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送回過身來看到幾個夜叉正對他怒目而視,他的身形還沒站穩,就見到一個夜叉將身一展,向他猛地撲了過來。
他趕緊往後輕輕一跳,那夜叉的利爪從他頭上險險擦過。他在心裏暗叫一聲“好險!”身子卻一點也沒有停頓,但是此時他因為劍被那老叫花搶走,手裏沒有武器,意念一轉,一股氣流在身周流轉起來。
隻見林間的空曠處那滿地落葉刹那間開始飛舞。那個最早攻來的夜叉好像有恃無恐的樣子,此刻看星送的身形平地升起三丈。它口中怪叫一聲,後麵跟著的幾個夜叉全都圍了上來。
轉眼之間一起攻出,星送的身體剛剛升起,一個老夜叉跳起三丈來高一伸爪子抓住了他的腳。
他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一條腿已經被那夜叉抱住,下身已經受製。如果他此時手中有劍,隻需劍光一掃,這時候便能反敗為勝。可惜他身上無劍。
吐氣發聲,半空中身形又向上憑空升起三尺。但那夜叉毫無害怕的神氣,雙臂用力,借著星送的身體上升之力,整個身體升起更高,頭下腳上,竟是非常靈活,獠牙往前一伸,對準星送的胸前刺去。
星送這時已不及細想,本能的把身子往下降來。沒留意到下麵早有另幾隻夜叉正在等待時機。
這時候,那下麵的一隻夜叉身子也往上躍起,亮出牙齒對著星送的小腿就咬。頭上此時原先那隻老夜叉又剛好從上麵落了下來。
星送的一顆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他握緊右拳對著上麵那隻夜叉的肚子狠狠地一拳擊去。同時半空裏身子往左上方斜斜衝了出去。
那老夜叉這時候眼看得手,猝不及防,星送的拳頭已到,這時候一擊即著。
怪叫一聲從半空中落了下來,隻聽得“哢嚓”一聲,把一棵千年老樹的枝條給砸落了個滿地。那下麵往上偷襲星送的夜叉,這時候正抱住了那棵老樹,也被壓倒在樹下。
一時間隻聽到兩隻夜叉哀號了兩聲,死了過去。
可是這一來卻激怒了這一群十幾隻夜叉。
星送身子往左上方這一躍的時候,支持身體的先天元氣也感到已經險些用盡了。身子落了下來,他這時候為了省力,於是坐在了一棵大樹的枝椏上。
那些發怒的夜叉便瘋狂地往上衝了過來,星送口中念念有詞,一個定身咒語念了出來。可是這些夜叉一點也不受影響。
他不知道,這些夜叉本來就是怪獸的一種,身上先天具有抗低級法力的能力,別說是星送,就算那些法力高強的前輩劍仙在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靠定身咒語製服這些夜叉。
星送心裏一緊,用盡全身的元氣把全身罩了起來。
有一隻衝得最早的夜叉利爪已經眼看抓住了星送的小腿,這時候被那元氣一擋,不由慢了半拍。
不等那夜叉反應過來,星送的右掌已經運出,對準那夜叉的頭部狠狠地打去。那夜叉一時來不及躲閃,被星送一掌擊中頭部,但聽得喀嚓一聲,腦漿迸裂。栽倒在地上死去了。
其他夜叉見狀不由慢了一慢,那領頭的夜叉似乎發怒,口中“嗚嗚”叫了幾聲,又有一隻夜叉衝了上來。星送趁著這一會兒的功夫,聚集全副精力念出了一個霹靂咒來。
他自修習《元氣經》以來,雖說先天元氣一時不能大成,尚待一定的時日來修習外,其他咒語卻早已練習圓熟。
這時那霹靂咒一旦念出,就聽到林中風響。一陣一陣的小旋風刮了起來,緊接著那一陣陣的小旋風又匯合成了一股股的大旋風。中間夾雜著“嘩嘩”的大雨之聲。
這一股股的大旋風向這些夜叉們襲來,霹靂雷霆的一聲巨響,電光閃耀,轟然如同天公發怒。
電閃雷鳴之後,果然一時息聲,那些夜叉都東倒西歪地躺在了地上。
星送跳下地來,茫然四顧,心裏叫聲好險。此時他體內的元氣內息已消耗殆盡,如果這些夜叉不怕霹靂咒,他今天肯定走不出這片樹林去。
想到這裏才猛然想到本來是追一隻龍形小獸來的,現在不知道那龍形小獸跑到哪裏去了。心中越發覺得那龍形小獸一定有點來頭。
心裏正在可惜的時候,卻聽到耳邊一聲厲吼,回頭一看不禁嚇得呆了!
