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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人群中頓時有五個人出來道:“先前袁門主叫人來通知我們在後院集中。”林飛一聽,想到壞了,自己是這麽說的,但並沒有去叫這五人撤崗。便又問道:“是誰去通知的這五人集合。”人群中沒有一人應聲。林飛又問了一聲,仍然沒有回應。立刻叫道:“清點人數。”袁門主對林飛說:“一人不多,一人不少。”林飛道:“你們在此等著,我去去就來。”便重返回李四管事房裏,見恒力正拿繩索捆縛賈三。這賈三哭著說:“我冤枉,我冤枉……”便對恒力說:“是你讓守門的那五人到後院去的?”恒力見林飛那銳利的目光,自是不敢對視。林飛又問:“為什麽?”恒力自知不能推脫:“我聽見滿院的人在喊,後院集中,我怕他們沒聽見,所以喊他們到後院去。”林飛又問:“那你為什麽不在門房當值?”恒力想,可能他們在門房發現了什麽。然後一摸身,短劍還在腰間,便指著賈三說:“他要來當值,我在那裏做甚?”說著連繩子在手裏也甩了。林飛見狀,也不理會,轉身出門。恒力覺得可能靜閑已經脫身,便大喊一句:“你們今後自己就在門房當值,免得我們在此受累。”林飛聽後,覺得這幾個人都有些可氣又可疑,但卻沒有證據。隻覺得當初的確不該把靜閑留在這裏,現在這婉老爺子都難免遭禍。如今隻得請社主發書,江湖追殺。但還必須盡快聯絡各幫派。想到此,便道:“袁門主,你聯絡的上清寺離散道兄什麽時候到?”袁門主:“稟堂主,應是今日午時,卻不料昨夜變故,還未及時稟報。”“你現在與弟兄們就在此等候,我回總社去請社主發令江湖追殺。”袁門主送林飛走到大門,見無人開門,便叫道:“快把門打開。”先前守門的那五人過來把大閂取了。林飛見門房無燈,便叫道:“把門房燈點了。”兩個手持火炬的人推門進去,卻沒有出來。林飛一看,忙奔進來,卻見兩人在裏麵找燈,而桌上有一把短劍的鞘,林飛把它拿在手裏,腦海裏想著這劍正在斬斷鐵鏈,正在斬斷靜閑腳上的鐵鎖。立刻又出來,對袁門主說:“叫他們三個當值的都來此。”一會兒,李四管事、恒力、賈三都來到大門前。林飛問:“這是誰的?”恒力說:“這是我的。”林飛道:“把短劍使出來吧。”恒力順手從腰間取下短劍。林飛快速出招,把恒力手中的短劍輕鬆放進鞘內,然後說:“你不會使用吧?”恒力:“會使用。”林飛笑笑說:“你這功夫也算會使用,莫要私放了朝廷的走狗,小心割了自己的頭。”然後又對李四管事說:“也不用處罰他了,我們現在全部撤走。中午後有人來找我們,就讓他們到金剛寺去。假若官兵來問,你就說被我們挾持,與你商號無關。”此時天色快要大亮,林飛一行人很快從街上消失。

  這靜閑在門外牌樓頂上,聽得林飛說什麽追殺,說什麽放了朝廷的走狗,什麽官兵來等等,心裏又躊躇起來,難道林飛不是官府的。但他把我當成了官府的了!見林飛他們走得遠了,才慢慢地從柱子上吃力地下來。

  其實,恒力與賈三在大門外對恃時。靜閑想到,現在必須從房頂上一層一層往上爬,然後伏在牌樓的瓦上,沒想到恰恰瞞過了林飛。因為林飛覺得靜閑能夠上牆上房,早就遠走高飛,而且功力已恢複,否則隻能在那個房間裏躲著。因為輕功的恢複是最慢的,這是每個習武之人都懂的常識。而林飛又擔心靜閑很快要將官府的兵調來,故心裏也是有些緊張,匆匆帶人離去。雖然林飛說在金剛寺裏能夠找到他們,這也可能是個圈套,他是說給三個當值的聽的,無非是想有人要傳話給我。如果官兵沒有去金剛寺,如果我也沒有去金剛寺,那麽他會認為這三人都與我沒有關係。現在我必須到玄壇廟去,與段香兒告個別,感謝她搭救。雖然天色較早,靜閑還是往玄壇廟來。他在路邊食店買了包食物,一路走一路低著頭,以免路人認出自己。

