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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媚:動什麽別動感情 秦淮八豔裏的尤物,非顧媚莫屬。
董小宛的孤注一擲讓人不安,柳如是有才女的硬和銳,卞玉京太悶,馬湘蘭太冷清,李香君的原則性會反襯出某些男人的軟弱,誰願意自找不痛快?陳圓圓盡管溫柔典雅,實際上是最讓人摸不透的一位;寇白門倒是比較性感,一大把年紀仍然跟諸少年玩姐弟戀,可是有幾人能夠理解並承擔她支離破碎的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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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描畫一把桃花扇----
李香君 忽然之間,天昏地暗。莫文蔚的這句歌詞,可以形容阮大铖看到那個《公揭》時的心情。
都是投機惹的禍。崇禎初年,清除閹黨,官員紛紛站隊,阮大铖少不了也要表個態。局勢很清楚,閹黨無翻身的可能,但阮大铖對它的對立麵清流也無好感,曾經因為升遷的事,和清流諸君子鬧得很不愉快。最後陰差陽錯的,他的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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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我已無從考證,陳圓圓什麽時候開始了長齋茹素的生涯。
我隻知道,那時節,她花明雪豔,技壓群芳,掙得五陵少年爭纏頭,一曲紅綃不知數的繁榮局麵。換一個沉不住氣的女子,不知道輕狂成什麽樣,她卻能於夜闌更深之際,從那喧嘩與騷動中斂退,回到自己幽僻的住所,對著香煙嫋嫋的神龕,緩緩地行禮如儀。
一個人的虔誠,往往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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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hebeimusic.com/jpg/qiaoran/zhangailingbar.gif><br /><br>張愛玲情事<br /><br><br /><br><br /><br> 最初是在三毛的文章裏看到張愛玲的名字,她談到賈平凹給她的震撼,可有一比的隻有一個張愛玲。那時侯,坊間還沒有張愛玲的書,僅憑著對三毛的信任,我想象,必定是個非常精彩的世界。有一天,在街上看到浙江文藝出版社出版的張愛玲小說選,叫做《色·戒》的,一股歡喜衝到胸口,翻也沒翻,就買了回去。 那個選本很不錯,而且,直到現在,《色·戒》都是我最喜歡的一篇。 然後聽說三毛寫了劇本,演繹張愛玲情事,名叫《滾滾紅塵》。這題目很能投合年少者自命的滄桑,而羅大佑的同名歌曲也很好聽,淒迷悠遠,很像一個嫵媚女子望向遠方的目光。可惜我看不到那部得了無數獎的電影,連劇本也不曾看過,有人說,三毛的自殺跟劇本沒得獎有關係,我有點相信這說法。並不是看輕了三毛,而是,在某些時候,一個小小的問題就能盤根錯節,我們突然對自己失去了信心,死亡的一丁點挑唆也會顯得那麽誘惑,因為絕望做了它的催化劑,我們自個兒與它一拍即合。 回過頭來,還說這劇本。很久之後,我對一些東西不再那麽迷戀或者說迷信,可以看到的東西反倒多了起來,其中就有這個劇本。從頭到尾讀下來,我得說,這部劇本確實沒法得獎,三毛把張愛玲塑造成了戀愛中的女子,時而嬌憨,時而放恣,便是冷漠,也是突顯的,要讓人看到、感覺到的那種。那不是張愛玲,那是三毛自己,這兩個女子是大相徑庭的,單從死法也可以看到,一個是轟轟烈烈地絕望著,拿絲襪自縊,一個是靜靜地,等待生命終點的必然到來。 也許,三毛沒有錯,一千個讀者心中有一千個張愛玲,我怎麽能斷定自己心中的那個是標準答案?但我願意說說我心中的這一個。雖然說男女情事,本沒有外人置喙的餘地,我卻認為,有一些注視是以生命觀照生命,並期待另一些生命前來共鳴。 1943年末或是1944年初,胡蘭成在南京寓所短暫賦閑,躺在藤椅上看蘇青新寄來的《天地》。作為政府的要員,又是頗有聲名的才子,想必時常收到這一類增刊,他也是有當無地看看而已。然而他看著看著,坐起來了,因為這一期上刊登了一篇不尋常的小說,《封鎖》,作者是個陌生而普通的名字,張愛玲。他看著看著不覺坐直起來,細細看完一遍,複又從頭看起。 那的確是一篇很好的小說。普通的女教員,和普通的中年男職員,因為封鎖以及一個微妙的原因,得以在公交車上相識,短短的一段光陰,由調情走向愛情,他們決定相愛,各自背叛自己的家庭。然而封鎖解除了,兩人重新回歸到固有狀態,“上海做了個不近情理的夢”,一切景物經眼之後重新死去。