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殤對華人圈的影響無人不知,這是在菲兒一篇文章(慘遭不幸的蘇曉康一家)下麵跟隨的評論,沒有改寫,放在這裏做個紀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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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段確實是思想解放的時期,熱血學者翻譯了多少書籍啊。。。叢書一套接著一套,而且質量、譯者水平都很高。我出國後跟一個本地英語老師聊起來,她提到不少書,結果我都看過,她根本沒想到中國可以看到那麽多書,不像他們想象的那麽封閉。不過他們很難理解中國當時的情況,80年代又是一個特殊的年代。
估計就像我很難理解伊朗的情況一樣,伊朗人到底封閉還是開放,野蠻和文明的混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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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麵這一段很有意思,人類溝通的心理難題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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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曉康寫道: “父親憎憤‘文革’,卻不能因此而幡然醒悟,沒能看透這個黨和它的製度,是中共大多數黨員的宿命。對於‘文革’和‘六四’丶毛與鄧,他也看不到其間的一條草蛇灰線。九十年代後中國開始糜爛,貧富崩裂,爸爸卻受黨內委任去籌建一個‘黨的建設研究所’,專門研究如何整頓黨紀黨風,並在那裏做到退休。整個黨的沉淪,使爸爸無從定位自己的一生,但對於否定他年輕時選擇的理想依然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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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一個人看到的東西,另一個人看不到,或看到的不同。
心理學上都有那種把美少女看成老太婆的,或反之。厲害的人當然應該能看到更全麵,而且知道對方看見的是什麽。科學哲學裏有paradigm的說法。有些人沒有新的理論,他就看不見某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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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的經曆的挫折看,普通人真的是困而知之,如果不經曆非常大的衝擊,很難改變自己的世界觀, 特別是心裏習慣。
中國的當權者也一樣,在那種環境下成長起來,很難理解“自由”到底是什麽。為什麽要自由。
我現在越來越重視這個角度,就是別人到底怎麽看這個事。
然後認識到:They will not chan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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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單純文化上來說的話(就像蘇曉康設想的那樣,激起純學術的探討),他們在追求自由,普及現代科學思維上,絕對讓人感念。但回頭看那個時代的人確實對傳統儒釋道不夠了解,畢竟這些東西當年都被禁絕了大半個世紀了。特別是釋道的精華淹沒在了民粹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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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題目確實起到了作者想起的作用,就是激發思考辯論。
蘇文的最後兩段,是別人對他的評論,我也深有共鳴,先放到這裏,回頭放到我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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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殤》英譯者包瑞車(Richard Bodman )教授代表了“老外們”的另一種看法,這種看法覺得『河殤』宣告傳統中國文明的死亡,引起了類似西方“上帝死了”的巨大文化爭論,“驚人的責罵之激烈頗象個宗教戰爭——因為名義上無神論的中國大陸,在國家主義、民族主義這個偉大的神壇周圍,仍有不少崇拜者”,而這樣的所謂“認同危機”是現代世界的普遍現象,不止是中國人對傳統“又愛又恨”,印度人、穆斯林、俄羅斯人,包括西方的“後現代”社會,都是如此。這種看法暗含了一種我們所不熟悉的西方思想:對傳統要有反思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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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壇這事兒,忍不住要對比美國憲法精神、佛法以及河殤的差別。
最近體會美國憲法的精神,核心就是第一句話,“為了我們從自由帶來的幸福”,而大家協商一個政府方案出來,意思就是,說一千道一萬,你讓我自由就對了。至於國家是否偉大,民族怎麽回事兒,都根本沒提。原來我一直朦朦朧朧覺得人們為了生活方便組成社會,個人一定要讓渡出一些權利,現在發現,美國的憲法裏,人們為了自由幸福生活,個人基本沒有讓渡什麽東西,唯一重點說的就是交份子錢--稅收。別的就別管了。裏麵沒有國家崇拜,沒有民族崇拜。個人的價值和存在感不必附著在國家、民族上麵,不像某些人說的那種催眠性的胡話:“沒有國家,你什麽都不是”。
對比這一點,河殤確實如英譯者所說,還有國家主義、民族主義做為祭壇在不自主地崇拜著。當時的人隻有這種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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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涉及到宗教了。
如果人不附著在國家和民族上麵,附著在什麽上麵?完全不附著任何東西的話,這個存在感真的能很踏實嗎?會不會像那些宣傳部的催眠郎中說的那樣,“沒有國家,你什麽都不是”了?
