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則統一這個"統一力量"的,當然是日內瓦,而不是莫斯科。"中國現在傾向日內瓦",――這是李頓大人自己說的。我們這種傾向十二萬分的堅定,例如那布告上也說:"如有奸民流痞受人誘買勾串,或直受驅使,或假托名義,以圖破壞秩序安寧,與構成其他不利於我國家社會之重大犯行者,殺無赦。"這是保障"日內瓦傾向"的堅決手段,所謂"雖流血亦所不辭"。而且"日內瓦"是講世界和平的,因此,中國兩年以來都沒有抵抗,因為抵抗就要破壞和平;直到一二八,中國也不過裝出擋擋炸彈槍炮的姿勢;最近的熱河事變,中國方麵也同樣的盡在"縮短陣線"(4)。不但如此,中國方麵埋頭剿匪,已經宣誓在一兩個月內肅清匪共,"暫時"不管熱河。這一切都是要證明"日本……見中國南方共產潮流漸起,為之焦慮"(5)是不必的,日本很可以無須親自出馬。中國方麵這樣辛苦的忍耐的工作著,無非是為著要感動日本,使它悔悟,達到遠東永久和平的目的,國際資本可以在這裏分工合作。而李頓爵士要還懷疑中國會"變更其傾向",這就未免太冤枉了。
總之,"處死刑,殺無赦",是回答李頓爵士的懷疑的曆史文件。請放心罷,請扶助罷。
三月七日。
注釋:(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三月九日《申報?自由談》,署名幹。
(2)李頓報告書李頓(V。Lytton,1876-1947),英國貴族。一九三二年四月,國際聯盟派他率領調查團,到我國東北調查九一八事件,同年十月二日發表所謂《國聯調查團報告書》(也稱《李頓報告書》),其中竟說日本在中國東北有"不容漠視"的"權利"及"利益"。日本侵入東北,是因為中國社會內部"紊亂"和中國人民"排外"使日本遭受"損害";是由於前蘇聯之"擴張"及"中國共產黨之發展"使日本"憂慮"。在《報告書》的第九章中,把孫中山早年關於引進外國技術、資金以幫助中國開發建設的主張加以歪曲引用,提出"以暫時的國際合作,促進中國之內部建設",實際上是主張由帝國主義共同瓜分中國。《報告書》還荒謬地提出使東北從中國分割出去的"滿洲自治"主張。當時國民黨政府竟稱這一報告"明白公允",對《報告書》原則表示接受。
(3)日內瓦瑞士西部日內瓦州的首府,國際聯盟總部所在地。這裏的意思是指英、法等帝國主義集團。
(4)"縮短陣線"這是國民黨宣傳機構掩飾其作戰部隊潰退的用語。如《申報》一九三三年三月三日所載一則新聞標題為:"敵軍深入熱河省境,赤峰方麵消息混沌,淩原我軍縮短防線。"(5)這也是李頓在巴黎演說中的話。
曲的解放"詞的解放"(2)已經有過專號,詞裏可以罵娘,還可以"打打麻將"。
曲為什麽不能解放,也來混賬混賬?不過,"曲"一解放,自然要"直",――後台戲搬到前台――未免有失詩人溫柔敦厚(3)之旨,至於平仄不調,聲律乖謬,還在其次。《平津會》雜劇(生上):連台好戲不尋常:攘外期間安內忙。隻恨熱湯(4)滾得快,未敲鑼鼓已收場。(唱):(短柱天淨紗)(5)熱湯混賬――逃亡!
裝腔抵抗――何妨?
(旦上唱):模仿中央榜樣:――整裝西望,商量奔向鹹陽。
(生):你你你……低聲!你看咱們那湯兒呀,他那裏無心串演,我這裏有口難分,一出好戲,就此糟糕,好不麻煩人也!
(旦):那有什麽:再來一出"查辦"(6)好了。咱們一夫一婦,一正一副,也還夠唱的。
(生):好罷!(唱):(顛倒陽春曲)(7)人前指定可憎張(8),罵一聲,不抵抗!