  走進玄壇廟,便尋著左側的路徑向後麵藏經樓走來。見一個和尚在掃地,也沒有很在意地順便望了一下,便探尋一個能夠說話,香客又少的所在。但他又不知不覺地望了一下那掃地的和尚,是乎覺得有點麵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便往藏經樓裏走來。卻見有上早課的和尚正誦經畢,正從座墊上起來。靜閑忙雙手合十,低頭不讓他們看見自己的臉。

  這些和尚早課後自去齋堂,大廳裏沒有一個和尚。靜閑幾天沒有打坐習功,此時便拖個座墊在角落,麵壁打坐。過了兩個多時辰,雖有香客進來,但卻沒有一個人來打擾他。靜閑自在入定,修煉金剛心法。此時什麽事情他都不在心上,忽然聽見樓外有人在叫香兒,香兒。靜閑一怔,忙站起身來,依舊低頭,從門內往外望,卻見是一姑娘在一聲聲地喊,又左右張望。這靜閑不認識紅杏,還以為她在尋找自己的孩子或妹妹。見她喊了一陣,又坐在廊房裏的椅子上。見有香客來,又開始喊。靜閑心裏一下想到,這可能正是段香兒的高明之處,便走過去問:“姑娘,你找的香兒是姓段麽?”紅杏眼睛一亮道:“你是靜!”靜閑忙點頭。紅杏高興地說:“快隨我來。”

  兩人從右側的路上來到一個禪房,紅杏掀開門簾進去,還沒有說完小姐二字,靜閑和段香兒就已四目相望,兩個走上前,彼此都百感交集,像有好多話要說,但卻都說不出話來。本來他們相約在下午,可段香兒一早就催紅杏來,不想真個見到,當然有好多話要說。紅杏見狀:“小姐,我們不如按計劃,先走,此地也不很安全,一會兒妙真師太來了,倒是不便。”段香兒非常深情地望著靜閑,靜閑也點點頭。段香兒道:“你先隨紅杏去江邊船上,船上我已安排好了。”靜閑道:“我們到哪裏去?”段香兒道:“到大理國去。這裏到處都在抓你。”靜閑沉默了會兒說:“我不是叛徒,可是我已查到了我大師兄靜一是。”段香兒道:“現在他們不相信你,連我外公、林恩公都不相信。他們說官府抓你是假,其目的就是要嫁禍給他們。”靜閑道:“怎麽會這樣?”段香兒道:“我們也不知道,但這是事實。我聽外公與胡管家說的。”靜閑道:“官府抓我,我並不怕,但我真是不知林飛他們為什麽抓我。”紅杏道:“小姐,我先帶公子走了。”段香兒非常不忍地,卻又眼巴巴地點點頭說:“去吧。”段香兒見他倆走後,也慢慢地走出來,依然乘轎回到婉府,又直接來到婉重達的書房。段香兒道:“外公,你看胡管家他們準備好了,我就動身走了。”婉重達道:“這麽急?”因婉重達已聽到了胡鬆來報,說是靜閑已被人救走,也有點懷疑是段香兒施手。段香兒見外公如此問,與那天急於要自己回大理的感覺有些不一樣,也想到外公知道靜閑已獲救,故又說:“若父母在大理沒有事,我就可以不走了,寄封信,問個情況也行。”婉重達見段香兒卻並不忙於走,倒覺得自己多慮了,轉而一想,哪天靜閑來府裏找到香兒,倒還不好。不如催她走了,免生事端。便說:“胡管家一應都安排好了,你還是按期出行吧,隻是在路上不可任性,回到大理就報個信來。”段香兒這招以退為進且也湊效。哪知婉重達也有所慮,因而讓胡鬆到書房來說道:“小姐這一路回去,你可要送到大理地界,也順便查查各個港站分號的貿易情況。你們的船,不得搭載任何閑雜人等。每到一個站港,不可飲酒誤了事。”胡鬆道:“但不知小姐何時啟程?”婉重達道:“他說看你準備的情況。我看若明早能走,也可成行。”胡鬆道:“現在沒什麽可準備的,若看每個港站,現在出發也行。”這婉重達自從上次女婿、女兒在重慶遇到官兵相擾,卻被林飛施救後,便在從重慶至大理國的路上,依長江設了五大貿易站點,使生意往來更加安全,也使平時的貨物貿易,範圍又更加廣泛。因而胡鬆認為一路上都有可接濟的地方,每天又有飛鴿傳書,消息也比過去傳得快多了,隻需準備到下站的物資用品就可啟程。婉重達聽後點點頭說:“那就明天出發。可挑些上等的綾、羅、綢、緞、紗、絹和燒酒帶上。”胡鬆道:“這些已經準備,就是馬匹,我們準備的少,想去到大理地界後,姑老爺會派人來接。我們隻出發時,便可飛鴿傳書。岸上護衛基本上已經就緒。老爺請放心,按你的吩咐,我們從重慶到江津一段,旱路護送;從江津到瀘州一段,段段各自負責,應該無差錯。隻是大河幫的老大說我們太過小心。他們從來隻有險灘翻船,卻不曾有賊人劫船。”婉重達道:“難道沒遇到官兵吃船?我這旱路護衛又擊賊人,又防官兵。”胡鬆聽後,笑笑說:“老爺說的是,這官兵確實要防的。”

