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作者：周柯江
最初的記憶（六）
我學齡前的教育差不多都是文盲的外婆教的，那是千年傳承下來的神話：月亮上住著嫦娥，還有日夜疲憊不堪砍著桂樹的吳剛，有月亮的夜晚我就睜大眼睛，想看清楚月亮上的情況，總不得要領。我站在青石板上，仰起頭看著月亮，我走月亮也走，我停月亮也停，這是為什麽？大人門總是不能給我一個答案。七夕夜我想看看牛郎織女跨過鵲橋相會，總是熬不到半夜就睡著了，第二天早上醒來一陣後悔。
爸媽假期裏來看我，爸爸看我沒有玩具，就向做木匠的三娘舅要來木頭和工具，做了一把精致的衝鋒槍，還仔細地塗上黑漆。爸爸從小玩真家夥，49年4月參加土共軍隊。可惜我6歲回父母身邊時，這把玩具槍忘記帶走了。爸媽假期結束要回衢州前，我躲進了隔壁的隔壁的鐵匠鋪裏，生怕爸媽把我帶走，我生怕爸媽的月亮不如外婆的月圓，爸媽的北鬥不如外婆的北鬥。
湖州地處浙北，下雪的冬天我穿著幾乎拖地大衣，站在黑漆隆冬的外婆家一樓的泥地上，凍得瑟瑟發抖。很長一段時間，我一直以為大衣就是應該拖地的，一直到長大後穿的大衣隻是比普通外套大一點，我過了許久才習慣過來。到了夏天，蚊子特別愛咬我，蚊蟲叮咬後癢了我就用手去抓，一抓皮膚就感染，腿腫得密密麻麻一顆一顆的，像根赤豆棒冰。外婆很忙，不可能小事都照顧到，我的指甲都是長長的，指甲裏有黑黑的泥。6歲後會爸媽身邊上學，被同學霸淩時，我不會打架，我的指甲成了我反抗的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