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老的酒神與永恒的戲劇之神
土耳其有著78.36萬平方公裏的土地,橫跨亞洲和歐洲。特殊的地理環境,使得它也成為古代文明的十字路口。縱觀土耳其的曆史,從公元前8世紀開始就有希臘人在愛琴海沿岸建立城邦,然後在此後的多個世紀裏,先後有波斯帝國、羅馬帝國、拜占庭帝國和奧斯曼帝國統治著土耳其。長期的文化交融使得土耳其成為古典藝術、尤其是希臘和羅馬時期的戲劇和建築中心。據統計,在今天的土耳其境內已經發現超過200座古代劇場遺址,它們大多數分布在地中海和愛琴海沿岸,也就是古希臘和古羅馬文明最活躍的區域。這些劇場跨越兩千多年,見證了從希臘化到羅馬、再到拜占庭時期的文明演變。
2025年9月16日一大早,我們在導遊的帶領下來到以弗所(Ephesus),這是古希臘人建立的城邦,是地中海地區保存最為完好的古城之一,在這裏,我們首次看到坐落在土耳其土地上的古代大劇場,以弗所的劇場就被稱為以弗所大劇場(The Great Theatre of Ephesus )。


以弗所大劇場大約在公元前三世紀被修建。這個大劇場可以容納兩萬五千人,其半圓形的劇場極其宏偉,站在那石製的台階上,人已經是那麽渺小了。據記載,以弗所大劇場始建於公元100年左右,是舉行會議、音樂表演和比賽的場所。我可以想象觀出觀看表演的場景,一定是安安靜靜的;我也可以想象出觀看比賽的場景,一定是人聲鼎沸的;但我想象不出來舉行會議的場景,會是安靜的嗎?那這麽討論議題?會是喧囂的嗎、那怎麽聽到到彼此?走下那些台階,從遠處回望這所劇場,再次想象著兩千年前這裏發生過的事情,如果那些石頭會說話,會不會告訴我那種安安靜靜、那種人聲鼎沸和那種我想象不出來的場景。可惜,石頭不會說話,但它們曆經千年的靜默任然帶著那時的呼吸。
2025年9月17日,我們來到老底嘉(Laodikeria),在這裏我們再次見到古老的劇場。老底嘉有兩座劇場,分別是北劇場和西劇場,我們主要觀賞的是北劇場。


和以弗所大劇場的拔地而起不同,老底嘉北劇場的觀眾席是在地平麵的下麵。當我們在烈日下走向那裏時,完全看不到劇場的模樣,直到走到近前才被她同樣恢弘氣勢所震撼,這裏曾經可以容納一萬五千名觀眾。劇場的台階很陡,但是我們團裏年近八旬的梅先生率先走下了那陡峭的台階,然後又有幾個團友陸陸續續走下去。相比於以弗所大劇場,老底嘉的北劇場看起來保存得更好一些,也許這得益於它的建造模式,那低於地平麵的大半個劇場讓多少世紀裏淩冽的風雨對它的破壞會小一些。
最震撼古的劇場是阿斯班多斯(Aspendos)劇場,和它的見麵是在2025年的9月20日。當我們走近它時,它完全沒有以弗所劇場和老底嘉劇場的滄桑感,看到完整的磚砌的圍牆和大門,竟然一瞬間讓我想到西安的古城牆。大門旁的電子屏幕上播放著歌劇錄像,還是梅老先生,他隨口即說出“圖蘭朵”三個字。



跟隨著導遊阿樂的腳步,我們走過磚砌的大門,走進阿斯班多斯大劇場。在炎炎烈日下,阿樂給我們講了一個神奇的故事。

(此圖由AI製作)故事發生在古羅馬時期,當時掌管潘菲利亞(Pamphylia)地區的國王有一個女兒待宇閨中,國王要給她選一個誠心如意的丈夫,於是有一天國王昭告天下“誰能為我的女兒建造出最偉大的工程,我就把公主嫁給他。”當地有兩個出色的建築師,他們是親兄弟,哥哥修建了一個大劇院,弟弟修建了一個引水渠(Aqueduct)。國王認為水渠更實用,它可以把泉水通過拱橋引入城中,就想把公主嫁給修建水渠的人;但公主喜歡藝術,在大劇場裏,當國王的耳朵裏聽到話語時,卻看不到人,原來建築師在大劇院的中央遠遠地在對他說話,這種高超的技藝讓國王歎為觀止,也喜歡上了大劇院。可是他隻有一個女兒,他就對兩個建築師說“我要兌現我的承諾,把我的女兒嫁個你們,可是我隻有一個女兒,看來我隻能把我的女兒一分兩半,你們一人拿一半吧”。大劇院的建築師哥哥不肯,他說我放棄,就讓公主嫁給弟弟吧。其實,國王想聽到的正是這樣的話,他不僅看重才華,更看重人品。他最終把公主嫁給了哥哥。這個哥哥的才華把聲學與建築學完美地結合了起來,據說在安靜的環境中,在舞台上丟一個硬幣,那硬幣落地的聲音可以清晰地傳到劇場的每一個角落。