  卻說靜閑隨紅杏來到彈子石江邊,上了一艘名叫大鵬號的帆船。這船老大姓卓,單名勇,為人比較義氣,是大河幫的成員。自幼在長江上混飯吃,為人機警,也習得一身功夫,船上有三十個船工。這日接到了婉氏商號的特別定單,心裏有些奇怪。平時婉氏商號的一應事務都是胡管家手下的夥計前來指點、安排,沒想到這次卻由他親自出馬,想是個什麽重要之事。正自納悶,卻見紅杏帶著靜閑上得船來。靜閑一見卓勇,就知道其身有功夫,隻不過非靜閑對手。這紅杏對卓勇說:“這是我們小姐的護衛,來看船上的安全。”卓勇聽說是護衛,知其有些功夫,便出手相試,待靜閑剛踏上船舷,卓勇伸手一掌。“請!”表麵上是拉,實際上是推。靜閑見狀說:“多謝!”迅速伸右手擒拿住卓勇手腕的同時,左手順勢一點,這卓勇頓時全身酸麻,正自叫苦時,靜閑又揮右掌解了穴位:“打擾了。”這卓勇是個明白人,明知靜閑放自己一馬,頓時抱拳道:“公子好功夫。”說時,眼睛現出非常驚奇的光。靜閑心想,這人肯定認出了我,好在他非官府之人。便說:“大哥應該不認識我吧?”卓勇一下明白其意思:“不認識,不認識。”靜閑想,這船卻也乘不得,否則到了江上,那林飛上來,自己根本就不是對手。便說:“有大哥撐船,小姐應該放心。”然後給紅杏使了個眼色:“走,我們回去複命。”卓勇抱拳道:“再見。”見靜閑下船去後,尋思道,看來這一路有許多凶險,既然接了婉家的標,就隻得冒死送了他走。

  靜閑他們走了會兒,胡鬆也帶著趙大管事來到船上,卓勇見狀,忙上前施禮。趙大管事道:“這一路不可有半點閃失。”卓勇道:“趙大管事請放心,卓勇不惜身家性命,也要把他送出境。”胡鬆一聽,顯得很愕然道:“你說送誰出境?”卓勇說:“適才來的那個公子。”胡鬆道:“哪個公子?”卓勇覺得這胡管家卻也裝得怪,明明是要放了欽犯,卻這麽不相信人道:“送你們小姐的護衛出境。”趙大管事糾正道:“把小姐護送出境。”卓勇說:“剛才那人是小姐?我看是城門上畫的那人。”胡鬆一聽,感到有問題:“你說剛才誰來過?”卓勇說:“你們小姐的護衛和丫鬟。”胡鬆聽了,心裏已明白了一大半,想此事非同小可,官府知道是小事,反正靜閑與他們是同夥。要是金竹社的知道了,這不是開的一般的玩笑。想到此,渾身冷汗,像突然看見金竹社各堂口的人正在血洗婉氏商號。忙說:“快,我們回府裏。”趙大管事對卓勇說:“你準備好一切事務,明晨我們來便開船。”

