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讀醫學曆史的時候,會深深感慨,我們永遠都無法預期一個發現,會對曆史發生什麽樣的影響。
1835年,一個法國化學家從蘋果樹皮裏分離出一種叫做Phlorizin的化學物質,味道苦苦的。最早這個被用來嚐試治療發熱和感染,但是漸漸地,人們發現高劑量的Phlorizin可以製造糖尿病症狀,比如尿糖增高,消瘦,多尿。於是這個物質就被用來檢驗腎髒的代謝機製。
到了70年代,這個物質幫助科學家們成功定位了近端腎小管的糖重吸收生理機製,真可謂是醫學界裏的大功臣。
漸漸地,隨著對腎髒調節尿糖機製的更多理解,科學家們發現,人體過濾的血糖,幾乎百分之一百在腎髒被重新吸收,主要通過一個很厲害的SGLT轉運泵係統,而這個蘋果樹皮家夥,就能抑製這個SGLT-2,使得將近一半的尿糖無法被重吸收。 終於就有聰明的醫學家拍拍腦袋說,為何不用這個藥物來促進尿糖排出,從而降低血糖呢。 、
大家就開始埋頭做藥,但是一開始的問題是,這個藥物非常難吃,一吃就鬧肚子,因為這個Phlorizin不僅抑製腎髒的SGLT-2受體,也會抑製胃腸道的SGLT-1受體。
幾十年過去了,孜孜不倦的科學家們前仆後繼,終於在最近十年,三個藥物作為SGLT-2受體的選擇性抑製劑,成功地解決了這個問題,被FDA批準上市。
糖尿病人最怕胖,可是很多糖尿病藥物都會導致發胖,這類SGLT-2的藥物,因為增加尿糖濾過,而有持續的降體重效果。現在更是發現可以減少心髒死亡率發生幾率,延緩腎髒並發症。
將近兩百年前,從那蘋果樹皮分離出來的味道苦苦的物質,到今天席卷全球的新一代糖尿病藥物,這中間,付出了多少人的心智和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