛登基,對隆科多非常信任,在許多事情上都谘詢他的意見,一派君臣和睦相協、同舟共濟的景象。但到雍正二年下半年,雍正已經對他有所責難,並開始有步驟地打擊他。為什麽在短短兩年時間內,雍正的態度就轉了一個大彎呢?

究其原因,主要在於隆科多居功自傲,擅權結黨,已對雍正的皇權產生了不利的影響。比如,自比諸葛亮,奏稱“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是死期已至之時”一語,又稱康熙死日他曾身帶匕首以防不測。這雖是在他快倒台的時候說的,但難保在平日不會有此類話語流露。還有,隆科多曾自誇九門提督(步軍統領)權力很大,一聲令下就可以聚集兩萬兵馬。這些話語多少暴露了隆科多擁立胤禛的真相,自然為雍正所忌諱。實際上,當日暢春園的氣氛必然是非常緊張的,步軍統領所統轄的兵力也確實約有兩萬名官兵,而隆科多說他帶匕首防身也情有可原。但這些話語後來都成了隆科多的罪狀。

隆科多同年羹堯一樣,都對其他官員的任命予以幹涉,稱“佟選”和“年選”。雖然隆科多走的是正常的途徑(他任吏部尚書),但選官這種事情一向是皇權所為,你一個臣子居然選起官來了,不僅是擅權,而且有結黨之罪。

隆科多對雍正的疑忌不是不知,也想自留退路,於雍正二年底主動提出辭去步軍統領一職。這一招正中雍正下懷,他早就不想把這個要職留在隆科多手裏,而且準備讓與隆科多不甚親密的鞏泰來接手這個職位。以準許隆科多辭去步軍統領一職為契機,雍正開始公開打擊隆科多。

雍正三年(1725)正月,隆科多被解除步軍統領之職;五月,雍正將隆科多之奸公諸朝臣,指責隆科多:屢參允!欲將他置於死地,但對其黨羽鄂倫岱、阿爾鬆阿等人卻加以包庇,此舉是企圖將允!黨羽收歸到他的門下;六月,以行止惡劣為名,革隆科多次子玉柱乾清門頭等侍衛、總理侍衛事、鑾儀使之職。

雍正四年(1726)正月,隆科多家仆牛倫索賄案發,審問時牛倫供出隆科多曾受年羹堯、總督高世顯、覺羅滿保、巡撫甘國璧、蘇克濟等官員的賄賂,雍正帝下令將牛倫斬首,其主人隆科多革去吏部尚書。

雍正五年(1727)閏三月,有人告發隆科多從輔國公阿蘭布處要走玉牒底本,留藏家中。玉牒是皇家家譜,被視為神聖之物,明令除宗人府衙門外,外人都不得私看,即便是因公需要閱看,也應當在奏請皇帝同意後才能敬捧閱看。隆科多私藏玉牒,犯下大不敬之罪,雍正帝借此再次大做文章。經時,正奉命在邊境與俄國代表談判兩國疆界的隆科多,被雍正帝中途召回。隆科多在邊界問題上忠誠於大清王朝,與俄國代表曾展開針鋒相對的較量,堅決要求對方歸還侵占中國的大片蒙古土地,他走後其他清政府代表軟了下來,對俄一再讓步,簽訂了屈辱的《布連斯奇條約》。此時,一心要懲處隆科多的雍正帝並未慮及這許多,下令革去隆科多一等公之爵,並命諸王大臣對其進行共同審訊。

雍正五年十月,諸王大臣會審結果,給隆科多開列了41款重罪;其中大不敬之罪五款:私藏玉牒;將康熙帝禦書貼在廂房視為玩具;妄擬諸葛亮奏稱“白帝城受命之日,即是死期已至之時”等等。另有欺罔罪四款;紊亂朝政罪三款;奸黨罪六款;不法罪七款;貪婪罪十六款。諸王大臣認為隆科多罪案昭著,應當立即處斬,財產沒收入官。

雍正帝最後裁決說:隆科多犯下41款重罪,理應將他處斬。“但皇考升遐之日,大臣承旨者惟隆科多一人。今因罪誅戮,雖於國法允當,而朕心則有不忍。隆科多免其正法,於暢春園外造屋三間,永遠禁錮。”

隆科多在暢春園外禁所一年也沒撐得住,於雍正六年(1728)六月死去。曾被雍正帝譽為“當代第一超群拔類之稀有大臣”的隆科多,大起大落,就這樣結束了一生。

年羹堯、隆科多二人,對雍正來說,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藏良弓。對他們自己來說,則是知進不知退,知顯不知隱,泰極否來,自釀其禍。

左右逢源真“本事”

