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之淺見 --兼答小貝殼

中國經典古詩詞翻譯之淺見
--兼答小貝殼

感謝小貝殼對拙譯孟浩然《春曉》之批評。

本人才疏學淺，母語非為英語，又非英文科班出身，雖移居美地二十多年，寫過不少研究論文但仍常有賴以英語母語的同事或合作夥伴操刀修改。因而句法、語法、介詞等用法常有錯誤。自知錯誤難免，故小貝指出這方麵錯誤，俺一概接受。

然則也因為水平有限，識英文字不多，造成寫英文所用語言太淺，反而使語言淺白易懂。所謂缺點，卻又成優點。

我對翻譯中文古詩詞，說實話覺得力不從心。古詩詞短而精，畫麵感強，引起人們的共鳴，曆千百年而仍然讓今人喜愛吟誦。然而，讀了許多英譯本，覺得這麽美的古詩詞，譯成英文，味道卻變了。故手癢一試，至今已經譯過超百首。不期望比前輩譯得好，隻期望試試看，能否譯出更接近原文的另一味道。

要譯出不一樣且更地道的原味，需有嚴格的標準。我的標準其實並無太大不同，信達雅，前人之述備矣。應用於譯詩：

1. 我相信那些廣傳的古詩詞，其作者都是匠心獨運。在謀篇布局上都有獨到之處。所以譯者需要將自己的觀點看法隱藏起來，讓原作者來握筆書寫英文。
2. 原汁原味雖不敢稱最好，卻不一定不好，故譯詩不用怕被批評為中國式英語。原詩作者寫出那些精美句子和句法，不合一般語法卻詩意盎然，故要盡量保持。若是能保持原句法，英文讀者仍能讀懂無障礙，就不仿留下原文的痕跡。所謂以信為本，以達輔之，信達同重。當然，從達而言，以不增加讀者閱讀負擔為標準。
3. 古詩的語法與今古文章的語法不一樣。英文詩的語法也會不一樣。爭取語法錯誤少是目標，但寫詩與作文還是不一樣。英文詩人有 Poetic License 一說。見下。但也不可以之為擋箭牌而濫用。
[poetic license
noun
1. license or liberty taken by a poet, prose writer, or other artist in deviating from rule, conventional form, logic, or fact, in order to produce a desired effect.]

4. 中文在時態描述不精準，但譯成英文很難不精確。因為此需要取舍。因此會失去些想像與發散空間。

5. 因為我主張采用直譯原則譯詩，對於原文的添與減需特別小心。能不添就不添，能不減就不減。

6. 數量盡量換算成英文數量

7. 至於說雅：盡量押韻，對仗處也盡量譯成平行體用同樣句式。押韻必然會有湊韻之說，但不希望影響詩意。

好了。談具體的。

Sleep in a spring morning unaware of daybreak
1. 你是對的。in 用錯了應改為 on.... 唉，俺沒辦法區分這in和on之不同。但劍橋字典告訴我on對
2. 我雖區分不了這兒in與on的區別，但其實不用引申一夜睡好香。我覺得那是個人的想法。原文隻是不覺曉，早晨睡的香。
3. 況且，若是夜裏有風又有雨，如何一夜安睡？且聽到了風聲雨聲入耳，或許一夜未眠呢！故早上不能起，亦或可能。總之，從原文知道的是早上睡過天明而猶不自知。

And singing birds are heard everywhere.
1. 上一句省略主語，大可以說省略了我。但是，這也不盡然。原文沒說，故不去引申。
2. 一般不說啼鳥，而說鳥啼。可是作者在這兒用啼鳥，非常形象簡潔如畫。singing birds, 我覺得很達意，比 the singing of birds要明快。
3. 作者也強調處處聞～～～～ 誰聞呢？若是我，豈能處處？故把我也去掉。誰聞到啼鳥？小蟲子都可以的。寫詩得省去無關緊要的枝節
4. 至於“Singing birds are heard，不是鳥鳴被聽到了，是鳥被聽到了。你可以說I heard my teaching talking，也可以說I heard my teacher  (省略talking)，但你不可以說I heard my talking teacher，這是越南式或者中式英語。”，我同意此處 I heard my talking teacher 不妥～～～～，但是 And singing birds are heard everywhere ~~~~ 有外國味道，但還不難懂是嗎。題外話，翻譯時我不喜歡歸化，而喜歡異化。不管怎樣，這裏謝謝你指正，讓我明白此句譯得不太地道。