這篇小說的好,在於描述了庸常人生:男職員西裝革履,卻被老婆勒令帶包子回家,女教員麵如白描牡丹,卻即將麵臨老大失嫁的危險,都是凡俗男女,卻不能完全收起渴望傳奇的心,一點點不甘,朝著轟轟烈烈的人生的些微試探,成就了這場公交車上的豔遇,然而,當時間的封鎖取消,不再是那樣絕對的暫時,而重新進入無盡的過去與將來時,他們也任憑紅塵淹沒,不做掙紮。 胡蘭成隻說這小說寫得好,沒做過分析,其實文中的男主角倒和他有幾分相似,想要浪漫,卻脫不了俗,一點點油滑加無奈,偶爾也會豪氣衝天,立即又自怨自艾地頹唐下來。張愛玲準確地刻畫了這一類中年男子的情態,胡蘭成最初對張愛玲的激賞裏其實有一點如遇知音的過電感的,當然這麽說他一定不會承認。 如上所說,他是喜歡弄傳奇這東西的,稍有機緣,總會慫恿自己的心,做風做雨,做歡喜大快,興奮得顛三倒四,潛意識裏當一場情事的鋪墊。 然後便尋了機會,登門拜訪。張愛玲先是不見,第二天卻打了電話來,反要去拜訪他。張愛玲前拒而後訪,大約警覺的本性使然,縱然對胡蘭成不無好感——他入獄期間,她曾陪蘇青一道去周佛海家為胡蘭成說情——對這貿然的來訪總是不習慣。然而他畢竟是她有限的生活圈子中一個不速的男客,而且據說頗有才名,雖說張愛玲的七竅玲瓏心早將一切窺破,但正處於想要戀愛的年紀,卻沒有合適對象的她,也不免對此人多一些留意。 這樣說或者會招得“張迷”不滿,我自認為無一絲貶義。像張愛玲這等聰明人,外人決不可能將她瞞過,能瞞過自己的,還是自己的心。那時候,她需要愛了,就像花需要開了,她作為女子的千嬌百媚需要尋得一個觀眾,若是不能情逢對手,她就要拿一個現實的人來做包裝,用自己的想象將一個可能的人包裝成她希望的樣子。 這人必須與她有一定的距離。若是太近,那包裝就容易捉襟見肘、四下透風;最好和她有著完全不一樣的人生,她的想象力才能最大限度地發揮作用。因為她的自矜,使莊重男子不敢輕易靠近,倒是輕浮男子把一切看得稀鬆平常,勇於挑逗,更有可能進入她的生命。此刻,張愛玲的聰明不再用來判斷,隻用來粉飾,隻要有一個著實的影象,她便能擬想成一個理想。朱碧曾說電視劇《橘子紅了》之於原著,不過如《紅樓夢》裏的茄鯗,拿十來隻配過後,已沒有了茄子味,隻借一點茄子香而已。在張愛玲的感情生活中,胡蘭成就是那隻其實不怎麽的的茄子。 匆匆來訪的胡蘭成,悻悻離去的一刻,並不知道,他已經被這女子選定。 她打電話給他,說要去拜訪他,多年之後,一個超級“張迷”水晶接到張愛玲的電話,興奮無比的同時,聯想起張愛玲的這個電話,總結道,她總是主動。我想,她的主動,大約是缺乏安全感,想要將什麽主動抓在手上。並不是對那男子有多麽在意,隻是當念想成型,她有一個希望在那兒時,不安全感便開始如影隨形,因為她知道:“世界上任何事,都是不會稱你心意的。” 胡蘭成如願見到了張愛玲,可是真人到了眼前,他居然隻有失望。見慣了風月的他,不知道將張愛玲想像成怎樣的風流人物,而張愛玲雖然在有足夠安全感的情況下,也能表現出她豐富有趣的一麵,可在無法確知實情的場合,她習慣了收縮再收縮,一方麵是為了自我保護,另一方麵也是驕傲,她原本不需要花枝招展地討好世人、尤其是男人的。 在胡蘭成眼中,這女子竟羞縮如中學生,他於是換上居高臨下的麵目,問起她的生計,又大談自己的經曆。他本是自戀的男子,麵對的又是這麽一個安靜的女孩,雖然不喜歡,但總歸不討厭,足以充當一個合適的聽眾,讓胡蘭成過一把演說癮。 就這麽一個說,一個聽,不覺過了五個小時。誌得意滿的胡蘭成送張愛玲出門,兩人並肩走著,胡蘭成突然說:“你怎麽高,怎麽可以?”這話把“倆人說得非常近了”,很有挑逗的意味。而胡蘭成此刻卻未必對張愛玲用情,隻是習慣使然,便是不喜歡這女子,也希望能博一切女子的愛慕,好做優越的感歎,也許還能成為寫作的好題材。當然,他也不會因此就刻意經營,這麽一句挑逗,恰如一句閑筆,說好聽了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說難聽了就是有棗子沒棗子都打一竿子。 這本是張愛玲筆下男主角的拿手好戲,她“就要起反感了”,卻終究沒怎麽樣。也許是身陷其中,難識廬山真麵目,也許怎樣的女子,寂寞中,也會渴望一個男子輕薄的冒犯。最初的詫異與警覺隻是一閃而過,很快便轉成準備愛了的不勝歡喜。 雖說第一次見麵並沒留下良好印象,胡蘭成並不甘心就這麽放棄。張愛玲文采與形象的反差令他驚訝,他願意猜測,她必有他所不知道的精彩有趣的一麵。第二天,他就去拜訪她。這一拜訪不當緊,才知道太將張愛玲低估了,這一回合戰場轉換,到了張愛玲的地盤上,她將態度放輕鬆了不算,房間的布置也將她的家世顯示了出來。胡蘭成原本是草根人物,盡管表麵上相當高傲,骨子裏未嚐沒有一份自卑,見了這真正大家閨秀的華貴之氣,少不了要歸心低首,而張愛玲的房間除了貴族底蘊,還有明亮刺激的現代感覺,這一切都是胡蘭成所不熟悉的,仰慕之餘,一點點的虛榮,更讓他生出攀附的心。 並沒有冤枉胡蘭成,多少年來,他始終將張愛玲的家世放在口中,還去南京看過張家老宅,撫古追今,更兼沾沾自喜。 他於是給張愛玲寫信,非常文藝腔地表達愛慕之意。如同最初的調情,本是張愛玲最看不上眼的,可是信中提到張愛玲“謙虛”,卻讓張愛玲如遇知音。 因為張愛玲在他麵前始終隻是沉靜的聽眾,女學生般的沉靜溫馴,他看不透這安靜後麵的器局,隻當是小女子的謙虛。原本是誤解,是對張愛玲的低估,但是想要愛的張愛玲用她的想象力重新包裝,用她的心靈的力度與廣度重新詮釋,自認為有一種對現世、對人生的虔誠。 