那十幾個夜叉卻哪裏死掉了,此時整整齊齊地站在那裏。其中一隻最大的正是那領頭的夜叉,吼叫一聲之後,厲爪一揚,一股腥風直往星送鼻端襲來。
星送一時未料到那些夜叉竟然會複活過來。正在詫異之間,那腥風已經到了麵前。
他隻感到一陣反胃,頭腦馬上昏迷起來。
迷迷糊糊中,看到一隻利爪已伸向了自己的頭部。
潛意識裏身體往地上一趴。那爪子險險從他腦後掃了過去。這一嚇,他的腦子又恢複了片刻清醒。
這才看到那些夜叉與剛才已經有了不同。原先那些夜叉雖然凶猛可是卻沒有眼前這些夜叉的暴戾之氣。這時仔細看去,那些剛剛被雷聲震死的夜叉一個個眼睛裏露出鬼魅的綠光來。
這一發現使星送心裏莫名地驚恐!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那腥風又傳到鼻端了。
一隻夜叉的爪子帶著死亡的氣息向他頭上狠狠地擊來,他正待躍起身形,可是身體卻已經不聽話了。頭腦被那腥氣熏得更加昏迷。
那利爪隻一瞬間就已經狠狠地罩向了他的頭部。
這時那擊向星送的夜叉卻被一個東西撞得向一側猛地倒了下去。朦朧中星送看到先前被他擊倒在地的那隻老夜叉,正和那幾隻被雷聲轟到的夜叉們鬥在一起。
原來,這些夜叉最讓人害怕的還不是他們活著的時候有多麽厲害。因為他們活著的時候到底還隻是一種人形怪獸,雖然凶惡,但還不足以為害。最可怕的還是這些夜叉死後,如果身體沒有腐爛之前被雷聲一擊,他們就可以化身為鬼魅。這種鬼魅已經比原先的夜叉不知凶惡多少倍,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就會隱身飛行,出去害人。這也是世人害怕的那種夜叉。
那隻老夜叉剛才被星送擊中肚子昏迷在了地上,卻沒有受到雷聲的影響,此時它從昏迷裏醒過來,嗅到了不同於同類的氣息,這種暴戾之氣激怒了它,它一頭向這隻已經成魅的夜叉頭領衝了過來。
這也在無意之中救了星送一命。
星送見到這老夜叉和那眼睛發出綠光的夜叉頭領鬥在一起,愣了一愣,馬上意識到必須趕快逃跑,或許還有希望逃出生天。
於是他拔腿就跑,本來那些小夜叉還沒有反應過來,正在看夜叉頭領和那個老夜叉鬥在一起。這時見星送向外逃去,才馬上反應過來。星送看到身後一群夜叉追來,知道不好,眼前逃命要緊,也顧不得其他了,隻是加緊了步伐,卻看到後麵的夜叉越跟越緊。幸虧那些夜叉剛剛轉化成鬼魅,如若再給它們一段時間修煉,星送是無論如何也逃不脫了。
跑著跑著,不及防前麵有一棵樹,身子被那樹斜伸出的枝椏一掛,立時絆倒在地上,頭暈眼花中卻看到眼前不是那龍形小獸是什麽。
驚喜中趕忙爬起來,向那龍形小獸撲過去。那龍形小獸看看他撲了過來,小眼睛滴溜溜一轉卻並不逃走。
他一把抓住了那個龍形小獸,入手微涼,仔細看看手裏卻哪裏有什麽龍形小獸,原來是一個劍鞘。上麵兩個篆字,道是:“青冥”。
正在他驚異不定之時,那些夜叉也向他撲了過來,他心裏一慌,隻見遠遠一道淡青色劍光——依稀便是那日在臥月別府遇到的劍光——正急速飛來,到他麵前一轉,又飛往那些夜叉麵前,隻一個照麵,那些夜叉便全部身首異處。
那劍光斬了追來的夜叉之後,又向星送逃來的方向飛去。星送心下大喜,也小心翼翼地跟著往那方向走去。到了那夜叉頭領和老夜叉交戰的地方,果然見那老夜叉已經不敵倒地而亡,那夜叉頭領也已身首異處,看來正是那道淡青色劍光所為。