  胡鬆乘著大轎,讓轎夫們奔跑回到婉府,直奔婉重達書房裏來。進門便慌張地說:“老爺,大事不好了,這金竹社所抓的那人,實是小姐所放,今天已在船上去過了。”婉重達道:“誰對你說的?”胡鬆道:“船老大。”便把先前的事講了一遍。婉重達道:“這林堂主如果也懷疑是我們所放,這件事以後就麻煩了。”胡鬆道:“不是以後,如果江湖上的人都認為我們和官府勾結,那整個生意可能都有問題,誰還敢給我們做生意?那我們不是成了綠林的銀庫,他們隨時可來打劫。”婉重達道:“現在有什麽辦法麽?”胡鬆想了想說:“隻有,隻有……”他想說隻有把小姐交出去,才能平息事端。哪知婉重達知他想說什麽,就把劍眉一揚道:“就沒有別的辦法麽?”胡鬆知道重慶大小十幾個幫會,官府也把他們沒有辦法。而且他們內部規矩嚴格,組織嚴密。因而說:“我先去會會林堂主,說明此事非老爺所為,隻是下麵,或者如實說,看他們做何處理?”婉重達道:“隻得這樣,不過,千萬不能把香兒交出,如果他要人,你就說老身自擔待。”胡鬆道:“老爺,這樣不可,不如我們先裝著不知,卻設下計,拿住了這人,再交給他們也行。”婉重達道:“我們全府上下,誰能出手拿得住他,他上次是遭藥毒被擒。如要拿得住他,隻有金竹社幾大堂主聯手。”胡鬆道:不如這樣,就說這人懷恨在婉氏商號遭擒,探得小姐要回大理看望父母,便欲下手相害來報仇,今天他已經去過船上。為此我們一並對船家也瞞了,隻說並不知道什麽護衛來船上。隻說明日什麽時間開船,最好是讓金竹社的人先埋伏在船上。婉重達聽後,睜著比較滿意之色的雙眼,點頭道:“隻得如此,隻得如此,你立刻去會會林堂主。”胡鬆匆忙出來,卻見段香兒在廊房裏,他深怕段香兒聽到了他們剛才的說話,便主動說道:“聽到老爺安排了麽?”段香兒道:“聽到了,不過,我不想現在走?”胡鬆一聽,忙問:“為什麽,我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明晨就開船。”段香兒道:“我想請胡管家給外公說說,我們過幾天再走。我還要給父母買些東西。”胡鬆道:“這些也準備好了,請小姐放心,如果你要改日程,你去給老爺說,我聽你們的。”段香兒的意思非常明確,其實她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昨天胡鬆告訴她租船等事宜已辦妥,便打起過幾天走的意思,來麻痹他們。然後第二天一早就丟下管家乘船西去。到時外公和胡管家也隻得聽其所便,不敢聲張。想到此,段香兒便進書房來找婉重達說。婉重達想也正好如此,否則明天早上一場大戰傷到了她。便說:“一切依你,隻是明天一天,你得陪陪外公練練劍,也指點你一二,在路上也有所用。”段香兒聽後,隻得應諾,然後又說:“船還是訂的大鵬號不要換了,聽說這船行得快。”婉重達道:“這個依你,誰叫你是我們家的寶貝。”段香兒聽此話,心裏卻有些自愧,覺得自己瞞著外公做的這事,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麽,隻是想做,而且想做成,才覺得心神舒暢。不過始終覺得有一點點對不起他們。然後又認為,他們這麽愛我,定會諒解的。想到此,告辭出來,徑直回到房裏,卻見紅杏在房裏焦急地等著自己。忙問:“他都在船上安頓好了?”紅杏道:我的小姐,你還不知,那船上的老大,像是認出了他,而且他倆又試了身手。他有些擔心,故去看了船後,便著我下船來,現在卻在玄壇廟外的獅子嶺上的林子裏,他說他想到一個洞府去,隻是想你去見一麵。段香兒一聽,心裏著起急來,她生怕此時又與他失去聯係。忙說:“我們現在就去相見。”說著,兩人都扮著男裝出得府來,騎了兩匹馬,飛馳而去。

