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剛跑完越野超馬,我坐在一個露天劇場的階梯座椅上,一邊享受夕陽,一邊等著頒獎。比賽很艱苦,我腿上滿是一路翻山越嶺,摸爬滾打,披荊斬棘留下的痕跡。綻開的表皮已經幹枯了,一片片像刨花一樣卷起來。就在我要用手拂去這些死皮時,發現它們居然變成了漂亮的玫瑰花瓣,層層疊疊開在我腿上。驚奇之餘,我琢磨,這玫瑰花雖然好看,但也不能就開在人家腿上啊。於是我開始拔這些花瓣,一片片,一朵朵,一把把地拔。從身上拔下這麽多花瓣,我明顯感到身體變輕了,於是高興地想:這下可以跑的更快了。
就在我忙著拔花的功夫,一個穿黑上衣帶帽子的人湊過來,坐在我旁邊。很像電影“肖申克的救贖”(aka刺激1995)裏麵的“Red”乘放風的功夫湊到Andy身邊給他鶴嘴鋤的樣子。值得一提的是此人長得貌似我所在的唱歌群裏的一個人的頭像。
當然這個人並沒給我鶴嘴鋤。他還沒開口,我已經知道他是一個race director(RD)。我暗喜,心想看來我在跑圈也是名人了,居然有RD來搭訕我。他說:
“我們明天有個越野賽,希望您能作為特邀嘉賓參賽。”
明天是星期三,不巧我有事。
“不行啊,我正巧有一個doctor appointment。”
“那太可惜了。”
RD有點鬱悶地離開後,我才意識到,明天不是星期三,而是星期二,我是可以去參加比賽的。但他已經不知所蹤了。“那就給他一個驚喜吧!”我想。
於是第二天我來到比賽地點,居然是在北京某處鐵路附近。比賽快開始了,人們忙活著準備。不知怎的就來到一個小房子裏。房子很小,隻有電話亭大小,裏麵卻容下了十幾二十人。大家在忙著準備野餐。昨天見過麵的RD在悶頭忙著BBQ。這時身後一人在我耳畔嘟囔:
“Have you heard them talking about the attack?”
“Who? What attack?” 我警覺地問。
“The Indians”
這時我才驚恐地注意到,屋外拿著弓箭長矛的印第安人已經把我們團團圍住,首領正在做戰前演說。
我感到形式不妙。從來沒經曆過兩軍對壘的陣勢,更何況我“軍”就這麽幾號人,武器隻有勺子鏟子和串肉串的鐵簽,怎麽抵抗得住印地安人的攻擊?
印第安首領做完動員,大軍就氣勢洶洶地殺過來了,眼看就要衝到電話亭門前。一個瘦小的哥們拿著鐵簽勇敢地衝出去迎戰,卻轉眼身首異地,屍骨無存。
我對跑越野的一個顧慮,就是怕碰到山獅或熊。想象一隻憤怒的黑熊帶著崽子向你衝來,那一瞬間你還活著,卻命不久矣,而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種感覺會很不爽。
快被印第安人割頭皮的我也基本同樣程度的不爽。慌張衝亂了理智,否則我會去跟印第安首領說:“你們穿過白令陸橋來到北美大陸之前,我們可是一家人的。”
就在我快要嚇死的時候,奇跡出現了:一個將軍率領一隊持長搶的軍隊,驅散了印第安人。這將軍不是別人,正是威震----呃,更正,是魂斷----Little Big Horn的Custer。
我絕處逢生,也顧不上問Custer怎麽活過來了,還剛巧經過這裏,連忙上去對他說了兩句話:
“Did you know that, not far from my home, there is a street named after you?”
“Welcome to Beij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