兩個誤解加在一起,碰撞出了愛情火花,這情形老讓我想起《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中的“誤解小辭典”。薩賓娜與弗蘭茨,他們對每一個詞的理解都不同,“如果把薩賓娜與弗蘭茨的談話記錄下來,就能編一部厚厚的有關他們誤解詞匯錄了。”比如說音樂,他理解的音樂和她理解的就完全不同,他還常常和她談起自己的母親,以為對於母親的這種忠誠會將她打動,殊不知她更迷戀的是背叛。還有音樂、還有光明與黑暗,以及對墓地與紐約的美,他們從來也沒有與對方合拍,可這一點也不妨礙兩人最初的相愛。 這是一個很有趣的情形。張愛玲有一句名言,說我們自己也做不了自己的主,的確,連愛情有時都會被非心靈的東西操縱,青春期的好奇心,突如其來的情欲——姑且不論相貌金錢權勢,也許很多年之後你可以總結,那不是愛情,那是什麽什麽,可是,在被感情擊中的一刻,那種滅頂之感正與被定義了的真正的愛情相同,而且,誰能告訴我,真正的愛情是什麽?我們,我是說大多數人,就是把生命投入到這摻和了各種成分的“愛情”中了。 張愛玲就這樣愛上了胡蘭成。讓我們想象,如果她遇到的不是這個媚俗的小男人,而是另一個男子,她會不會愛上他?我想是會的,隻要這個人不乏味,敢於進犯,有她所陌生的東西,比如像《飄》裏麵的白瑞德,或是《簡·愛》裏的羅切斯特,幹脆就從她的作品裏找個人吧,就是《白玫瑰與紅玫瑰》裏的佟振保,我認為,隻要他們熱烈地追求她,這個有無數理論而缺乏經驗的女子都會與他們相愛。 我們的確是做不了自己的主的。 (下) 她其實也願意試 許多年之後,胡蘭成深情寫道,這世界上,但凡有一件事一句話是關於張愛玲,皆成其為好。這樣的仰慕,又是來自舊日戀人,換成其他女人,即使不感動,起碼會感慨。但張愛玲大概隻用鼻子哼了一聲。她寫信給夏誌清,說,胡蘭成書中講我的地方夾纏得厲害,他也不至於老成這樣。後來來過很多信,我要是回信勢必出惡聲。 這話已無關愛恨,隻有三個字,“鄙視他”。胡蘭成這一套沒人比她更清楚,貌似情深的背後,總有他的用心。這顛三倒四的誇讚,一如文學少年在人前褒揚名著,並非是何等了解與喜歡,隻是,誇讚了它,正可顯示自己的水準。何況張愛玲與他更有一段情事,誇獎她也就等於誇獎自己,這也是自抬身價的路數之一,雖然胡蘭成已多次撰文將自己大誇特誇,但想來還是不過癮。 不知道有多少張迷替張愛玲不值,無端端地做了胡蘭成一個托兒。張愛玲自己也反感書商利用她的名字推銷胡蘭成的書,但事到如今,已無法回首,那一段“欲死欲仙”的情事,也許成了張愛玲留給自己的一個笑話,向來是冷眼看風月的,怎麽就陰溝翻船,栽到這個喜歡弄風月的老男人手裏了呢? 1945年,張愛玲在《小天地》上發表散文《氣短情長及其他》,是一段段的雜感,第四段寫到,冬天她第一次穿皮襖,摸著裏麵柔滑的皮,自己覺得像隻狗,偶爾碰到鼻尖,也是冰涼涼的,像狗。看到這一段時就覺得詫異,尋常文字下麵,分明是孜孜的歡喜,小女人式的自憐與愛嬌,張愛玲何曾如此溫存起來,後來看胡蘭成說,因為張愛玲版稅高,能自立,他隻給過張愛玲一點錢,她去做了一件皮襖,很高興。想來是這一點高興,忍不住要說,又不好明說,變成了這一段半掩半露的文字。 敏感的人天生孤寒。原本對父親有一種溫存的情緒,卻被年少時的毆打與羈押破壞了大半,母親是西洋美婦人,總用一種淑女的挑剔來對待她,張愛玲習慣了與世界保持距離,卻又對人世的溫暖心存向往。與胡蘭成的這段婚姻,等於幫助她和世界建立了又一種聯係,她願意與他耳鬢廝磨,同出同入,在人前看他,吃他的飯,穿他的衣,裝成人間尋常婦人。所以一件皮襖,就能讓她心花怒放。不久,又在與蘇青的對談中說,愛一個人愛到跟他要零花錢的地步,那真是最嚴格的檢驗。言下既有甜蜜,大約還有惆悵,因為預感這樣的甜蜜不複再有,胡蘭成給她的原本隻是一個禮物,而不是家用,雖然寫下“歲月靜好,現世安穩”的情話,其實還是當她是女朋友,不是貼心的妻。 他說她是獨立的民國女子,臨水照花人,足夠養活自己,便理直氣壯地不必擔負她的生活。愛著的時候,她願意接受他一切說法,稍一置疑,連帶這一段感情也變得沒顏落色,於是收起做小女人的願望,為他變得強大而不在乎。然而,生活總會自己檢驗給她看,旋即,日本人大勢已去,胡蘭成倉皇退到武漢,在這裏認識了十七歲的美少女小周,忙裏偷閑還要在江邊排演一出風雅戲文。 他教她讀詩寫字,享用她的崇拜與感恩,無知所以無辜,無辜所以可人意,那如綢的臉龐能夠給老男人幾多青春的激情,也許還會有可笑因而可愛的小問題,讓他醍醐灌頂地發現,非知識女性更為嫵媚。相形之下,和張愛玲在一起的時日就太重了點,兩人日日房中閑話,偏她什麽都懂,想在她麵前賣弄點什麽,不由先帶了三分緊張,話也說不囫圇。被愛情弄昏了頭腦的女人倒是趕緊安慰,說她喜歡他這樣,又誇他自有一種聰明,他雖鬆了一口氣,哪比得上在小周姑娘麵前的自在歡喜? 他還惦記著張愛玲,就像優遊的僧人念著他的佛,敬仰是誠心的,但你要說他喜歡,那你腦子肯定壞了。偶爾回到張愛玲身邊,寫了和小周的風流韻事給張愛玲看。別以為這是坦率,根據我對男子的了解,他是在顯擺,看胡蘭成的書可知道,這人多麽愛顯擺,甚至不分場合不論觀眾,知道張愛玲是會不悅的,但這不悅更證明了對他的愛,要他不竊喜也難,回去對小周大概也會細細描摹。 