(旦背人唱):百忙裏算甚糊塗賬?
隻不過假裝腔,便罵罵又何妨?
(醜攜包裹急上):阿呀呀,噲噲不得了了!
(旦抱醜介):我兒呀,你這麽心慌!你應當在前麵多擋這麽幾擋,讓我們好收拾收拾。(唱):(顛倒陽春曲)背人摟定可憐湯,罵一聲,枉抵抗。
戲台上露甚慌張相?
隻不過理行裝,便等等又何妨?
(醜哭介):你們倒要理行裝!我的行裝先就不全了,你瞧。(指包裹介。)(旦):我兒快快走扶桑(9),(生):雷厲風行查辦忙。
(醜):如此犧牲還值得,堂堂大漢有風光。(同下。)三月九日。
注釋:(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三月十二日《申報?自由談》,署名何家幹。
(2)"詞的解放"一九三三年曾今可在他主編的《新時代月刊》上提倡所謂"解放詞",該刊第四卷第一期(一九三三年二月)出版"詞的解放運動專號",其中載有他作的《畫堂春》:"一年開始日初長,客來慰我淒涼;偶然消遣本無妨,打打麻將。都喝幹杯中酒,國家事管他娘;樽前猶幸有紅妝,但不能狂。"(3)溫柔敦厚語見《禮記?經解》:"孔子曰:‘……溫柔敦厚,詩教也。'"(4)熱湯雙關語,指當時熱河省主席湯玉麟。一九三三年二月二十一日日軍進攻熱河時他倉皇逃跑。日軍於三月四日僅以一百餘人的兵力就占領了當時的省會承德。
(5)短柱天淨紗短柱,詞曲中一種翻新出奇的調式,通篇一句兩韻或兩字一韻。《天淨紗》是"越調"中的曲牌名。
(6)"查辦"熱河失陷後,為了逃避人民的譴責,一九三三年三月七日,國民黨政府行政院決議將湯玉麟"免職查辦",八日又下令"徹查嚴緝究辦"湯玉麟。
(7)顛倒陽春曲《陽春曲》一名《喜春來》,是"中呂調"中的曲牌名。作者在《陽春曲》前用"顛倒"二字,含有詼諧、諷刺的意味。
(8)張指張學良。熱河失陷後,蔣介石曾把失地責任委罪於張學良。參看本卷第148頁注(1)。
(9)扶桑據《南史?東夷傳》:"扶桑在大漢國東二萬餘裏。"舊時我國常以"扶桑"指稱日本。
文學上的折扣有一種無聊小報,以登載誣蔑一部分人的小說自鳴得意,連姓名也都給以影射的,忽然對於投稿,說是"如含攻訐個人或團體性質者恕不揭載"(2)了,便不禁想到了一些事――凡我所遇見的研究中國文學的外國人中,往往不滿於中國文章之誇大。這真是雖然研究中國文學,恐怕到死也還不會懂得中國文學的外國人。倘是我們中國人,則隻要看過幾百篇文章,見過十來個所謂"文學家"的行徑,又不是剛剛"從民間來"的老實青年,就決不會上當。因為我們慣熟了,恰如錢店夥計的看見鈔票一般,知道什麽是通行的,什麽是該打折扣的,什麽是廢票,簡直要不得。
譬如說罷,稱讚貴相是"兩耳垂肩"(3),這時我們便至少將他打一個對折,覺得比通常也許大一點,可是決不相信他的耳朵像豬玀一樣。說愁是"白發三千丈"(4),這時我們便至少將他打一個二萬扣,以為也許有七八尺,但決不相信它會盤在頂上像一個大草囤。這種尺寸,雖然有些模糊,不過總不至於相差太遠。反之,我們也能將少的增多,無的化有,例如戲台上走出四個拿刀的瘦伶仃的小戲子,我們就知道這是十萬精兵;刊物上登載一篇儼乎其然的像煞有介事的文章,我們就知道字裏行間還有看不見的鬼把戲。
又反之,我們並且能將有的化無,例如什麽"枕戈待旦"呀,"臥薪嚐膽"呀,"盡忠報國"呀,(5)我們也就即刻會看成白紙,恰如還未定影的照片,遇到了日光一般。
