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浴室裏暈厥,中文有個專用的詞叫“暈堂”,說明這是個常見現象。屬於熱暈厥,Heat syncope.
tryonetry,在我們運壇被稱為“一姐”,公認的“壇花”之首。話不多,活兒樣樣拿得出手。攀岩,騎車,跳舞,長跑,越野,舉重,拉鐵。擁有出色的體態,體能,體力。二姐是落花的親家。所以,她跑個22英裏是稀鬆平常的事情。不過我覺得 她的暈堂 是可以避免的。因為長跑等大運動量之後,我有些事情是不做的,第一是喝酒,第二就是桑拿。
暈堂,熱暈厥,簡單說,就是大腦缺血。細分一下,兩條:第一是血沒有泵到大腦。第二是雖然泵進去了,但血的營養太低。
先說第一條。血沒泵進去。這就和飛機突然沒油了似的,發動機停轉,飛機突然安靜了下來,燈也暗了。而飛機還在高空。大腦缺血,直接現象是兩個。第一輸入信號關閉,你眼前一黑,看不見,聽不見,視覺,聽覺,觸覺都關閉了。所以你倒地撞頭了都沒覺得痛。第二是輸出信號關閉,大腦立即停止發出指令,你不能站立,失去平衡,四肢失去控製,倒地。
大腦隻占體重的2%,但消耗的能量高達20-22%。長跑等激烈運動,雙腿,雙腳,雙手,身體,各運動肢體在激烈機械運動,耗能可以理解。但大腦耗能之高,也許你會意外。你說,我什麽都不想,順著隊伍無腦跑,不耗能。其實是,大腦的每分每秒都在高速運轉,控製你怎麽跑,跑多強,往哪跑,怎麽呼吸,怎麽揮手,前麵有坑坑窪窪,後麵有追敵。。。
血流沒進大腦,原因是低血壓,血管堵塞不通暢比如血栓,以及其他神經性心血管罷工。
血營養太低,兩大因素:葡萄糖缺乏,和血氧太低。
飛機要高質量航空煤油。你摻水了不行的,摻了酒精也不行。大腦幾乎隻認識葡萄糖(占97%,其他可以是酮)。這就是為什麽大腦耗氧量是全身的20%,而葡萄糖卻占了25%。
能量,地球上最經典的就是碳氫(能源),和氧氣發生反應。從而產生能量,排出二氧化碳和水。人體,燃油汽車,飛機火箭,都一樣。所以我們有了燃料(食物,葡萄糖),我們還要氧氣參與。
缺氧是不行的。高原海拔,氧氣含量低,珠峰是7%以下,是海平麵21%的三分之一。那麽浴室呢?溫度高,濕度也高,超過了100%,飽和了,所以多餘的水變成了霧氣。為了保證熱氣,空間密封性高,二氧化碳會偏高,含氧量可能會降低。
雖然導致一姐暈堂的原因很多,除了上麵提到的,還有缺水,電解質失衡,反射,電神經,心源性,腦源性等各種因素,但主要還是從低血糖,低血氧和低血壓著手開始推測和分析。
1. 低血糖。一姐早上先是瑜伽,然後跑了22英裏,估計消耗了2500卡路裏了。這相當於5個麥當勞巨無霸(BigMac, 563 cal)。超過20英裏時,糖原基本耗盡。她跑完在Gym吃了點東西,她帶了幾個Bars。因為剛運動完,供血主要是給了四肢等運動器官和大腦,胃還沒有“開”,一時無法大量消化食物,特別是Bar這種需要胃的。至於吸收,那也沒有來得己,即使桑拿了20分鍾。所以我們可以假設她的血糖此時還在低水平。
2. 低血氧。浴室裏的密封性,空氣含氧密度是有顧慮的。不過,沒什麽人,可能有一些殘餘過量的CO2,濕度高。但暈堂發生在淋浴室,情況會好一些,也沒人。估計不是關鍵原因。
3.低血壓。我估計這是壓倒一姐的最後稻草。且不說大運動量後不宜立即桑拿,而且還超過了15分鍾,195度的高溫。這裏有兩個最不利狀況。
首先,桑拿高溫情況下,身體內外組織鬆弛,肌肉鬆弛,心血管也擴張了,軟塌塌的,血壓就很低了。根據“波馬定律”(Boyle - Mariotte's Law),體積和壓強成反比。這就導致血壓不夠,打不到頭部。
其次,桑拿時,一姐躺著,把她的兩條光溜溜的美麗大腿高舉,搭在牆上。這時血液下沉倒流,腦部充血,而兩腿在奔跑突然停止後可能產生的瀦留和血栓現象緩解。我曾經寫過DVT 的介紹。但是,她桑拿後走到了隔壁的淋浴間,人體突然Upside-down,血流重新回到腿部,而頭部瞬間高高在上了。在血壓低的情況下,心髒把血液使勁往上打,可是失敗了。這就是我寫過的 運動關聯性體位性休克。
再者,奔跑22英裏,加上瑜伽,估計失汗起碼2500毫升。桑拿的高溫更加劇了脫水,她又“出了好多汗”。這對血管擴張後的泵血能力可不是什麽好事。她也沒提到鹽和其他電解質的補充。
所以,我覺得一姐暈倒,是低血壓,低血氧,低血糖,脫水,電解質缺乏,肌肉疲勞,人體乏力等各種不利因素的疊加,超過臨界值了。桑拿後,然後立即站起來是最後導因。據我對一姐的初步了解,她強健的體魄,不至於有心源性,腦源性等基礎狀況。知道這些基本原理,可以事先提醒自己,哪些該做,那些不宜做。
暈堂,和所有暈厥,第一危險的,是外創傷。頭部砸到硬物,落水,觸電,跑步等紅燈時倒向車流。下麵一個視頻,一位女生突然暈倒,衝到了行進的地鐵下。雖然奇跡般隻受了輕傷,但那幾秒種她的體態,可以好好研究一番。
至於一姐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尷尬,想啥呢?想歪了啊。你的身體,大家都有,都這個時候了,小命要緊,還隱啥私。不過我喜歡結伴而行。我知道自己跑步自在,但有伴兒是安全考慮。我的小學和中學是女校,課間上廁所規定有 Buddy System,就是舉手之前,你要約個伴兒一起去,不得獨自上廁所。沒人陪去,老師會給你指定一個。
順便說一下我的習慣。比賽前,我洗澡的水不是很熱的,水溫比較低,也不洗很長時間。血管擴張,肌肉鬆弛,不緊致,影響比賽的成績發揮。賽後麽,最初的幾小時,吃什麽,喝什麽,做什麽,那是非常關鍵的。這是另外一個話題了,今天先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