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exa,請播放《致愛麗絲》的鋼琴曲。”還在半夢半醒之間的我,為了讓Alexa能辨識我的口音,特意清醒了一秒鍾發布指令。
坐進車子,我端正身體,清了清嗓子,用虔誠而恭敬的態度,以播音員的方式念出一個地址。
車子沒有理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好吧,我承認我有些口音。
在多次無效的溝通嚐試之後,我放棄了對車上智能導航的負隅頑抗。選擇用手輸入地址。
我認為,AI的最高境界不是去掉我的口音,而是辨識我的口音,就像那個聽得懂我指令的出租車司機阿三。
當然,作為機器創造者的同族,我寬容地決定,可以給AI一點時間成長。
不過,當絞盡腦汁熬出的千字文被貼以涉.黃甚至涉嫌濫用國.家.機.構名義的標簽斃掉時,我心底存有的那點虛偽的寬容,立刻蕩然無存。
驚恐,反思,懊惱,無可奈何……
機器總是冷漠地,執著地向我發出一條條發文規範的鏈接,外加一句“親”,再不遵守會有被關閉的風險。
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文字的犯罪者,AI無情地審判著我被齷齪的文學靈魂。
經過一輪情緒的過山車後,我放棄了當初向平台客服追問與申述的執著。
拜托,AI大姐,我的文章根本沒有顏色,沒有政治。碼字不易,告訴我,究竟哪個字出了問題,我改就好,不要為了倒洗澡水,把寶寶也倒出去嘛。
其中兩個涉.黃的句子是:
“……一屁股坐在地上。”
“……繼續幹她的活。”
第一句,我猜到了。腰部以下和以上身體部位的名詞,有“瓜田李下”的嫌疑。
語言是用來傳播正能量的。為了打老鼠,打碎一個瓶子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我認真歸納總結了容易觸雷的詞,懸之於案頭。這個清單,沒有最長,隻有更長。
一開始,我樂觀地認為,“推敲”用詞,有助於我在碼字路上更上一層樓。畢竟,“僧敲月下門”與“僧推月下門”留下了千古佳話。
我還非常正能量地想象著,在屁股與臀部之間,後腚與屁墩之間反複推敲的“文匠精神”,很可能會掀起新一輪“百花齊放”的網文文化浪潮。
然而,幾輪燒腦後,我找不到可替換的詞。
我可以感受到,那個萬言作者悲悲切切,躲在屏幕後撕心裂肺的喊了句:“你以為臣妾不想嗎,可是臣妾做不到啊!”
解決的辦法很簡單:“……一屁.股坐在地上”。文章通過了平台的審閱。
原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第二句,很考人。
人類的優勢是理解詞語組合後的整體意思,忽略單個字的存在意義。
AI不是。
在AI的眼睛裏,上麵這句話,它隻看到兩個字:“……繼續幹她的活。”
作者做了各種徒勞無益的嚐試後發現,最簡單的方法還是最有效的方法:“……繼續幹,她的活。”
句子讀起來有些斷裂感。可是,你懂的。畢竟你是人類。
經過一番兔死狐悲的共情後,我決定槍斃我那個很“黃色”的標題:華說華州的房事。
我記得,上個世紀,人們曾把“社會主義精神文明辦公室”簡稱為“社精辦”。
今天,幡然醒悟的我必須承認,人類通過“灰色”語言來嘩眾取寵的小聰明活該被AI逮個正著。
一邊要逃避AI的誤傷,一邊要遵循文字的韻味,一邊還要抓取讀者寶貴的1秒鍾注意力,我或許會把標題拓展成為“不能不聽的於貨,人不搶房房搶人的故事。”
標題冗長了點,錯別字多了點。但能夠被生下來才是硬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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