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上回所說,由於對瑪麗女王的消息封鎖,她並不知道涉及巴賓頓陰謀的一幹人已在1586年8月悉數鋃鐺入獄;所以瑪麗此時雖然身體健康不是太理想(痛風老毛病發作),但她的情緒是高昂的,做好了準備隨時被巴賓頓的人救出去。
對於沃辛漢爵士來說,盡管有了瑪麗給巴賓頓的回信,但回信並非瑪麗親筆手書,而是她的英語秘書用密碼符號寫成的,所以沃辛漢想找個理由搜查瑪麗的住處,期望可以找到她的日記或會議記錄等直接證據。但這樣的搜查肯定是要突擊而且是秘密進行,於是沃辛漢讓瑪麗的牢頭鮑雷爵士找個借口讓瑪麗離開察德利城堡,然後設法將瑪麗扣押在某個臨時住處,等搜查結果出來後再決定下一步行動。
瑪麗覺得心情不錯,便問鮑雷能否讓去野外透透氣。鮑雷正愁著不知如何完成沃辛漢交給的任務呢,便熱情地回答說,不日附近的貴族們會舉行一場獵鹿活動,你和你的侍從們何不一起參加。這種獵鹿活動通常是當地的達官貴人們聚集在一起狩獵,需在森林裏住上三、四天。瑪麗一聽欣然接受,因她從年輕時就喜歡狩獵。
1586年8月11日是個風和日麗的大晴天。瑪麗特別將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找出了好久未穿的黑色獵裝,儀態萬方地騎上馬,在仕女、馬師、法語秘書克勞德?努爾(Claude Nau)和英語秘書吉爾伯特?科爾(Gilbert Curled)以及私人醫師的陪同下出發了。她以為自己就是去打獵的,能有機會與外界的人接觸,對於瑪麗來說無疑詩歌不可多得的機會。
這也說明她的幼稚,一向凶神惡煞般的鮑雷爵士這麽一反常態主動示好,但凡有點頭腦的人都會懷疑其中有詐。但瑪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說得好聽點叫純良,說的難聽點叫腦殘。總之,心情愉悅的瑪麗一行人騎馬離開了察德利城堡,路上瑪麗看到鮑雷因風濕痛加上不擅馬術落在了後麵,還特意往回騎了一段路到鮑雷的身邊關切地詢問他關問他行不行。
在距離察德利城堡三四英裏處的一塊高地上,馬背上的瑪麗女王看見遠處一群挎著武器的騎士們向著她的方向飛奔而來,瑪麗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以為這一定巴賓頓乘著她出來打獵的機會派人來營救她了。經曆了近20年的非法囚禁,自己終於可以重見天日,大功告成。自由,唾手可得。但這些人當然不是來救她的,而是來抓她的。
當看到帶隊的騎士在離她大約三丈遠處飛身下馬並指揮手下逮捕瑪麗的兩位秘書時,瑪麗的希望化為泡影。瑪麗要求與努爾告別,但被拒絕了。秘書們被帶走後,瑪麗發現自己一行人並不是走在返回察德利城堡的路上,便下馬詢問這是去哪裏。鮑雷這才向瑪麗出示了伊麗莎白女王的手令,令鮑雷“將瑪麗女王送往一個你認為合適的地點暫時看守”。
瑪麗意識到自己所謀劃的事情已經敗露,以為自己會被鮑雷的人就地處死,心慌意亂之下跪倒在地,向神做臨終禱告。瑪麗的醫師趕忙將瑪麗扶起,並斥責鮑雷不該對一個年事已高的女人如此無禮。鮑雷麵無表情,隻是要求瑪麗和她的人聽從指揮跟自己走,最後到達了一個叫提柯斯奧(Tixall)的小村子歇腳。
與此同時,沃辛漢的人將察德利城堡瑪麗的住處翻了個底朝天,收集了三大箱文書,但並沒有找到任何與顛覆陰謀有關的日記或會議記錄。瑪麗所剩無幾的首飾和私人物品也被搜出並造冊,這個清單和她離開巴黎甚至離開愛丁堡時的首飾清單簡直無法相比,包括一幅詹姆士六世的鑲金半身肖像以及法國皇家和基斯家族成員的肖像畫。
