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陽台上的姑娘

 

我的一個懶人朋友買了一套位於二層的舊公寓。他說促使他下定決心的，是那個與客廳連在一起的大陽台，正好可以擺下一張圓桌加四張椅子。

我們去他家做客，也說房子的格局不錯，平時可以坐在客廳裏看風景，夏天可以在陽台上燒烤與喝茶。

這裏是治安良好的溫哥華，不需要像中國的大城市那樣將陽台用塑鋼窗或者鋁合金材料封起來。國內的很多陽台被隔成一間間花花綠綠的“鳥籠子”，甚至有人在裏麵擺放雜物或者晾曬衣服，看著實在大煞風景。

有了開放式的陽台，我的懶人朋友可以坐在搖搖椅上聞著清風送來的大自然的氣味，甚至幻想隔壁的那位年輕女孩也會走到自家陽台上吹吹風，無意中發現了他 - 影視劇中爛漫的遇見有時是從陽台開始的。

可是這座三層高的舊公寓樓的陽台千篇一律，如何引起姑娘的注意呢？

他想到了種花。他買來了一個鳥巢狀的吊籃，懸掛在挨著姑娘家陽台的那麵牆上。經過一番研究，他把幾株墨西哥蔓生百日草（Mexican creeping zinnia）栽在籃子裏。此草其實是蛇目菊（Sanvitalia procumbens）的一種，原生於墨西哥，是玉米田中的雜草，當地農民並不太歡迎它。植物因其黃色的小花讓人聯想到驃騎兵製服（Hussar uniform）上的紐扣而得名。

兩百多年前它被引進歐洲，受到了園藝家的青睞。首先它的植株低矮，一般長到30厘米左右，基部有很強的分枝，能夠半匍匐著在密集的草甸或者花叢裏蔓延，是很好的花徑點綴。其次它的紐扣大小的黃花酷似迷你版的向日葵，容易激發爛漫的詩情，而且非常方便打理，隻要足夠的陽光和熱量，兀自燦爛一片。花期從六月到十月，直到第一次霜凍後才枯萎。

第一撥密密麻麻的小黃花綴滿綠色的吊籃時，姑娘果真從隔壁陽台探過頭來，問我的懶人朋友：“這是什麽花？放在吊盆裏真好看。我從前隻知道矮牽牛和草本海棠花。”

他說：“這是我心目中的迷你向日葵，黃的那麽精神抖擻，永遠迎著太陽開懷大笑。即使棲居陋室，我們也需要有向日葵的個性，一旦感受到太陽的召喚，就要努力地綻放出熱烈的形神。”

本來他還想說，即使再渺小的花，也願意為心愛的人而活。但他打住了，不想表現得太唐突。

聰明的姑娘聽懂了，不久後她家的陽台上也出現了一盆墨西哥蔓生百日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