一切才剛剛開始,這場言情劇裏便是有了不和諧音。張愛玲的第一反應不是唾棄,而是遮掩,她要瞞過自己的心。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縱然他有千宗罪,也舍不得輕易放棄,因為知道再愛一次很是不容易的事。張愛玲這人,燃點太高,非得有浩大的火焰才能點起火苗,所以她珍惜這一次燃燒。 就像戲台上的青衣,她轉過身,長長的水袖掩住朱顏,她裝做看不見這個自命風流的老男人的輕薄委瑣,而是——我這樣想象,找了無數理由為他開脫。或者循了他的思路,列舉古往今來挾妓出遊的舊文人,或者依照個人經驗,和某個有類似行徑但不太招人厭煩的人對照。她耗盡心神隻是為了說服自己去認可他,因為懂得,所以慈悲,現在,她希望這話落到自己身上,她若能找出理由認可他的行為,也是放了自己一馬,她就不需要和自己掙紮。 然而,怎麽可能呢?她的一雙冷眼裏怎麽能揉得了沙子?不是放不過那些女人,而是容不下他,不求他品格高尚為國為家,承擔她的生活,甚至於,她還可以倒貼——自稱一錢如命的她,一次次給難中的胡蘭成寄去生活費——隻求他不要出醜,那副風流才子的扮相,是她生平最看不上眼的,她嘲笑過喜歡教姨太太念書識字的老男人,怎想竟應到自己身上?若是別人,她可以沒心沒肺地嘲弄一番,換成自己的愛人,那份輕視成了一柄輕巧的飛刀,掉過頭來,刺向自己。 就這樣在兩極之間遊走,時而勉強原諒,時而耿耿於懷,那不得暢快的心境,便是她自己最恐懼的“霧散”了,黏糊糊的,不分明的,苔莓上是陰濕氣息,半生半死的絕望與茫然,那是喜歡鮮明刺激的現代風格的她,最不能接受的狀態。張愛玲筆下最是留情的人物,是《多少恨》裏的虞家茵,眼看兩人關係就要變得委屈曖昧,寧可就此人間蒸發,相對於白流蘇、紅玫瑰乃至王佳芝,那個平凡女子大約更趨近張愛玲心中的理想形象。 胡蘭成此刻又早已別了少女小周,雖然蜜月期還沒過完,日日“待她如新婦”,但大難當頭,保命要緊,他隻得離武漢赴溫州,隻是將素日積攢統統交給了小周。看到這兒,我非常小人之心地認為,金錢才是檢驗愛情的惟一真理,雖說是張愛玲不在身邊,但他明明可以把身家留在上海的,為何信不過清高又自立的張愛玲,倒是信得過萍水相逢的小周?小周後來果然沒有還他,說是被國民黨抄了去,胡蘭成不知真心做何想,但總是願意相信的,不然豈不成了小周匿他錢財?這場桃花運變了味,財情兩空,他更不肯接受。 一個留神桃花運的人總會遇上桃花運,別了小周,還有範秀美,雖然徐娘半老,此刻卻是他的庇護女神。就是這樣,我還是覺得奇異,人家原本是護送他逃亡的,一開始還範先生範先生地叫,十分地謙恭,怎麽過了一兩日,就生米做成熟飯了?就是張愛玲這專寫傳奇的人,隻怕也要目瞪口呆吧。 凡此種種,人在上海的張愛玲漸漸有所感覺,而胡蘭成也不是當初那視她若珍寶的人,沒有那個心勁,變得粗率少耐心,她千裏迢迢地去溫州探望,他也是淡然,後來居然因她不善待人接物責備她,和當初大不是一個標準,將張愛玲當尋常婦人來要求。 她再也沒法跟自己解釋。到底是清堅決絕的人,寧可忍受斷腕之痛,日夜的懸心終究得一個結果,那決心,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下的。仍然與他通著信,懷了一份慈悲,對這奔涉於流亡路上的人,還縮食節衣給他寄去生活費,這樣做,也許並非出於愛,而是愛著自己的愛,她是一個愛上愛情的女人,即便曲終人散,也想做得盡善盡美,好像那副《桃花扇》,要將淋漓鮮血,描成灼灼桃花。然後,待到他終得安寧之所,逃過小劫,方才道一聲分手,算是仁至義盡,如席慕容文中所言:如果你在年輕的時候愛過一個人,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他,這樣隔年回首,方是一份無怨的青春。不管張愛玲如何喜歡揭破人間真相,輪到自己,還是保留著一份唯美的柔情。 她寫信給他:我已經不喜歡你了,而你,是早已不喜歡我的了。這句中,分明有傷心委屈,不是為他,是為自己,為這一顆七竅玲瓏心裏放的不是燭照四方的寶石,是破棉敗絮,她自己,弄錯了。 可惜胡蘭成連她這一絲傷情都辜負了。他連嬌媚可人的小周都顧不上,哪還顧得上他的九天玄女?她不讓寫信,正好不寫,隻給炎櫻寫了封辭藻花哨得可疑的信,“敷衍一下,不欲自異與眾而已”。 張愛玲算是一顆流星,從胡蘭成的情感天空上劃過去了。都說這樣比較好,愛如煙花,隻開一瞬,頃刻寂然之前,還拖了華麗的尾巴,倒是張愛玲為文為人的風範。哪曾想胡蘭成行事卻和小商人仿佛,就是隕石,他也要測驗一下它的含金量。她的電影上映,他比誰都喧嘩,知道是決不能說的,會暴露自己的身份,話說上一半,想要人們從他的表情看出破綻,圓滿了他的虛榮心。然後又兜兜轉轉,到日本、到台灣,隨著張愛玲重新聲名鵲起,那段往事,又成他的感情資本。她偶爾跟他要一本書做資料,他就認為是她舊情複熾,還惦記著他這糟老頭子,寫信去撩撥,自以為很有一番手段,那情形,酷似《多少恨》裏家茵她爸,一進屋,隻嫌空間太小,他多少手段揮灑不開。張愛玲一封回絕信寫得斬釘截鐵,從此再不睬他,他也不羞愧,還在家跟老婆算計著,若張愛玲肯回頭,他老婆就騰出空來,見張愛玲回絕,他那專愛嫁的老婆出主意,讓他裝作沒收到這封信,再寫信去,連胡蘭成都覺得無賴,沒有答應,可又覺得他老婆這主意真好。 