搜查結束後,瑪麗被送回察德利城堡。回到察德利城堡後,麵對一片狼藉,瑪麗意識到自己的末日來臨了,免不了和仕女們抱團痛哭一番,然後把自己關進了臥室。但就這樣也沒能躲過鮑雷的折磨,瑪麗的臥室裏有兩個上了鎖的櫃子,鮑雷要求瑪麗讓侍女去取鑰匙,瑪麗拒絕了他的要求。鮑雷揚言要叫人來用斧頭將櫃子的鎖砸開,瑪麗無奈,隻能穿著睡衣光著腳親自將鎖打開讓鮑雷檢查。櫃子裏放的是瑪麗的小金庫,大約五、六千英鎊的價值的法國硬幣加上一些金銀,悉數被抄走並上交到倫敦。瑪麗對鮑雷說這些前是為自己的葬禮準備的,但鮑雷回答說,伊麗莎白女王有令,不僅命他控製瑪麗的人身安全,還要控製瑪麗的資金庫。
此時,瑪麗的兩位秘書正在倫敦分別接受沃辛漢爵士的審問。當沃辛漢向他們出示瑪麗給巴賓頓的回信時,科爾承認這的確是自己從瑪麗用法語口述、努爾用法語記錄、然後由自己翻譯成英語並按照密碼轉譯成暗語的書信。沃辛漢回答說:我祈禱上帝讓他們找到原始記錄。努爾受審時也是一樣,還沒上刑就供認不諱。正所謂大難來時各自飛,事到如今,這兩人都認識到自保才是唯一的生路。努爾是法國人,被允許在結案後回法國,而科爾是英國人,被判了一年徒刑。
沃辛漢的下一步自然是將瑪麗送進監獄接受公審。按他的意思是將直接瑪麗送入倫敦塔,但他的這個提議被伊麗莎白否決了,原因是瑪麗和諾福克公爵不同,諾福克雖然血統高貴,但他終究還是臣子,而瑪麗不僅是一國君主,而且是伊麗莎白親姑姑的嫡親孫女,是都鐸王朝的嫡親後裔,王家的顏麵和親情擺在那裏。伊麗莎白同意瑪麗應該接受審判,但不是公審,而是接受一個由她本人任命的審判團的審判。
在審判地點的選擇上,伊麗莎白有兩個底線:其一,不能是在人口稠密的大城市,恐事情鬧大或引發天主教民眾的怨憤;其二,審判的地點從級別上來說應能配得上瑪麗的女王身份。
老臣塞索和沃辛漢的想法一致,他們都希望通過公審向英格蘭大眾傳遞一個重要信息,那就是天主教在英格蘭不受歡迎,他們是精神領袖瑪麗女王是英格蘭的敵人。故此塞索向伊麗莎白指出,瑪麗從1568年在退位詔書上簽字的那一刻起就不是能夠和伊麗莎白平起平坐的他國君主了,但伊麗莎白聖意已決,沃辛漢和塞索唯有執行聖旨。
審判地點最後敲定在南安普頓郡的佛瑟林黑城堡(Fotheringhay Castle)。該城堡的地基從11世紀征服者威廉時代便已存在,威廉大帝征服英格蘭之後將它和周圍的土地賜給在自己外甥女(妹妹的女兒)朱迪絲,朱迪絲嫁給了英格蘭的南安普敦伯爵,佛瑟林黑城堡便是在他們手中擴建成如今的規模的。他們的長女襲爵後由威廉大帝的兒子英格蘭的亨利一世許婚嫁給了蘇格蘭的大衛王子,即12世紀的蘇格蘭的國王大衛一世(David I of Scotland)。該城堡的擁有權在曆史長河中幾經更迭,最後在金雀花王朝的末代落入約克公爵手中,而約克公爵是亨利六世的攝政王。所以從級別上來說,這個地點也不算是辱沒瑪麗的身份。
更重要的是,佛瑟林黑城堡位於南安普頓郡鄉間,整個城堡由兩道環形溝壑守護,分別為75碼(約68米)和66碼(約60米)寬,進出城堡的唯一通路是一道吊橋,過了吊橋之後便進入一個巨大的庭院,過了庭院之後還要通過一道樓梯才能進入位於城堡二樓的主廳。因此從安全角度來說也是最理想的。
唯一讓沃辛漢擔心的是,瑪麗現在的身體狀況可能經不住長途跋涉,而從察德利城堡到佛瑟林黑城堡有100英裏的路程。沃辛漢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瑪麗因突然病故而逃脫公審。
但伊麗莎白的朝臣們也不都像塞索和沃辛漢這麽沒心沒肺,伊麗莎白的初戀情人和終身摯愛萊斯特伯爵羅伯特?達德利就是其中之一。達德利對沃辛漢說,其實也沒必要這麽折騰,瑪麗也折騰不出什麽花樣了,找個人把她毒死算了。因為沃辛漢是清教徒,達德利怕他在道義角度出發不接受下毒謀殺這一招,還特別讓自己的一位神父朋友從聖經中找出論點論據支持毒死敵對的異國君主這一做法。沃辛漢當然是一口回絕了,他不傻,不會做這種不明不暗的事情。他知道伴君如伴虎,一旦暗殺瑪麗,事後如果伊麗莎白反悔,說不定拿自己做替罪羊。
