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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紅杏一聽,知段香兒開玩笑,也沒當回事,隻是覺得小姐這麽早叫醒自己,定是有什麽事便問:“小姐可有什麽事要我做。”段香兒欲言又止,又不知從何說起,想至少要後天林恩公才可能來,就說:“你過兩天去分號,問問你表姐,分號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沒有?”紅杏一聽,也緊張起來,想自己哥哥和表姐都在分號那邊當差,忙打水給段香兒洗漱,然後自己也洗漱。

  過了一會兒,隻覺得這天為何還沒亮,一會兒推開窗子看天色,好不容易才見天色微微亮。這紅杏也顧不得吃早飯,急匆匆地跑來。街上行人稀少,走得片刻,要到分號時,遠遠地看著幾乘馬車在門口裝運貨物。走攏看,除了覺得搬運的人非常忙外,其他沒有任何異樣。心裏正在惱小姐大驚小怪,卻往後院來敲女工的房間。一個老嫗開門,見是紅杏,笑笑說:“你哥哥又找你來當說客了。”紅杏也笑笑說:“樊大娘說笑了。”便進屋來,見木蓮正在梳妝,就問:“要出遠門麽?”木蓮道:“紅杏快坐了。”紅杏忙抓過木蓮的梳子,幫她梳頭。木蓮道:“這麽早來有什麽事?”木蓮道:“沒什麽事,隻是來看看你,看哥哥把方巾帶與你否。”木蓮聽後,臉上一紅。覺得他兄妹倆,也太著急。犯不著這麽早就來說這個事,且也不好說出自己歡喜的心情。便說:“可不隻是這個事吧,或許有什麽要我來幫忙的。”紅杏拿鏡子給木蓮照了照,然後放下梳子和鏡子說:“你出來,我有個事問你。”兩人出得門來,在院子裏走,走到廊房裏時,見搬運貨物的人還不斷地來回走,紅杏道:“這裏生意這麽大,一天搬出這麽多貨物,平常也是這麽忙嗎?”木蓮道:“平時也是如此,隻不過早上樊大娘說,李四管事通知我們近段時間休息,說是要翻修分號的幾處房屋。我想正好回鄉下去看看父母,也想問你有什麽東西帶回去。”這時從後麵廊房走出來三個人,全是藍衣打扮。紅杏道:“你們這裏又來了許多夥計?怎地服裝與我哥穿的不同?”木蓮道:“這不是商號的人,昨天來了十幾個,可能是老爺的客人。哦,還有一個客人說認識小姐。”紅杏道:“怎地認識小姐,莫是胡說來與你搭話。”木蓮道:“我看那人非輕佻之人,說話很謙和。”紅杏道:“他什麽名諱?不要把你勾了去做小?”木蓮道:“虧你說得出來,人家說小姐在長江裏救了他的。”紅杏一聽,心裏也是一驚,想到,既是這人,怎地不報個信給小姐。這紅杏是去年段香兒與靜閑走失後,回到重慶,婉重達和段明夫婦見她整日失魂落魄,便讓管家找的個婢女。其實段香兒在大理國時,府上也有個貼身丫鬟叫娥蘭,哪知這丫鬟前年夏天的一日與段香兒在洱海戲水,兩人玩得非常歡喜之時,突然一隊人馬在岸邊呼喊她們的名字,兩人便上到岸邊來。卻是父親段明引著猛泐景龍金殿國猛龍帳邦的首領召維圖來認領自己的女兒娥蘭。原來娥蘭是小公主,在部落戰爭時期隨奶媽流落到此,奶媽死後,便被人賣到段香兒家的。娥蘭回到自己的故國後,讓段香兒非常孤獨,整日鬱鬱寡歡。段明夫婦無奈,隻得給嶽父寫信,這婉重達就回信讓他們來重慶散心,才把她帶回重慶來換個環境。本來到重慶時,就準備給她配個丫鬟,但怕她勾起往日的感覺。而當時到重慶時,段明負傷,段香兒非常擔心父親的傷勢,漸漸忘記了與娥蘭分別的痛苦。沒想到又遇到靜閑走失,更讓她感到非常孤單。不過這紅杏聰明伶俐,又善解人意,雖然段香兒有時想靜閑想得出神,但紅杏很快會把她的注意力轉開。為此,紅杏聽到此時,便覺得這小姐與小道士是心有靈犀,否則怎地有這種感應:“那人說沒說來訪小姐?”木蓮道:“說了說了,說是在今天。”紅杏道:“沒有騙我?”木蓮道:“何苦騙你。喂,你有什麽東西帶回鄉下,我自過來取。”紅杏道:“有有,我下午送來吧。”紅杏告辭出來,心裏想著,這下要美死小姐了,不如讓小姐給老太太說,讓這人入贅做個夫婿,省得小姐她小小年紀整日受相思之苦。