但這些文章,我們有時也還看。蘇東坡貶黃州時,無聊之至,有客來,便要他談鬼。客說沒有。東坡道:"你姑且胡說一通罷。"(6)我們的看,也不過這意思。但又可知道社會上有這樣的東西,是費去了多少無聊的眼力。人們往往以為打牌,跳舞有害,實則這種文章的害還要大,因為一不小心,就會給它教成後天的低能兒的。
《頌》詩(7)早已拍馬,《春秋》(8)已經隱瞞,戰國時談士蜂起,不是以危言聳聽,就是以美詞動聽,於是誇大,裝腔,撒謊,層出不窮。現在的文人雖然改著了洋服,而骨髓裏卻還埋著老祖宗,所以必須取消或折扣,這才顯出幾分真實。
"文學家"倘不用事實來證明他已經改變了他的誇大,裝腔,撒謊……的老脾氣,則即使對天立誓,說是從此要十分正經,否則天誅地滅,也還是徒勞的。因為我們也早已看慣了許多家都釘著"假冒王麻子(9)滅門三代"的金漆牌子的了,又何況他連小尾巴也還在搖搖搖呢。
三月十二日。
注釋:(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月三月十五日《申報?自由談》,署名何家幹。
(2)見一九三三年三月《大晚報》副刊《辣椒與橄欖》的征稿啟事。《大晚報》連載的張若穀的"儒林新史"《婆漢迷》,是一部惡意編造的影射文化界人士的長篇小說,如以"羅無心"影射魯迅,"郭得富"影射鬱達夫等。
(3)"兩耳垂肩"語見長篇小說《三國演義》第一回:"(劉備)生得身長八尺,兩耳垂肩,雙手過膝"。
(4)"白發三千丈"語見唐代李白《秋浦歌》第十五首:"白發三千丈,緣愁似?長。"(5)"枕戈待旦"晉代劉琨的故事,見《晉書?劉琨傳》:"(琨)與親故書曰:‘吾枕戈待旦,誌梟逆虜,常恐祖生先吾著鞭。'""臥薪嚐膽","嚐膽"是春秋時越王勾踐的故事,見《史記?越王勾踐世家》:"(勾踐)苦身焦思,置膽於坐,坐臥即仰膽,飲食亦嚐膽也";"臥薪"見宋代蘇軾的《擬孫權答曹操書》:"仆受遺以來,臥薪嚐膽。"後來講到越王勾踐故事時,習慣用"臥薪嚐膽"一語。"盡忠報國",宋代嶽飛的故事,見《宋史?嶽飛傳》:"飛裂裳以背示,鑄有‘盡忠報國'四大字,深入膚理。"當時國民黨軍政"要人"在談話或通電中常引用這三句話。
(6)蘇東坡要客談鬼的故事,見宋代葉夢得《石林避暑錄話》卷一:"子瞻(蘇東坡)在黃州及嶺表,每旦起,不招客相與語,則必出而訪客。所與遊者亦不盡擇,各隨其人高下,詼諧放蕩,不複為畛畦。有不能談者,則強之使說鬼,或辭無有,則曰‘姑妄言之',於是聞者無不絕倒,皆盡歡而去。"(7)《頌》詩指《詩經》中的《周頌》、《魯頌》、《商頌》,它們多是統治階級祭祖酬神用的作品。
(8)《春秋》相傳為孔丘根據魯國史官記事而編纂的一部魯國史書。據《春秋?梁傳》成公九年:孔丘編《春秋》時,"為尊者諱恥,為賢者諱過,為親者諱疾。"(9)王麻子是北京有長久曆史的著名刀剪鋪,舊時冒它的牌號的鋪子很多;有的冒牌者還在招牌上注明"假冒王麻子滅門三代"字樣。
迎頭經中國現代聖經(2)――迎頭經曰:"我們……要迎頭趕上去,不要向後跟著。"傳(3)曰:追趕總隻有向後跟著,普通是無所謂迎頭追趕的,然而聖經決不會錯,更不會不通,何況這個年頭一切都是反常的呢。所以趕上偏偏說迎頭,向後跟著,那就說不行!
