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獲江南美食杯佳作獎,特此感謝舉辦方。
詩意江南
“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千裏鶯啼綠映紅, 水村山郭酒旗風,……”
“重湖疊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裏荷花,……”
江南,江南,曆代文人騷客們筆下的江南,是那樣令人神往。僅僅是咀嚼著這些詩人的名句,就能讓人感到口齒留香。
到江南去,一直是我的夢想。第一次去西湖,是個炎熱的夏天,我帶著女兒,跟著旅遊團,到了上海,蘇州和杭州。特別是遊了太湖,西湖,基本上滿足了我對“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那江南美景的追求。因為太愛了,後來又專門帶媽媽去看那“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的西湖。江南與我,總是充滿了詩意。
江南美食之誘惑
江南風景好,秀麗的風景,給了文人們無限的遐想空間。富庶的江南,賦予人們更多美食的材料,可以做出更多精美的江南美食。各種材料的完美組合,使得江南美食比之其他地區,有了更得天獨厚的優勢。江南美食,也是文人們謳歌的對象。金農有詩:“夜打春雷第一聲,滿山新筍玉棱棱,”陸遊在《洞庭春色》也讚道:“人間定無可意,怎換得玉膾絲蓴。”江南美食,與我也是充滿了詩意。
從上海去杭州的路上,司機在嘉興停了車,我迫不及待地買了兩個傳說中的“嘉興肉粽”。肉粽子外層的糯米綠瑩瑩,飽浸了粽葉的清香,在唇齒間纏繞,一塊帶皮的紅燒肉,裹在中間,又把濃濃的肉味揉進了糯米,咬一口,清香與濃香瞬間從舌尖攤開,傳遞到頭顱,而後全身,那感覺真是讓人久久不能忘。不愛吃糯米的我,從此愛上了肉粽,雖然後來再沒吃過那麽好吃的肉粽了。
“西塞山前白鷺飛,桃花流水鱖魚肥。” 到了江南怎能沒有魚?“鬆鼠鱖魚”,在江南的日子裏,每次都要點。第一次知道這道菜,好像是在一部老電影裏。記得第一次看到這道菜端上來的時候,隻見一個大盤子中間,一大條魚身上刺蝟狀,一根根柱狀散開,上麵澆滿了紅色的湯汁,心裏有些失望。也許是在電影裏沒看清,我一直都以為,鬆鼠鱖魚應該是像刺蝟一樣有尖尖的刺。不過當我把第一根魚肉夾到嘴裏,立刻不再失望,那小小的一根魚肉,竟是酸甜可口,脆而不焦,滑而不膩,回味無窮。
梅菜扣點啥?
對江南名菜“梅菜扣肉”,我是情有獨鍾。第一次是在蘇州吃的,印象太深,一下子就愛上了它。人在國外,朋友就是親人,逢年過節都會在一起聚會。聚會的時候,大家常常會帶了自己的拿手菜。有一家朋友做的梅菜扣肉堪稱一絕,每次去她家聚會都能吃到梅菜扣肉。而請她們來的時候,都是要點那一道梅菜扣肉。
一般到別人家去,看到好吃的菜,我是堅決不會問怎麽做的。一來是為了可以保持一年才能吃到一兩次的期盼。二來呢,好吃的菜,一般做法都很複雜,而我是情願不吃也不願意做的懶人。
去年又到了聚會時節,在另一家朋友家吃到了梅菜肘子。盤子一端上桌子, 就是鮮香四溢。隻見那肉皮油亮,酥軟不膩,入口即化。肉塊煮成了一束束肉絲,滲透了梅菜特殊的香味。那梅菜吸足了肉味,吃進嘴裏唇齒留香。肉和梅菜,那種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親密關係,也與我的味蕾產生深深的共鳴。
“非常簡單!”
