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二： 警察同學T娃兒

警察同學T娃兒

個人奇遇係列（三）?

作者：蟲二

 

警察同學T娃兒：同學T娃兒高中畢業後，當了兩年保安，招巡警時，他如願當上警察。

T娃兒應該是天生當警察的料。首先是有極強的正義感，再就是身手不錯。初中就看見過他打架，跟我們班的留級生打，高他一頭，根本沒有怕過，起腳，飛腿，揮拳，最後打了一個平手。

         重慶最帥警察王靜

90年代初，我們經常在一起混，我聊我的事，他聊他的事。當巡警時，碰到一個調戲婦女的案件，他能抓住對方的衣領和皮帶舉起來摔下去，結果地板上滾出來一堆藥片。一查，該罪犯有肺癆，還要調戲婦女，確實該打。

巡警大隊解散後，他到了派出所，離我家很近，來往就更多了。有一次，他跟我說他開槍打人了。一問，原來是淩晨時間，他帶著聯防在巡邏時，碰到兩個賊，上去盤查時，其中一個人從腰間抽出來一個明晃晃的東西衝過來對他們揮舞。他們幾個被嚇得倒退幾步，然後此人就撒開腿跑，他們又跟著追。剛追到此人背後，他又反過身來，衝著他們揮舞明晃晃的東西，來來來回回好幾次。T娃兒對天鳴槍三次，對方還是如此，最後，他沒有辦法，一個單腿跪射，把對方撂倒。當時T娃兒用的是五四手槍，基本是前蘇聯紅星手槍的翻版，威力巨大。把那人打倒時，他趴在地上，口裏還在念: 警察叔叔，你打到了，警察叔叔，你打到了。T娃兒和聯防一起上去，把他抬起來，送到了XX街口的醫院去就診。立馬手術，子彈從後腰進去，在肚子裏一頓翻滾後，從肚臍出來，把小腸穿了7個洞，醫生做手術時，從小腸裏挖出來一堆蛔蟲。此人叫馬黑西爾，從彝族自治縣來闖成都的，生活無路，就開始偷東西。沒想到被T娃兒遇見。

馬黑西爾在做完手術的第二天，趁病房裏沒有人，就把輸液針拔掉，跑了。在街上晃了一陣，傷口還在淌血水，覺得不對，又自己回去了。這次，為了防止他再逃，就把他的左手銬在床頭的鐵杆上。T娃兒帶我去看的時候，都還銬著的。病房門口增加了倒班的聯防看守著。他的父親也從遠方趕來，穿著彝族的查爾瓦，默默的坐在病床邊不吭聲。等馬黑西爾的傷好之後，就被他父親帶回老家去了。分局的領導還說, 打傷一個人，分局花了三千多元的醫藥費，實在劃不來。T娃兒為此寫了好多天的材料，厚厚一摞，最後沒事。

有時間閑得沒事，就跟T娃兒聊案子，一起提審牢房裏的犯人。

提審的第一位也是彝族，馬黑西鐵，16歲。是因為打劫時，腰上別了把斧頭，幹擾了逃跑速度被抓住的。他應該被人教過，問他，永遠隻說來了成都三天就被抓住了，想得到一個輕的處罰。那天把他提出來後，跟他聊天，主要是來成都之後做些什麽，到哪裏去過，見過些什麽。問完之後，我就跟他說 你到底來了多久（初犯還是慣犯）。他說三天。我說 三天幹不完這些事，到底來了多久。最後他說一個月。問他背著斧頭是為啥，回答是如果偷盜時被發現，用來劈人的。

那個時候，四川的幾個彝族自治縣或自治州來闖成都的就太多了。當地實在是太窮。記得在法院工作的同學說過，他們去雷波縣去辦案子，進入政府大院，一幫法院的法官書記員等，坐在椅子裏，在明媚的陽光下，把衣服翻開抓虱子。

第二次，是提審的一位賣假豹皮大衣的，狗皮做的大衣，染成金錢豹的花紋，花5元人民幣雇一位藏族婦女拿著站在街邊，他們幾個躲在旁邊，如果有人感興趣去看或者問價，他們就走過來，讓對方不買都得買。被舉報後，其他人跑了，他被抓了進去。把他提出來後，一問，是金堂縣的農民，人口密集，人均土地太少，來闖成都。膽子不大，沒有去偷摸扒竊，就隻敢做點坑蒙拐騙的事。讓他把雙手打開給我看，捏了捏，一個繭疤都沒有。我還說 你那麽懶，當個農民，手上連繭疤都不長一個。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案子，一般關幾天放了。

 

一次在T娃兒那裏碰到一個神偷，叫朱娃兒，跟外婆長大。從小就偷東西，不搞團夥作案，是個獨行客。騎的自行車都是臨時起意偷的。他開鎖隻需要幾秒鍾，要去什麽地方，在周圍偷一輛就騎走，到了目的地就扔了，從來不拿去賣。他被抓住後，一直說肚子痛，需要保外就醫。T娃兒帶他去醫院照X光，照片出來是一把折疊剪刀在腹部。那天我去的時候，朱娃兒在牢房裏叫T幹事 肚子痛得受不了。最後，T娃兒他們仔細搜查他之後，才發現哪是把啥剪刀吞進肚子，是朱娃兒把折疊剪刀別在內褲裏，一直想保外就醫。還有一次，他們帶著朱娃兒到陝西去核實朱娃兒犯的案，他們把朱娃兒銬在鐵欄杆上，幾個就睡著了。醒了一看，神偷朱娃兒已經把手銬打開，坐在那裏，看見他們醒來，還說 T幹事，你看，我沒有逃跑哈。最後，朱娃兒被送去勞改，判了7-8年。

還有一次警察抓警察的經曆。一天正在T娃兒那裏玩, 接到群眾報警，說是XX街有警察打人。T娃兒和我一起去了，是一位年輕警察騎自行車過XX街，碰到小孩亂穿馬路，說了小孩幾句。那種住在街麵的小孩比較野，回罵了警察。該警察就給了小孩一耳光，小孩的父母在旁邊不幹了，一邊高喊警察打人，一邊報警，一下就有一圈人圍觀。T娃兒和我到後，周圍群眾還在說 警察肯定是維護警察的，得處理哦。T娃兒把警察帶到最近的一個執勤點，小孩的父親和其他幾位街坊也跟著。到了執勤點，該警察也被嚇到，跟小孩的父親說了無數個對不起，把兜裏的煙拿出來一遍又一遍的給周圍的人。最後，做了個筆錄，該警察走人。小孩的父母記下了警號，把此事又捅到了市局，該警察被通報處分。

曾經，娃兒還留了一副拇指手銬在我那裏，我能把自己銬上後，用回形針捅開，也是研究一陣學到的手藝。

T娃兒已經當了30來年的警察，按政策可以退休享受生活。打電話時，他說現在退休隻是科級待遇，再熬幾年，等到55歲再退，是處級待遇。

2019.1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