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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遠方露出了一道魚肚白,天空浮動的雲團在晨曦中漸漸地消逝了,唯有那顆明亮的啟明星,還高懸天際,獨放光彩,北大荒初春的黎明就這樣來臨了。

  陳榮焦瞧了一眼坐在樹下抱著二齒鉤子的陳文魁,又往燃燒著的篝火裏加了點碎樹枝子,陳李氏走過去,拉了拉陳文魁:“文魁,天涼,過去烤烤火。”陳榮焦見了說:“不用管他,可惡的東西。”

  “你……你,”陳文魁一揚臉:“說誰可惡?”“說你還沒說完呢!”陳榮焦坐在了火堆邊上烤著火。

  “別吵了,”陳李氏急忙去勸陳榮焦:“別吵了,我都要煩死了。”“老陳大叔,”徐亮騎在樹杈上,身子凍得直打冷顫,可憐兮兮地央求:“我求求你倆,快把他弄走,我要下去。我腿麻了,又冷又餓,實在受不了了。”

  “哎呀,”陳李氏急得直打轉轉:“他楊大姐、春雁也不回來,怎麽辦呢?”徐亮心裏還抱著希望:“打電話呀,讓他們快回來。”

  “打了,打了三次了,找不到呀!”陳榮焦仰臉瞧著樹上的徐亮:“老徐,別著急,這不眼瞧就天大亮了嘛,他們今天肯定能回來。”“嗐!”徐亮嘴凍得不聽使喚地說:“光……光說能……能回來能回來,我……在這上頭太難熬了!”

  “他老徐大哥,”陳李氏也幫著勸:“你就再堅持堅持吧,啊,委屈你了!”“我看,”陳榮焦心一橫:“要不你就下來,我諒他也不能打你--”

  “不行,”徐亮一聽忙說:“你沒看見,我一下,他就……就舉起二齒鉤子,那哪兒有準呀。”陳李氏走近陳文魁,對徐亮嚷:“他徐大哥,你就下,我擋著他。”

  “那……”徐亮還是害怕地說:“那你把二齒鉤子拿走,我下。”陳榮焦上前抓住二齒鉤子,往外拽拽著說:“文魁,把二齒鉤子給我。”

  陳文魁呼地站起來,把二齒鉤子藏在身後:“少和我得瑟,躲開。”陳榮焦想逼上前去硬搶,陳文魁忙用二齒鉤子對準他比畫起來。“你這個畜生玩意兒,”陳榮焦被陳文魁用二齒鉤子逼到了一邊,氣得他直罵:“要把人氣死了!”

  “行了,行了,”汪青山拎著飯筐走來,老遠就喊:“老陳大哥,你就別理他了,反正楊書記和黃春雁他們也快回來了,就再等吧!”“老汪大哥,”徐亮不樂意地說:“你別在那裏說話不嫌牙疼的,一宿了,你知道是什麽滋味不?!”

  汪青山放下飯筐,仰著臉,瞧著徐亮:“哎呀,老徐呀,前幾年,你組織人批判我,戴高帽,蹲牛棚,脖子上掛大錘、遊街,哪一樣都不比這個好受,你將就一會兒吧,啊?”“汪青山,”徐亮這個氣呀,但他還是解釋:“那不是我的事呀,是杜金生布置的。”

  “我說,”汪青山伸著脖子:“杜金生讓你幹你就幹呀,不是你的事兒是誰的事兒,別說這個了,看在楊書記的麵子上,我不和你一樣!”他說著來到火堆旁,烤了烤手,又對徐亮說:“喂,老徐呀!你還說恨人家陳文魁,叫我說,陳文魁要是頭腦清醒,說不定怎麽恨你呢!”“為什麽?”徐亮有些消了火。

  “你說--”汪青山瞧了一眼樹下的陳文魁,又仰臉對徐亮說:“要不是你瞎胡整,給黃春雁和陳文魁頂替上大學指標,能有今天這事兒嗎?”徐亮不服地說:“你們怎麽都這麽說呢,他們願意呀!”