  紅杏快步回到婉府,徑直來到小姐房中,大喊:“餓殺我了,快叫媽子送吃的來。”段香兒自紅杏走後,心裏一直焦急萬分,老媽子送早點來,哪有心思吃得下一點,隻是把茶水不斷地喝,見紅杏要吃的,就說:“都在桌上,盡量吃完,快說那邊是何事?”紅杏把碗裏的蓮米粥喝了一口就說:“沒什麽事兒,你隻梳洗,養足精神,等你那小道夫婿來娶。”段香兒一聽,又驚又喜忙問:“你說什麽?割了你舌根。快些從實說來,莫打狂語。”紅杏見段香兒有些急了,便把和木蓮的說話一一道來。段香兒聽得心裏甜似一陣,緊似一陣。想昨夜自己一夜不曾合眼,這般憔悴,怎好見他?但如今兒不見,他要真的走了,又不知猴年馬月才能逢著他了。想到此,立刻對紅杏說:“快叫媽子木桶香湯,我要沐浴。”紅杏哪敢耽擱半分,忙著準備一切。一個多時辰過去,段香兒卻像一個新娘式的,容光煥發,隻是沒有穿喜袍罷了。自己拿個鏡兒照了,自覺嫵媚,心裏不覺一陣急跳。哪知等過午時,並無人來訪。兩人簡單地吃完飯,又重新梳洗一番。又等了個多時辰,段香兒有些坐不住了,就問:“你那表姐是戲言耍的麽?”紅杏道:“不會,她哪知道小姐在江裏救人來?”段香兒一聽,覺得也是,隻是感覺心裏想得緊了,所以有些急躁。紅杏說:“我要拿點家什找表姐帶回去,這就給她送去,且打聽些消息。”段香兒聽後說:“且快些去。”這段香兒雖是習得些武功,不善繡花描紅,但也懂些閨中規距,一般不得女裝出門在外。這裏情形與大理國不一樣,雖然婉重達比較寵愛,但仍要她做出點大家閨秀的樣來,所以一般都是男裝外出。婉重達有時覺得想說一句半字,但始終不曾責怪。段香兒也感覺到了外公的想法,為此一般都表現得比較溫順。見紅杏走後,雖想強打起精神來等候消息,但還是在椅上靠著睡著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有人在搖她,便睜開眼睛,卻見是紅杏在叫醒自己,又見屋裏燈燭通明。想自己不就睡了會兒嗎,怎地天都黑了,便對紅杏說:“是他來了麽?怎地這時才叫醒我?”紅杏說:“我見小姐一夜未曾合眼,適才回來,見睡得正香,便不忍喚醒,現各處晚膳已畢,媽子都催了幾道,隻有叫醒小姐用膳。”紅杏邊說邊把溫巾遞給段香兒擦臉。然後又說:“我下午去時,我哥哥正要送表姐走,等我都等急了,見我時還責怪我。”段香兒道:“怎地就責怪人?”紅杏說:“商號裏的人都放假了,卻留我哥和幾個值守。我哥怕錯過時間要當值,送不了表姐,所以怪我去的遲了。”段香兒聽後覺得分號裏肯定發生了什麽事,又問:“分號裏除了你哥他們,都還有外人在裏麵麽?”紅杏點頭說:“來了五六個人,像是後院裏抓了個什麽人關著。”段香兒聽了心裏一震道:“抓了人關著,那不成了監獄?你哥知道是關的什麽人嗎?”紅杏道:“不知道,我給他說,讓他留心。如果有重要情況和異常狀況,設法盡快告知我們。”段香兒聽後想,靜閑既和林恩公一起來此,又抓了個人,莫不是抓到了陽都監,要借這場子解決恩怨。既然紅杏的表姐奉茶給靜閑,這說明靜閑沒事,隻是與林恩公一起監守著陽都監,離不開身。想來都一年多了,他終於如願以償,要報得大仇。前些天到處傳言說他抓了陽都監,又放了陽都監。自己上次私自跟靜閑出去,家裏人非常不安,以至凡涉及靜閑的消息,都隻得自己親自派紅杏去打聽,但所得都是寥寥無幾。