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時瑣憶--小孩子眼中的文革: 暗流湧動(下)

還有就是社會上很多年輕人因為沒有出路,已經開始反叛了。因為時代的原因,我當時和這些年輕人沒有什麽接觸。絕大多數年輕人當時都下鄉了。我回想了一下當時的鄰居,其實有不少年輕人,但除了一位在工廠上班以外,其餘的全部都下鄉了。就像我家隔壁的出身民國名門的老先生,我前麵提到過他文革期間從來不與任何人打招呼,每天到家就緊閉門戶。他家小兒子就在鄉下,從來不回家。當然後來知青回城後他就住在家裏,期間與我有諸多交談,就談到了很多他當年在鄉下的思考。他後來寫了一篇長文章寄給他叔叔,當時他叔叔不是《工人日報》的總編,就是工人出版社的社長。大概有些觀點在當時可能引起麻煩,所以他叔叔雖然給他回信對他的思考表現了讚賞,但沒有在報上發表他的長文。

另外,我與鄰居的唯一一位青工也經常有交談,他雖然沒有多少理論根基,但也對當時諸多現象不滿。當然,那個時代的青年他們的思想其實還局限在馬克思主義的範疇。就像四五天安門事件中喊出來的一句當時著名的話:中國已不是過去的中國,人民也不是愚不可及,秦皇的封建社會已經一去不複返了,我們要真正的馬列主義。當時的反叛者要用真馬列主義來對抗當時的假馬列主義,而沒有認識到真正的馬列主義才是一切災禍的源頭。

這些都屬於私下的不滿,但有些青年人開始組織起來,就犯了共產黨的大忌了。我記得我們那裏大概是75年,或者76年初,破獲了一個反革命組織:馬克思主義研究會。其實就是一群對當時現實不滿的青年,用馬克思主義去分析當時的政策,並指出當時的所謂社會主義的荒謬之處。當然不久之後就趕上了粉粹四人幫,這群青年也就全部無罪釋放了。我不知道這個組織有多少人,其中有多少人當時進了監獄。但組織中的一個主要人物後來成為了全國的知名人物,這個人就是牟其中。

牟其中也算一個傳奇人物,算起來是三進宮,這一般人就比不了。90年代初在全國名聲如雷貫耳,以其用衣服,襪子從俄羅斯換回幾架飛機租給四川航空而名噪一時。後來我在北大還聽過他去北大講演他的構想如何炸毀喜馬拉雅讓熱空氣流入以改善青藏高原氣候。當然後來又因為南德集團問題又被抓進監獄,他現在的情形了就非我所知了。

他當年剛從監獄出來不久,就開始折騰做生意了。我們家鄉位於長江邊上,長江上的客輪都要在我們那裏停靠。從下遊往上走的就基本上就停留兩個小時左右讓客人上下船,客人可以在碼頭附近轉轉。而從上遊往下走的船停靠時間就更長了,通常會停一晚上,到第二天清早才離開。所以船上客人可以在江邊好好溜達溜達。我們那邊的藤椅很受歡迎,經常有船上的客人買藤椅帶回家。牟其中從監獄出來後就看準了這個生意,專門從農民那裏收購藤椅,然後在江邊開了店麵出售藤椅。本來買賣做得不錯,過幾年也許就是個小富翁。大概是有人眼紅舉報,結果被當地工商機關查抄,並以投機倒把的名義抓進監獄。當然這次同樣沒有關多久就出來了,不過苦心經營的生意卻黃了。

由於在老家進了兩次監獄,可能對家鄉徹底失望了。於是牟其中就去了京城發展,至於如何在天子腳下十來年闖出一片天地,就非我所能知道了。我們家鄉都傳言他背後的靠山是王震之子王軍,那樣看來,不過就相當於一個白手套罷了。南德集團當年如日中天的時候,牟其中用了不少老家的人。我還記得當年家父去北京出差,我去四川駐京辦事處探望,就碰到一兩個南德集團的人,牛氣衝天的樣子,嘴裏一口一個牟總如何。當然後來牟其中在南德集團內部也學老毛一樣大搞個人崇拜之類的都是從報上看到的,不過從當初他的跟隨者就可以看到一些端倪。當然這些話題就有點離題太遠了,不過能折騰的人大概什麽年代都能折騰出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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