  這靜閑正在樹下靜坐,卻聽見馬蹄聲響,忙起身躲在大樹後,見是兩個英俊少年馳奔而來。兩人提馬走進林中,沒看見靜閑。紅杏忙叫:“香兒!香兒!”靜閑聽後,奔馳而出,來到段香兒馬下,抬眼望著她,見雖是公子打扮,卻也嫵媚、清秀,便手扶段香兒下馬來。段香兒非常深情而憐愛的神光灼著靜閑,使靜閑覺得真有太多的話要說。見紅杏把馬牽過去,拴在樹上,慢慢地走開後,段香兒伸手拉著靜閑道:“你真想一個人走嗎?”靜閑道:“我在這裏能夠立腳嗎?沒想到林飛他們也暗算我。”段香兒道:“官府也在搜捕你,但我想跟你走。”靜閑道:“我能走哪裏去?”段香兒道:“到我們大理國去,遠離這裏的一切,好嗎?”靜閑道:“到大理國?他們能夠放了我嗎?昨夜林飛說要下追殺令,我知道他們會說到做到。其實我並不懼這些,隻是覺得有很多人會白白地命傷我手。”段香兒道:“那你還是遠離這裏的好,我們到一個他們找不到的地方去。”靜閑道:“若我這樣一走,上清寺受苦的師兄們,必然又要被靜一叛徒控製,然後去屠殺許多無辜。”段香兒道:“但是你留下來,卻是眾矢之的呀,倒不如你消失一段時間,且看官府和林恩公他們又會是什麽情況。”靜閑道:“我若要走,我必須除掉了那姓陳的惡賊和靜一叛徒。”段香兒道:“你現在知道他們在什麽地方嗎?而且你剛受了傷,功力都還沒有完全恢複,又哪裏是他們的對手?即使要做,也得要養好傷,恢複了功力才行。但現在沒有藏身之所,你怎麽恢複功力呀?”靜閑聽後,覺得段香兒說的也確實在理,便不說話,非常無奈地望著她。段香兒見此說:“你與我一起到大理去吧,至少可以暫時遠離這些紛擾。”靜閑想了想,然後點點頭說:“但我們不能坐大鵬號船去,那船老大看來是知道我身份的了。”段香兒道:“這個放心,隻要多給銀子,他們就不會為難,何況你功夫又在他之上。”靜閑道:“那我們還是按計劃,明早一起走。”段香兒道:“正是,我們明早卯時上船。”靜閑道:“那我今夜還是先上船去為好,到時等你來。”段香兒含笑地點點頭。靜閑走在樹前,將兩匹馬的韁繩解開,遞了一匹給段香兒。這時卻聽到一聲哨響。突然,樹林裏許多藍衣人出來。靜閑一看,知是金竹社的人,便對段香兒說:“你先回府,我甩掉他們,明天船上見。”段香兒上馬後,靜閑一拍,那馬頓時奔跑起來。靜閑騎上馬朝人群撲過來,走攏那前麵的五個人時,靜閑把手指幻為五鬥劍法,劃斷開了一棵大樹,那五個在前麵的一見狀,忙往後麵退躍。靜閑一看,又奮力劈斷一棵樹,來人都往後急退。這時聽見一人大喊:“官兵來了。”靜閑聽得是紅杏的聲音,一會兒看見許多官兵衝殺過來。靜閑見狀,也不敢戀戰,調轉馬頭,向段香兒追來。頃刻隻聽見一陣刀劍相搏之聲,但在身後漸漸遠去。靜閑跑了一程,沒有看見段香兒的影子,覺得奇怪,便又奔馳回來,卻見先前來的十幾個藍衣人,有八個橫躺在地上已經死去,而官兵也有十幾具屍體在地上。待要找尋紅杏,卻也是沒有看見,正自不解之時,忽然從樹林裏奔出九個官兵,舉刀向靜閑砍來。靜閑見狀,隻輕輕地在馬上揮個圓弧掌,這九個官兵被打翻在地,靜閑也沒有補掌,饒了他們的性命,便縱馬向玄壇廟而來。此時見山門已關,街上沒有行人,自己也不知該往哪裏去。隻得又調轉馬頭,尋找段香兒來。靜閑跑了一程,慢慢地停了下來,卻發現此處正是與段香兒第一次相遇的地方,便輕輕縱馬向樹林裏來。忽然聽見一聲馬嘶,心裏一喜,原來這兩匹馬是一對兒,也是心有靈犀。段香兒把那馬隱伏在山丘後麵,卻聽見這雄馬奔過來,便欲站起來,但段香兒立刻握緊韁繩準備按住,卻發出嘶叫聲。這雄馬聽得,便引著靜閑走進樹林後的小山丘來。段香兒一見靜閑,忙縱馬過來,由於速度較快,那馬一立,使得段香兒翻身下馬,差點掉到靜閑馬前,靜閑又急下馬,一把扶住段香兒的腰,站了起來。段香兒順勢一頭撲在靜閑的懷裏,正要放聲大哭,卻聽見靜閑一聲:“不好,有人追來。”忙把段香兒一抱,放在山坡後麵,又把兩匹馬拉過來,伏在樹叢。段香兒從山坡上看見胡管家手下的孫三管事,帶著人騎著馬尋找過來。段香兒正要喊,卻被靜閑把口一捂說:“且看動靜再說。”這孫三管事,主要打點協調與各方關係,與巴縣衙門捕快分管南岸地域的朱都頭是把兄弟。所以帶著手下幾個兄弟,接到紅杏的警報,前來救援,怕官兵出手傷了段香兒。靜閑見他們一行七人往前走後,才對段香兒說:“這些人是你們商號的?”段香兒點點頭說:“我們商號的人是灰色服裝,我們且跟了他們去。”靜閑突然感到不對:“剛才官兵和金竹社的人在玄壇廟都有死傷,官兵定然要血洗金竹社,我不能坐視不管。”段香兒道:“金竹社的人認為你是官府的,才出手害你,你現在就是去殺了官兵,他們也認為你是苦肉計,誰會相信你,不如我先到商號去,你在附近等著,待我讓紅杏她哥去尋了紅杏來再說。”靜閑道:“現在去可能還行,晚了也許官兵就搜得緊了。隻不過,這樣也有問題,雖然官兵不會搜商號,但保不住裏麵和周圍都有金竹社的眼線。”段香兒道:“那你認為怎樣?”靜閑道:“還是先送你回府,我今晚便在大鵬號上去,或者我就在岸邊,到看得見大鵬號船的地方監視一夜就行了。”段香兒道:“那不是太冷了嗎?”靜閑道:“這個你放心,隻要一會兒尋個食店,飽吃一頓,便火熱得全身汗流。”段香兒道:“那我現在去追孫三管事他們。”靜閑道:“現在不必,你自在前走,我在後麵護著你回府就行了。”兩人一前一後,往南山上奔來,然後,又望著彈子石方向,往東北走,轉一個圈才回到婉府。靜閑遠遠地看著段香兒進到府內,覺得自己還騎著馬,雖然行人看不清自己模樣,但在街上走比較顯眼。為此,一拍馬來到婉府,敲門後,門房的人還未看清楚,隻聽見一聲:“把你府上的馬牽進去。”便無蹤影。靜閑試著運輕功疾走,但腳下還有點隱隱酸麻。雖如此,也比一般行人走得快一倍。依然在食店裏買包食物,趁黑來到岸邊。先在岸上伏著,吃完食物,便望著長江輕輕運功,見前麵港口內,江上停的船都是三五相連,或前後相拖地靠在一起。唯這大鵬號船,離上麵港口約有四五百步遠,而且跳板也是收了的,有功夫的人,憑船前的纜繩上下。這時突然聽得有四個武功修為較高的人,往大鵬號走去。靜閑一下警覺起來,見那四人中的一人,飛身一躍,上船裏去了。下麵三個人,各做好翻躍上船之勢。靜閑看在眼裏,心想,這些人是誰,忽然看見船老大與那人抱拳告別。靜閑覺得好生奇怪,他們是敵是友?不得而知。忽然,一陣急似一陣的腳步聲,從上麵港口奔來,靜閑轉身一望,那舉火的官兵,呐喊起來。

