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作者：周柯江
最初的記憶（七）
“鬥鬥蟲，蟲會飛，飛到高山吃白米，…老鼠做窩，大貓來拖，小貓嘰嘰喳，嘰嘰喳”。1995年衰老的外婆捏著我出生不久的孩子的兩隻小手的兩根食指，重複著對攏-張開-對攏…，嘴中用紹興話有節奏地念著這首古老的童謠，這時我才想起來，在我小時候外婆也唱過同一首童謠。
在袁家匯我完全沒有與同齡人交往的機會，往來的隻有娘舅和姨媽家的親戚，表哥從上海來過多次，有次和他一起去照相館拍照，照相館師傅給我們安排各式兒童座騎，我嚇得不敢騎高一點的三輪車，大我一歲的表哥大大方方很自信地騎了上去，到底是大城市來的，見多識廣。攝影師沒辦法，給我騎了一個木馬，木馬低矮而穩定，我和表哥留下了唯一的合影。
過年大舅帶著表哥又來外婆家，二舅三舅小舅見到他們的侄兒歡天喜地，有一晚吃好喝足後，大家圍著方桌聊天，先是外公用橄欖核的尖頭點火，形成美麗的火焰（後來我試過，都不成功），然後三舅用手做成剪刀狀，食指中指一張一合，發出剪布的聲響，我怎麽也不明白空氣中怎麽會發出聲響。而表哥立馬就明白了：三舅用另一隻手在桌子背麵配合著剪刀手在抓，於是二舅三舅得出結論：表哥聰明、我笨。他倆還開心地說著當地的俗語：“外甥狗，吃了飯就走！”我第一次感到受到了歧視，對外婆家是不是我自己的家產生了懷疑，不要以為四歲的孩子不懂，這事我記了一輩子。外公對兒子對女兒完全是一碗水端平，很是難得；外婆理智起來覺得孫子更重要，但感情上與我要深得多，畢竟我和她在一起生活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