In the night the sounds of winds and rains,
1. 關於Fragment問題。有時候詩句不完整，但是因其是詩，不完整不是個大問題。
2. 夜來風雨聲，在夜裏來了風雨的聲音，還是夜晚來臨，聽見風聲雨聲？應該都可以理解。所以我本來加了came使句式完整。問題是用came or come? 挺糾結的，原文可以理解昨天，也有可能是今晚。所以這個“來“將有四種譯法。隻能選一種譯出。為保持開放，我將來字不譯，丟了，意思將四種譯法融合為一種。也許隻選擇一所意思譯就好，但丟失他意覺得不是很甘心。
3. Sounds 用單數或複數，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您說單數，就單教好。我覺複數也挺好。

Fallen flowers known to be how many there?
1. 這句話可讀成 How many fallen flowers are known to be there? (Are 省略了）
2. Fallen flowers known to be how many 其實這不是中式或越式英語。這是五言或七言古詩的句式的英譯版。
3. There～～～ 我假定詩人仍躺在床上，there.... 有花開又經風雨之處也。

以上純屬個人意見。將意見歸納於此，壇中高手雲集，求教於大家，期有益處。

不當之處，拍磚海涵均可。謝謝。

謝謝小貝的批評。

以下為小貝殼所貼之批評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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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leep in a spring morning unaware of daybreak

1. 原詩的意思是春天裏好睡，一夜睡得好香，不覺就已經拂曉了，而Sleep in a spring morning的意思是昨晚沒睡，到了早上才睡。
2. In a spring morning應該改成on a spring morning，in the morning，但帶有修飾語後要用on
3. Sleep on a spring morning unaware of day break是還沒有醒，你早上開始睡，但day break你仍然unaware
 
And singing birds are heard everywhere.
1. 上一句的sleep前省略了我，是我sleep，而這一句And singing birds are heard，鳴鳥是被聽到的，所以這聲音不是你聽到的，是別人聽到的，不然你就應該說(I) hear …
2. Singing birds are heard，不是鳥鳴被聽到了，是鳥被聽到了。你可以說I heard my teaching talking，也可以說I heard my teacher  (省略talking)，但你不可以說I heard my talking teacher，這是越南式或者中式英語。
 
In the night the sounds of winds and rains,
1. Fragment，不符合英語語法。晚上，這些sounds of winds and rains在做很麽？你沒交代，在吵鬧？在爭鬥？在互相調戲？你把讀者掛在了那裏。
2. Sounds 用單數比較好，the sound of ，這樣風雨聲就交織在一起了。而用複數sounds，那各是各的聲音。
 
Fallen flowers known to be how many there?
1. 這又是一個fragment。在英語了，除非有必要，一般不要用fragments，這是初中裏就開始教的。
2. Fallen flowers known to be how many典型的中式或越式英語。
3. There? Where? 
一畝詩人的翻譯：
 
春曉  
孟浩然
春眠不覺曉，
處處聞啼鳥。
夜來風雨聲，
花落知多少？
 
A Spring Daybreak
Meng Haoran   (revised vetsion）
改譯 Sleep in a spring morning unaware of daybreak And singing birds are heard everywhere. In the night the sounds of winds and rains, Fallen flowers known to be how many there?
原譯 Slept in a spring morning not sensing daybreak, And hear everywhere the singing of birds. In the night with the sound of winds and rains, How many flowers falling down, who knows?

所有跟帖： 

• 關於詩的破格，我的練習在英詩論壇也引起討論（當然，指點為多數），我獲得這樣的印象：主流英語詩壇對行文語法還是很重視的。稍後我再回 -小貝殼weed- ♀ (56 bytes) () 07/04/2017 postreply 20:3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