  站在船上那人忙叫:“快上船。”這三人也飛身而上。很快,有船工解了纜繩,把船劃了起來,船調頭往下水而去。隻聽官兵大喊:“不要走了金竹社的賊人。”又有人喊:“放箭。”隻見弓手放起火箭來。船快速地離開,沿江而下,雖然船上著了幾支火箭,但已被滅了。先前這弓手放箭時,靜閑準備出手,把官兵引到自己這邊來。但見那船開得極快,不可能像自己那次在峽州遇到的情況,便慢慢向後退走。他想把眼前這一情景告訴段香兒,告訴她自己差點遇險,暗自慶幸自己多了個心眼,否則不被金竹社裏的人暗算,也被官兵燒船。他待官兵向上麵港口撤走後,才匆忙地尋路向婉府而來。

  如果在平時,一個騰字訣,便輕鬆進到院裏。但此時,卻不能翻上院牆,心裏實在苦惱,又怨恨起林飛等人來。一個人在街對麵的角落裏苦思冥想,卻覺得腦殼一陣空白,竟然一點辦法也沒得,兩眼隻緊緊地望著婉府門前那兩個燈籠出神。突然,他想起段香兒說,你先到船上我明天一早就來。歎口氣想,現在卻不能回到岸邊,隻能在此等她出府來。然而過了約半個時辰,見四個黑影來到婉府。依然是三個站在後麵,一人去敲門。一會兒,門開了,四人往街左右看後,迅速進去。靜閑借著婉府門前的燈籠光看,分明覺得這四個人是剛才上大鵬號船的人。自己此時卻不能跟進去,心裏非常遺憾,否則就能夠搞清楚是怎麽回事了。

