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鐵索女讓我想起嬸子說過的一件舊事。
嬸子在城裏幫傭,一次來我家,說起村裏有個光棍,花錢從販子手裏買一小姑娘,小姑娘說一口村裏人聽不懂的話。兩個月後,有個自稱是小姑娘的小姐姐找上門來,住了一天,領小姑娘走。村裏人一聲高呼,抄起扁擔糞叉子追出去,在村口將姐妹倆截住,說走人可以,錢退還。
小姐姐從懷裏摸出一把小插子(匕首),要拚死。村裏人見之大駭,都說沒見過這樣的烈性子,怕出人命,放人走了。這是九十年代的事。
嬸子說的這個村叫南浜村,是江南水鄉的一個自然村,現在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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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裏有個叫楊瘌痢的光棍不知使了什麽勁,從外麵領回一個女人,女人說話的口音村裏人聽不懂。楊瘌痢有了女人就有了家,然而這個女人一年後卻做了我嫂子。
楊瘌痢的幸福日子剛剛咂摸出個滋味來,女人就被村裏的一個青皮霸走了。村裏人轉圈的都沾親帶點故,青皮上無爺娘下無孩,論輩份我得叫他一聲哥。
青皮讓女人跟他過,女人也就跟他過了。
楊瘌痢找青皮說理去要人,青皮夜半三更拿大板磚丟人家的門,說信不信偶弄死你。
楊瘌痢惹不起青皮,說話上城摸到我家裏,一把拉住我爹說:老阿叔啊老阿叔,你侄子霸了我的女人,你是長輩你管管。楊瘌痢說著就哭起來,眼淚鼻涕抹一臉。
我爹知道他管不了青皮,爹說楊瘌痢你去村委會告他,去派出所報警。
這事鬧的村子裏沸沸揚揚,雞飛狗跳。派出所找來青皮、楊瘌痢、女人在村委會開了個會,三頭六麵坐下來把事情說說清楚。
派出所的人眼珠子瞪的銅錢般大,對著女人就訓話,這事都是你引起的,沒你村裏沒矛盾,有你村子就沒安定,你破壞了安定團結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跟這個明天跟那個你不老實,你要再不老實送你去蹲牢房。今天當村委會的麵你給個話,麵前這兩個男人你隻能跟一個,你想好了到底跟誰你說話。女人不說話,指指青皮表了個意思,這場糾紛就這樣解決了。當然,楊瘌痢要青皮分攤點經濟損失費,那是另一個話題,事情都是一攬子解決的。
女人跟了青皮我堂哥養下了一個囡,堂哥有了家室也就收了性子。村裏土地征購後,堂哥在街上家裏開了個麻將館,這個女人我堂嫂承包了地段的街麵清掃,順便再撿兩飲料瓶子賣。
幾十年過去,堂哥和堂嫂相安無事,人已老去,囡已嫁人。堂嫂總是不太說話,有時非要說話,就用一種奇怪的口音說。我努力聽去,聽出那是一種湘西大山那旮旯的土語羼雜著無錫鄉下的方言的腔調。
這個村叫南浜村,是江南水鄉的一個自然村,二十年前已經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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