在清代,玩弄權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左右逢源的權臣首推乾隆時期的權臣——和珅。關於和珅是怎樣左右逢源,討得乾隆帝的歡心而權傾朝野的,在此後的《清代的巨貪宰相——和珅》一章中將作詳細的介紹,這裏就不贅述了。除了和珅之外,左右逢源的權臣當屬“多磕頭,少說話”的曹振鏞式的人物。曹振鏞,安徽歙縣人,乾隆、嘉慶、道光三朝大紅人,曆任工、吏、戶、刑部尚書、軍機大臣。位極人臣,真可謂為官有道。清人朱克敬《瞑庵雜識·瞑庵二識》披露其自白雲:“曹文正公晚年,恩遇益隆,身名俱泰。門生某請其故,曹曰:‘無他,但多磕頭,少說話耳。’”他的處事和為官之道就是“多磕頭,少說話”。

有一人寫四闋《一剪梅》,諷刺曹振鏞之流。

其一雲:“仕途鑽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豐(這是說外官打探京城官場消息,賄賂京官)。莫談時事逞英雄,一味圓融,一味謙恭。”

其二雲:“大臣經濟在從容,莫顯奇功,莫說精忠。萬般人事要朦朧,駁也無庸,議也無庸。”

其三雲:“八方無事歲年豐,國運方隆,官運方通。大家襄讚要和衷,好也彌縫,歹也彌縫。”

其四雲:“無災無難到三公,妻受榮封,子蔭郎中。流芳身後更無窮,不諡文忠,便諡文恭。”

曹振鏞不僅自己身體力行“多磕頭,少說話”的官訣,還向門生後輩加以提倡,甚至告誡那些專負糾彈之責,本應“多說話,不磕頭”的禦史也行此官訣。《瞑庵雜識》記雲:“道光初,曹太傅振鏞當國,頗厭後生躁妄。門生後輩有入禦史者,必戒之曰:‘毋多言,毋豪意興!’”這些禦史聽了曹振鏞的話,都“循默守位”,能不說就不說,得過且過了。當時清朝各地督撫事無巨細均不敢自斷,上奏請旨,道光皇帝每日批閱奏折不勝其煩,苦無良策,曹振鏞體察上意,給道光出了個點子,讓道光專揀一些字跡潦草、文理不通的奏折,嚴加駁斥,果然後來督撫再上奏折都是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奏折數量就急劇下降了。

“多磕頭,少說話”實際上已成為晚清官場上通行的做官訣竅。清代官吏“修煉”出不少官訣,而“多磕頭,少說話”則是其經典中的經典。晚清小說《官場現形記》中,華中堂曾對賈大少爺說:“多磕頭,少說話,是做官的秘訣。”清人汪康年《汪穰卿筆記》中記載,曾國藩每見到地方上來人到京城,也總是教以“多叩頭,少說話”。《官場現形記》在晚清官場風行一時,慈禧太後知悉後,她“索閱是書,按名調查,官吏有因以獲咎者”。

王文韶,是曹振鏞之後精於圓滑趨避之術的另一個典型,他曆鹹豐同治光緒三朝,曾在地方上做過按察使、布政使、巡撫、總督,在朝廷曾做過尚書、大學士、軍機大臣,可謂官運極佳。此人做官的訣竅則是遇事圓滑模棱,明於趨避。故被人稱之為“琉璃球”、“琉璃蛋”、“油浸枇杷核子”。據說,“琉璃蛋”的外號還是西太後說出來的,因為他逢事需要表態時,總是推三躲四,裝聾作啞,後來入軍機處後“耳聾愈甚”。一日,二大臣爭一事,相持不下。西太後問王意如何,王不知所雲,隻得莞爾而笑。西太後再三追問,王仍笑。西太後說:“你怕得罪人?真是個琉璃蛋!”王仍笑如前。王文韶的耳聾半真半假,他常以假聾作為躲事避風頭的手段。

這兩位“多磕頭、少說話”,裝聾作啞的清朝官僚,死後都被皇帝賜諡號“文正”,成為大臣中的殊榮。

皇帝與權臣之間的關係比較複雜,除了上述的幾種情況外,有的權臣如曾國藩,在鎮壓太平天國勝利後,因權力過大,擔心同治帝的猜疑,故功成身退,以求自保;有的權臣如榮祿,權大欺主,出賣了光緒帝,最終榮得升遷,等等,這裏就不一而足了。

皇帝和權臣之間的關係問題,是中國官僚政治製度發展史研究的一項重要內容,其核心是要解決君主與大臣之間的矛盾問題。從古代至今,為君者不容易,為臣者也不容易;君臣相得、善始善終更加不容易。對臣而言,為君者昏庸不行,太英明也不好;對君而言,為臣者不能幹不行,太能幹也不行。因此,君臣相處總要不斷地調整自己,既要互信,又要互防。個中的分寸確實不易把握。在封建政治製度下,在“忠君”思想影響下,君臣大義是不可違背的,做臣子的就要恪守為臣之道,不要做超越本分的事情;否則,將受到至高無上的皇權的處罰,甚至滿門抄斬,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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