這次既然他近在咫尺,自己一定要訪到他。想到此,便對紅杏說:“你哥是今天晚上什麽時間當值?”紅杏說:“從申時至子時。”段香兒說:“現在就是你哥哥當值,我們現在換了裝去打探。”紅杏一聽:“我的小姐,你去可以,我若去反而成了拖累,我還是白天去的好。”段香兒道:“膽小鬼,我自個兒去。”紅杏道:“我哥他又不是一個人當值,晚上去,若不開門,你能翻進院裏去?不如明兒一早,像我今天一樣,探了消息來做打算。保不定明天那人一早就來拜訪小姐呢?”段香兒聽後,猶豫了會。聽紅杏又說:“我還是勸小姐想個什麽詞兒,叫老爺、老太太快些做主,讓他當了姑爺才是正理。”段香兒聽後,覺得也有道理,洗漱後,又睡了一覺,仍然是卯時就起來習功、練劍。

  一早紅杏就到商號去找她哥哥去了,她哥名叫恒力,習得幾招棍法,平時都在分號裏幹巡夜的活。生得牛高馬大,就是說話道不怎麽清楚,平時言語較少,又不喜與人交往。紅杏敲了很久的門,才有人出來打開個縫,卻不讓她進院子裏去,也不去通報她哥哥出來見他。紅杏見狀,心裏發毛,嘴裏就開始指責當值之人。當值之人叫賈三,聽得難受,隻得把大門關了,就是不通報。這紅杏跟隨小姐慣了,脾氣也長了起來,見這當值的不買賬,便在路邊,尋個石頭,對準大門使勁地敲打,驚得幾個行人圍觀。這紅杏見此,更是大呼小叫,責罵當值的賈三,手裏的石頭也不停地敲打。一會兒,門開了,走出三個穿藍衣的人,彼此都不認識,其中一個穿藍衣的說:“哪來的野丫頭,在此撒野?”紅杏道:“我隻找我哥恒力,當值這廝故意不去叫,所以負氣打來。”這三人聽後,退進門去,有點責怪地問那當值的賈三。賈三才憤憤然地把恒力叫來,而且口裏還不舒服地說:“真是倒黴,剛睡下,又叫醒,一晚上起來七八次,煩透了。”這恒力出來,聽了這紅杏告狀的言語,氣得走進門去,抓起賈三就是一拳,打得口鼻流血。那三個見狀,忙勸阻道:“休要發怒。”心裏卻也認為這賈三有些可惡,雖是相勸,還是讓恒力把他打了幾拳。賈三哪裏是恒力的對手,一頓好打,隻得往院裏去找李四管事告狀去了。恒力讓紅杏進門後,關了大門,也不管那三人,引著紅杏就來到屋裏。紅杏正要問些情況,卻見李四管事怒氣衝衝地走進來,也不問青紅皂白就說:“都是同事,也出得了這手,讓人家怎樣當值。從今天開始,你頂賈三的班,工錢他自得,白天且讓苗貴當值。你們也不想想,這是老爺吩咐下來的大事,若是走漏了關押道士的消息,我拿你們抵賬。”門外苗貴扶著賈三卻去治傷。李四管事說後,退出門去。紅杏忙問:“他們都關了誰在這裏?”恒力說:“不知。”紅杏又問:“何時抓進來的。”恒力:“不知。”紅杏低聲道:“小姐想知道情況,你去訪得實了,今夜子時,小姐來探消息。”

  恒力知道小姐對妹妹紅杏很好,想這個事一定要幫她打聽清楚。紅杏告辭出來,匆忙回到房裏,看見段香兒道:“不好了,裏麵關著的是一個道士。”段香兒道:“你怎麽知道的?”紅杏便把一切經過向段香兒說了。段香兒聽後心裏突突直跳,馬上感到事情嚴重。而且,段香兒的直覺認為這道士可能是靜閑,否則外公肯定要給我說明情況,而且木蓮說得很清楚,這人就應該是靜閑。但林恩公為什麽要抓靜閑呢?顯然,她有些慌亂起來。紅杏道:“小姐,你鎮靜點,現在還說不定呢。”段香兒道:“你哥也說不知何時抓進去的,那麽有可能是誘騙進去的,很有可能是靜閑。”紅杏道:“你不妨直接去問管家,他可能會說的。”段香兒道:“他不可能說,不過我可以去問外公。”紅杏道:“先前他都沒有講,現在他哪能講?”段香兒道:“你在此等我,哪裏都不要去,一會兒我就回來。”段香兒說後,直奔婉重達書房裏來。隻見外公還在伏案靜思,但手裏拿著一本書。就叫道:“給外公請安。”