但是那劍光卻不知道又去了何處,心下不由感到有些悵惘。
正在這時覺得手裏拿的那劍鞘不住地躍動,低頭一看,那劍鞘裏此刻已多了一把寶劍,抽出來,但見一泓青熒熒的光,可不正是那道淡青色的劍光又是什麽。隻喜得一顆心按捺不住地怦怦亂跳,緊緊地抱住一把青冥劍,不知道該怎麽好。
回到洞府時,見到臥月別府的大門已經閉上了,在洞門外見到一封信,道是這個洞的前主人叫道一真人,百年前成仙了道,本與折劍門有淵源,後因故隱身於臥月崖之下的臥月別府。他成仙了道時算到百年後將有一場正劍派與魔道關於碧睛血龍的鬥爭,此舉無異於是正派興起的標誌,而星送在這次鬥劍搶寶中會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又講到星送本是他的弟子,百年前由於煉藥時心神不定誤了大事,後來被逐出師門並且遇到了邪教高手不敵戰死。他算定星送會在百年之後重新回到自己門下,因此有留經留劍之舉。劍叫青冥劍,如果能夠得到可抵近百年修為。星送既然已經練就平地升起之法,按照經書上的口訣,仗此青冥劍可以馭風飛行,等等。
星送按照《元氣經》裏的口訣,果然很快就學會了馭氣飛行之術。
辟邪和靈一舞兩人被那大和尚靈覺帶到了一個海島上的撞雲寺。靈覺似乎對兩個人很照顧,辟邪就陪靈一舞在寺中養傷。
白衣女子靈一舞因為一直覺得靈覺和自己的師父南山聖母妙雲仙是朋友,所以也一直很放心,並請靈覺向自己師父傳話,請師父來接回自己。那靈覺一一答應。
這邊兩個人一住住了十幾天,靈一舞見師父還不來接自己,已經開始著急了,就不斷地催靈覺,倒是辟邪本來也是無親無故,在外麵一個人流浪乞討,此時住在靈覺的寺院裏,有吃有住除了靈覺不讓他們到處亂走之外,還是感覺過得非常愜意的。
靈一舞的傷勢在靈覺的醫治下已慢慢好轉起來,就是發現自己的法術和內息卻一直微弱,不要說馭氣飛行,就是自己的劍光都飛不起來。所以心裏實在有些著急。
朝夕聚在一起,現在她跟辟邪也熟悉起來。她本來是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由於一直跟著師父,而她的師父偏偏脾氣很怪,喜歡安靜,平生就收了她一個弟子來傳門戶,平時她也很少離開師父所居的南山。所以不要說有玩伴了,平時連找個人說話都很難。
現在和小辟邪在一起,辟邪本來就是個活潑的家夥,她有辟邪做伴,慢慢地竟也開朗起來。甚至有時會想,如果一直這樣,不回山多好。
有時候這念頭在心裏一轉,她就會在心裏暗罵自己貪玩。如果這樣下去,怎麽能夠像師父說的那樣修成正果成仙了道呢。所以她才會老是催著靈覺給她師父傳話把她接回去。而那靈覺總是笑眯眯地答應著,卻也不見她師父那邊有什麽動靜。她心裏著急異常,卻也沒有辦法。
好在身邊還有個辟邪陪著。
一天,兩個人趁靈覺不注意出了寺門到附近轉悠。事情還是小辟邪提起的,在寺內待了十幾天不出門,辟邪覺得都快給憋死了。
可是兩個人沒想到這一出門會出了大問題。
本來說好不要走遠的,因為靈一舞到底年齡大些,覺得沒有經過靈覺同意,就這樣出去,如果被靈覺知道總是不好意思。但兩個人正走著,突然前麵出現了一隻雪白的小兔。靈一舞到底是女孩子,見那小兔漂亮,歡喜得不行,當時就追了過去。辟邪跟在她後麵也追了上去。
那小兔跑得挺快,靈一舞本來身體還沒有完全恢複,辟邪又不會武功和道術,這一追,直追得兩個人氣喘籲籲。
