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幾位在醫院工作的友人,雖不在第一線的ICU打拚,但和其他行業的人相比,他們的壓力也是夠大的。
看到周圍的一些人,怕去趟Costco采購,都要口罩、手套、帽子、墨鏡全副武裝,還有人要套上雨衣,回家還得趕緊淋浴。可是,作為醫務工作者,不管你情願不情願,你都要在一個有更高感染新冠病毒風險的環境裏去履行你的義務。你乘坐的電梯,可能有疑似患者出入過;你每天在上班時登記,才能領到一個外科口罩……
想想我們大部分WFH的,免了通勤不說,公私兼顧也是心照不宣的。天高皇帝遠,看到一隻小鳥衝著玻璃窗飛來,撞翻後掙紮一番又振翅飛去,我總得沏一壺雲南大餅茶來壓壓驚吧。但是醫務工作者們,隻要工作需要,必須得驅車穿過寧靜的街道,按時趕到醫院。和病人的交流總不能在6英尺之外吧?這時,social distancing真是很難保證。
早在三月中旬,一位醫生朋友就給我講述了疫情籠罩下的醫院危機:“每天上班的醫師護士們精疲力竭,都快到了崩潰的邊緣。病人不能來診所,他們打電話來問問題、要藥,我們要回答,要服務,但卻沒有報酬。因為病人不去醫院,保險公司就不用付錢。醫護人員的工資就發不出來。”後來,經過醫院和各大保險公司的周旋,網診和電話谘詢的收費問題得到了解決。然而,由於手術室的關閉、常規檢測的取消、門診病人的驟減,明州各大醫療機構都還在赤字中運行。
友人莎的工作崗位是醫院,我們不時打打電話發發微信。從她哪裏,我得以看到醫院真實的一麵,也聽到一些令人唏噓的故事。
最近,莎就親眼見證了一位罹患COVID-19的101歲老人,神奇地走出了新冠肺炎的陰霾。新冠病毒之於年長者,麵容特別猙獰,很多老人院的淪陷讓人痛心,然而,這個春天還是有奇跡在發生的。這位老年患者就很幸運地闖過了這個坎兒。住院期間,她的生活如日常般一絲不苟,化妝是必須的,小紅嘴唇更讓她看起來好像隻有70來歲。因為血氧飽和度低,她需要隨時吸氧,但她從不坐輪椅,而是穿著她喜愛的睡衣,懷抱著氧氣瓶,在圓形的病房區轉圈圈。想必這位百歲老人一生中經曆過很多“事兒”,有些在別人眼中的“大事兒”, 在她那裏就不算“事兒”了。
應對疫情的上策,該是象老太太那樣,把自我的心理調適在最佳頻道。其實在這點上,莎就很不簡單。盡管必須麵對在醫院發生的戲劇化的一幕又一幕,但她不僅自己能保持一種平和樂觀的心境,還經常鼓勵居家的朋友們日日保持好心情。我在欽佩她之餘,也在琢磨身處較為複雜環境下的莎,如何能夠梳理情緒,以達到自我保護。
我猜想著有那麽一件升華生活品質的單品是莎的神助力了,這件奇妙的物件便是鮮花。試想一下,每天,無論是在你的餐桌上,還是在工作間,隻要你的眼睛能看到花,你的心情一定會跟著美麗起來。
莎對花的癡迷在朋友圈是人人皆知的。但她並沒有停留在把花紮成一束,擺放在案幾,她更癡迷的是插花藝術。她認為,“插花的魅力, 在於它能徹底地滿足你的創造力和想象力。沒有一模一樣的作業可以抄襲,因為大自然的一草一木, 一花一樹都是千變萬化的,而每個企圖詮釋它們的創作者也是一個個獨特的個體。”莎的一件件插花作品給朋友們帶來了美的享受。
在疫情的延燒中,作為non-essential business的花店自然閉門謝客。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缺少花材的莎腦筋急轉彎,打開冰箱,左手抓來白菜,右手拎起蘆筍。一轉眼,青翠的菜蔬就全被派上了用場, 插出來的花別有一番韻味。末了,白菜芯還下了餛飩湯。
同樣的林中踏青,插花人會從大自然中擷取更多細致的美麗。平凡的一花一莖,在他們腦海中便是一幀立體的構象。你看,散步歸來的莎,在路邊隨手拾起數根連翹,幾把鬆枝,回家擺弄一下,便是一件即興創意的《春》了。
我想象著,當莎用眼凝視著馥鬱芬芳的花瓣時,她的麵龐一定是滿足的,溫柔的;當莎用手輕撫過餘韻悠長的枝條時,她的心緒一定是內斂的,豐富的。
記得心理專家在給處在突發公共衛生事件中的我們支招時,特別提過一點 :培養積極的興趣愛好。新冠疫情將人們的生活狀態打亂,但同時也給了人們重新審視自我的時間。利用這段時間,可以完成平時沒時間做的事情,插花隻是一個栗子,任何可以讓我們暫時隔離對疫情危險感知的方式,都挺好。願每位朋友,特別是亞曆山大的醫生朋友,都找到適合自己的緩衝空間。
莎的更多插花作品,是不是很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