婉重達道:“香兒來了,快坐。”丫鬟端茶上來。段香兒道:“外公,分號怎地關了?”婉重達道:“遇到點事情,過段時間就開。怎麽,你有什麽事情?”段香兒道:“我想回大理去看父母,是否他們有什麽事。”婉重達一聽,正合心意說:“這樣更好,這樣更好。”段香兒道:“想來定是父母方麵有什麽事了。”婉重達道:“他們能有什麽事,不過你回去看看也好,免得你掛懷。你準備什麽時候走?”段香兒道:“就這幾天吧,我去準備一下。”婉重達見段香兒走後,就對室外的丫鬟說:“快讓胡管家來。”不一會兒,胡鬆在門外求見,婉重達讓他進來說話,胡鬆道:“老爺有什麽吩咐?”婉重達道:“你快去備十匹好馬,叫五個夥計,送小姐回大理去。”胡鬆道:“還準備帆船嗎?”婉重達道:“可以,以防萬一,都準備起。”胡鬆領命出來,很快吩咐下去。

  段香兒來到自己房裏想道,分號裏必是靜閑無疑了,外公為了讓自己盡快離開,這一路回大理路上凶險都不顧了。為此,她把自己所有的金銀首飾和銀子都收拾起來,拿出十錠銀給紅杏道:“你先把它包好,就去叫你哥哥過來拿,我自有話對他說。”紅杏見這麽多銀,心裏不禁緊張起來。也不敢推辭,不知段香兒做何所用,便又跑去通知了恒力。非止一刻,恒力隨紅杏來到婉府,在段香兒房廳外的廊房裏等候,紅杏進到房裏對段香兒說:“我哥已在廊房。”段香兒道:“你先把銀拿給他,並讓他到玄壇廟(現為慈雲寺)的藏經樓外等我們。”又叫屋外的媽子說:“且讓外麵備轎,我要到玄壇廟許願。”一會兒紅杏和一個媽子,跟著段香兒的轎子,來到玄壇廟外。這玄壇廟是南宋重慶唯一的僧、尼合廟的佛教寺院。段香兒也不要她們扶,就下了轎,轎夫和老媽子在廟外等著,隻紅杏陪著段香兒來到了藏經樓前。

  已是下午,香客很少。段香兒對恒力說:“今晚你想辦法把被關的那個人救出來。”恒力說:“那人被關在什麽地方我都不知道,怎麽去救人?”段香兒道:“你如果今夜能救他出來,就叫他在此藏經樓來避一下,我自有辦法從這裏接他走。分號的秘道、暗道,你有不知道的麽?”恒力見段香兒說話很幹脆,而且也知道分號裏每個庫房都有秘暗道,便點點頭說:“望小姐安排好我妹妹。”然後告辭走了。段香兒和紅杏然後就去大雄寶殿跪拜,祈禱。

  恒力出得廟來,快步來到分號,敲門進來。苗貴笑嘻嘻地說:“賈三這小子也是太討嫌,也不認認恒大哥的手錘。”恒力知他無話找話,隻微微點頭進去,先往李四管事處來看動靜。從窗縫見李四管事卻與那三人在喝酒,李四管事道:“我是見識過這人的功夫的,你們三人便可守他得住?”其中一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他全身有鐵索捆縛,又有網子罩著,還中了麻藥,哪裏能走出來,隻等他師門的人接了他去,我們就完事了。”恒力聽了,覺得這人可能真是小姐要救之人。便也不管許多,大搖大擺地走進屋來。李四管事見是恒力,便招呼道:“來,喝杯酒。”恒力接過李四管事遞來的一杯酒,一口喝了,也不與另外三位打招呼,隻對李四管事說:“賈三這小子,不經打,還是換了其他人來當值。”李四管事道:“你莫小看他的手段,他手裏的暗針也不是練起好玩的,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對他出手。”恒力道:“我自幫他值十天,十天後他傷好了,我就不管了。”李四管事知道恒力直來直去,寡言少語的性格,就說:“好好,當十天,十天。人家這三個兄弟每天夜裏時時刻刻守著後院庫房,白天又不出去,都沒你這副德性。”恒力聽後,心中暗喜,但表麵依然木然。心想,這李四管事就是喜歡說話不注意守秘密,省了自己許多事情。