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年前的1964年九月,我剛進大學不久,係裏從年級178個同學中挑出十來人組成立了一個“物理課外小組”。顯然,這是從同學中挑出成績優秀,功課突出的人,在課外搞些額外的課題和實驗。在頭一次活動時,我就注意到一位紮短辮子的女生,她容貌秀麗,皮膚白淨,看起來非常可愛,不過她與我同年級不同小班,這是她給我的首次印象。可惜啊!這個小組活動隻進行了一次,就被叫停了,原因是要反對走白專道路。
與她相戀後,我曾問她那次對我的印象,她說是毫無印象。我那時個子矮小--上大學一開始隻有1.64米,60公斤不到,又黑又瘦,就像個鄉下要飯的孩子,當然不會被女神看上眼啦!
她除了學習好以外,課外活動也是非常出色,多才多藝。剛到大學不久,她就被拉入學校文工團舞蹈隊。當年在學校演出一台歌舞劇<<南方來信>>時,她在裏麵主跳,還表演了一段獨舞,非常令人矚目,一下子成了許多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與她交往後來我才知道,她的父親過去在美國洋行裏任高級職員,或叫洋買辦,家族裏有好些名人,還有一位姑姑和姑父在美國當醫生。她可以說是位典型的秀外慧中的大家閨秀。她上的高中是大城市重點高中,我從她的高中同學口中了解到,她是被班上同學稱讚為才貌雙全,公認的學霸。高三考大學報誌願時,在班主任控製下,全班隻讓兩人報北大清華。一位男生報北大,考上了。她報清華,不知是考分還是因為家庭問題,被清華篩下,不過迅速被我們這所學校(現也為985)錄取。
當年高考我也曾想報清華的工程物理,工程化學或電子工程係,可惜這幾個係都不在我們那裏招生,招生的隻有土木,化工等係,我又不喜歡。最後我發現中國科技大學專業不錯,學校也是頂級,於是我的第一誌願就報了科大。招生時,據說科大開始就看中了我的考分並打算錄取,但是後來卻發現我的體檢報告中肺部有結核鈣化點,再對照我的1.6米身高,50多公斤的體重,他們料想這大概這是個身體非常瘦弱,病病殃殃的書呆子,招進來是否能讀好書說不準,不定身上的病還會禍害別的同學呢。反正他們在我省隻招10人,挑選餘地太多了,於是我的材料被拋出,接著立即被我現在的學校所錄取。
說起來,我們兩人還真是機緣巧合,本來千裏相隔,卻走到一起來了。當時我們年級178人,隻有6人是1947年出生的,17歲,我們倆就占了兩位。
我和她真正認識還是在校遊泳隊。
我剛上大學不久,在遊泳池裏被管遊泳隊的體育老師薑老師看中了,被拉進了校遊泳隊,主攻項目是仰泳--薑老師原來是專業隊下來的,主項就是仰泳,所以我算是他的嫡傳弟子吧。到遊泳隊後,因為身體經常鍛煉,加上大學的營養狀況遠遠好於我中學時代,所以我一年內迅速長到身高1.76米,體重也達到70公斤,在別人眼裏不再是原來的矮小猥瑣的鄉下孩子了。
她被拉進遊泳隊也是因為被薑老師看中的,薑老師認為她遊泳姿勢不錯,遊起來效率高,速度挺快--盡管她學會遊泳還沒有很久。不過她既在文工團,又在遊泳隊,課餘時間忙不過來,所以參加遊泳隊活動並不太多。
我和她相熟是在一次長距離遊泳活動中,她腳抽筋了。我是護衛救生員,正好離她不遠,於是護送著她,慢慢地遊到岸邊。當然作為那時的男生,我是非常膽小謹慎的,一路上連一個指頭都不敢碰她,就怕自己在她眼裏成了個臭流氓。不過我心裏的小算盤還挺流氓,非常指望她完全遊不動了,在水中掙紮,那樣我就可以抓住她的胳膊也好,抱住她也好,可以為所欲為了!幸好這一切未發生,我也沒有變成流氓,隻是幸運地和她拉近了關係。哈哈!
除了在遊泳隊活動外,我還是年級籃球隊的主力。每次我們和別的年級或別的係比賽時,我的女神和別的女生常來觀看,為我們呐喊助威,我這時候就勁頭十足,盡力表現,希望我能在她心目中加分。
我們進一步熟悉是在文革之中。
在文革中我和她自然是在同一個群眾組織的,她是心地非常單純,積極地投入,我則是心懷鬼胎,嘿嘿!我是比較早就看出文革中的背後陰暗麵,但嘴裏從不說,也沒有記日記習慣,所以腦袋裏的反動思想始終深藏不露。
因為她的存在,我也參加了一些活動,一心隻是為了能見到她。我曾經寫過想與她約會的小條子,但是一直沒有勇氣交到她手上,唉!哪個年代啊!
轉機發生在後來的機緣中。那時搞複課鬧革命,大學老師大部分都被整了,沒多少老師敢上課,我那時搞電子技術被認為是年級中的第一高手,不管理論上或是動手上都是相當精通。於是我就擔任起講課的責任,給同學上“晶體管電路原理”的課。這樣,在同學中,特別在女生中我的知名度大開,嘿嘿!
在輔導幫助同學實踐時,我就趁機幫她買零件,指導她裝收音機,給她私下講解各種原理和訣竅,來來往往,關係就親密了,你懂的!不過請別想歪了,我初次拉她的手可是兩年以後。那個時代啊!有賊心沒有賊膽,嗬嗬!
等到我們交上男女朋友的消息在年級裏傳開後,讓不少同學吃驚和失望,男生中有許多人暗戀她的,落空了,女生中有一些暗暗向我示好的,也感到非常遺憾。
許多同學看到我倆從畢業,結婚,到後來雙雙赴美留學,工作,直到退休並享受退休後的生活,稱我們為神仙眷侶。但是當時也有人說風涼話:沒想到一個資產階級嬌小姐看上了一個革命後代。不過說她資產階級嬌小姐真不公平,她不光思想單純,待人誠懇,搞起勞動來也是很玩命的。說我革命後代也不準確,如前所述,我的思想可比她反動多了。在交往後,是我把她純潔樸實的思想逐漸拉到了我這“反動”的一邊,最終嘛,咱三觀走向一致啦!
不過,現在在家裏我可是弱勢群體了!和許多中國人家庭一樣,太太有最終決定權,哈哈,無怨無悔啊!
本文打算獻給我們明年2月的金婚紀念日,未經太座審閱,悄悄發出,打槍的不要。還不知太座閱到後,會不會讓我跪搓衣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