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蒙蒙的。
灰白色的霧氣進進退退，籠罩著非常不一樣的街道。路燈灑下的桔黃色光，是柔柔暖暖的毛毛雨。
說今冬會奇冷。應在了春節前後。
所有的樓層，都哭著喊著人手不夠。
一點也不暖和的馬太效應是：當你越有，越要給你。當你沒有，連你有的，也要拿走。所以我理解為，當你忙時，你隻會越來越忙。
五樓的護士長有六個病人，她隻能像個PCU護士一樣工作。二樓的護士長要負責二樓和五樓，她隻能飛一樣地走路，一邊詛咒那萬惡的電梯也在跟她作對，當她要下的時候，偏偏上。。。
看見她在一樓飛行，焦急地東張西望。。。
“怎麽，兩層樓還不夠，想再加一層？”
“VERY FUNNY！”她白了我一眼，“找不到203床。。。”
曾有病人轉眼消失，然後悠閑地在超市購物。。。所以，她們翻江倒海，也要把那病人找到。
“你們檢查了洗手間的，對吧？”我順口說。
“哎呀！忙昏了頭。。。好像沒有耶。。。”
她趕緊給二樓打電話。。。虛驚一場！病人在洗手間，TAKES CARE OF HIS BUSINESS。。。
叫住要關的電梯門，急急衝進：“上嗎？”
“不，我們下。”兩個保安嚴肅地盯著我，意思很明顯：我們是不會出去的！
“好吧！”我無奈地說，“先跟你們下。。。不會收費吧？”
他們刻板的臉鬆弛下來，綻出一點笑意。
樓層時有特別點送。藥房的人小心翼翼地翻動著盒子裏的藥品。我裝出一副感興趣的樣子：“有減價的嗎？”
她的嘴角彎了起來，形成一個好看的弧度：“我這裏從不減價。這個。。。”她舉起小小一袋，“大概兩百塊。。。”
新來一個同事。五音不全地唱著歌。大家忍受著，看何時達到頂點。他沒看我們，抱歉地說：“在意我唱歌嗎？”
其他人敷衍地哼哼著。我很認真地看向他：“隻要你不認為自己很專業而要求我們付錢。。。”
很久沒見手機裏的那隻哈士奇了。。。一不小心，我又大聲肆無忌憚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新同事吃驚地“哦”了一聲盯著我，然後我們一起大笑起來。其他人說：“笑就對了！”
“WE DO IT FOR FUN。。。”
“下次輪到我了。。。希望到時你們什麽也不說。。。”
除了有點人仰馬翻，幸運的今天沒有CODE。。。突然間警鈴大作！衝進病房。。。是病人想開燈卻誤觸警鈴。
護士們從緊張中恢複過來，即跑進監控中心，打趣臉色蒼白的我們：“好！好！監控中心的人終於從夢中驚醒了！”
新同事小聲而執拗地分辯：“我們從頭至尾都醒著。。。”
我們則傲慢地說：“能看好你們的病人嗎？”
“那麽多烏龍是應該發生的嗎？”
“你知道我們有權利要求一盒巧克力的賠償嗎？”
大家吵吵鬧鬧，心裏希望的是今天能就這麽吵吵鬧鬧地過去。。。
花白頭發的瘦小病人，被警鈴驚得目瞪口呆，被潮水一般撲進來，又潮水一般退得幹幹淨淨的人流弄得手足無措。等弄明白這鬧哄哄由她而起，內疚得坐在床上默默流淚。護士隻得拿來兩個冰激淩哄她開心：“你知道，”護士展開一個大大的微笑，甜甜地說，“我一般隻給一個的。。。”
病人小女孩一樣淚眼婆娑地接過冰激淩：“我很抱歉。。。”
抹著淚，喃喃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