  汪青山的火上來了,他大聲說:“他們願意是他們願意的事兒,你不能瞎胡整,這大學,群眾推薦誰就是誰,那是有文件的,這麽說,反正也就是那個年頭吧,就那麽瞎雞巴整就整了,要是現在,能行嗎?”“哎,”徐亮歎口氣:“我不是想留下陳文魁研究水稻給連隊打點兒糧嘛,誰知道,陳文魁和你又搭扯上,讓杜金生和階級鬥爭掛上鉤了,你是不知道,那時候我腦袋都混漿漿成一鍋粥了,亂得不得了。”

  “叫我看,”汪青山又嚷:“你現在也不怎麽清醒。”“你說,”徐亮挪動了一下麻木的P股,問:“我怎麽個不清醒法?”

  “老汪,行了,”陳榮焦拉了拉汪青山:“陳芝麻爛西瓜的事情就別提了。”汪青山蹲下從飯筐裏取出菜和饅頭:“來,你倆年紀大,不扛折騰,快吃點暖和暖和。”

  陳文魁拎著二齒鉤子,走上去,也沒打招呼,伸手搶走了兩個饅頭,又瞧瞧樹上的徐亮,哼了一聲就坐在樹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汪青山遞給陳李氏、陳榮焦一人一個饅頭,又給了一人一雙筷子:“快吃吧。”

  “嗐,”陳李氏接過來饅頭和筷子,瞧瞧樹上徐亮的狼狽樣,又放下:“大兄弟,我倆能吃下去嘛!”陳榮焦掰開饅頭夾上點菜,走到樹下,然後抬起頭喊:“老徐,來,接住!”

  徐亮雙腿盤住樹幹,伸開手:“來吧。”“接住。”陳榮焦朝樹上使勁一扔。徐亮伸手去接,陳榮焦扔出的饅頭隻扔到了他的腳底下,伸出的手沒有抓住,饅頭回落到了地上,陳文魁順手撿了起來,攥在手裏繼續吃剛才拿的饅頭。

  汪青山從筐裏又拿出一個饅頭,走近樹兩步,仰臉朝徐亮喊:“老徐,剛才我說的話你別生氣呀,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來--接住--”他使勁兒一扔,飛去的饅頭越過了徐亮的頭頂,徐亮舉手去抓,身子偏……,陳李氏、陳榮焦驚慌地同時發出了尖叫;“不--好--”

  汪青山毛了,盲目地展開雙臂去抱接,沒等看清,徐亮倏地跌落在他的側肩上,就聽“撲噔”一聲,汪青山被砸得“哎喲”一聲趴倒在了地上。汪青山疼得直咧嘴,眼淚也下來了,他忙爬起來,看徐亮,就見他躺在地上直“哎喲!”汪青山和陳榮焦急忙上前要把徐亮扶起來,剛一用勁兒,徐亮就痛得齜牙咧嘴的,汪青山知道徐亮摔得不輕,忙讓陳榮焦照顧點,他自己跑去找車去了。

  “哎呀呀,”陳李氏急嚇得直哭,衝著陳文魁嚷:“文魁,你瞧瞧,這可都是你惹的禍呀。”“禍?”陳文魁呆呆地瞧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什麽禍,媽的。”

  “老天爺呀!”陳李氏大哭起來:“這可怎麽對得起你楊書記啊--”陳文魁見罷,像沒事兒似的,拎著二齒鉤子揚長而去。

  “醫生,”楊金環見醫生從手術室開門走出來,焦急地上前問:“怎麽樣?”醫生把楊金環領到醫務室,彭大誠、黃春雁和陳榮焦也跟了過來,醫生指著X光片子,說:“從片子上看,徐亮的肋骨、腿骨嚴重骨折,汪青山肩骨輕微骨折,問題還不大,但徐亮肯定要做手術了。”

  “啊!”彭大誠驚訝地問:“這麽重呀?”“哎呀,”黃春雁插話說:“那棵樹我知道,老高了,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就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是啊,”醫生指了指陳榮焦,也讚同地說:“照這位老同誌講的發生事故的情況,要是沒有汪青山用肩部托徐亮一下,這麽樣的高度,恐怕他是有生命危險的。”陳榮焦急切地問:“醫生,那怎麽辦?”