張愛玲的好,主要是一個明白。她洞察幽微,洞若觀火,一應委瑣可笑可憐之處總逃不出她的眼睛,再體麵光鮮的愛情也能讓她看到尷尬之處。她體貼女人,更了解男人,最典型的是那佟振保。她看男人原是看到骨子裏,最是不該愛錯人的一個,偏偏就愛錯了。我們這一生,都會愛錯人,可能會悔恨,更有可能,待時間距離打上柔光,再不堪的人與事也成了明信片的平麵風景,看上去還挺美。而張愛玲不能,她碰到的是這樣一個人,自戀,愛賣弄,又會寫文章,恨不得把自己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向全世界直播,因為覺得自己哪怕吐痰如廁都姿勢優美,是誰說,他是對了一輛自行車都會聲淚俱下的人。躲不開,自然忘不掉,一場錯愛,別後經年還要承擔代價,碰上這樣的一個主,我得說,那真是不走運<br /><br><img src=http://www.hebeimusic.com/jpg/qiaoran/zhangailingbar.gif><br /><br>-- 民工 ZT 於網絡 2007-09-09 --<br /><br><BR><BR><BR><BR><BR><br><br style=clear: both><br><br><br> <br><br><BR><BR><BR><BR> <br> )
閑,再讀了她們謀生亦謀愛。先見了這樣幾篇文字:一讀、一評,再一論,諸多精彩之處。輯來,與大家共賞。 ——題記2007-9-9
張愛玲情事
最初是在三毛的文章裏看到張愛玲的名字,她談到賈平凹給她的震撼,可有一比的隻有一個張愛玲。那時侯,坊間還沒有張愛玲的書,僅憑著對三毛的信任,我想象,必定是個非常精彩的世界。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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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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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們係列,我是否是原創?是否我應該寫上Zt等.
真TMD的抬舉我了,我就1幹雜活得民工而已,隻是把文字/圖片/音樂組合在一起的裝配民工.
我在第一帖的時候,大標題上寫著ZT,而且說明了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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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happy.hustonline.net/photo/photos/qian6728/452/7412.jpg border= 0 >董小宛:她把垃圾吃下去,變成糖 (一)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以為我活在古代會更容易一點,當時我被數理化弄得焦頭爛額,語文成績則遙遙領先。我想,在古代,就可以揚長避短了,一篇作文寫得好,就能中狀元耶,說是不許女生入場,可不是還有女扮男裝這一說嗎 後來我研究中國科舉製度,才明白自己有多麽幼稚,女扮男裝啥的就不說了,一篇作文定終身,那也是黃梅戲《孟麗君》給我的誤導。拿明代來說,鄉試、會試、殿試,得逐級越過,三年才有一次,考生的壓力可想而知,考完之後,弄點什麽來犒勞自己,也就可以理解了。 到南京趕考的考生是有福的,考場貢院與當地最上檔次的風月場所舊院僅隔盈盈一水,城市規劃者為誰已經無從考證,怎麽看都覺得他用心良苦。 你看啊,大考的壓力亟待緩解,成功或失敗帶來的心理劇變亦需釋放的途徑,更不用說風流本來就是才子的最重要標誌之一,東山謝公攜妓出遊的姿態,向來為文人們樂於效仿。這就帶來了無限商機,一時間,秦淮兩岸,珠簾高卷,紅袖相招,媚眼忽閃,晚妝的胭脂水,匯入渾厚的水波,入夜,畫樓燈火次第亮起。 1639年的八月,冒辟疆正是那些考生中的一個,隻是作為如皋城裏的佳公子,又早早贏得才名,他當然不會像那些窮酸,滿懷熱情地去兜攬些大路貨,從他爺爺那輩起,就喜涉足煙花之地,總該懂得真正的佳人決不會上市吆喝,而是像空穀幽蘭,藏身於幽僻之地,一來為自矜身價,二來知道有品的風流佳客,往往著迷於尋找的過程,因此,冒公子發現董小宛不是通過市場,而是通過文人之間的小眾傳播。 當時,他和陳貞慧、方以智、侯方域合稱“四公子”,類似於《流星花園》裏的F4,四個人皆英俊多金,還都比道明寺們有文化。一說到文化,難免又跟風流掛上鉤,這天冒辟疆跟方以智碰麵了,後者告訴他,秦淮河畔新近出了個新秀,名叫董小宛,才色為一時之冠。 盡管此前冒辟疆亦有歡場相好若幹,但他好奇啊,馬上就想看個究竟,然而這董小宛雖是風月中人,卻嫌南京太浮躁,全家去了蘇州。 不久,冒辟疆落榜,英雄眼淚需翠袖紅巾揾去,才子煩悶亦要在浪遊中排遣,他跑到蘇州,跟人打聽董小宛,卻聽說她逗留洞庭,還沒回來。 