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
鳳凰涅槃記。
迨孟陬嘉月之際,桑土綢繆稻田蘊藉,是最難得的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暇餘,莊戶人家正好串串朋友走走親戚。我要挎那古色古香的箢子拜幹娘娘去,被告知她人已去,北邙山西泠川墳崗子裏。我爬崗壟坡阪又涉溪穀峽澗的奔波去,啊,是墳塚子,可修理的齊整整田園屋舍儼然哩。
像她隨時會走來與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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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伽
寂寞瑜伽館。
這座高深莫測的鋼筋混凝叢林裏,有個瑜伽館,三翼旋轉玻璃門,雙層推拉塑鋼窗,一個凝光炫彩的電子招牌。倘加點夕嵐暮煙,看去也像日月參辰高懸青山碧海周環的須彌山,也像懸崕峭壁參差佛殿梵宇櫛比的恒河岸。
有迷死人的瑜伽教練。
一點點達摩易筋經和一點點華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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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茄
加勒比海岸的煙草園。
碧雲天,一璧風鍛雨煉日濡月染的雙麵寶鑒,照著滄海桑田,照著我叔叔溫暖的煙草園。畦畦蔥蔥蘢蘢,攏攏簇簇擁擁,棵棵嫋嫋婷婷,此情此景綿綿無限。這些孤絕的植物,也就是生在這高海拔、低緯度長日光、多雨量的微酸土壤,才夠靚。
她們的後世是煙。
這植物非要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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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紙
故鄉紙坊。
溪頭碓輪,檻中舂杵,古樸如十七世紀的天工開物圖譜。竟是以書帙報刊及袋盒箱板等舊紙材,經除塵過濾淨化,打碎去色製漿之工序,製再生紙的廠房。執事者本身是東北捕過貂南海采過珠,看去黑髭髭的鬢堆鴉,粗剌剌的臉襯霞。
他帶我參觀紙的前生今世。
一片天蒼蒼野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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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帛
夏朝女子。
那夏朝末代君主姒履癸的妃妺喜,駐蹕傾宮瑤台瓊室玉門,這多綾羅綢緞這多縐紗綃紈,散射濃烈的色澤光波,卻有天底下最涼薄的觸覺。她是個毋庸繡絹織縑又毋庸裁衣縫緝的,能拿這勞什子做什麽呢?就是高天上的霞霓,她也要撕碎了聽響兒的。
這真是傾城傾國的戀聲癖。
要使宣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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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蘭
清明山的蘭。
小時去清明山拜祭祖先,在碧雲天下的沅澧右岸,鑽進蒙絡搖綴參差披拂的青樹綠蔓,成片成片陰翳蓊鬱裏麵,一個個地堡子樣的墳圈。擺好果盤菜碗燃完香燭紙錠,磕三五個頭,照例阿姆還要好好哭上一番。
我們隻管偷拿湯匙子挖蘭。
清明山其實是個常年籠著霧綃煙縠的高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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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城
大洪荒中沒有城。
城的繁衍,從上古壘石夯土用以禦敵防災的聚居區,到分疆化界以督軍行政的紀綱地,再到最後集政治經濟軍事文化以及其他居住交通等諸多事宜多位一體的生存基地,浩浩湯湯多少千年。
比周易太極兩儀四象八卦裏旁通蔓衍的乾坤還詭譎。
這些年經濟遠逾什麽貞觀什麽康乾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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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步
公子請留步。
荼蘼夜,露重霜濃鴉默鵲靜的荼蘼夜裏,滿街——是五光煥耀七彩斑斕的霓虹,投射變幻莫測的光影。夜裏最明亮最智慧最清淨最慈悲的地方,那些永不打烊的,咖啡館挨著練歌房,料理鋪挨著洗頭坊,錄像廳挨著電影場,海市蜃樓一樣浮在街上。
誰暗地裏對我不停的耳語呢。
賣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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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放
姑娘十八。
草垛蟄蟲始振,柴林鴉鵲先鳴,房前房後光溜溜枯枿朽株蓄勢待萌,滿山滿穀成簇成簇的經冬麥苗兒返青的那時節,碧空澄澄,白地溶溶,疏喇喇滿院日影空漠漠整街信風。鄉間不再祭風神雷神土神以祈農。隻把女孩齊集起來,給百花慶生。
她們假裝給花神做媳婦兒。
萬物有靈、草木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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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書
優曇開,寢堂翻轉紅綠頭牌。
卻不為什麽九重椒闈蘭闕,三宮粉黛紅顏,不過是一排排晃悠悠竹楹木軒,一架架烏沉沉鐵櫃鋼櫥。這裏鋪錦列繡著俺那書卷三千,諸般禮樂射禦斐然成章,諸類經史子集蔚然成景,許是君王不愛的嬖寵罷。
千年才修得跟她們共枕眠。
白居易五十六歲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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