  原來這四人正是林飛和下麵的三個門主。本來他們已探得靜閑在玄壇廟,便先派人進行騷擾,以便探明靜閑身後的官兵有多少。哪知剛與靜閑交手,就有官兵到來相援。林飛先前還認為靜閑沒有這麽大的能耐,故接到婉重達消息後,準備伏在大鵬號上等待靜閑,卻聽船老大說上麵並沒有其蹤影,靜閑已經離開。還沒有問明白靜閑到什麽地方去了,卻遇官兵火箭相襲。所以船開出後不久,見官兵並未追來,便讓停船上岸,一行四人來到婉府。

  婉重達在客廳裏聽了林飛的話後說:“現在看來,你們的情況已很緊急,官府的重點卻在你們金竹社。我倒建議,你們現在收縮各堂口,免得更大損失。”林飛道:“我們社主也已安排下來了,隻是追殺這奸賊也是當務之急。望你老保重,莫讓奸賊來此尋仇。”婉重達道:“他要來尋仇,我也不怕,老朽一生也算遇了些風浪,隻是覺得這朝廷怎地盡出此奸人,最終必斷大宋龍脈矣。”林飛不解地問:“婉爺怎會如此感歎?”婉重達道:你看那上清寺山門內不是有一副對聯寫著:“上方披襟坐霄漢明至道,下界平地起樓台露真機。而你金竹社裏原來不也有副聯子:金竹呼萬樹隨我來駕乾坤,玉雲破千峰任人去換日月。這兩副對聯,一個是身在方外,心在大宋,豈容當朝作為金人子侄。一個是哀歎萬民水火,想打盡汙吏,重塑大同,而玉雲不是你社主玉水龍所化麽?似此等,他們豈容你們長大。君不見當朝太祖是怎樣拿到天下,因而他要防的就是手握重兵之人。這兩天我在深思,那嶽武穆之死,這陽都監被拿,虞允文罷相回四川,兩年而終。四川吳玠與弟吳璘,智勇忠實,戮力同心,據險抗敵,卒保全蜀,以功名終,盛哉!璘子挺,累從征討,功效甚著,有父風矣。然而為求自保,玠晚有意荒淫,璘故多喪敗。想三代為將,而今被逼。挺不變,難保曦不變。這些事說明一個什麽問題呢?真是朝廷讓你們這些去收拾舊山河,等你們去朝天闕。倘若你們回來後,把黃袍加在你們社主身上嗎?”

  林飛聽後,也若有所思,想起十多年前自己陪著社主到成都與虞允文見麵。回來後,社主便周知各堂口準備配合北伐中原,不想虞公逝世且罷。而這些年來金竹社隻反貪官,救濟民難,廣施恩惠,民心所向,豈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想到此,林飛覺得現在各堂口還沒有能力與官府相對,既是朝廷要向金竹社動手,眼下也隻得避了風頭再說。實際上金竹社隻有金木水火土五個堂口,分布在兩川,總社在重慶,一個堂口分東南西北中五個門各一百人,林飛便是這金星堂堂主,那袁門主是他東門的門主。林飛想,何況在重慶的隻這總社和金星堂共六百多人,哪裏是官府的對手,便對身旁的袁門主說:“你且請各門停止一切活動,午時各門主到堂口集合。”袁門主等三人應聲而去,客廳裏隻剩下婉重達和林飛。林飛對婉重達說:“今後有什麽事需要林某人,自當效勞,感謝指點。”

  其實這金竹社過去是個綠林組織,做些剪徑之事。社主玉水龍,原是軍門出身,做過節級,因習得一身功夫,受不了上麵克扣兵餉,便打殺了上司。平時為人又仗義,因而拉了幾個跟隨,來到蜀中,到處打劫,頗有積貯。便置堂口納士,經營兩川之地。一次受官兵圍剿,毀了山寨,隱藏於市。乾道三年秋(1168年)被官兵追殺,那夜在東水門外,兩江交匯處,瀕臨絕境,卻突然看見有兩個小和尚提著燈籠在招呼:“玉施主請跟來。”玉水龍慌不擇路,直奔水裏來。但見兩水分開一條道。玉水龍回看後麵,已經沒有追兵。正在奇怪,見一山門,上麵寫著金竹寺三個篆字,玉水龍也不好問,隻靜靜地跟著。來到一個禪房,長老笑嘻嘻地對玉水龍說:“我們又見麵了。”這玉水龍不解地問:“我何時來此見過長老?”長老說:“你我的確見過。”玉水龍一聽,更加不解。長老見狀,便引他到一片竹林前說:“你看。你在這裏取了一根竹。”玉水龍還是沒有明白。