  “立即做手術。”醫生說完徑直走進了手術室,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鍾,醫生走出來,對楊金環、黃春雁、陳榮焦等人說:“手術進行得很順利,做得很成功。”正說著,就瞧著護士把徐亮從手術室裏用病號車推了出來,然後送入了病房,幾個人又幫手把徐亮從推車上弄到了病床上。

  “老徐,怎麽樣?”楊金環扶著床頭探著身子,見徐亮流著眼淚,就說:“醫生說不要緊,接骨手術做得很成功,不會殘廢的,得慢慢恢複……”徐亮咧了咧嘴,流著淚:“疼,疼……疼啊……”

  這時,女護士推著點滴車進來,彭大誠對護士說:“護士同誌,看來麻醉過勁了,請給打針止痛藥吧。”女護士平靜地說:“醫生處方有這個針。”她說著掛上藥瓶,然後在徐亮的手背紮好針,又推著點滴車出了門。

  “老徐,”楊金環看著徐亮痛苦的樣子,心疼地說:“忍一忍,過了今晚就不會怎麽疼了。”“倒黴,真他媽的倒黴,”徐亮瞧了楊金環一眼,把頭轉向了一邊:“我算是他媽的倒了八輩子黴了,哪輩子沒積德,結下這麽個冤家……”他說著嗚嗚哭起來。

  “行了,”楊金環邊用毛巾為徐亮擦眼淚邊勸說:“老徐,老徐……”她說著見汪青山被兩名護士用病號車推進了病房,便急忙走上去問:“老汪,你怎麽樣?”

  “楊書記,”汪青山握住楊金環的手,笑著回答:“沒多大事兒。”“不要動,”護士見汪青山要起身,就勸阻說:“你也需要穩定。”

  楊金環急忙縮回手,汪青山老伴在旁邊說:“楊書記,別聽我們家老汪逞強了。剛才還疼得直咬牙呢。傷筋動骨哪有不疼的。”“那肯定是疼。”楊金環對汪青山老伴點點頭,然後對汪青山說:“老汪,真不知道該怎麽感謝您了,老徐從樹上跌下來的時候,要不是你要去接,用肩膀墊了一下,還說不定會摔成什麽樣呢!”

  汪青山被楊金環和彭大誠幾個抬到了病床上,他感激地對楊金環說:“楊書記,我當牛鬼蛇神被關進牛棚裏的時候,那時你是家屬隊長,白天領著你們家屬隊和我們一起幹活,你沒少關照我,我心裏感激的滋味,現在還記得,為你擔了這點事兒,肉皮疼點兒,心裏覺得挺舒服--”“老汪,”彭大誠為汪青山蓋了蓋被:“好好養傷,等好了還得和我們一起幹呢。”

  “沒問題。”汪青山樂觀地笑了笑。一名護士走進來,問:“誰是八隊的楊書記,你的電話。”

  楊金環應聲跟著護士來到了醫護辦公室,拿起電話:“喂--什麽,武解放、牛東方他們要回北大荒看看,好,我馬上回去安排一下。”她放下電話回到了病房,對徐亮說:“老徐,這硬傷病不要緊,疼就忍著點兒,過一陣子就好了,我先回隊裏有要緊的事需要安排一下。”徐亮瞧了一眼楊金環,問:“什麽要緊的事?”

  “啊,是這樣,”楊金環歉意地笑笑說:“剛才接到電話,說武解放、牛東方他們要來看看,明天上午就到,我得回去安排一下。”徐亮“哎喲”了一下,忍著疼說:“這算個什麽重要的事兒呀,我說金環,我也不是沒當過支部書記,你抓點大事兒,你看你,不是和個精神病沒完沒了,就是費勁巴拉去安排接待武解放那些返城的知青,他們已經返城了,況且武解放走時還是偷著跑的!來了隨便接待接待就不錯了,還這麽當個事兒!武解放他們算個啥呀--啊?”

