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7世紀上半頁的繪畫江湖上,有一位畫家,善於描繪燭光場景,一支蠟燭出神入化,打遍天下畫壇無敵手,整得畫壇遍地下巴和眼珠子,人稱其“燭光大師”(Candlelight Master),
燭光大師(Candlelight Master)
但就是沒人知道這位大師姓氏名誰,仙山廟號,相貌容顏,前世今生,隻見畫不見人,好有一比:畫壇一“左羅”。
人們認為,“燭光大師”是那個“燭光教主”洪斯特(Gerard van Honthorst 1592 – 1656)的一位追隨者,自洪教主斯特1620年離開羅馬後,這位大師活躍在羅馬20年。
這幅“歌唱的男孩”(Young Boy Singing, 1650)就被認為出自燭光大師之手(其年份超出了傳說中大師在羅馬的年份,這裏以收藏的博物館說的為準,後麵還會再提到這幅畫),
燭光大師:歌唱的男孩(Young Boy Singing, 1650)
還有這幾幅,當然還有更多,
燭光大師:懺悔的抹大拉(The Penitent Magdalene)
燭光大師:虛榮的寓言(Allegory of the Vanity)
燭光大師:拿尿樣的醫生(A Physician with a Urine Sample, 1630-1633)
燭光大師:在祈禱的阿西西的聖方濟各(St. Francis of Assisi in Prayer, 1630-1634)
直到1968年,英國的一位藝術史學家,根據大師年代的一些與繪畫無關的文件,拐著彎兒地識別出“燭光大師”是法國畫家特羅菲姆·畢戈(Trophime Bigot, 1579–1650)。
這位畢戈的年紀比那位“夜晚的傑拉德”洪斯特(Gerard van Honthorst 1592 – 1656)大一輪餘,起了個大早趕了個晚集,到了1620年才去羅馬,那年洪斯特離開了羅馬。盡管畢戈到羅馬時都已過不惑之年,但也和許多初到羅馬的年輕畫家一樣,一見卡拉瓦喬的畫就忘了自己打哪兒來的了,成了卡粉,並且還研究了洪斯特的燭光畫。洪斯特那時已經畫了不少幅燭光畫,不些年後就不畫了,而畢戈接了過去,他在羅馬呆了14年,比洪教主還長,洪教主在羅馬也就10年出頭,畫燭光畫包了歸齊也就十四五年。
離開羅馬後,他回到了自己法國的出生地阿爾勒(Arles,就是250多年後梵高為了高更先畫向日葵後割自己耳朵的地方),主要是為那裏及周圍的教堂作畫,在人心目中是個祭壇畫的畫家。之所以他沒和在羅馬畫的燭光畫對上號,是因為他在羅馬用的是好幾個類似但不同的意大利版的名字,再因為是回到法國後,由於繪畫市場需求的不同,他的作品風格也不同了(盡管時不時地也還畫蠟燭)。於是,他在意大利的燭光畫,畫得那麽好但沒人認領,就都歸了“燭光大師”了。
這是畢戈的一幅燭光畫,有點血腥,又是畫那個(我喜歡的主題之一)“友第德割敵將首級”(Judith Beheading Holofernes, 1630-1635),
友第德割敵將首級(Judith Beheading Holofernes, 1640)
所謂的明暗法,特別適合“月黑殺人夜”,尤其是畫燭光下的殺人場景,如果外麵再有風,那就接著用蠟燭點火,別辜負了“風高放火天”,圓滿的詩情畫意。
聖柔米(St Jerome, 1630)
瑪麗亞抹大拉(Maria Magdalen)
拿蠟燭的歌唱者(Singer with a Candle, 1620-1634)
火燎蝙蝠翅膀的男孩(Boy Singeing a Bat's Wings, 1620-1634)
上麵這些畫,沒提到年份的,可能都是他在羅馬逗留期間畫的,有些燭光畫是他離開羅馬後畫的。
到了1988年,專家們基本都認可這一結論:燭光大師 = 畢戈。但還是有人不同意,尤其是在意大利:收藏上麵這幅“拿蠟燭的歌唱者”的博物館就注明此畫作者是“燭光大師”,沒提任何畫家的名字;羅馬的國立古代藝術美術館的巴貝裏尼宮(Palazzo Barberini)裏,“燭光大師”和畢戈的畫作在同一房間展示,但在說明中指出它們的用光是不同的,成心地和主流結論叫板。
另外也曾有人認為“燭光大師”是另一位也出生在法國的畫家,喬治·德·拉·圖爾(Georges de La Tour, 1593 – 1652),下麵是他的畫作:
拉圖爾:木匠約瑟夫(Joseph the Carpenter, 1642)
拉圖爾:懺悔者抹大拉(The Penitent Magdalene 1625-1650)
拉圖爾:抹大拉與冒煙火苗(The Magdalen with the Smoking Flame, 1640)
拉圖爾:悔悟的抹大拉(The_Repentant_Magdalen)
約瑟夫的夢(The Dream of St. Joseph, 1628-1645)
拉圖爾:聖柔米(Saint Jerome)
拉圖爾早期受教育的情況記載很少,不知他去沒去過羅馬(有說去過的,即便如此,也就是路過打個歇兒到此一遊),都知道他大部分繪畫生涯都在荷蘭,更可能是從由羅馬回去的“烏德勒支畫派”那裏受了卡拉瓦喬畫風的影響。
他也受了荷蘭畫家洪斯特的影響,畫了不少燭光畫,到了後期,畫的有點像卡通,倒也是一路,
拉圖爾:The Education of the Virgin
拉圖爾:新生的耶穌(The Newlyborn Christ, 1645-1648)
拉圖爾:聖彼得的否認(The Denial of St Peter, 1651)
拉圖爾:擲骰子的人(Dice Player, 1551)
拉圖爾:聖安娜與新生的瑪麗亞(St Anne with the Newborn Maria 1645-50)
拉圖爾的燭光畫很動 人,一點不比洪教主的差,而且是畫了一輩子的燭光,要是被稱為“燭光大師”誰都沒脾氣,隻是他並不活躍在羅馬。
那幅“歌唱的男孩”在1946年入藏舊金山藝術博物館(Fine Arts Museum of San Francisco),當時被認為是拉圖爾的作品,1951年被人懷疑是出自洪斯特的一個學生之手,1960年被認為是“燭光大師”的作品,後來被認為是畢戈的畫,再後來又被說回是“燭光大師”的畫,再再後來……,直到1968年畢戈被識別出與“燭光大師”是同一個人。
如果那幅“歌唱的男孩”,以舊金山藝術博物館所示,的確是1650年畢戈最後一年畫的畫的話,那麽他也算是有始有終,畫了一輩子的燭光畫了。不過雖然他在羅馬燭光畫地很活躍,但1634年就離開了,在羅馬沒有傳說的那麽久。
說不定“燭光大師”那些畫是出自某個不成功的無名氣的成心添亂的“狡猾大師”之手,也說不定“燭光大師”是不止一個人的N位一體,還說不定……,要把“燭光大師”這個案破得完全令人信服還真不容易。
其實對“燭光大師”的種種說法也是人們的歸納和想像,不一定要拿著水晶鞋去套腳丫子。既然專家已經把在空中那麽多年優哉遊哉的“燭光大師”給拽到了地上,說那就是畢戈,那咱就信了吧,專家也有對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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