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國學者商博良1822成功破譯埃及文字之前,學者們曾被埃及文字漂亮的圖案所迷惑,沒能及時地意識到這是一種部分表音的文字。瑪雅文字的研究在埃及文字破解之後,照理說學者們不該重複過去的錯誤。
上麵這個字母表仿佛在暗示,瑪雅文字是一種字母文字。但是當學者們試著用上麵的字母表去破解瑪雅文字時,卻無法得到任何有意義的結果。沮喪中又開始懷疑瑪雅文字是一種純表意的文字。其代表人物是瑪雅學大權威湯姆森。
一位蘇聯人,科諾羅佐夫,挑戰了純表意派。科諾羅佐夫17歲剛進入莫斯科大學,馬上就遇到二戰爆發。他投筆從戎,1945隨紅軍攻入了柏林。當他的戰友們熱衷搞戰利品和沾花惹草時,科諾羅佐夫從柏林圖書館中得到(拿?偷?)了一本包括了瑪雅文字三份手抄本的書籍。回國後科諾羅佐夫重返校園,開始了對瑪雅文字的研究。由於冷戰,他不能與西方學者進行交流,了解瑪雅學的最新進展。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不交流恰好使他不受各種不正確觀點的影響,有利發展自己獨立的見解。
科諾羅佐夫不認為瑪雅文字是純表意文字,而是一種表音和表意相結合的混合文字。例如,瑪雅文字中“西方”這個詞讀作Chik’in,文字是由手和太陽符號組成的,位於上方的手讀作chi,位於下方的太陽讀作kin,一拚就是瑪雅語中“西方”這個詞的讀音。這裏手和太陽的符號都與其本意無關,而僅僅是借用他們的發音來拚出第三個詞的發音。科諾羅佐夫舉出了一係列的詞語來證明自己的觀點。他的成果在1952年發表後,湯姆森出於反共的立場,猛烈攻擊科氏,國際學界也排斥他。不過蘇聯官方非要說科諾羅佐夫之所以正確,是因為他用了馬列主義辯證法的方法論,大大地給他幫了倒忙。
科學終究是基於實證的。今天科諾羅佐夫的觀點已被普遍接受。瑪雅文字是一個語音語義相混合的符號字母體係, 類似蘇美爾和中國文字,瑪雅象形文字既代表一個整體概念,又有它的發音。與印歐的拚音文字(Alphabetic writing)不同,中國和瑪雅不是用字母來拚寫自己的文字,而是用不同的字符來代表文字的音節,故稱之為音節(Syllabogram)文字。
文字無非是一個編碼係統,畫圖是最幼稚的方案。漢字演化中沒有拚音化,停滯在與古埃及、蘇美爾文字一樣的語音語義混合符號係統的狀態。我認為這是缺乏抽象思維能力的結果。如想把所有東西的描述,抽象成一個統一的編碼,那麽寫成1D的符號串是最簡的又不失一般性。而且這剛好與人的語言最自然的表達是1D語音信號一致。為什麽我們祖先沒有這個觀察?我們的肉身沒有進化出一個圖像顯示器,為什麽一定要死守方塊字?不就是圖直觀形象嘛。好了,3D的世界怎麽畫,更高維度的概念又怎麽畫呢?
諷刺的是,用象形字的古中國人在雕塑繪畫的真實感(realism)上反而遜於西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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