推門出去,來到自己臥室。想這人被鐵索鎖著,我在哪裏去拿鑰匙來打開,總不能去拿鐵錘來砸爛,那不全都知道了?想來想去,沒有一點辦法,便在屋裏急得團團轉。忽然眼睛盯住了牆上的一把短劍,便取下來,掛在腰間用來防身。心想,趁現在白天自己從秘道進去,看看情況再說。於是從西邊廊房直接來到後院,從一個假山的洞穴進去,然後在地道裏走了約二十多步,便沿著梯步向上,打開一個小暗眼望,卻見一個人睡在地板上,然後又轉過身,打開另外一個小暗眼看,見裏麵沒有人。恒力想就是這個人了。忽然想起剛才李四管事說,這人武功了得,自己莫要被他誤傷。為此,卻不敢此刻開機關救他出去,必須想個萬全之策。因而又原路出來,見天色慢慢地黑了下來,就在商號外的食店裏,一個人買些食物吃了。想這人也許有些天沒吃東西了,便也多買了些熟肉、包子用布裹了,慢慢地回來。也不與開門的苗貴打招呼,又直回到自己的臥室。快到亥牌時,便來到門房替換苗貴。苗貴見恒力來,熱情地點點頭:“我走了。剛才那邊又來了六個人去值夜,你可在此大睡一覺。”恒力聽了仍然麵無表情。苗貴伸伸腰說:“今夜我都回去一趟,明午再來。”恒力:“你要走便走,我關門睡覺。”苗貴一聽忙說:“好好好。”說完出大門去了。恒力把大門閂上,把門房的燈芯放低,光線頓時暗了下來。然後悄悄關門出來,到李四管事房前聽了聽,沒有動靜,也沒人說話,隻是屋裏燈是亮著的,想他們可能都到後院去了。就悄悄地下地道來,把個小鬆油燈從暗角處取出,取火石點亮,放在地道旁的一個燈台上,借著微弱的亮光,拾級而上。打開暗眼,見裏麵一團漆黑。便輕聲地說:“段香兒在外麵等你,聽見了就哼一聲。”靜閑正在試著運氣,突然聽見這麽清晰的話,本來他聽覺就非常好,便輕聲哼了一聲。恒力又問:“你叫什麽?”靜閑道:“靜閑。”恒力按動機關,房裏的貨架打開成一道門。地道裏微弱的亮光,卻在漆黑的房內顯得格外亮堂。恒力取出短劍,來割開了靜閑身上的網,但無法割開鐵索和大鐵鎖。靜閑低聲說:“快去給我找點水和食物來,或許有些用處。”恒力聽後,隻得又退出去,沿地道飛快地到自己臥室取了水和食物,又小心謹慎地從地道進來。

  恒力將食物迅速喂給靜閑吃後,靜閑頓時覺得精神大振。他的雙手是被鐵索鏈一圈一圈裹著捆起的,恒力根本無法把鐵鏈索割斷,隻得為難地看著靜閑。靜閑說:“把刀給我。”恒力才把短劍遞到靜閑右手上握住,把劍尖穿了一點在鐵鏈圈裏。靜閑讓恒力退後,自己開始默念有劍無劍,皆在五行之變的五鬥劍法,忽然一道火光,這鐵鏈斷開一節,靜閑庚即又一運功,一道強光後,又斷開一節。靜閑正要再運功之時,忽然看見恒力雙手直擺說:“出去再斷,否則外麵人看見屋裏強光。”靜閑忙停下手來,但此時一把大鎖把雙腳連在一起,讓靜閑無法移步。靜閑正自無奈時,恒力雙手把靜閑抱起來,但鐵鎖加上靜閑的體重,使得恒力感到非常艱難。他咬緊牙關,一步一步地把靜閑移到貨架旁,就感覺實在是沒有力氣了。再努力抱,也沒有抱起靜閑,無奈靜閑隻得睡在地上,用手中的短劍重新將鐵鎖的接口削斷。突然兩道金光把屋裏照得透亮,恒力見狀,趕緊抱著靜閑到地道裏。這時聽見門外有人在大喊:“屋裏有金光,不可走了叛徒。”恒力一聽,忙把機關關閉了,貨架又恢複了原狀。靜閑抓緊時間運功削斷一扣鐵索,才把身上所有的鏈條解下,頓時感到非常輕鬆。兩人悄悄地從地道出來,幸好沒有人發現。此時靜閑功力尚未完全恢複,騰字訣都念不起來。忽然聽到後院的人往前麵跑來,恒力無奈,把靜閑隻得先藏在門房裏。原來在後院的守衛,都是金竹社的人,而且門上那把大鎖,也是袁門主親自把鑰匙掌管起的。他覺得隻要外麵有人守著,門上鎖又不開,自己隻把他同門找來,便可交差了事,因而這兩日他都在與上清寺的人聯係。