美人如花隔雲端,恍兮惚兮之間,越發如神女仙娃,牽人神往了。冒辟疆盤桓於其他名妓之間,仍心心念念著要一睹小宛的芳容,臨走時特地又來到董家,這一回,見著了。 她當時薄醉未醒,稍後還要出門,兩個場子的間隙給冒辟疆驚鴻一瞥,留下這樣的印象:麵暈淺春,纈眼流視,香姿五色神韻天然,懶慢不交一語。冒辟疆說,餘驚愛之。 這是他們的初相遇,一個渾然不覺,一個仿佛有意,然而在歡場之中,這樣的小小心動隻怕日日上演,對於冒辟疆這樣的文化人來說,遊戲花叢的樂趣決不隻是男女間的那點子事,更多的在於曖昧與情欲之間,那微妙的起承轉合,或者換一種說法,就是把色情變成情色,把商業變成文藝,好在文人們燃點普遍不高,很容易完成這種置換。 縱然不算情有獨鍾,倒也頗有好感,第二年夏天,冒辟疆到揚州朋友家度假,還惦記著順道來看董小宛,聽說她人在杭州,又要出遊黃山白嶽才算了。又過了半年,他去江西探親,路過蘇州,她還在黃山未歸。就這麽陰差陽錯著,她成了他一個未了的心願。 (二) 心願歸心願,眼下歡場裏,最走紅的,是一個名叫陳圓圓的女子,冒辟疆跟了朋友去看,果然不同凡響:其人淡而韻,盈盈冉冉,衣椒繭,時背顧湘裙,真如孤鸞之在煙霧。漂亮不算,人家還有才藝,能將最俗的劇種唱得如雲出岫,如珠在盤,令人欲死欲仙。 曲終人散之後,大風忽起,陳圓圓要駕小舟而去,冒辟疆暗中牽住她的衣袖,想與她訂下一個約期,陳圓圓說半個月之後,一起去看梅花吧,冒辟疆說他沒法停留那麽長久,陳圓圓說,那就等八月你歸來,我與你一同去虎丘賞桂。 然而那是亂世,戰火紛飛,匪盜蜂起,這江南一隅雖還保持著暫時的安寧,卻早已沒了王法規矩,個人的小願望是如此無力,縱然是“死生契闊,與子成說”的承諾,都會淪為一句空言,冒辟疆與陳圓圓這隨口一約,亦隻能視為當時氣氛下,一句應景的話罷了。 等冒辟疆省親歸來,聽到的是陳圓圓被勢家搶走的消息,他不由一聲歎息,卻也未有任何作為。 這種時候,所謂的“公子”就成了一個虛名,他爹雖是四品大員,在朝廷裏並不怎麽吃香,否則就不會在戰爭如火如荼時候,被調到已破之襄陽送死,他正忙著把老爸從這個死局裏弄出來,哪顧得上這個萍水相逢的女子? 也不是不遺憾的,他跟朋友談起陳圓圓,不是歎息她紅顏薄命,而是感慨自個佳人難再得,朋友大笑,說老兄你搞錯了,被搶走的是個假的,陳圓圓本人就隱藏在離這裏不遠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看望。 他又見到了陳圓圓,四目相對間,她微笑,你來了!你不就是雨夜舟中與我訂下約期的那個人嗎? 她請他去家中喝茶,還去拜訪他的母親,真是此一時彼一時也,初見時她是眾星捧月且無所求,想見她一麵都要提前預約;這次她剛剛遭到驚嚇,急於托付終身,而這斯文男子翩然前來,他的微笑猶如前世的溫暖,她來不及鋪陳謀劃,大約也自恃貌美,一來一往之後,她猝然提出,要將終身托付與他。 他大駭,朝後退了一步,笑道,天下哪有這麽容易的事,我父親尚在兵火中,我回去之後,當棄妻子以殉,幾次看望你,不過是無聊閑步耳,你趕緊打消這個念頭,不然倒耽誤了閣下。 虧他還是一個多情才子,措詞竟如此生硬。難道冒公子真的不會說話?非也非也,他說這話,其實別有用心,這麽說吧,出口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這番鏗鏘之語的聽眾,不隻是陳圓圓,還有後世讀者,以及,他自己。 我們要是單把冒辟疆視為一風流公子,那就實在太小看了他,事實上,他對自己另有定位。他一生信奉關公,這種信奉後來還影響了董小宛,這個以後再說,現在我們要說的是,在中國人心中,關公是怎樣一個形象。 忠誠、緘默、看重兄弟,輕視女色——傳說貂禪就是死與關公手下,因他在某一夜看見這絕色佳人徘徊於月光中,不由心旌搖曳,卻在關鍵時刻刹住了車,鬥私批私一瞬間之後,他想到,要是大哥劉備被這女子迷住,豈不壞了大事?他於是在月下將那女子殺害,成功地將又一樁紅顏禍水事件扼殺在萌芽狀態。 中國的道德就是這麽極端,一說忠誠就是文死諫武死戰,一說遠離女色馬上就要對女人分外刻薄,誰都貪生怕死,前麵那條做起來不易,後麵那條成本不高,所以曆來有理想的人都少不了要標榜一下,起碼不能表現得對女人太好。 冒辟疆也是一個有理想的人,可他同時並不願意放棄風流好色的才子形象,最後,他調和了一下,給自己這樣的定位:雖然在女人堆裏混,但他可不像寶玉那麽沒出息,把女人看得比天大,不過是玩玩罷了,捎帶著的,有一搭沒一搭的,他們的話,叫“流連聲酒”,慚愧裏摻著得意,與說到忠孝時的嚴肅迥然不同。 有知己這樣評價他:辟疆平生無第三事,頭上頂戴父母,眼中隻見朋友,疾病妻子無所恤也。可是光知己知道還不夠啊,冒辟疆還得跟全世界表白,陳圓圓的求嫁,是一個絕好的機會,麵對這等美人,他還能夠把話說得無情而絕對,日後自己想起都會驕傲,略略可與關公月下殺貂禪相媲美了。 隻是有點衝撞佳人,這也不是問題,男性社會發展了那麽多年,女人早已認同他們設計的道德,男人越是踩踏女人,就越顯得形象高大,她們心悅誠服地匍匐於他的美德之下,為渺小的自己有幸與這樣的偉人對話而感激莫名。 現在,陳圓圓就被他感動了,她不計較他對自己的不遜,溫柔地表示願意等到塵埃落定,話說到這個份上,冒辟疆也已表演完畢,再拒絕就沒道理了,況且陳圓圓又是那麽美——冒辟疆說了:外遇之女色,不必過求其美;若以作姬妾,則不可不求其美。