  原來在隋朝時候,成都西郊有一個小小的棧房,棧房裏住著一批窮苦的棒棒(專門給人擔、抬、挑、扛東西的下力人)。四川地理複雜,交通不便,前有天險三峽,後有雄偉的秦嶺,左有大巴山,右有婁山關,江河咆嘯,山巒重疊,古木幽深,道路崎嶇。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而四川的物資經營,除水運外,全靠腳夫運送。棧房就是貧苦腳夫寄宿的地方。這成都西郊棧房,地處交通要道,老板待人和氣,房錢收得低,加上老板又為腳夫們找生意,小小客棧常住滿棒棒。

  有個姓渝名誠的渝州人,父母雙亡,獨自一人。十六歲起,就在渝州挑抬下力維持生活。一天,他挑抬貨物到了成都後,住在棧房,等找回頭生意,返回渝州。天剛擦黑,渝誠聽人在喊:“渝州來的棒棒渝誠,有人找!”渝誠一聽,嘴裏連連答應:“來了!來了!”他跨出門來,走攏賬房,見櫃台旁站著一個老和尚,頭上九個戒疤,身著青色袈裟,左手佛掌平胸,下頷銀須飄灑。渝誠趕忙上前施禮:“師傅,渝誠有禮!”老和尚道:“阿彌陀佛!渝施主,老僧有禮了!”渝誠道:“老師傅,你找我?”老和尚道:“渝施主,老僧正找你結個善緣。”渝誠以為和尚是來化錢的,忙將手伸向懷裏摸錢。那老和尚卻將手一擺:“老僧並非向施主募化,是請施主與老僧帶封信回渝州的。”渝誠道:“啊!師傅要我帶信。隻要我找到回頭擔兒,回到渝州與師傅送去就是了!”“哎!渝施主,老僧這封書信十萬火急!半月之內不送到,都江兩岸就要遭大水災了!”渝誠一聽,不解地問:“為何如此之急?”老和尚道:“渝施主不知,本月朔望之期,都江遊龍歸海,水要陡漲三丈。水勢凶猛異常,沿岸堤壩如何承受得住?倘若堤決,沿江百姓定遭水災之患。我欲前往渝州金竹寺,求護堤之寶,怎奈老僧年邁,舉步艱難,故求施主結此善緣。”渝誠這才明白,這封信事關千家萬戶之性命,護堤救命是大事。連忙答應:“請師傅趕快交與我,明天一早我就動身,送信回渝州。”和尚見渝誠欣然答應,立即從懷中取出信來。說道:“渝施主,僧人乃冷廟破寺之香火,靠化緣過日子,無銀兩奉送,你肯帶麽?”渝誠道:“師傅說到哪裏去了,你為護堤救命寫信求人,我渝誠跑一趟路,算得什麽?”老和尚這才將書信交與渝誠,千囑萬托,定要早日送到,才告辭而去。渝誠送走了老和尚,回轉店房取出書信一看,信封上寫著:“渝州東水門外金竹寺水晶長老親收。”渝誠心想,這東水門外,哪來個金竹寺呢……

  次日金雞報曉,渝誠趕早起床,算清房錢,離開棧房,甩開腳步,踏上了去渝州的大路。受人之托忠人事,心急步快走如飛。這天中午時刻,渝誠就翻過了龍泉驛。剛剛來到一個小場口,隻見路旁圍著一圈子人,圈子中間坐著一個麵黃饑瘦的中年男子,身旁放著一挑竹簍擔兒,一根黃桑桑的楠竹扁擔。那中年男子,口中呻吟不止。渝誠上前詢問了一番。

  原來這人姓張,是成都棒棒,人們都叫他張棒棒。昨天晚上,一個老和尚交給他一副香燭擔兒,叫他挑到重慶石橋鋪,以二兩銀子作力資。老和尚先去石橋鋪等他。誰知,張棒棒今晨趕早上路,不小心,竟將左腳傷了。頓時,又紅又腫,莫說挑擔,就是行路也十分艱難。他本想另雇一人擔去,怎奈老和尚一再言明,要張棒棒把這挑香火親自交與他;尤其重要的是,香火擔兒上這根楠竹扁擔,萬萬不可損壞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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