這守衛的幾人,倒還是盡職盡責地一直在門外的院內盯著,剛才一人突然看見屋內兩道強光,還以為是自己眼睛花了。說給大家聽時,卻又沒有光亮。正自納悶,突然又是兩道光亮,幾個守衛一下站起來喊道,以為用聲音震懾靜閑。喊了會兒,不見動靜,又沒有鑰匙把門打開,立即來找李四管事。哪知李四管事,借酒壯膽,早喝得酩酊大醉,哪裏喊得醒,隻有派人去找袁門主。剩下的人,一直堅守崗位。這去找袁門主的人,在門房敲了門,見恒力睡眼惺忪地來開門,一點也不懷疑。兩個出門去後,恒力又把大門關了,回到門房。關上門,見靜閑還在門後站著,就輕聲問:“現在你能走麽?”靜閑道:“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恒力見靜閑麵有難色,便說:“你可先到玄壇廟藏經樓去躲一下,明日小姐就會來與你聯係。”靜閑把手裏短劍遞給恒力說:“多謝相救,來日相報。”恒力開門看了,院裏沒有動靜。又開了大門,這時卻聽見腳步聲傳來。抬眼一看,卻有些像是早上被打了的賈三從街對麵走了過來。恒力一怔,心裏立即緊張起來,立刻把大門關了,退進門房來對靜閑說:“外麵有人來了,不能從大門出去,還是在此先等下。”然後把門房的燈吹了。這時聽見賈三敲門,恒力出來問道:“是誰?”這賈三忙說:“是我,且來當值。”恒力聽後,心想不好,李四管事不是讓我替他麽,怎地他又來了?便在裏麵說道:“你自回去歇息,我現在當值,且來幹啥?”賈三說:“我不要你當值,免你又記恨了。”恒力想,這賈三實是可惡,此時又來討擾。哪知這賈三早上吃了恒力的打,雖然心裏不舒服,但也覺得是自己惹事,人家親妹子來找,卻裝著不開門。而此時覺得恒力雖第一拳打的重,後麵都沒有出重手。又怕從此得罪了恒力,左想右想,自己還是從家裏跑來當值。恒力哪知這些原委,心裏隻巴巴地恨道:這個欠打的,許是早上出手輕了,讓他現在還來遊蕩。便說:“你還想挨打,就再敲門?”說是這樣,但心裏非常緊張,怕這小子進來看到了靜閑,那就不是玩的了。這時,外麵沒得動靜,恒力又靠在門口聽了下,覺得這賈三沒有走,隻是在門前站著不動,便說道:“剛才有兩人出去了,怕是出了事,你現在來湊鬧熱,莫不要了你小命。”賈三這人有個習慣,凡事全憑自己感覺。這時他想既然有事,那也與我不相幹,進來可能還可以幫忙出點力,顯示一下自己。精神便來了,隻在門外守著說:“你在裏麵不開門,我也在外麵給你看著。好在這分號大門前有一個大牌樓,可以擋住風寒。”這賈三這麽說,且真的這麽做了。把裏麵的恒力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靜閑此時還不能運功上牆,所以眼見著此情,也是想不出一點辦法。而恒力又不能夠大聲與賈三鬥氣,害怕引來了後院的那些人。這恒力又從來說不來軟話,而且現在更不能說軟話,否則引起賈三懷疑。靜閑想,如果現在不出去,到時金竹社的人來滿院子搜,又要連累到恒力了。便對恒力說:“你去把大門開了,我且在此,讓他進來,點了穴就什麽也不清楚了。”恒力道:“本來無事,但他明兒醒來,肯定要說自己被人拿了穴。而我又不會點穴,定要想到你來。隨藤摸瓜,你又是誰放出來。這內院的密道、地道隻我們當值的幾個知道。如果我一跑,我妹妹和小姐便會帶出來,老爺和這產業都會產生問題,現在你更不能結果了他的命。”靜閑聽後,點點頭說:“他非官府和金竹社之人,要他命也是罪過。”話雖如此,但在此等待卻不是辦法,到時林飛等人來時,自己肯定不能走脫。靜閑也思來想去,沒有辦法。忽然恒力說:“這樣,我去把門打開,你現在卻躲在門房,隻把燈熄了,待我出去威脅要打賈三,他必往街上跑,這時你趁機出來,且往玄壇廟去。”