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好餃子，2022年就到了，大家坐在聖誕樹下，都不舍得去睡覺。Abby忽然跳起來說：“我想看那些千羽鶴！”
“好啊！大果，你去摘下來吧！”
大果把一共三十個紙鶴摘了下來，果真和大果一一打開，讀給John和Abby聽他們在2020年底寫下的新年願望。果真寫了：大果考上好大學；大果快樂、健康、平安；果然全家都好；周圍沒人生病；疫情趕緊過去；大果大學成學霸；餐館生意好；社會安定；能去旅行；回北京和同學聚會；蕾蕾考上PhD；不丟工作；開始鍛煉身體；換個發型。
大果寫著：媽媽快樂；媽媽不生病；媽媽不生氣；自己考上大學；Jason、Abby、 Katie都考上好大學；蕾蕾上喜歡的PhD；疫情快結束；去不同的餐館打工；回國看爸爸；Jason在大學開心；小姨小姨夫開心；爺爺奶奶身體好；蕾蕾蘿卜頭結婚；YouTube猛漲粉；創作新菜。
聽起來母子二人有很多共同的願望。大家開心的是，這些願望不少是實現了的。
“嗯，怎麽沒我啥事啊？”John小聲抱怨。
“那會兒剛認識你吧？” 果真說。
“可是你已經在我的2021年的願望中了呀！”
”空口無憑！”
“我可以證明！” Abby說，“我當時就說讓他追。他說追不上。哈哈哈，也許心裏是想的，對吧？”
“怎麽還有兩個空白的呢？” John問。
大果笑了：“我故意留的，想著2021年底，寫上有什麽出乎意料的好事。”
“那你會寫什麽？”Abby問。
“這還用說？你們倆的名字啊！對吧，媽媽？”
果真笑了。John滿意地點著頭。
大果呆呆地看著Abby，Abby則對他扮了個鬼臉。
晚上回到臥室，果真坐在床邊，摸著手指上的戒指發呆。這次的求婚似乎在情理之中，但又有點在意料之外。主要的惶恐，還是覺得這一刻來得有點快了。上一次的婚姻走散了，這一次真的要小心一些。果真很確定自己對John的愛，那是她此生對任何一個人都沒有過的感情。但是感情深就一定要結婚嗎？人到底為什麽要結婚？為了生孩子，有個家庭結構是必要的，那是對養育後代的責任的分擔和承諾。可到了年過半百，兒女成人了，婚姻似乎不是“鋼需”了。相愛的兩個人能好好共同生活就已經很不錯了。不結婚的話，當白月光和紅玫瑰變成白米飯和蚊子血的時候，全身而退的可能性反而更大吧？婚姻又能保證什麽呢？和楊健近二十年的婚姻，不也是說散就散嗎？
到底為什麽要結婚？記得文學城一個網友說過：“婚姻是我願意把自己的生命和你的交織在一起，相互扶持，努力向上的開端。” 當時讀到這句話時，果真很感動，也有那麽一點憧憬。但是每次暗地琢磨，都覺得婚姻似乎並不是那麽必要，尤其是到了她這個年齡。果真呆呆地想著，連John從浴室裏走出來都沒發現。當他帶著洗發水的薄荷香和一身溫暖的水汽坐到她身邊的時候，果真被嚇了一跳。
“嚇到你了？”
“噢，沒看見你出來。” 果真有點不好意思地順了一下頭發。
John看到果真剛才在默默地轉動戒指，於是問：“我今天是不是嚇到你了？你......不是後悔了吧？”
“沒有，怎麽會？”
John歪著頭看著果真，眼裏有不少問號。
“我剛才在想，人為什麽要結婚。”
“嗯，這是個好問題。讓我想想，人為什麽要結婚。” John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以前的婚姻是為了套牢延續族裔後代的資源。現代社會有的婚姻是為了財產，身份，或者為了孩子。不過似乎越來越沒有它的必要性了，是不是連稅務優惠也沒有吧？中年人，像你我這樣，似乎更是沒必要了。你......是不是剛才因為有孩子在，沒好意思拒絕我？”
果真在John的眼睛裏看到了疑惑和一絲憂傷，自己也馬上難過起來。“當然不是了！真的，我隻是瞎琢磨，我......”
“都怪Abby出的餿主意，搞什麽尋寶。把這麽聖潔的時刻搞成了鬧劇。而且還讓你截獲了戒指！對不起，真！我可以再來一遍！”
不等果真反應過來，John已經單腿跪在了她麵前，握住了她帶著戒指的手，看著她的眼睛懇切地說：“我不管別人怎麽講婚姻的必要性，我是個老派的人，對於我來說，婚姻就是我能想到的最為鄭重的承諾和最真摯的邀請，也是一個最浪漫的禮物，是愛的宣言。真，我愛你！我再問一次，你願不願意嫁給我？你可以說等一陣子再告訴我答案，沒關係。”
果真對於這幾個小時之內的第二次求婚完全沒有準備，但是John剛才的每一個字都觸動了她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說得她要哭了。
“你怎麽這麽傻？我早說過了我願意！再問一次還是我願意！” 果真把John拉起來，順勢把頭靠在了他的胸前。
“哎......” John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道：“以後這種事情真的不能讓小屁孩參與！”
“以後？你還想搞幾次？！” 果真有點哭笑不得。
“沒有沒有！哎，婚禮還是甩不掉他倆的。咱們就認命吧！”
果真笑著把眼淚擦在了John的T-shirt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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