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裏的伊斯坦布爾

冬雨裏的伊斯坦布爾

二月裏女兒有個長周末，我們去到了伊斯坦布爾。

伊斯坦布爾離法國很近，離我卻很遠。如果不是幾年前偶然讀到Orhan Pamuk的小說，在作家迷人的文字牽引下，領略到了動人心魄的奧托曼時代藝術之魂，伊斯坦布爾，也許一直都隻是我可憐曆史知識裏的一個地名。“我的名字是紅”之後我讀了“純真博物館”（Le musée de l’innocence ）。女孩馥頌（Fusun）的美作家筆下沒有一個詞來描述，讀者隻知道她是選美小姐，隻知道男主角Kemal偷偷收集她的煙頭，每隻留著口紅印的煙頭都注明著某年某月某日某時某情形，最終收藏到自己的博物館，命名為“純真博物館”。

奧托曼不可尋，女孩馥頌呢？我就是帶著這樣的心情去到了伊斯坦布爾。

10年前我們去過土耳其的Bodrum，在島上呆了一星期。那是個四月裏，耀眼的陽光、沉靜的古堡、海灘悠閑的遊人，酒吧裏的音樂與嘈雜、一眼望去全是贗品的奢侈品小店。。。。土耳其呢？隻是到離開的那一天，在當地的機場，在那色彩豔麗圖形別致的陶藝、手工中，我才看到了些許土耳其。

二月的伊斯坦布爾是灰色的，是濕的，是冷的。每天都在下雨，走在路上，覺得雨好像停了，剛把雨傘收起，還沒來得及放進背包裏，雨又飄落下來。就是在這樣的雨裏，我們在一座座清真寺裏進進出出。在進到第三座清真寺前，我跟女兒說：“我能不能不進去，就在外麵等你？”女兒問我“是不是不舒服？”“不是啊，是不想一會兒脫鞋一會兒穿鞋啊！” 女兒剛進到裏麵就出來了，興致盎然地跟我說：“媽媽，這個你一定要進去看看，你也一定會喜歡的。它跟別的都不一樣，它裏麵真的有漂亮的古瓷牆。” 是的，那座有著漂亮綠色古瓷牆的清真寺，可是它的名字我當時就沒有記，現在理所應當地忘記了。站在空大的清真寺穹頂之下，想著大禮拜時擠擠攘攘的信眾在鴉雀無聲的寂靜中清洗各自的靈魂，那空與大就是主的力量。

在這樣的雨裏這樣晾曬衣服，估計都不用洗吧？二月裏晾，四月裏收。

而主時時刻刻在召喚著眾生。在大清真寺廣場上，在灰暗的天空下，空中響起悠長的念經聲，那樣的聲音，高、遠、飄，漠然於現世之上，在兩大清真寺之間此起彼伏、相互呼應。在那樣的聲音之下，我這個異教徒，心惶然。那樣的聲音，於我這個異教徒，如招魂一般。 而那樣的聲音，在城市的每個角落都能聽到，常常聽到。

所有的清真寺都異常的幹淨，廁所也清潔的很仔細。在某個清真寺的盥洗間，見南亞女子，戴著黑色的頭巾，當她摘下頭巾，脫去黑袍，露出的是花色豔麗高級定製的Chanel長裙，女子妝容精致，手腕脖子上戴著款式新穎的首飾，真是別有洞天。

我們就在雨中漫步，看大bazar對麵橋上的人釣魚。釣魚的人穿著笨重的雨衣，手拿釣竿，細細的線飄在海上。釣上的都是不到一指長的小魚，丟進小桶，而桶中常常連水都沒有，魚就那麽地幹死。橋上釣魚的人真多啊！這麽糟糕的天氣，這麽的冷！讓人猜不透。



漫步伊斯坦布爾會遇著各種各樣的貓，伊斯坦布爾是曆史悠久的貓城。人們對貓出奇地友好，隨處可見貓屋，廣場上有各種貓糧投幣機。一個裏拉投進去，幾粒貓糧就落在下麵的貓食盆裏。伊斯坦布爾的貓是悠閑的。伊斯坦布爾也有很多很多的狗，沒有主人的流浪狗。它們常常是把身體盤成一團縮在街角昏睡著。女兒說1900年時伊斯坦布爾發生過這麽一件事：人們把3萬隻流浪狗裝在籠子裏，用船運到了荒無人煙的孤島上。3萬隻狗，那是何等的慘狀！人會借刀殺人，人也會用天滅狗。但我依然覺得，用天滅狗的人比起用棒子將狗活活打死然後再吃它的肉的人要好很多很多很多。