那意思是,外遇的女色,猶如走大街上,口渴了,隨手取用的一次性杯子,寒磣一點沒關係,娶回家的姬妾,則如收藏的瓷器,那就得挑三揀四了。陳圓圓夠美,具有一定的收藏性,於是,他順水推舟,隨口應下,陳圓圓“驚喜申囑,語絮絮不悉記”,冒辟疆興頭上還做了幾句詩,算是皆大歡喜。 那之後冒辟疆一直在東奔西走,要把老爸從死局裏扒出來,將陳圓圓撂在那裏,借張愛玲的說法,把她當成冰箱裏的一尾魚,她屢屢致信,他音訊全無。 但是,這尾魚不是沒有其他人盯著的,否則陳圓圓不會急著嫁掉,勢家——不知道是田貴妃還是周皇後的父親——卷土重來,這次她沒有逃掉。中間陳圓圓的粉絲舉行上千人的大集會把她搶回來,勢家利用國家機器,又弄了回去。 侯門一入深似海,比侯門更深不可測的,是命運,如果說從前的生涯如同在溪流河道裏隨波逐流,日後驚心動魄的際遇,則是沉浮於黑暗洶湧的汪洋大海之上,我這數百年後的同性,想到這些也不免生出些憐相惜玉之心。事件發生十天之後,和她有過婚約的那個男人回來了。 父親的事算是有些眉目了,不日即可調往安全地帶,然而,這舊遊之地卻已是人去樓空。聽說了前後經過,他也大大地惆悵了一番,但很快,他的道德理想幫他解脫出來,他慨然道,我為急“嚴親患難”,負一女子無憾也! 陳圓圓和他老爹真就這麽對立?又不是明媒正娶,需要N多的準備,從後來的文字看,他的妻子亦很賢淑,一切並不太費周折。 其實就算陳圓圓沒有被搶走,他也不一定就會帶她走,嫖娼是零售,納妾是批發,算一算好像前者更合算,一旦厭煩了還可以再換一家,何必把自己套牢?就算陳圓圓屬於有收藏價值的名瓷,但從他和董小宛的交往過程看,他不是一個習慣於衝動購物的人,對著櫥窗心動一下可以,被賣家一攛掇,還會隨口允諾,但離掏錢還是有一定距離的,冒辟疆這次來,沒準還是“看看,我再看看”。 也許會有看官怪我刻薄,人家冒辟疆明明是很長情的樣子嘛,多年之後,他跟子侄輩的陳維鬆談起陳圓圓,這樣感歎:婦人以姿致為主,色次之,碌碌雙鬟,難其選也。慧心紈質,澹秀天然,平生所覯,則獨有圓圓耳。康熙十八年,冒辟疆已是六十八歲的老人,說起他跟陳圓圓的一段情,仍然遺恨不已。 遺憾應該是有的,得不到才是最好的,這一點女孩子最有體會,你看上了一件衣服,猶豫著沒有下手,隔天再來看,已經被別人買走,怎麽著都有點失落。另一方麵,冒辟疆怕也是以之為吹噓的資本,陳圓圓的故事,因了吳偉業那首詩,已變成哀感頑豔的傳奇,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可是愛過我冒辟疆的哦,我要做孝子,隻好放棄了她。如此一來,冒辟疆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了道德與魅力的雙料冠軍。 不是所有的懷念都是柔情凝成,有的是情感消費,有的是往自己臉上貼金,冒辟疆應屬於後者,聞聽柔弱如花的陳圓圓這幾進幾出,他沒有疼痛,隻有鬱悶,也就鬱悶了大半天,當晚,跟著他那堆朋友散心去了。 (三) 那隻尋歡作樂的小船,在夜晚的蘇州城漂流著,在某個小橋邊,一座精致的小樓如臨水照花,嗅覺靈敏的冒辟疆馬上就發現了什麽。他打聽這是哪裏,誰住在這兒?朋友答是董小宛的住處。 冒辟疆說“餘三年積念,不禁狂喜,即停舟相訪”,吼吼,他將陳圓圓擺在何處?倒是他那位朋友有點遲疑,勸阻說,前兩天董小宛也被嚇著了,生了一場大病,而且她母親剛剛去世,這會兒還不見客。但冒辟疆信心滿滿,堅持拜訪,敲了好半天門,小樓上燈光亮起,房門打開了。 董小宛正躺在帳子裏,一屋子都是藥,她沉吟著問他們從哪裏來,冒辟疆提起那一次晤麵,記憶被喚起,董小宛落下眼淚,說當年雖然隻是一麵,但我母親一直對您極口稱讚,惋惜我未能與您盤桓,今天看見您,又想起了我的母親。說著,她撩開帳子,深深地打量冒辟疆,請他坐到自己床邊。 聊了一會兒,冒辟疆告辭,董小宛急忙挽留,說她病了這些多天,寢食皆廢,今天一見冒公子,便神怡氣旺。《傾城之戀》裏,範柳原說白流蘇是醫他的藥,在小樓上的這個夜晚,冒辟疆似乎也具此功效。 家人端上酒菜,董小宛頻頻進酒,烏啼隱楊花,君醉留妾家,是令人貪戀的繾綣辰光,可惜冒辟疆第二天要派人趕往襄陽,把好消息告訴父親,不能回去太晚。他告辭,董小宛溫存挽留,直到實在不能停留之時,才約他明天再來。 第二天,冒辟疆想直接走掉算了,但朋友和仆人都覺得不合適,他們又乘舟來到董小宛家中。 董小宛正趴在窗口看他呢,他一到,她就飛快地跳到他的船上,冒辟疆忙說他即刻就要出發,董小宛回答她已經收拾好了,要乘舟送君一程。 這一送就是二十七天,從滸關至梁溪、毗陵、陽羨、澄江,抵北固——別看地名多,也就是從蘇州到鎮江,那會兒交通真不發達,這麽點路就跑了將近一個月,倒是給談情說愛留夠了時間。 冒辟疆開始不安,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每天都在勸董小宛回去,她不肯,到了金山,她回望江流,發誓道:妾此身如江水東下,斷不複返吳門! 卻原來,董小宛和陳圓圓打的是一個主意,隻不過她更決絕,更有辦法。 說起來冒辟疆好像所向披靡,成堆美女哭著喊著要跟他,英俊多金當然是一方麵,有朋友讚他為“東海秀影”,又說“所居凡女子見之,有不願為貴人妻,願為夫子妾者無數”。