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想寫什麽了,畢竟是半個世紀之前的事,大部分人已經不太關心那些陳芝麻爛穀子了。但是曆史不容扭曲,遺忘過去就意味著背叛,更不容許黑白顛倒。
文革這一頁之所以很難翻過去,原因之一是當時的當事人以50後為主體的紅衛兵一代從來沒有反思過。他們所迫害的人,基本上素不相識,遠無親近無仇,但是卻能跟惡魔附體一樣痛下狠手,這一種群體性的喪失人性的行為,文革結束之後從來沒有見到過任何反思。
文革之後有一段很長時間的“傷痕文學”,也有很多的自傳或傳記,不知道現在網絡上能不能搜得到。願意了解那一段曆史的可以搜搜看。
大城市可能會比小城市更激烈一些吧,我爸曾經提過如果他沒有發配到東北而是待在北京的話也許就沒命了。但遠離風暴中心並不意味著就風平浪靜。我出生的時候他在蹲牛棚。我媽給他看我的照片的時候他哭了。我有記憶以後沒記得他哭過。我們那一個家屬大院裏,受到衝擊的有好幾個,每次批鬥都是拳打腳踢,一個教曆史的老師比我爸還大一些,文革中被打斷了幾根肋骨,我大一回家時他已經過世了,不到60。另一個教英語的,發音跟美國之音廣播員一樣,在那種三四線小城市很多都是學俄語的改教英語,任何一個有才華的人都免不了被批鬥的命運,文革結束之後他還當過一個中學的書記,但也是50出頭就死了。他們一塊蹲牛棚的有當時就自殺的,死因不明,給遺體梳頭的時候梳子齒斷了,才發現頭裏有一顆釘子。
當時的人們都不敢大聲說話,隔牆有耳,不管是鄰居還是親戚,甚至夫妻父子,互相告發是革命行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時尚。
我上大學的時候看過一個統計,那一代知識分子的平均壽命不到50歲。內心的和身體的創傷直接或間接的殺死掉了中國的一代精英。
到我們上學的時候,我們還被那些紅五類的後代稱為反革命狗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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