可以長成這個樣子

也可以長成這個樣子

長成這個樣子也沒有什麽不可以

伊斯坦布爾的大街上燃油味很重，不知道當地人有沒有感覺到。某天坐公交去到“彩色屋”區，在等候時見有女人鑲著滿嘴的金牙，因為鑲金，牙齒顯得特別的大，臉色也顯得非常的暗淡。在這樣的年代，一嘴金牙，她的世界又是什麽樣子的呢？

我的眼睛在尋找馥頌。街邊的咖啡店，有個圓圓桶樣的東西上麵堆著沙。女兒說是土耳其咖啡，是用沙加熱的。在我們站著觀看時，店主走了過來，一笑眼睛就像月牙兒的小夥子，白襯衣外麵套了個西服小背心，猴著背，一直在搓著手。他給我做了一杯土耳其咖啡：沙堆上放隻小壺，加水，一會水就開了，放咖啡粉，再開了，到在咖啡杯裏，小夥子一個勁地叮囑我：“不要喝到咖啡渣了。”

小夥子英語很好，原來是做導遊的。除了咖啡店還開了一家餐廳，兩家店門對門。他請我們去他的餐廳坐坐。餐廳裏暖和多了，喝著熱咖啡，我的話也多了起來。小夥子也是非常健談的人，講伊斯坦布爾值得一看的地方，告訴我們如何像當地人一樣出遊，不要在大bazar買東西要到哪哪買香料，哪個地方可以坐公共輪渡去遠處的島嶼。。。

我問他知不知道Orhan Pamuk？他說高中語文學過他的作品，但又都忘了。他說自己老了，4月份就要24歲了。又問我們多大？我說我有78歲了。他驚的下巴都掉了，馬上意識到被騙了，笑著直搖頭。他說去過德國，德國有親戚。本來也想移民，但手續辦不下來。我問：“伊斯坦布爾不好嗎？” “也好。”他稍停頓，說：“隻是不那麽的自由。” “什麽叫自由呢？”我問他。他想了一下，“很簡單，你們可以隨便來我們這裏，我們就不能夠想去哪就去哪。”他也去過中國，本來可以長呆，但實在吃不慣中國的飯，2個月不到就回來了。

歐洲大大小小的城市我去過不少，感覺哪兒哪兒都有中餐館。但在伊斯坦布爾，幾乎不見中餐館。我猜土耳其人在飲食上是不是很固守自我？在伊斯坦布爾的幾天，無論是價格不菲的餐廳還是普通食堂，菜式翻來覆去就是那麽幾樣，味道偏鹹，甚至很鹹。倒讓我想起Bodrum的那個星期，五星級酒店的餐飲天天不重樣，有些菜品還很鮮美，原來那隻是對待遊客的。



餐館裏的樂組，不時有小販進來兜售。

伊斯坦布爾，我想見到馥頌般的女子，我還想看博斯普魯斯海峽，在歐洲眺望亞洲。馥頌般的女子我沒有見著，但我眺望了亞洲。我們坐在遊輪上，看左右岸的建築，歐洲在左邊，亞洲在右邊。在短短的幾分鍾，我們就從marmara 海穿過博斯普魯斯海峽來到黑海。山頂上飄著國旗，按比例，那應該是一麵有著足球場般大的旗。伊斯坦布爾飄著國旗的地方很多很多：廣場上，路邊上，建築物頂上。。。



國旗



Basilica citernes 羅馬時代蓄水工程，遺址內外。考古人員在發現地下工程的那一刻該是多麽的驚異與欣喜。



冬泳的老年男子。我們在岸邊散步時，視頻裏冬泳的男子曾問我們有沒有打火機。不一會等我們折回時，他已經遊了好幾圈了。這裏是海，卻像河水一樣急急流淌。

每天都在它們的注目下早餐

幾天的雨裏來雨裏去，我穿了數年的NB 574竟然一點也不滲水，讓我的腳幹淨溫暖。特地表揚。



我帶回的石榴掛在窗簾杆上

我也背回了很多仿製古瓷片

在古董店裏我遇著了這款紅寶石項鏈。製作簡單樸素，主題卻是奢華。在伊斯坦布爾我沒有見著馥頌般的女子，我遇著了馥頌般的項鏈。

戴在高領毛衫外麵。夏天的時候可以戴在低的大V領的裙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