  徐亮的話被在一旁的陳榮焦聽得一清二楚,他皺了皺眉頭,不由得看了黃春雁一眼,黃春雁也正好用內疚的眼光注視著他,顯然徐亮說的一番話她也聽到了。彭大誠看得真切,就上來打圓場:“姐夫,快別這麽說,這麽看,武解放他們對這裏還是有感情的,你好好養病吧,我在這裏陪著你,讓我姐回去安排安排……”

  徐亮板著臉,接話說:“你姐夫不在乎她陪不陪,我生氣的是我住院了,來個武解放她還要走,那武解放算個啥,當年--談戀愛鑽苞米地咱不說,偷雞摸鴨的事咱也不說,可支我家大鵝嘴,領著一幫小哥們兒沒事找茬地和我過不去,我總不能忘了吧?看來,在你姐心裏武解放比我還重要。”

  “指導員,”盡管黃春雁不太讚同徐亮的說法,甚至有些反感,但她還是笑著說:“我看大姐對你那好勁兒,是一般人做不到的,再說,人家武解放、牛東方他們可都成大老板了,對人有情有義,還幫助過連隊,回來看看是件好事,咱們都應該歡迎。”“你們……”徐亮氣得一時不知說啥是好,就大聲說:“你們怎麽就都別著勁兒和我強呢,他大老板能大到哪去,就是大老板,又有什麽了不起。”

  “老徐,”對徐亮的話,楊金環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勸阻說:“你別說了,不管怎麽樣,人家大老遠來了,還在咱們隊幹一回,怎麽的我也得回去看看。”“徐指導員,”跟車來照顧徐亮的小吳說:“你放心,楊書記交代給我了,我會照顧好你的。”徐亮不予理睬地閉上了眼睛。

  “大姐,”黃春雁見楊金環向醫生和護士交代了一番,要走,就跑上幾步,拉著她的衣袖說:“我也回去,想和你一塊走。”“行,”楊金環答應著又返回病房,笑著對汪青山說:“老汪,你都聽到了,我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啊,想不到的事兒就發生了,你受連累了,我還得回連隊,等我送走武解放他們,就回來看你們。”

  “楊書記,”汪青山感動得直點頭,嘴裏不住地說:“別這麽說,別這麽說……你去忙去忙……”“哎喲--疼啊--”徐亮發出一陣兒呻吟。彭大誠趕緊跑去把護士叫來。

  “怎麽啦?”女護士連忙跑進來,不解地問汪青山:“有事?”汪青山躺在床上用手指了指對床:“我們這位老徐疼得厲害,給打一針止痛藥吧。”

  女護士回頭看了看徐亮,又扭頭問汪青山:“你呢?”汪青山說:“我打不打都行--不打了。”女護士笑了笑拿針去了。楊金環心裏著急著呢,可再怎麽著急,也得等護士給徐亮打完針再走啊,她對徐亮說:“老徐呀,盡量忍著點,醫生說過,止痛針打多了不好。”

  “行,”徐亮見楊金環沒有要走的意思了,就溫和地說:“聽你的。”汪青山“撲哧”地笑出了聲:“哈哈哈,我們的徐指導員這麽謙虛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太讓我感動了。”

  “老汪,”徐亮也被汪青山的樂觀態度所感染了,就笑笑說:“別逗咳子了,過去的事兒就別提了,也不是我硬要整你的。”“是,這我知道,”汪青山收起笑容:“要是你硬要整我,你從樹上掉下來,我還能去接你!”

  “說句老實話,”徐亮平靜了許多,見楊金環和眾人都看著自己,就隻好說:“我非常感謝你,要不是你要接我撞了那一下子,說不定我早命歸西天了。”這時女護士走進來,很快就為徐亮打完了針,然後又出去了。“好了,你們都有傷在身,也別嘮了,好好休息吧!”楊金環瞧見徐亮有了笑模樣,又見護士打完了針,就說:“我們也該回去了--大叔,小雁子,咱們走!”她叫著陳榮焦和黃春雁走出了病房。

  “哎呀,對了,”彭大誠見黃春雁也跟著要走,想似想起什麽,就對黃春雁說:“種子站還有點事兒沒完,咱倆還得一起再去一趟呢。”“你不說我還真差點忘了,”黃春雁忙對楊金環說:“大姐,你安排我和彭老師的任務,我們還沒完成呢,現在就得去--你和大叔先走吧,我辦完事就回去。”

  “都走!都走!”徐亮一聽,剛平靜下來的情緒又激動起來,他火火地嚷嚷:“我誰也不用!”楊金環也不客氣地說:“老徐,你怎麽能這樣呢?”她扭身對彭大誠和黃春雁說,“好吧,有些事兒咱們一會兒出去說,”她走到門口,又回頭向小吳交代,“我們先走了,小吳,好好照顧老徐、老汪,有事往連隊打電話。”楊金環說完領著彭大誠、黃春雁和陳榮焦走出醫院。