9月20日是瑪麗在察德利城堡的最後一夜。是晚,她給每一個侍者都寫了一份工資欠條,讓他們去法國大使那裏兌付,並手寫書信一封,讓法國大使為那些希望去法國的侍者們安排通道和路費。21日晨起後,瑪麗在200名武裝騎兵的護衛下坐馬車離開了察德利城堡,雖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河處,但她知道這將是自己最後一次搬家。這次搬家與前幾次相比是何等的淒涼,身邊隻有包括“四個瑪麗”在內總共七八個不願意離開她的侍者。四天之後的9月25日,瑪麗到達佛瑟林黑城堡,瑪麗下車後第一眼看到這個地方,便感歎一聲:吾命休矣!
進入城堡後,瑪麗發現,盡管諾大的城堡隻有她自己和她的七八個侍者居住,但傭人們正在忙著打掃整層樓的其他房間,顯然是在準備接待更多人的到來,所以她也猜出這將是自己受審的地方,於是開始思考如何為自己辯護。
瑪麗的母語是法語,隻能用法語有效地思維和溝通,她略懂一點蘇格蘭語,但英語很差,不僅讀不懂英語,就是說也說不好,而且她發現自己既未接到審判卷宗,也沒有辯護律師。
到了10月份,瑪麗向塞索抱怨,說她自己和塞索的主子伊麗莎白一樣都是一國君主,理應得到伊麗莎白的保護。塞索反駁說:我的陛下這十幾年來一直都在保護夫人。達恩利謀殺案的審理時,要不是我的陛下出麵阻攔,夫人您恐怕早被您自己的臣子們吃得連渣子都不剩了。諾福克謀反的時候,要不是我的陛下介入,您恐怕早就和諾福克一起上斷頭台了。
瑪麗以英格蘭貴族無權審判自己為由拒絕出庭,但瑪麗很快就接到一封伊麗莎白女王的禦筆親書,由鮑雷爵士和另外兩名英格蘭官員轉交。這是伊麗莎白幾十年來對瑪麗措辭最嚴厲的指責信,大意如下:
你一直在用種種手段企圖要奪我的性命並試圖在我的王國裏製造流血事件,而我卻從來沒有這麽對待過你。恰恰相反,我一直用和我自己平等的方式來對待你和保護你。你的種種叛逆行為都會在審判中得到證實。我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我所委派的審判團提出的問題,因為他們都是這個王國的貴族和領袖,他們配得上你的地位。而且他們代表我的旨意,我要求你像尊重我一樣尊重他們。我對你的傲慢早有所聞,但這一次你要放下偽裝,如實交代,這樣我才能在審判之後對你網開一麵。
這封信的內容也反映出伊麗莎白的矛盾心情。一方麵,瑪麗留不得,另一方麵,瑪麗到底是王室血親。加上瑪麗的歐洲背景,伊麗莎白也不能肯定如果直接鏟除瑪麗,法國、西班牙和羅馬教廷會做出何等反應。
事實是,西班牙國王菲利普二世和羅馬教廷都沒有提出任何抗議,倒是法國國王、瑪麗的前小叔子、法王亨利三世給法國大使致函,要求大使向詹姆士六世施加道義上的壓力,讓六世以母子親情為由出麵向伊麗莎白懇請赦免。但亨利三世並非誠心想要搭救瑪麗,隻是出於情麵不得不有所表示,畢竟瑪麗曾是法國王後,自己的親嫂子。麵子上的事情不得不做,但法國不會因為瑪麗而犧牲英法關係。
蘇格蘭方麵也是一樣,詹姆士出於麵子(到底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給伊麗莎白多次寫信,要求伊麗莎白以天倫為重,放過瑪麗。但最終詹姆士也無能為力,他的最終目標是繼承英格蘭的王位,他不可能為了搭救母親就撕毀與英格蘭之間的聯盟條約。在王權和親情的天平上,王權總是要重一點,即便是自己的生母。
