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PK清華——芝加哥北大校友龍舟隊故事（一）

清華挑戰

 

  五月的芝加哥，春光明媚。晚飯後同太太在家中前院散步，欣賞滿園鳥語花香。身為北京大學校友會理事的太太漫不經心地說，芝加哥清華大學的校友很活躍，他們組了一個龍舟隊，表現亮麗，拿過幾屆冠軍。他們的會長找我們的林牧理事，說是要同北大比試一場。都說了好幾年了，我們北大再不應戰，好象就認輸了，太沒麵子了！林牧正在醞釀著要組北大龍舟隊呢！

  這位林師弟，81級西語係法語專業，北大、社科院研究生院同我都是住在同一棟宿舍樓裏，八九年六四我們一同在廣場上守夜，十幾年前他來美第一站就直奔我家，三十年的老朋友了，我太了解他心底裏那股北大人的狂傲之氣了。清華打上門來挑戰，老北京胡同裏的話，這不是碴架嗎？北大人哪能做縮頭烏龜，受此奇恥大辱？哪怕連個龍舟的影子都沒見著呢，也要大喝一聲——幹！滅丫的！

  清華同北大齊名，又是近鄰，可我對它了解頗有限。八十年代初在北大念書時，有一次無錫老鄉唐克奇邀請我周末去清華他那裏玩。他同我都是末流民辦無錫第十六中學畢業的，那可憐的學校除了我們兩個上了北大、清華，還有一個上浙大的外，再沒有考上正規大學的，後來被勒令改為職業高中了。那時亂世出英雄，發憤少年一年就可以把文革耽誤十年的書，照樣讀得很好，什麽名校名師輔導，好象無所謂。我們那金牙吳校長（外號黃金榮）曾在市裏高考總結大會上得意地誇耀：“你們一中、兩（江浙人把二做兩）中是重點中學，送上了一大批大學生；我們十六中是垃圾學校（指犯事進監獄的學生多），隻送上一個，但卻是狀元！”周末我帶了男男女女幾個北大無錫老鄉，興致勃勃從北大東操場的旁門走到清華，沒想到被他們大門口的門衛迎麵攔住，把帶著北大校徽的我們幾個，又是盤問，又是登記，惡眉怒眼，態度凶狠，刁難了很久。見到唐克奇，他怪我們為什麽拖了那麽久，趕緊多借幾個飯盆拉我們去食堂吃飯。那時清華大概同北京其他高校一樣，星期天食堂隻開兩頓飯，他怕我們幾個三頓飯胃口的北大老鄉餓著。打飯時我們說起了清華大門前的冷遇，他認真地打量著了我們每一個人，然後笑著說，“你們北大的人呀……我們清華有規定，男生褲腳不能過八寸，女生不能披肩發”。我們正好男的穿著藍色勞動布喇叭褲（那時國內還沒有牛仔褲），女生正好是披肩發。難怪，以率先實行“政治輔導員”製度聞名的清華，大概視我們幾個北大學生為自由化的瘟疫，“精神汙染”，當然很不情願放我們進清華園。

   再次進清華，是八十年代中念社科院念碩士時。那時中國已經開始鼓勵老百姓“創收”，全社會頓時迷上了金錢，上上下下都時興倒買倒賣。哲學所念西方現代哲學的肖陽（武漢大學本科），有天午睡後來敲我宿舍門，說他有個掙錢的路子：研究生院複印室的一位漂亮李小姐，不知什麽人獻殷勤，給她送上一批滯銷的美國七十年代紅歌星約翰丹佛(John Denver)的磁帶，極便宜，大概3-5元一盤，她洋文整不明白，就找外文所的猛男張勁旭（體育部長，山東大學本科）幫忙脫手。肖陽出主意：他到北圖借本有約翰丹佛的歌詞的書，讓她悄悄複印出來，買一盒磁帶的，加送一份英文歌篇，開價15元，準保好賣。說幹就幹，他拉上我和張兄，三輛自行車馱了幾百盒磁帶，帶上磚頭錄音機，就直奔西郊高校。第一站到清華，正值午飯熱鬧時，攤前人來人往，一個多鍾頭，不僅打鐵，連問約翰丹佛是誰的人都沒有，哥仨信心大受打擊。趕緊移師北大三角地，不一會兒賣掉一百多盤。後來又順便去了趟人大、北外，也賣了三五盤。四五點鍾收攤，哥仨滿懷第一次商品經濟賺外快的喜悅，一邊大嚼新疆烤羊肉串，一邊把中國頂尖高校做了評價：北大素養深厚，人大附庸風雅，清華土得掉渣！二十多年後，已是美國大學肖教授的他攜嬌妻來芝加哥看我們，在參觀工業園裏我們剛竣工的辦公樓/倉庫時，大聲說：“橡溪，別忘了，你第一次做生意，還是我帶著的！”

 

約翰丹佛

 

幾年前，清華副校長康克軍來芝加哥，鄰居美國高校藍院長請他吃飯，拉我坐陪。席間聊起清華這幾年的得勢，康校長頗露得意之色，旁人也跟著恭唯。我對這位前後腳入學的清華校長說，我們念書時，當年北京高校流行的順口溜是：“窮清華，富北大，要找老婆去師大！”——那時清華是工科院校，畢業生多分配在內地三線國家重點工礦企業，鑽窮山溝；北大是純文理科，畢業分配以中央部委機關、研究機構為主，多留在北京；北京師範大學女生多，找對象容易。從來都是北大、清華，曾幾何時，怎麽變成清華、北大，清華排到北大前麵了?他看著我笑了：橡溪兄離開中國很久了吧？沒聽說過“大清王朝”嗎？我說，還真沒有注意過，隻知道清華現在最出名的是82歲的楊振寧娶了28歲的研究生。

後來看到清華校方出版的百年校慶特刊封麵——原來如此！

 

 

那類如清真寺的圓頂上，清華出來的當今政要們，以三公為首，高倨廟堂之巔；九卿為輔，依職位高低，魚貫而下；百年來名宿大師們，委屈於角落陰影之中。

  清華如此自侍寵撒嬌，此風是不是也刮到美國？

  據說，賽艇比賽似乎是世界一流大學的標誌。美洲有哈佛、耶魯對抗賽；歐洲有劍橋、牛津對抗賽；中國的北大、清華，也曾對抗賽十年。但不似人家各有千秋，而是北大敗北居多。

  在美國芝加哥清華校友中，是否也陶醉在往昔的風光中呢?

   芝加哥清華大學校友會網站發出的龍舟隊厲兵秣馬英文通知（http://www.tsinghua-chicago.org/index.php/blog/），已初露端倪：“風聞北大要組隊參加比賽，這個是一個難得機會，因為他們不是經常有機會同我們競賽的。因此，你們大概不想錯過我們手裏的這次機會。再說一次，這次在芝加哥水中僅有的機會！”這次清華雙隊長領軍，“經費富足，賽前可以有兩個訓練階段，從六月中起，每兩周劃船演練三次”。

刻在其校徽上的清華校訓雲：“自強不息，厚德載物”。同北大人的激情浪漫不同，清華曆來講究嚴格訓練，團隊精神。

 

 

從清華通知上洋洋得意所貼的照片上看，他們的龍舟隊，年輕精壯，應該都是二三十歲的八零後；整齊劃一，訓練有素，應規蹈矩。

 

照片上他們圍繞清華大旗，信心飽滿，趾高氣揚的架式，恐怕真會把膽敢冒頭的北大烏合之眾，當落水狗痛打了！

 

（圖片取自網絡）

                               

                                                                         2013年9月14日作於芝加哥西郊橡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