  分手時,楊金環又囑咐了彭大誠和黃春雁幾句,讓他們倆無論如何也要把種子的事情辦好,隨後就和陳榮焦趕車去了。黃春雁望著楊金環遠去的背影,感慨地說:“大姐真是個女強人,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還像沒事似的,該幹什麽還幹什麽。”

  “是啊,”彭大誠也深有體會地說:“我媽去世得早,打小時姐就關心我,還把我送到了縣裏念書,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她也沒少幫我--這些我都和你說了。”“是啊,”黃春雁用敬佩地說:“跟她在一起幹,總有一股使不完的勁兒。”黃春雁見彭大誠還在目送著楊金環,就拉了他一下,“走吧,去種子站。”

  農場種子站在場部東南三公裏的地方,等黃春雁和彭大誠走到哪兒再辦完事情,返回來時,太陽已經落山了,半路上黃春雁突然問:“彭老師,如果咱們能在這裏建立一個水稻科研所就更好了。”“喲,”彭大誠笑著回答:“咱倆想到一塊去了。”彭大誠瞧瞧黃春雁,黃春雁不好意思地笑了,並加快了腳步。

  “春雁,”彭大誠說:“我知道,你急著回去是惦記著文魁。”“是啊,”黃春雁放慢了腳步:“我擔心會不會再惹出別的禍來。”

  彭大誠瞧了瞧黃春雁,黃春雁也瞧瞧了彭大誠。彭大誠也放慢了腳步,說:“文魁惹出這件事情以後,我覺得有幾句話非和你說說不可,不然,我心裏憋悶得慌。”“彭老師,”黃春雁似乎知道他要說什麽,笑著:“我們之間彼此已經很坦誠了,你就說嘛--”

  彭大誠猶豫了一下,又抿了一下嘴唇:“從陳文魁惹這件事情看,我認為,你和他結為夫妻,生活在一起的必然性越來越不實際了。”黃春雁不解地瞧著彭大誠:“為什麽?”

  “為什麽?”彭大誠有些動情地說:“還問我為什麽,我為你,也是為我的學生,為我所鍾愛的人著想,陳文魁的理智至今仍沒達到正常人狀態,你總不能和一個精神病人生活在一起吧。要是真的結合在一起,恐怕連後代都很難說怎麽樣!”“彭老師,我很感激你,”黃春雁停下腳步,很認真地說:“其實,我也這麽想過,甚至曾經想過痛痛快快地答應你,可是一轉念,又不行了,像是什麽力量也扭轉不了我似的,我自己都為自己感到奇怪,就是在這樣矛盾中度過著一天又一天。”

  “矛盾什麽?”彭大誠說著向前快走了幾步:“希望你答應我,還是那句話,我們倆成家,包下照顧文魁的任務,這樣,也給我姐姐減輕一份負擔,”他過回頭,“你看見了,為這事情,鬧得他倆也是家不家,丈夫不丈夫,妻子不妻子的。”“我知道,全知道。”黃春雁說著也向前緊走幾步。

  彭大誠抱住黃春雁:“春雁,你就答應我吧。”黃春雁沒有回答,隻是默默地流下了眼淚。彭大誠鬆開懷裏的黃春雁,用雙手緊緊抓住她的兩肩,乞求著說:“春雁,你就答應我吧,我想象,我們倆要是結成一對,能創造出人間夫妻感情最甜蜜的故事。”黃春雁哭笑著看著彭大誠。

  彭大誠著急地問:“你說話呀!”黃春雁此時麵對彭大誠能說些什麽呢,但她還是說:“彭老師,說實話,我曾被你感動過不止一次,甚至還有幾次失眠,我不是沒有考慮過答應你,可是--我就在這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可是’上,一次又一次卡殼了。”

  “春雁,”彭大誠表情痛苦地說:“今天我才懂得,真正的愛情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別人……”“難,太難了,”黃春雁流著淚,搖著頭:“我心裏總是割舍不斷當年和文魁那段真情……”她說著一下撲進彭大誠的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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