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對中秋月 — 心安之處是家鄉
中秋節到了,微信上收到一大堆精美的中秋月圓圖。我沒有圖,就鸚鵡學舌般地cut-paste “祝中秋愉快”5個字。
我對“中秋”、“團圓”、“故鄉”這類概念曆來淡薄。我父母是文革前畢業去支援大西北,他們就不是一個地方人,有不同的口音和生活習慣。我小學前隨爺爺奶奶生活,後來隨父母調動工作。再後來我自己又到別的地方讀書,工作,然後到海外。對我來說,“故鄉”主要是別人的概念,但我對此從來沒有遺憾過。
疫情在某種意義上把大洋進一步阻隔了兩三年。現在大部分恢複了,人為的阻隔少了許多。於是老少們奔走相告,歸心似箭。我沒有這種感覺。我過去幾年回去一次,去時幾分凝重與忐忑,在國內時幾分不便與困惑,登上回美國的飛機後,感受到的卻是輕快與向往。
我沒有中國身份證、沒有銀行賬號,於是手機和網上支付就成了問題。想方便地買個票什麽的不太可能。你會說,讓親戚朋友幫忙啊,有什麽難的。可是我又不笨不殘,幹嘛要依賴別人。況且,假如我國內隻有80多歲的老父母,或者我想自己到各處轉轉,不想麻煩別人,怎麽就這麽難。如果外出旅遊,“涉外”的各種規定和限製就夠我研究一通的。看來,除了沒有語言障礙,別的障礙是逃不掉的。不是說“回家”嗎?
信息的封鎖是最讓我不能忍受的。我可以努力入鄉隨俗,不亂說亂動,但若是讓我幾周又瞎又聾,情何以堪? 在我看來,一個地方如果不能用gmail,不能上穀歌、油管、文學城,它就是跟金三國是一個級別的。至於吃得好、城市光鮮點不過是好在低層次的維度。有人恐怕又說了,翻牆的辦法很多啊。對,我上次也找到一個方法,部分成功。不過,我感覺不好。翻牆“違法”啊。不是回自己的家嗎,幹嘛在家裏幹雞鳴狗盜的事情?
你恐怕又要說,回到故鄉就多體會故鄉的文化嘛,何必還穀歌油管啥的,多出去轉轉,多看看電視劇、晚會,不行嗎?我當然出去看了不少,然而感覺不是特別好。到處人多是國情,這個不能抱怨。但某些人的鄙俗野蠻,讓人興致全無。比如在一個野生動物園,有人用帶著塑料包裝的雪糕喂熊,我女兒去阻止,馬上受到辱罵。至於電視劇,對不起啊,木有親近感和共鳴。不要說那,就連最近被捧的很高的刀郎的《羅刹海市》,我也產生不了什麽興趣。我知道海外也是追捧者甚眾。人與人是不同的。
走在國內城市的街道上,不時看到一些宣傳標語,還看到某人的畫像。孩子問他是誰,為啥那麽重要。我說他是掌舵的,沒有他中國就會in big trouble。至於電視,“新聞聯播”的腔調、甚至背景音樂與20多年前沒有變化。這個世界在變,為什麽這方麵你們幾十年不變?你會說,幹嘛那麽敏感,不喜歡的地方就掠過,少挑剔,專心體會美好的一麵不行嗎?如果我是去北朝鮮、巴基斯坦或者沙特,我或許可以。但對自己的母國,對不起,我做不到這種切割。
友情縱然是寶貴的,但那邊的人總體上變得遙遠而陌生。那年聚會的席間,一位兒時的朋友問我“你們美國為什麽那麽不友好、不公平,要跟中國打貿易戰。” 我隻好說:“對公平的看法有不同。美國也認為中國加入世貿以後的一些做法沒有履行承諾,不公平。” 一年後,同一個人,加上幾個應和的,在老同學群上是質問我:美國什麽堡實驗室泄漏了新冠病毒,由美國運動員傳給了中國,你解釋一下。我回答:美國的新冠流行和死人比中國晚了3個月。分不清哪裏是發源地的人,腦子一定是進水了。於是,那個群我也就不再進去了。你們自娛自樂去吧。上次那樣的聚會不會再有了。
你恐怕又要問,對那片土地,難道就不能多一點“忠”與“孝”嗎?“忠”的問題我在過去的一篇文章中涉及了,這裏不再談。“孝”的問題,我倒是有話要說 — 現在人的壽命長,醫療條件好,哪怕進了ICU,插上管子,撐它個一年半載也不稀奇。請問海外這幫上班的,怎麽照顧,怎麽給國內的爹娘送終?最近二、三十年中國的GDP翻了幾翻,成了世界老二,鋼筋水泥讓世界矚目,“新四大發明”靚麗登場,一帶一路撒幣無數。然而對於因計劃生育而加速的、可以預期的老齡化問題,決策層做了些什麽?且不說誰出錢入住,請問有相當規模的、有方便醫療保障的、穩定的養老設施在哪裏?不是老說別人“抄作業”嗎?別人完善的東西你就不能抄幾行?不遠,就是被你們經常噴的“台*****”和“小日本”那裏,他們的作業很工整。
其實,不是你們不能抄,是你們不care。你們隻關心你們的官位。除此以外,你們就與資本結盟,坐地分成,美其名曰“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對不起,文章不夠正能量,盡管我自認為自己是一個積極的人。隻不過,我已經超越了“具體批評,抽象讚美”的階段。所謂“十五的月亮”、“故鄉的雲”之類,還是說給能煽得動的人去聽吧。
對我來說,心安之處是家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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