靜閑想也隻得如此,便又把燈吹熄,站在門房,見恒力去開門。這恒力剛把門打開,看見賈三便舉手要打,嘴裏大罵一句道:“打殺你這混蛋,明年今天且是你的忌日。”哪知這賈三並不跑開,口裏卻說道:“且慢,我本是來自己當值,又哪裏惹你生氣?你若真要動手,我也不是沒有手段。”這恒力此時隻得豁出去了。大聲說:“老子今天取了你命來。”說著動作做得很大,本想把他嚇跑,這賈三想,你早上憑蠻力打我一頓,此時我都還好意讓過,卻不想你這麽牛脾氣,現在也要讓你吃點手段。便對準恒力舉起的手掌,飛兩根針在兩個手腕處,然後又一根針射在恒力的大腿上。這恒力頓時感到兩手掌和左腿又脹又麻,心裏卻早叫起苦來。這賈三說:“隻此小手段,便讓你行走困難,哪有能耐打我。我要取你性命,卻是小事。”然後笑笑說:“隻是不敢,那是要犯王法的。”恒力此時隻氣得大罵道:“你這混蛋,老子要了你命來。”賈三說:“你在這門外也吹吹風,我也到裏麵去熱乎。”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奔來,賈三忙轉身看,卻見有二三十個人向門前衝來,見他兩人,馬上把他們圍住。賈三隻嚇得臉青麵黑,不敢說話。恒力站著不動,右手還舉著,若雕像,就說:“怕把他拿住,這混蛋騙我開門,卻下手段傷我。”袁門主一聽,忙一個掃腿,把賈三翻倒在地。林飛以為恒力被點穴,正欲揮手解開,卻聽賈三在地上說:“且慢,待我來取下他手腳上的針。”林飛聽後一怔,忙問:“你是誰?”賈三忙說:“我也是在此當值的。”這時有個人站到前麵來說:“稟門主,這兩人都是商號裏的人。”於是把早上的情況向袁門主詳細講了。這袁門主聽後:“你快取了他手腳上的針,到院裏有話說。”然後又對身後的人說:“你們五人在大門口守著,其餘隨我進院。”一行人魚貫而入。這恒力慢慢地走進大門,後麵五人也跟著進來,與恒力一道把大門關了。這五人卻手提樸刀,站在門前。恒力哪敢進門房,怕一點燈露了狀況。尋思一下,慢慢地來敲李四管事的房門。此時李四管事的酒已經醒了,恒力說:“這賈三混蛋,你讓我頂他當值,沒想到他又來敲門說自己當值,我把門打開,卻著了他道兒。要不是這金竹社的人來,此時我還在門外喝西北風。”李四管事聽後,笑了笑說:“你曉得他的手段了。”然後轉而一想說:“媽的,他上午不是說全身都要散架了麽,怎地這時還來當值?”恒力道:“這個有所不知。”李四管事道:“你不在門房,來這裏幹什麽,他在門房嗎?”恒力說:“大門內自有五個人提刀在守衛。那混蛋在哪兒,我也不知。”這時,隻聽門外有人叫:“李四管事在麽?”李四管事忙應了聲:“快請進來。”門外人說:“我們門主請李四管事到後院去。”李四管事穿衣後,跟了出去,恒力自在李四管事房裏,心裏已經非常緊張,盤算著怎樣才能使靜閑出得了這裏。

  卻說這李四管事酒雖然醒了,但裏麵發生了什麽事,還不是很清楚。一會兒走到後院,見火炬通明,袁門主滿臉怒氣,那賈三也在那裏站著,庫房大門已經打開,但裏麵除了空貨架外,什麽也沒有。袁門主道:“李四管事,這庫房裏機關、密道,怎地這樣瞞我們。”李四管事見如此問,腦袋一下嗡的一聲。本來那夜管家是讓把絲料庫來關押,李四管事雖然把貨搬走了,卻沒有讓金竹社的人把靜閑轉到那個唯一沒有暗道相通的庫房。看著賈三那熊樣,知他已自告奮勇地說了這庫房的秘密。便大吼一聲:“賈三,你做的好事?卻把這人放了,你隻自己去交待。”賈三一聽此話,忙分辯道:“怎地是我放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後麵做些什麽事,隻叫我在門房看好門,怎地又是我?”