朋友話誇張了,更重要的原因是,飄搖亂世,危機四伏,美女們紛紛被嚇得花容失色,急於尋找下家,如同一場清倉大甩賣,像冒辟疆這種薄有資產的人,就被美女們視做自己一筆潛在的財富。 不過,董小宛跟陳圓圓又有不同,不知怎的,她欠下了大筆債務,我懷疑這是不會經營惹的禍,比如說做生意講究市口好,她偏要從繁華的南京搬往相對清淨的蘇州,另外,還聽說她父親有不良嗜好,到底是什麽原因,還望方家指教。 冒辟疆不願意惹上這個麻煩,他提出三點難處,一是科考日近,二是父親這一向滯留危疆,家裏一團亂麻,他回去始料理一切事務,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是董小宛的債務及落籍之事,他沒有辦法幫她。 這是實話,也是借口,以他的家世,不是拿不出幾千兩銀子,卻不見得能很輕鬆地拿出來幾千兩銀子。有一年他流年不利,幼子夭折,母親生病,他懷疑是自個積德不夠,發誓做一萬件善事,做完七千件後,財力便有些勉強,最後那三千件,他借了紋銀三百五十兩才得以完成。 古裝劇中富家子動輒一擲千金,是編劇的閉門造車,《紅樓夢》裏,賈寶玉給秦鍾掃墓尚且感到手緊,賈璉的梯己也不過區區幾百兩銀子,大家族家大業大,往往實行企業化管理,銀子再多,也不可能任由個人隨意取用,公子小姐們,隻能靠分內的幾個月錢罷了,董小宛著實高估了冒公子的能量。 當然,若冒辟疆對董小宛,能如錢謙益對柳如是那樣傾己所出,不顧一切,此事也未必辦不成,但這會兒的董小宛對於冒辟疆,不過是年三十來個兔子,有它過年,沒它也過年,所以,董小宛又高估了自己在冒公子眼裏的分量<BR><br><br>.........................................<br>下載地址:梅花夢<br>........................................<br><br><BR> <br><br><br /><br> )
董小宛:她把垃圾吃下去,變成糖 (一) 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我以為我活在古代會更容易一點,當時我被數理化弄得焦頭爛額,語文成績則遙遙領先。我想,在古代,就可以揚長避短了,一篇作文寫得好,就能中狀元耶,說是不許女生入場,可不是還有女扮男裝這一說嗎 後來我研究中國科舉製度,才明白自己有多麽幼稚,女扮男裝啥的就不說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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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hebeimusic.com/jpg/wxa/38561.jpg> <br><br><br><br><br><br><br><br>寂寞是種可以被原諒的罪 <br />兒時的我們,一雙稚眸望向的寂寞,是一心向往中的花花世界成熟的誘惑,根本不明白那寂寞是苦澀,也不明白那寂寞是無奈,更不明白那寂寞是不得已卻不得不為之的糾纏……<br /> <br />寂寞是落寞的背影遮掩下的蚊子,永不見天日,傷不了身,卻可以毒了神經。打不跑,趕不走……<br />一個轉身迎向太陽,它們就在身後躲藏<br /> <br />笑臉迎人的我們,內心卻被寂寞榨得如同丟失了水份的菜葉子,清脆易碎。<br /> <br />看似堅固不催的內心攻防,不經意的觸碰,排山倒海的敗下陣來,多米諾效應,由一點突破,全盤攻破……<br />寂寞也是,喜歡趁虛而入…… <br /> <br />其實誰都不可能陪我們始終,自己的舞台,自己謝幕……即使沒有觀眾,也要舞的精彩,先醉自己,再醉別人。<br /> <br />然後等到終於那日,生命輪回,不再隻記得寂寞<br />然後等到終於那日,無聲含笑,心中還存有靜忖 <br /> <br />必要的時候,把寂寞裝入瓶罐,輕易不要打碎……<br />一旦碎了,也不必驚謊,告訴自己,隻不過……<br />隻不過是打碎了一個瓶子罷了。 <br /> <br />其實寂寞是一種可以被原諒的罪。心不判死刑,寂寞無防。<br />相同的觸覺總有轉淡的一天。<br />隻是不要把寂寞當借口,讓自己不快樂……<br />幸福久了,偶爾深夜把寂寞拿出來,哭過後告訴自己:寂寞是種可以被原諒的罪...<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br>)
寂寞是種可以被原諒的罪
兒時的我們,一雙稚眸望向的寂寞,是一心向往中的花花世界成熟的誘惑,根本不明白那寂寞是苦澀,也不明白那寂寞是無奈,更不明白那寂寞是不得已卻不得不為之的糾纏……
寂寞是落寞的背影遮掩下的蚊子,永不見天日,傷不了身,卻可以毒了神經。打不跑,趕不走……
一個轉身迎向太陽,它們就在身後躲藏
笑臉迎人的我們,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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