據說伊麗莎白曾經放風說隻要瑪麗招認,便可獲得皇家赦免,但翻遍史料卻找不到書麵證據可以證實這一點。現在看來,這也是伊麗莎白的手腕。老臣塞索總是最能揣摩上意的,他勸瑪麗說,您既然認為自己的清白的,那麽就大膽地接受審判嘛:不要躲在你的女王麵具後麵,勇敢地到公堂上去澄清你的聲譽。
實際上,瑪麗也明白自己是別人的俎上肉,沒得選,最後同意在10月14日出庭。審判廳設在在佛瑟林黑城堡的大廳裏,大廳的一端是一個華蓋,下麵擺著一張空椅子,大廳中央放著一長條桌子,兩旁有長凳,坐著兩排的貴族,以伊麗莎白首相塞索、安全大臣沃辛漢和財務大臣布隆姆雷(Bromley)壓陣,一共九名伯爵和一名男爵,其中包括看守了瑪麗女王十五年的舒茲伯雷伯爵,四周坐著或站著的是幾十位律師和旁觀官員,下麵站著一群律師助理、文書、秘書等人,手捧卷宗,等候沃辛漢的調度。在龍椅和長桌之間的大廳的一側放著一張沉重的木椅,這便是瑪麗的受審席,旁邊沒有桌子。
舒茲伯雷伯爵事先多次向塞索請求,允許自己以書麵表決方式投罪行成立票,但不要讓自己出庭麵對瑪麗女王。塞索提醒伯爵說,你要好好想想自己的忠心在哪邊,想清楚了再說話。
瑪麗在她的醫師和藥劑師的攙扶下進入大廳時,審判團的紳士們不失禮節,全體起立,脫帽致敬。瑪麗在既沒有律師也沒有翻譯的情況下,隻能自己給自己辯護。當沃辛漢當庭呈現她給巴賓頓的回信時,瑪麗矢口否認自己介入其中,說她對此毫不知曉,她也不能為其他人借她之名所做的事情負責。當努爾和科爾的供詞在庭上傳閱時,瑪麗的回應是:這些個下人們以奴欺主。他們說的話與我何幹?!
瑪麗受審現場(出處:https://www.tudorsociety.com/)
伊麗莎白的回應正是議會所擔心的,她遲遲不願意簽署瑪麗的處決書,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去權衡和盤桓。
麵對死神,瑪麗仿佛置身度外,高高在上,似乎眼前的一切對於她來說真的都是浮雲。從被關押到佛瑟林黑城堡接受審判到步上斷頭台,瑪麗沒有掉一滴眼淚。
斷頭台就搭在審判她的那個城堡大廳裏,有兩英尺高,用黑布覆蓋,邊上有兩個供上下階梯,斷頭台上有一個黑天鵝絨的墊子,好讓瑪麗跪在上麵。台上有兩張椅子,供兩位行刑見證人舒斯伯雷伯爵和肯特伯爵坐下。
交代完後事之後,瑪麗平靜地走到進入大廳的台階上,舒茲伯雷伯爵起身走上前將瑪麗攙扶著走下台階。在瑪麗生命的最後幾分鍾,有舒茲伯雷伯爵這張熟悉的麵孔在身邊也許對她來說或多或少是一種安慰吧。
瑪麗在舒茲伯雷伯爵的攙扶下走上刑場(ttp://web.nmsu.edu/~leevans/ICT460/lesson/page10.php)
瑪麗走上斷頭台後,劊子手請求瑪麗的原諒,瑪麗回答說:“我誠心誠意原諒你。希望通過你的雙手,可以結束我所有的災難。”
瑪麗在她忠誠仕女的幫助下脫去外衣,露出裏麵穿的天鵝絨小襖,小襖的袖子是天主教殉教烈士的傳統顏色 - 深紅褐色,黑色的喬其紗長裙。瑪麗麵露微笑,對兩位伯爵說,我從來沒有如此盛裝,也從來沒在外人麵前脫過衣服。瑪麗的仕女用潔白的、繡著金線的頭巾蒙住瑪麗的雙眼,把她攙扶到行刑木樁旁。瑪麗雙膝跪在墊子上,把頭放在木樁上,雙臂張開,最後說的一句話是拉丁語:"In manus tuas, Domine, commendo spiritum meum." (主啊,請用你的雙手,接受我的靈魂)。
麵對瑪麗視死如歸的沉著和平靜,劊子手不知所措,更多的是被瑪麗的態度所震懾,劊子手自己先被嚇到,他的第一斧砍下去,完全錯開了瑪麗的脖子,砍在瑪麗的後腦勺上,這讓劊子手更加驚慌,第二斧下去才砍到瑪麗的脖子上,但並沒有完全砍斷。劊子手砍了第三斧才算完。