李四管事道:“你說,你今夜又不當值,來此做什麽?還出手把恒力困在一旁。”賈三道:“他出掌來打我,我自阻止他,又關我何事?”李四管事道:“你把那人藏在什麽地方?快說。”袁門主一聽,一把抓住賈三問:“快說,在什麽地方?”賈三一看每個人都是怒不可遏,心裏也驚恐不安。李四管事道:“快讓他帶到秘道去,或許那人還沒有走脫。”這賈三也沒再想,便帶著大家來到假山旁,把棵樹枝一推,向裏麵一指說道:“你們舉火進去,就可到那倉庫。”眾人圍住假山,但沒有人敢進去,林飛也見識過靜閑在望江樓前發功的威力。但事到臨頭,他也不得不親自進去。便伸手要了一支火炬,袁門主見狀,奔在前麵一擋說:“我去了。”因林飛一身夜行服,隻露出兩個眼睛,其餘的人,並不知道他是誰。此時袁門主衝在他前麵,大家也許明白了一點,但見袁門主進去時,林飛也跟著進去。很快,他倆都看到了鐵鏈和鐵鎖,也找到了機關,把貨架自動地打開,又來到了庫房內。林飛站在庫房內一言不發,隻把手裏的斷鐵鏈看了又看,特別是那斷節處,完全是熔化開來。因此,覺得靜閑的武功簡直難以想象,心裏想到一場大的劫難,特別是金竹社的劫難,馬上就要到來。然後轉身對袁門主說:“你立刻通知大家不要走散了,全部到此來集合。”頃刻,金竹社的四十多人,由林飛和袁門主各走東西兩廊房,其餘走中路,舉著火炬,一間庫房、一個房間地搜尋。李四管事和賈三跟在中路,過得半個時辰,都沒有看見靜閑。這時林飛來到李四管事的房前,推門進來,見恒力自坐在桌前,呆呆地望著他,滿桌杯盤狼藉。林飛用眼每處掃視,見沒有一點可以藏人的地方,但眼看恒力時,卻覺得他眼中充滿著焦急的神色。這時李四管事走進房來,伸手抱拳說:“請了,這是今晚的當值。”林飛想起先前在大門口那塑像,心裏頓時放鬆了一下,然後對李四管事說:“把那位當值的叫來。”這賈三早在門前,聽見裏麵說話,不敢貿然進來,這時一聽到此話,立刻推門而入:“你是叫我?”林飛打量了賈三後突然問道:“今晚什麽時辰來的?”賈三說:“亥時。”李四管事插話說:“並不叫你當值,你跑起來做什麽?”賈三說:“我……”恒力猛然喝道:“我什麽?我什麽?沒想到還來偷襲我。”李四管事一聽:“也想在我麵前來蒙混,我看你是吃了豹子膽了?”賈三聽後,真是有口難辯,隻在李四管事麵前說:“我認都不認識,我去放他做什麽?”李四管事道:“你怎地知道是從那地道裏走的?說,什麽時候走的?”賈三急得要哭了說:“我沒有放人,我沒有放人。”恒力道:“你不放人又跑來做甚,你又不當值。”恒力說到此,突然大吼道:“是說我妹昨天早晨來找我,你卻不讓她進來,莫不是正在做好事。”李四管事一聽,覺得有道理,就說:“是你這廝放人無疑了,你們可以把他拿去交差。”恒力說:“把他拿去殺了,免得害人。”林飛聽見此說,也覺得賈三有問題,但拿著賈三又有什麽用?他靜閑欺師滅祖,一點仁義也不講,難道還在乎賈三的性命,把賈三當誘餌等他來救,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想到此,隻切齒地對李四管事說:“此人你們自己處置,我們等你們的回音。”說後恨恨地把賈三瞪了一眼。這賈三看見林飛那凶狠的目光,心裏早就沒魂了,一下跪在李四管事麵前哀求說:“我冤枉呀,我真的沒有放,我真的不知道……”

  林飛一行走出來,見天色都要亮了,看大門處,竟然沒有一個人守衛,忙問袁門主說:“那五個守門的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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