現在通行的說法是:"日軍所至,抵抗隨之",至於收複失地與否,那麽,當然"既非軍事專家,詳細計劃,不得而知"。(4)不錯呀,"日軍所至,抵抗隨之",這不是迎頭趕上是什麽!日軍一到,迎頭而"趕":日軍到沈陽,迎頭趕上北平;日軍到閘北,迎頭趕上真茹;日軍到山海關,迎頭趕上塘沽;日軍到承德,迎頭趕上古北口……以前有過行都洛陽,現在有了陪都西安,將來還有"漢族發源地"昆侖山――西方極樂世界。至於收複失地雲雲,則雖非軍事專家亦得而知焉,於經有之,曰"不要向後跟著"也。證之已往的上海戰事,每到日軍退守租界的時候,就要"嚴飭所部切勿越界一步"(5)。這樣,所謂迎頭趕上和勿向後跟,都是不但見於經典而且證諸實驗的真理了。右傳之一章。
傳又曰:迎頭趕和勿後跟,還有第二種的微言大義――報載熱河實況曰:"義軍(6)皆極勇敢,認擾亂及殺戮日軍為興奮之事……唯張作相(7)接收義軍之消息發表後,張作相既不親往撫慰,熱湯又停止供給義軍汽油,運輸中斷,義軍大都失望,甚至有認替張作相立功為無謂者。""日軍既至淩源,其時張作相已不在,吾人聞訊出走,熱湯扣車運物已成目擊之事實,證以日軍從未派飛機至承德轟炸……可知承德實為妥協之放棄。"(張慧衝(8)君在上海東北難民救濟會席上所談。)雖然據張慧衝君所說,"享名最盛之義軍領袖,其忠勇之精神,未能悉如吾人之意想",然而義軍的兵士的確是極勇敢的小百姓。正因為這些小百姓不懂得聖經,所以也不知道迎頭式的策略。於是小百姓自己,就自然要碰見迎頭的抵抗了:熱湯放棄承德之後,北平軍委分會下令"固守古北口,如義軍有欲入口者,即開槍迎擊之"。這是說,我的"抵抗"隻是隨日軍之所至,你要換個樣子去抵抗,我就抵抗你;何況我的退後是預先約好了的,你既不肯妥協,那就隻有"不要你向後跟著"而要把你"迎頭趕上"梁山了。右傳之二章。
詩雲:"惶惶"大軍,迎頭而奔,"嗤嗤"小民,勿向後跟!賦(9)也。
三月十四日。
這篇文章被檢查員所指摘,經過改正,這才能在十九日的報上登出來了。
原文是這樣的――第三段"現在通行的說法"至"當然既",原文為"民國廿二年春×三月某日(10),當局談話曰:'日軍所至,抵抗隨之……至收複失地及反攻承德,須視軍事進展如何而定,餘‘。"又"不得而知"下有注雲:(《申報》三月十二日第三張)。
第五段"報載熱河……"上有"民國廿二年春×三月"九字。
三月十九夜記。
注釋:(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三月十九日《申報?自由談》,署名何家幹。
(2)中國現代聖經指孫中山的《三民主義》。"迎頭趕上去"等語,見該書《民族主義》第六講,原文為:"我們要學外國,是要迎頭趕上去,不要向後跟著他。譬如學科學,迎頭趕上去,便可以減少兩百多年的光陰。"(3)傳這裏是指闡釋經義的文字。
(4)"日軍所至"等語,見一九三三年三月十二日《申報》載國民黨代理行政院長宋子文答記者問:"我無論如何抵抗到底。日軍所至,抵抗隨之";"至於收複失地及反攻承德,須視軍事進展如何而定,餘非軍事專家,詳細計劃,不得而知。"(5)"嚴飭所部切勿越界一步"一二八上海戰事後,國民黨政府為向日本侵略者乞降求和,曾同意侵入中國國土的日軍暫撤至上海公共租界,並"嚴飭"中國軍隊不得越界前進。
