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來,這幾天因為體檢結果發的一點感慨,結果引出了很多的話題。我那個原始的帖子早已經翻頁看不到了。不過我還是回去看了一下,看到我胖我的的誇獎:
″鹽教授的鐵人成功就是專利。一般凡爾賽是虛榮的無病呻吟,鹽式凡爾賽是劍膽捧著的琴心,當然是專利,獨一份。"
聽上去象哪個武俠小說裏的描述,這可把我誇得有點飄飄然了。我在想要不要把這打印出來,裱起來掛在牆上。想到這兒,皮下脂肪達到三寸厚的臉皮都不免微微發熱了。從來沒被人這麽狠狠地誇過。
想想也覺得挺神奇的,幾句感想引出這麽多話題。糖尿病的話題簡直是撞到花版的槍口上了。不過也可能花版就是一個錘子,所有人在她眼裏都是釘子!
本來好好的一個檢查結果,現在被花版拿來當反麵教材,把我批鬥了一番。她爺爺的例子更是寫得催人淚下,我看了當場就決定要慢慢戒冰激淩了。你說這事兒鬧的,普普通通的一個體檢結果,結果挨批鬥了,還要自我解剖,嚇得我魂都快沒了。不到兩天時間,最愛吃的冰淇淋也不能放開吃了。
我真是很不情願要控製自己吃。吃和睡是我人生裏最享受的兩件事情。但是顯然不能光吃和睡,不然跟豬一樣了。所以才會有各種運動的愛好,大概為的是要證明我不是豬吧。
有次我家領導抱怨我花太多的時間參加各種體育活動,我跟她說: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吧。有的男人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我一塵不染,運動上點癮,總比五毒俱全好吧。不過說完這話,我自己也有點兒心虛了,喝嫖賭抽雖然是沾不上邊,但吃可能是有點問題。
我就不明白了,是誰把吃放在五毒之首啊?這都是什麽人呐?十有八九是糖尿病人的親戚吧!
我就願意聽:民以食為天,食色性也,萬惡淫為首這一類的說法。
我這樣一個良民,因為愛吃甜食,受到花版無情鞭撻,還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花版可能沒有遇到真正的惡人。
我認識一個76歲的老頭子,因為英語說得不好,從來不去看病。家人在休斯頓給他找了一個中國醫生,又嫌太遠。有保險,但是從來不做年檢。家人看到他近來身體明顯出現問題了,最後牧師出麵動員他,並派我去給他做翻譯,這才勉強答應去做年檢。
第二天結果出來,醫生急火火打電話來,讓他立刻去看急診。原來他的血糖指標達到550,醫生說他有生命危險。到了急診室,打了一針胰島素,再查血糖,四百多。等了幾個小時,又打一針,降到三百多。醫生讓他住院。老頭子倔勁上來了,一定要回家。什麽人勸也不行。急診的醫生沒辦法,說那你趕快約家庭醫生,人家會給你開藥打針。我給他約好醫生,幾天後陪他去看醫生。結果他又拒絕合作,不想打針,也不願吃藥。隻願意注意一點飲食,加強點運動,別的什麽都不願意做,還說他感覺很好,沒什麽問題。醫生講了一大堆。我除了翻譯,還加上自己的觀點(當然我說明了是我自己的觀點)。我和他說得麵紅耳赤。醫生聽不懂中文,但她知道我們在說什麽。她直搖頭,跟我說:我知道你盡了很大的努力了。我那時的感覺真的很無奈。我想花版在說服我們的時候,可能也是這感覺,所以我完全能夠理解花版的心情。
六個月過去了,老頭子還是拒絕打針,總算吃了一些藥,飲食也稍微注意了一點,也有一點鍛煉。我每次見到他,他都說沒事兒,感覺正常。我跟他說不要抱僥幸心理,上帝一而再,再而三地給你機會,但是這樣的機會不是無限的。他很豪爽地說:我不怕,不就是死嗎?我76歲了,夠本了。
我和他單獨相處時,他給我講了很多他年輕時的故事。老頭子年輕的時候是個長跑冠軍,還是個動手能力非常強的工程師。現在退休了,最大的愛好是修理東西。我看他這個樣子,真的是很悲哀。因為我覺得我和他年輕時有很多相似之處,我老了也可能會變成他這個樣子。
後來他太太給他買了一個家用測血糖的儀器。因為英文看不太懂,不知道怎麽用。老頭子雖然對測血糖不太感興趣,但是一遇到這個儀器不工作,他就有興趣想搞明白為什麽?後來我去幫他看英文的說明書。試了幾次,都沒有結果。我斷定那個儀器是壞了。於是我帶他到藥店裏去。藥劑師檢查了一下,確實是儀器壞了,就給我們換了一個新的,這下正常工作了。結果數字一顯示,藥劑師大驚失色:天哪,你的血糖五百多啊,你趕緊去看醫生。我跟藥劑師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他隻能搖頭。臨走,還跟老頭說:願上帝保佑你。
回他家的路上,老頭還誇我:你看得還真準,那儀器它就是壞了。我那時候有點氣急敗壞,聲音高八度跟他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乎那個儀器壞了沒有,你先擔心你的生命有沒有危險!你不打針,顯然就是血糖下不來,真的沒有必要去量你的血糖,這是浪費時間。老頭看我情緒激動,態度有點軟化。我趁熱打鐵,當時就給他的醫生打電話,人家說,都六個月過去了,必須看醫生後才能再開藥開針。
過了幾天,看過醫生,帶他去拿了針回家自己打。在路上還說得好好的呢。我說我不能自己給自己打針,你讓你太太給你打。他還跟我逞強,說:沒問題,我肯定可以自己打。我想跑了幾天,總算說服他打針了,還挺高興。結果過兩天給他太太打電話,說老頭又變主意了,拒絕打針。真是氣得我仰天長歎。眼看著這老頭子往死亡線上不斷地滑去,想救他,人家還不讓救。這種感覺真的很無奈。花版要是遇到這樣的病人,肯定得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