其實在美國的存在感是新教,路德宗提供的,個人直接跟上帝溝通,不需要中介,上帝的國不是地上的國,不需要依附於地上的國。沒有任何特定的國家成就,你依然是上帝之子。所以,美國憲法不必強求規定自己的國家達成什麽什麽的成就,自由自己會開花(Blessing of Libert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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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保衛國家,不是為了保衛國家,而是為了保衛自己自由的生活方式和權力。人不再是國家的祭品,這大概是美國國父們認定美國為“新世界”的根據之一吧。
雖然現在還有很多別國人以原始人的思維方式,想把人民做為國家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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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的憲法隻規定自由,不憂慮其他,沒有說一定要做到什麽成就。這也許體現了耶穌教導的:“所以,不要憂慮說:吃甚麽?喝甚麽?穿甚麽?這都是外邦人所求的,你們需用的這一切東西,你們的天父是知道的。你們要先求他的國和他的義,這些東西都要加給你們了”。
如果一個國家一定要在憲法裏寫明,要在規定的時間、規定的地點,做到規定的事情,這是整個國家集體自我雙規,帶來巨大的社會壓力和個人壓力,造成神經病幻覺,國家的頭會經常看見赫魯曉夫的影子在眼前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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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無依,其實在佛教裏也有表達,就是禪師說的,無依無靠是解脫(是不需要依靠任何東西的人,是解脫、自由的人,所謂的無依道人。),不需要依靠外來的東西,直接就是自由的。佛教也是說“並非沒了國家你就什麽都不是”,可以是無依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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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現代的社會,上帝死了,大家不知道依靠什麽,所以從尼采開始,已經瘋瘋癲癲。但是要想不自覺地重新把國家主義和民族主義捧上祭壇已經不靈了。純靠思辨,知識分子找不到出路的。
我認為,不是上帝真的死了,而是讓人離開表麵的宗教,回到根本內心的時刻到了。
不需要附著於國家,你仍然可以是你。真正的宗教都是“個人主義”的,因為,隻有個人的單個靈魂才是一個有自由意誌的實體,無論基督教還是佛教,上天堂下地獄的都是一個一個的個體,而不是一個一個的國家。試圖仍然在國家的依附中尋求個體的生活價值和目的,都來源於迷信。
隻有當人們在宗教信仰中獲得了心靈的平靜,徹底擺脫迷信,才不會再把最高權力的爭奪當成要死要活的事情,也不會再陷入集體自我雙規的魔咒裏。什麽一萬年太久,趕快趕快,像被鬼迫著一樣拔苗組長,一旦把苗拔死,就忌諱別人發聲。
雖然人們不再依附國家,但人們仍然可以願意保衛那些保障他們自由的國家。並且交稅,份子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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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應邀去哈佛大學費正清中心座談『河殤』,席間不少美國教授都稱讚『河殤』這一點,座談結束後,一位老者把我拉到一旁說:“『河殤』讓我看到了中國人有反省能力,這正是現在西方人缺乏的。”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特意從麻省理工學院過來參加座談的、以獨樹一幟而著稱的政治學家白魯恂(Lusien P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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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多少也被商業廣告轟炸催眠了。You must have this, you must have that...!人們拚命掙錢,撈到錢後第一個問題就是,where's the beach? 讓我到海灘去躺躺。
其實西方新的反思是有的,大概不是發源於學院裏罷了。。。很多人都在轉向禪宗和禪修,和印度瑜伽等等,東西方文化的解和,產生了西方本土化的解脫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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