(6)義軍指"九一八"後活動在東北三省、熱河一帶的抗日義勇軍。
(7)張作相(1887-1949)遼寧義縣人,九一八事變時任吉林省政府主席、東北邊防軍副司令長官。
(8)張慧衝(1898-1962)廣東中山人,魔術、電影演員。曾於一九三三年初赴熱河前線拍攝義勇軍抗日紀錄影片。這裏引用的是他自熱河回上海後於三月十一日的談話,載三月十二日《申報》。
(9)賦《詩經》的表現手法之一,據唐代孔穎達《毛詩注疏》解釋,是"直陳其事"的意思。
(10)春×三月某日這裏的"×",是從《春秋》第一句"元年、春、王正月"套來的。據《春秋公羊傳》隱公元年解釋:"何言乎'王正月‘?大一統也。"這裏用"×三月",含有諷刺國民黨法西斯獨裁統治的意味。
光明所到中國監獄裏的拷打,是公然的秘密。上月裏,民權保障同盟(2)曾經提起了這問題。
但外國人辦的《字林西報》就揭載了二月十五日的《北京通信》,詳述胡適博士曾經親自看過幾個監獄,"很親愛的"告訴這位記者,說"據他的慎重調查,實在不能得最輕微的證據,……他們很容易和犯人談話,有一次胡適博士還能夠用英國話和他們會談。監獄的情形,他(胡適博士――幹注)說,是不能滿意的,但是,雖然他們很自由的(哦,很自由的――幹注)訴說待遇的惡劣侮辱,然而關於嚴刑拷打,他們卻連一點兒暗示也沒有……"我雖然沒有隨從這回的"慎重調查"的光榮,但在十年以前,是參觀過北京的模範監獄的。雖是模範監獄,而訪問犯人,談話卻很不"自由",中隔一窗,彼此相距約三尺,旁邊站一獄卒,時間既有限製,談話也不準用暗號,更何況外國話。
而這回胡適博士卻"能夠用英國話和他們會談",真是特別之極了。莫非中國的監獄竟已經改良到這地步,"自由"到這地步;還是獄卒給"英國話"嚇倒了,以為胡適博士是李頓爵士的同鄉,很有來曆的緣故呢?
幸而我這回看見了《招商局三大案》(3)上的胡適博士的題詞:"公開檢舉,是打倒黑暗政治的唯一武器,光明所到,黑暗自消。"(原無新式標點,這是我僭加的――幹注。)我於是大徹大悟。監獄裏是不準用外國話和犯人會談的,但胡適博士一到,就開了特例,因為他能夠"公開檢舉",他能夠和外國人"很親愛的"談話,他就是"光明",所以"光明"所到,"黑暗"就"自消"了。他於是向外國人"公開檢舉"了民權保障同盟,"黑暗"倒在這一麵。
但不知這位"光明"回府以後,監獄裏可從此也永遠允許別人用"英國話"和犯人會談否?
如果不準,那就是"光明一去,黑暗又來"了也。而這位"光明"又因為大學和庚款委員會(4)的事務忙,不能常跑到"黑暗"裏麵去,在第二次"慎重調查"監獄之前,犯人們恐怕未必有"很自由的"再說"英國話"的幸福了罷。嗚呼,光明隻跟著"光明"走,監獄裏的光明世界真是暫時得很!
但是,這是怨不了誰的,他們千不該萬不該是自己犯了"法"。"好人"(5)就決不至於犯"法"。倘有不信,看這"光明"!
三月十五日。
注釋:(1)本篇最初發表於一九三三年三月二十二日《申報?自由談》,署名何家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