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熱盛夏 茶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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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第四十九回,有這樣的描寫:“寶玉卻等不得,隻拿茶泡了一碗飯,就著野雞爪齏忙忙的咽完了。”《中國烹調大全—古時珍選錄》中也記載著:“冒妾董小宛精於烹飪,性淡泊,對於甘肥之物質無一所好,每次吃飯,均以一小壺茶,溫淘飯,此為古南京人之食俗,六朝時已有。”

可見,茶泡飯源於中國古代,祖祖輩輩相傳到如今。

我對茶泡飯一直情有獨鍾,因為它是我姥姥和姥爺生前的喜好。我的姥姥姥爺是滿族旗人,在我們旗人家族裏,很多人都喜食茶泡飯。顧名思義,茶泡飯即是用熱茶泡冷飯,聽上去,既省時又省力,既簡單又隨意,即經濟又實惠。其實,真正醇香可口的茶泡飯的製作,是有幾分講究的。

姥姥和姥爺用來做茶泡飯的米飯,絕不是人們想象中的粗製濫造的剩米飯,更不能是那種粘稠不堪的爛飯。煮飯時,米水的比例必須恰到好處,才能確保煮好的米飯粒粒飽滿,嚼起來既有韌性又不夾生。

至於用來做茶泡飯的茶水,姥姥和姥爺則喜愛用茉莉花茶。他們先將花茶放入兩個素淡雅致的青玉茶壺中,兌入少許開水,浸泡片刻,待茶香四溢之時,再用熱水蓄滿茶壺。然後,用茶篩子慢慢過濾,篩去茶葉和茉莉花瓣,在翠綠的玉碗中僅留下香氣縈繞的茶水。

把冷飯浸泡在熱茶中後,切忌立刻食用,要稍候一個時辰,吸入茶水的米粒會變得更加豐滿潤滑,此時再細嚼慢咽,方能品味出那抹繾綣在米粒中的沉香。

與茶泡飯一起吃的食品,可葷可素,因人而異。諸如:素鹹什、醬瓜丁、素燴銀耳、百合香芹、尖椒平菇,亦可是脆皮燒雞、清蒸蝦餃、小籠包子、春卷餡餅、褡褳火燒。茶泡飯以它清淡爽口的特性,襯托出諸多美食的風味。

僑居美國之後,我結交了一些日本朋友,方知茶泡飯原來也是日本人的最愛。在日本,茶泡飯不僅是家常便飯,更在餐廳飲食中占有一席之地,在日本的電影故事中,也頻頻出現對茶泡飯的各種細膩描述。隻是日本的茶泡飯,在茶與飯之上,常會覆蓋各種各樣的海鮮,由此讓傳統素淨的茶泡飯陡然變得花枝招展起來。

有關日本茶泡飯的傳說和解釋,眾說不一。其一:日本武士在行軍作戰中,以熱茶泡飯果腹,即飲即食,故又稱其為“武士飯”。其二:二戰後,日本糧食短缺,茶泡飯成為生存之必需。其三:茶泡飯起源於古代寺院,出家人常將頭天的剩飯泡在茶水中用餐。其四:現代日本人愛吃茶泡飯,是因為它具有解酒、消食、養胃的功效。

在著名文學家周作人的散文雜談中,也提及了茶泡飯:“日本普通人家,隻做早飯,白飯做飯團加點菜,便是中午的便當了。晚上回去,便將剩飯用熱苦茶汁子泡一下,加醃菜吃。”

世間佳肴,林林總總,數不勝數,美不勝收。然而,在名目繁多的山珍海味中,茶泡飯依然獨樹一幟。夏陽酷暑,倚窗而坐,香茗泡飯,簡素清涼,心靜神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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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發表於:世界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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