知道梅菜扣肉難做,這大塊的肘子也許不那麽困難吧?於是這次忍不住了,打聽了一下做法,女主人表示“非常簡單”。既然“非常簡單”,我何不自己試試?猶豫了幾天後,決定周末試試,於是微信去問做法。沒料想,朋友以為已經回了微信,一直到了周六下午,終於發現自己忘了回複,趕緊把那“煮了以後炸,炸了以後,加上十幾種佐料,再煮三個小時。然後加上已經洗淨,炒香的梅幹菜,文火燉一整夜”的步驟給發了過來。
而在上午,我已經買了一隻巨大的肘子和兩大包紹興梅幹菜,開始等那“非常簡單”的做法了。當我看了這麽多步驟時,真是後悔莫及。可是也沒辦法了,肘子和梅幹菜都眼睜睜地等著我呢。於是,我開始了和那一隻巨大的肘子,兩大包梅幹菜的一場艱苦鬥爭。
艱苦的奮鬥
第一步是煮。先是燒開了一大鍋水,把那肘子放了進去,可是沒想到肘子太大了,隻放了一半,水馬上就溢出來了。清理好爐台,開始對著那肘子發愁。如果是肉,還可以切成幾塊再煮,可這肘子中間是個大骨頭,沒法切開。隻好找出家裏最大的鍋,還好這次肘子的大半身已經可以放進水裏了。就這樣煮一會,幫肘子翻個身,煮一會兒,又得翻身,終於煮完了,去掉了血水。
第二步,該炸了。可是哪裏找這麽大的鍋炸它?想了想,這一步就省了吧,做第三步。下一步是加了佐料再煮三個小時,立馬頭就大了。光是第一步我就已經守在爐子邊一個多小時了。再守三個小時?我是絕對不幹的!這一步也省掉吧,做下一步!
終於到了真正的“非常簡單”步驟:把家裏能夠找到的幾種佐料,全部放進了慢燉鍋,又請肘子它老人家勉強躺進這個慢燉鍋裏。本來梅菜也是要泡了再洗,洗了以後還要炒的,這一步也被我省掉了。把洗了幾遍的梅幹菜蓋滿肘子的全身,開始燉吧。想法是很好:我就燉個一天一夜,怎麽著也能吃了吧。
詩意全無
第二天早上,來到慢燉鍋前,看到那肘子上半身的皮還是白的,梅菜滿滿地擠在鍋裏,一點水都沒有了,單看樣子就不像“梅菜肘子”。隻好把梅菜先撈了起來,又想幫肘子翻個身,把上麵的白皮再煮煮,沒想到下麵的都已經煮爛了,翻不了身。那就算了吧,不翻身了,嚐嚐下麵的肉味道這麽樣,可有那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感覺?嚐了嚐,肉裏確實有梅菜味道,可是還有另外一種味道不容忽視:沙,很細,能滲進牙縫不出來的那種細沙,一定是梅菜沒洗幹淨!
看了看浮在上麵的一大塊白肉皮,和那滿滿一大盤梅菜,我很遺憾地明白了:我的梅菜肘子徹底背叛了我,我的這“梅菜肘子”實在是太沒有詩意了!然後這一滿鍋“梅菜肘子”,都進了垃圾箱。
從那以後,我對“梅菜肘子”雖然還是癡心不改,不過再也沒在自己家廚房試過了。
(文章選自個人文集《散花輕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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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春陽,生於50年代。1982年畢業於武漢大學化學係,後獲美國化學碩士。現定居美國新澤西。多篇文章刊登於海內外報刊,雜誌。
參與並編輯出版《與西風共舞》,《生活還可以》,《教育還可以》,《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詩情畫意》等多部合集。
多篇文章選入武大海外校友會文集和《武大校友通訊》。
散文曾獲江南美食杯佳作獎。多篇散文,小說獲漢新文學獎。
出版個人文集《散花輕拾》,《歲月流沙》。《歲月流沙》,由劉道玉校長親自作序,並獲海外華文著述獎佳作獎。
北美中文作家協會會員。海外文軒作協首任秘書長,紐約女作家協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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