那兔子在一個草莽叢生的地方突然不見了。
兩個人坐下來,互相望著對方,想想追了半天卻被兔子耍了一樣,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辟邪雖然現在才十四歲,但是對於男女之事已經有所了解。這時看著靈一舞累得泛起紅潮的臉像桃花一樣,竟看得癡了。
靈一舞見辟邪眼睛不錯珠地看她,臉更加紅了,口中嗔怪說:“都是你,連隻兔子都追不到。”一邊把目光投向遠處,不敢看辟邪的眼睛。女孩子本來就早熟,何況她本來就比辟邪大兩三歲呢。這時她心裏其實比辟邪更加洶湧澎湃。
兩個人枯坐了半天,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辟邪說:“靈姐姐,咱們回去吧。”
靈一舞心下一凜,說:“是該回去了,要不靈覺師伯又要罵了。”
兩個人站起身來,卻發現找不到方向了。四處空曠,仔細看看太陽,卻想不起來是從哪個方向跑過來的。
兩個人沿著記憶往來路走,越走越覺得不像是來時的路,於是辟邪說:“咱們不如擲木頭吧。”
他拿起一根樹枝,對靈一舞說:“這個樹枝細的那一頭對著哪裏咱們就往哪個方向走吧,不行再走回來。”
邊說他邊拿起樹枝向空中一扔,樹枝落下來細頭對準了一個方向。靈一舞看看他,兩個人就沿著那個方向往前走。
這一走走了半個時辰,看看前麵依然沒有一點撞雲寺的影子。靈一舞說:“咱們不如往回走吧,我覺得方向不對。”
辟邪想了想說:“已經走了這麽遠了,咱們再走走看看。”
太陽快要落山了,海島的草木全都籠上了一層暮色。幾隻小動物從草叢裏穿過去,弄得曠野裏發出了稀疏的響聲。
兩個人加快步伐往前走去,正走著,天上一道驚雷震響,嘩嘩地像潑水一樣下起雨來。兩個人抱著頭也不及再想,腳步越發地快起來。還是辟邪眼尖,突然驚叫了一聲:“靈姐姐,你看前麵!”
靈一舞往前一看,暮色中有個影影綽綽的建築,從遠處看煙雨迷蒙中正是一座寺廟。兩個人興奮之下加快了步伐。
越走越近了,這才發現,空高興一場,那根本不是撞雲寺,而是一座大院,像是富人家的院子。門口冷冷清清,院門緊緊地閉著。
靈一舞看看辟邪,說:“要不,咱們先在這裏借宿一下吧,天馬上就要黑了,還在下雨。”
辟邪點點頭,說:“不過不知道這個院子裏是什麽人,怎麽在這荒郊野外的就這麽一家院子呢?會不會……”
靈一舞心下一驚,說:“那怎麽辦呢,咱們總不能在這大雨的夜裏在外麵到處亂跑吧。”
辟邪很認真地想了想,說:“咱們不如先偷偷進去看一看這是什麽樣的地方再說。”
靈一舞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就說:“那好吧。”
辟邪說:“咱們到後麵去。”
兩個人轉到大院的後麵,是一道丈半高下的牆,靈一舞先跳上牆去,辟邪也爬了上去,兩人隨即從後麵往前摸去,卻突然發現這個院子裏一個人都沒有。
天已經黑下來了,海島上的星星特別亮,這是一個沒有月亮的晚上。
兩個人正走著走著,隻聽辟邪“哎喲”一聲便失去了蹤影。靈一舞心裏一緊,往辟邪失蹤的地方看去,原來是一個大洞,底下黑咕隆咚的。
這時候前院響起了人聲,她輕聲叫了一下“辟邪”。下麵似乎很深,沒有人回答。她猶豫了一下也縱身躍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