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新德裏之甘地紀念園
回到德裏後，我們在印度的旅遊進入尾聲。尾聲中的一個節目，是前去瞻仰甘地紀念園。甘地紀念園有一個與其內容毫不相幹的稱呼：Raj Ghat。Raj Ghat直接可以翻譯為皇家台階 Royal Steps，Raj Ghat是一個古老的地名，泛指流經新德裏的亞穆納河西岸的一片河畔地域。紀念偉人之處，不因偉人而得名，不去突出偉人，居然搞得如此含混，這和中國人的偉人情結極不相同。
紀念園位於新德裏東部，而新德裏位於德裏的南部。這是一座極為開闊的園林，龐大而安靜，但參觀者頗多，沿路停滿了車輛。同樣，這裏沒有任何與甘地有關的大字匾額，以突顯甘地的國父身份。進入大門後，近處，林蔭夾道，鳥聲在耳，人流不息；遠處，樹林陰翳，樓台掩映，小道縱橫。行約數百米，左邊開闊處，矮牆處有門（圖1），入門便是甘地紀念園。門兩旁有銅牌，簡略介紹甘地生平。
圖1
園內紅磚鋪地，花叢夾道，整齊簡潔。主道兩側，則是大塊綠地，高樹環合，有水池、幽徑、花圃之屬。沿主道直行百餘米，有路漸下，通往園中心的紀念區（圖2）。進入時必須脫鞋，赤足瞻仰，以示尊敬。
圖2
中心紀念區內遍植芳草，草地上有紅磚步道，通向白色大理石圍護的長方形區域（圖3）。區域內，立一長寬均為3米的正方形平台，用黑色大理石砌成，高約1米。台之上，終年鋪著鮮花。台正麵，鑲嵌著印地文“咳，拉姆！”意即“啊，天哪！”，這是甘地中彈身亡時喊出的最後一句話。在台之北，立有一柱台，柱台上有玻璃燈罩，內置一盞常明燈，火苗跳動，終年不息（圖4，取自網絡，致謝！）。
圖3、4
這座紀念園，開闊平坦，樸實無華。無匾額，無塑像，無照片，無語錄，更無棺槨。園中的黑色大理石紀念台，莊嚴肅穆，緊貼大地。既不高聳而屹立山阿，亦不盛殮以求永存。對國父如此簡樸的安排，實際上是尊重國父的意願，反映了甘地生前追求的簡樸生活。人們站在平台周圍，或觀看，或漫步，或拍照，了無聲息，但均麵容嚴肅，若有所思（圖5）。紀念園區四周有高台圍繞，出來的人們，不忍離去，則沿高台走一圈，以寄托對這位國父的思念（圖3遠方）。
圖5
中心區內有不少高樹，據說是由曆年來訪的政要們種下的，以表達對甘地的敬意（圖3）。植樹的來訪者包括英國的伊麗莎白女王、美國總統艾森豪威爾、越南領袖胡誌明等。
一般網絡上的文字，常稱此處為甘地陵園、或甘地墓地，這與實際不符。此處既無遺體或骨灰，亦無棺槨，何來陵園墓地？甚至連衣冠塚都談不上！1948年1月31日，甘地遇刺身亡後的第二天，此處是他遺體的焚化處。圖6（來自網絡，致謝！）顯示了當年甘地在這裏的火化實況。按照印度教的傳統，人死亡後，屍體當即火化，絕不建墓土葬。因此，這是甘地的紀念園。紀念甘地的地方，在印度還有兩處：孟買的甘地紀念館和新德裏的甘地紀念館。
圖6
甘地，全名叫莫罕達斯·卡拉姆昌德·甘地Mohandas Karamchand Gandhi，而他更經常被印度人尊稱為聖雄甘地。“聖雄”來源於梵語，原意為“偉大的靈魂”。
圖7是紀念園入門處的一塊關於甘地的生平簡介牌。甘地,生於1869年10月2日，去世於1948年1月30日，享年79歲。甘地是印度獨立運動的領導人。青年時代，甘地在倫敦大學學院完成了他的法律學習，成了一名律師。後來，投身於印度的獨立運動，成了全印度獨立運動的精神領袖，領導印度人最終建立了獨立的共和國，被印度人視為“國父”。
圖7
圖8是我們參觀後，出園到路對麵的餐飲區休息時，看見的一座甘地的塑像。此像塑得頗為傳神，一個精瘦的老頭，戴著他那個時代的眼鏡，穿著他習慣的簡樸印度服裝，一隻手握住一根木棍，一隻手拿著一本書，腳板上套著涼屐，若有所思，向我們走來。他那堅毅的眼神，若有所思的臉，使你不會把他看成一位老農，但絕對不像一位領袖。
圖8
聖雄甘地領導的印度獨立運動與武裝鬥爭和暴力革命無關，他搞的是“非暴力抗爭”，發起的是“不合作運動”，和英國殖民者開展各種針鋒相對的鬥爭，曆時三十年而不放棄。甘地在領導獨立運動的同時，盡全力為印度低種性階層爭取平等的社會權利。他所倡導的這一具有“印度特色”的群眾運動，踏踏實實地從小處著眼，以和平抗爭為基本手段，緩慢但一步步地，迫使英國殖民當局坐下來談判。最終，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被削弱的日不落帝國開始分崩離析，甘地的獨立目標終於得以實現。
甘地畢生的夢想是建立一個各宗教、各種姓和各階級大團結的印度。可惜，人類配不上這麽崇高的理想，他的這個願望未能實現，印巴分治導致了大規模的暴力。甘地出於他的善良願望，希望幫助那些選擇留在印度的穆斯林，並開始為爭取穆斯林權益而禁食。但料想不到的是，甘地在前往德裏的一個禱告會途中，倒在了一個年輕狂熱的印度教徒的槍下。這時候，離開印度從英國獨立還不到半年。
甘地雖死，但他的理念傳了下來，其非暴力公民抗爭精神，激發了馬丁·路德·金和納爾遜·曼德拉等後繼者。甘地誕辰日是每年10月2日，這天現在是印度全國的公共假期。聯合國大會於2007年6月15日通過決議，將10月2日當天定為國際非暴力日。
Raj Ghat，這個皇家台階區，不僅僅有甘地紀念園，此處還有印度曆屆國家領導人的紀念園，包括印度獨立後的首任總理尼赫魯，以及後來相繼擔任國家總理的英迪拉•甘地Indira Gandhi夫人和拉吉夫•甘地Rajiv Gandhi。
對於中國人來說，往往把這兩位甘地和聖雄甘地聯係在一起，為此，這裏不妨多說幾句。這兩位甘地和聖雄甘地並無任何親屬關係，卻是首任總理尼赫魯的直係親屬。英迪拉•甘地是尼赫魯的女兒，拉吉夫•甘地是英迪拉•甘地的兒子。這三位來自尼赫魯-甘地顯赫家族的總理，擔任總理的時間累積達到40年。
按照印度“妻隨夫姓”的傳統，英迪拉•甘地夫人的丈夫肯定叫甘地。但，這又是不準確的。英迪拉•甘地夫人的丈夫原來的姓名叫Feroze Ghandy，而此Ghandy不是彼Gandhi。Feroze Ghandy 是印度獨立運動的積極參加者，極為崇拜聖雄甘地，崇拜到了改姓緊跟的地步，改Ghandy為Ghandi。從此，獨立戰士Feroze Ghandy變成了Feroze Ghandi。就這樣，後來成了他妻子的尼赫魯的女兒英迪拉，就有了英迪拉•甘地夫人的稱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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