阿斯班多斯大劇場保存地很好,阿樂說這是因為後來基督教的人使用過這裏,後來還變成絲綢之路的驛站,再後來政府也特意管理和修繕,它就呈現出了如今的麵貌,這個有這個有著1800年的曆史劇場任然可以使用,事實上它是目前僅存的一座依然可以使用的古代大劇院。這個大劇院曾經可以容納一萬五千名觀眾,但現在隻能容納四千名觀眾了。
我艱難攀上一級級的台階,走到了劇場的最高處,那裏有環繞整個劇場的的回廊,回廊是回音拱頂結構。



從回廊開闊的正麵麵可以俯瞰整個劇場,回廊的背麵有一個個洞穴,我從鐵欄杆望進去,那裏存放著座椅道具燈光等。


而最為震撼的是當我麵朝下麵的劇場時,略過陽光下閃著光發著熱的觀眾席,對麵的劇場顯得略微渺小,但是舞台上擺放著譜架、指揮台和椅子。我拿出手機拍下了劇場的大半個場境。






我們的親友團中有一個盧姐妹,她是個極為聰慧和細心的人,她對我說劇場舞台的上方有一座神像,和戲劇有關。我反反複複尋找,終於找到了那個神像。舞台北麵的牆上有一個山花,神像就在山花裏。

那是一座浮雕,千年的風雨已經讓浮雕斑駁,隻能微微看到中間有一個人形。

據反複考證,它極為可能是西方文化中的酒神狄奧尼索斯(Dionysus),他也是狂歡之神。他的兩側有兩位女祭司或為酒神侍女邁那德斯(Maenads)。神狄奧尼索斯也是戲曲之神,所以也有人認為這兩位女性並非特定神話人物,而是兩種象征,左邊代表悲劇(Tragoedia),右邊代表戲劇(Cooedia)。因為她們出現在大劇場的舞台上方,我個人更傾向於她們象征著悲劇和喜劇。但是再進一步的考證說劇場最初的起源是對酒神的祭奠,如果是這樣,那酒神旁邊的兩位就更可能是女祭司或酒神的侍女。如此來推測狄奧尼索斯最初是以酒神的麵貌出現,人們在劇場裏通過表演戲劇來祭奠酒神,他逐漸就有了第二個身份,就是戲劇之神,守護著戲劇和藝術,守護著阿斯班多斯劇場。

2025年9月20日當晚在阿斯班多斯劇場就有“天鵝湖”的演出,可惜我們與之完美錯過。生命,就是在一次次的成全和一次次的錯過中流逝的,而且一次次的錯過總是多餘一次次的成全。成全是喜劇,錯過是悲劇,不過有著戲劇之神的保佑,不管是喜劇還是悲劇,一幕幕的戲劇總會演下去。

(此圖片由AI製作)
借助AI的力量,我重現了阿斯班多斯大劇場裏酒神和他旁邊的侍女的形象。圖片中酒神披著長袍站立中央,身體微微前傾,神情平靜而自信,展現出神性的威嚴;他麵容端莊、略帶微笑,呈悲天憫人之態;他右手握著一根纏繞植物紋的酒杖(thyrsus),那是酒神的象征。酒神左邊的侍女略微抬頭,目光注視著酒神,她的手勢含蓄,似在聆聽或等待神的指令。右邊一側的侍女身體稍微內收,神情平靜,呈先著順從與對酒神敬意的姿態。
酒有著近萬年的曆史,酒神狄奧尼索斯的神話體係可以追溯到大約公元千8世紀的古希臘時期,就是說伴隨著酒的出現,就出現了酒神。酒,可以是慶典上的佳釀,讓人愉悅,但也可以讓人癲狂,如戲劇舞台上展現的一樣。

戲劇是理性構成的台詞與結構與情感爆發出的真相和呐喊的交融。舞台上的悲劇讓我們體會命運的重量,舞台上的喜劇讓我們笑看生命的荒誕,而保守戲劇的戲劇之神讓我們在舞台上看到不可抗拒的命運和生命裏的荒誕,最終讓我們認識到生命本身也是一出戲,每個人都是人生舞台上的演員。

人啊,喝酒吧,古老的酒神看著呢;人啊,演吧,永恒的戲劇之神看著呢。
(盧梅、常冰和其他姐妹提供部分照片,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