劊子手按習俗拾起瑪麗的頭顱,高聲讚頌“上帝佑我女王” (God Save the Queen)。就在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抓的是瑪麗的假發,假發下的頭顱落地,滾出了好幾尺遠。
這出恐怖劇到此還沒有結束。誰也不知道瑪麗臨刑前把她的西班牙?犬藏在自己的裙子裏。這隻小狗在主人被砍頭後,撕心裂肺地哀嚎,全身沾滿了瑪麗的鮮血,不願意離開它的主人。
瑪麗死後被羅馬教廷封為殉教聖人。據說伊麗莎白聽到執行的消息後,非常悲痛,把自己關在寢宮裏獨自悲傷,但她更多的是害怕西班牙的報複。她的擔心是有理由的,瑪麗死後的第二年,即1588年,西班牙的無敵艦隊就開進了英吉利海峽。伊麗莎白在危難關頭身披戰袍、騎上白馬,親臨前線鼓舞士氣,發表了她那著名的“我也許是個弱不禁風的女人,但我有一顆國王的獅心”的演講。要不是老天站在伊麗莎白一邊,海上的大風浪阻擋了西班牙艦隊的登陸,英格蘭很可能就成了西班牙的屬國,伊麗莎白也不可能繼續執政到1603年。
1603年3月,69歲的伊麗莎白在位44年後安然謝世,曆經祖孫三代、五任君主的都鐸王朝至此落下帷幕。伊麗莎白臨終前將王位傳給瑪麗的獨子蘇格蘭國王詹姆士六世,六世也因此成為英格蘭斯圖爾德王朝的開朝君主詹姆士一世,英格蘭、蘇格蘭正式合並,與威爾士及北愛爾蘭一起組成不列顛聯合王國,英國的國名全稱 The United Kingdom of Great Britain and Northern Ireland 就是這麽來的。
在今人的眼裏,瑪麗所做的一切似乎很不值。如果她安安心心地過日子,放棄自己的掙紮,等到兒子繼承一切,她肯定不會活得這麽辛苦,還在最後落得個身首異處。然此一時彼一時也,我們無法用現代人的眼光去評價生活在中世紀的瑪麗。詹姆士繼位後,將瑪麗的遺體重新安葬在倫敦西敏寺的亨利七世陵堂裏,算是讓瑪麗回到曾外祖的身邊,可以說瑪麗最終還是從墳墓裏戰勝了伊麗莎白。而1603年伊麗莎白也被安葬在這裏。
瑪麗死後,為了不給天主教留下任何將瑪麗神話的借口,所有與瑪麗執行有關的物事全部被焚燒,包括她的衣物、佩戴的首飾、砍頭的木樁、行刑工具等。後人所出售的所謂瑪麗的舍利都是假的。
佛瑟林黑城堡遺跡(https://en.wikipedia.org/wiki/Fotheringhay_Castle)
瑪麗的死,對伊麗莎白心理的影響可以從佛瑟林黑城堡以後的迅速衰落得到反映。這麽大的一個城堡,瑪麗死後便被棄用,任其經受風吹雨淋,到了伊麗莎白時代的後期便因為得不到維護而開始倒塌。到了1635年,距瑪麗死後還不到50年,這裏就已經成了廢墟,以後又被徹底拆毀。如今唯一剩的就是城堡小教堂的這一隅殘垣,向人們訴說了曆史的悲愴。
正是:
緣何一生多苦難,
隻因出於帝王家。
亂世梟雄如虎狼,
枉殺瑪麗女嬌娃。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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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寫完了這個沉重的話題。
一直不願意寫這一篇,因為太血腥,但故事總得有個結尾。
人的一生,對於每個人來說或許漫長,但這幾十年,在曆史的長河中連一眨眼的時間都算不上。這就是人類無可奈何的悲哀和對古今中外多少英雄豪傑的辛辣諷刺。
及早明白這一點,可以減去很多的煩惱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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